梁逍却不再看他们,回身面对花园说:“苏大人,本王刚好接到急报,派出去的人又说四处找不到大人,本王这才过来的。你赶紧换好衣服,到前厅来见。”说着,他便不再多话,带着宁焕之和一直侯在门外的小麟先过去了。
听到宁焕之轻声说“快伺候你家大人过来。”觉茗才回过神来。她慌张地看看苏清雨,再看看香儿,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看到觉茗的眼神,苏清雨对她摇摇头,让她放心。心里也有点后怕,若不是觉茗平日都把她的裹胸裹得密不透风,可能今日便已落个欺君大罪了。
见到香儿依然呆坐在*上,她说:“香儿,你先把衣服穿上,就回房去吧。”
等香儿走了,觉茗急得拉着她说:“小公子,你们,究竟怎么啦?”
苏清雨头痛地扶着额,说:“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她看了觉茗一眼,说:“你刚才一直在哪里?我怎么都没见到你?”
觉茗茫然地摇着头说:“我回了府,见到香儿,她问起你,我便说你有事到宁大人府上去了。后来她还端了茶给我喝。接着就是宁大人把我叫醒了。”
苏清雨恍然大悟,看来今夜的事,香儿是有心的了。
觉茗见她默默入神,便提醒说:“公子还是快去前厅吧。”
赶到前厅时,只见梁逍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墙壁前看她暇时随手画的一副《江山烟雨图》。整个大厅里很静,只有烛花爆开的声音。
听到她走来的声音,梁逍却反常地没有转过身来。
见到梁逍的态度,苏清雨就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但是她不知道他究竟生什么气。即便以为她与香儿有染,但她好歹也是个“男子”,有个把小妾,也不关他的事啊!
心里却想起了那个血红着眼摔门离开的人,她心里不禁黯然:那人,真的误会了么?
可能是看到她又在他面前发呆,梁逍终于说话了:“本王这次过来,只因为接到了圣旨。刚好在半路遇到了听寒子,便与他一起过来了。只是不知道扰了大人的雅兴。”
“王爷,请听本官解释”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居然有了一丝对他的歉意,她想,也许是因为他救过她的命,总算是救命恩人吧。
没想到梁逍却大手一摆,断然说道:“苏大人年少英才,血气方刚,这点子小事本是男人都会做的,不需要解释。”说着,他便挥挥手,只见有个太监立刻打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她看了宁焕之一样,希望得到他的帮忙,可没想到宁焕之却根本没有看她。
只见那太监展开卷轴,朗声念道:“东南三省兴州知府苏清寒听旨!”
她随即吓了一跳,上任不过月余,怎么又来圣旨了?但也立刻跪下拜道:“臣苏清寒在!”
“兴州知府苏清寒,上任月余来即屡破大案,不负圣望,亦为百姓之幸。今擢升苏清寒为刑部侍郎。念兴州路途遥远,特许苏清寒于一月后方前往皇都就职。钦此。”那太监语速非常快,听得苏清雨有点吃力。宁焕之虽也跪着,却始终像在出神。
她刚谢恩,只见梁逍率先站了起来,冷冷说:“恭喜你啊苏大人,这已经是两个月来第二次升迁了。”
那个太监笑呵呵地用鸭公嗓对她说:“恭喜恭喜啊!”
她立刻明白过来,深深一作揖道:“有劳公公千里迢迢来宣旨了。”说着,觉茗在旁会意,连忙送上一张银票。虽然她上任不过月余,俸禄却比在明县翻了几倍,日常省着用,还是够撑一下场面。
梁逍却从她手中一把扯过圣旨去。细细看去。罢了,他双手用力一合圣旨,吓了正默默出神的苏清雨一跳。却听他对宁焕之说:“焕之,你去送送严公公吧!”
宁焕之会意,对那公公说:“严总管,请。”
“那便有劳宁按政了。”那严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拂袖便去了。
不耐地挥退左右,梁逍看向苏清雨冷笑道:“温香软玉在怀,又官场得意,苏大人好福气啊!”话虽是客气,可他眼中神情却冷得像冰。
心知他是为刚才的事生气,虽然不知道这气从何而来,但歉意却忽然起来了。
没有理论他话中的嘲讽,苏清雨蹙眉说:“下官不太明白,这样升官究竟是何意?”
梁逍定睛看着她,脸上的笑慢慢敛去,终于平静无波地说:“说实话,本王也不知道。”他对刚进来的宁焕之说:“焕之,刚才你有没有看清楚在苏大人房内的那个小侍女?”
此话一出,苏清雨不由得睁大了眼:他想做什么?
宁焕之看看二人,认真想了想,便点头:“如果下官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当日苏大人在玲香园前救下的木姑娘吧?”
苏清雨默然点点头,却听到梁逍笑了:“本王刚才扰了大人雅兴,实在过意不去啊!”
听他这样说,她急忙分辨:“刚才下官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
“哦?本王还以为那是大人的小妾。”梁逍眼中充满了玩味。看见他忽然又恢复了那个慵懒的样子,她方放了心,说是他此时已过了气头了。
“可是这样对人家可不好。”梁逍依然笑得无比轻松,那双墨眸中晶光闪亮。她眼皮一跳,每次他这个样子,便肯定又想到什么事了。
未及她回答,他果然自顾自说了下去:“既然已经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做男人的可就得负责啊!”他摸着棱角分明的下巴,俊美无俦的脸上笑得那叫一个邪魅。
“可是,下官只是将她当成妹妹啊!”苏清雨急了,难不成还要她娶了香儿不成?!
“你也知道,女子名节清白是比性命更重的。他日要是这事传了出去,可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啊!”梁逍斜着那双墨眸,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苏清雨心里无比沉重。
x
第二十六章:虚惊一场
她咬咬牙,冲口而出就顶了回去:“下官只能与心爱之人白首到老。我一直将香儿当妹妹,刚才只是一个意外。恕下官无法从命!”说着,她拂袖转身便走。
“你急什么!本王又没有说要你娶她!”梁逍看见她的脚步停了,便笑着看向宁焕之,说:“焕之,你说说,当日苏大人是如何救木姑娘的?”
宁焕之见问,就一五一十地把当日的情形说了。
梁逍瞥了苏清雨一眼,说道:“这般说来,这木姑娘也是个刚烈女子。”
“这姑娘年纪不大,但从她宁死不肯屈从的性子来看,倒是烈性。若坠入红尘,倒是可惜了。”宁焕之想起那日见到她捧茶袅袅行来的模样,倒是有点心疼她的遭遇。
梁逍点点头,瞥了一下宁焕之,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深意。
他笑着对苏清雨说:“既然是这样难得的人品相貌,倒也配得上。”他满意地看到苏清雨满脸不知所措,忽而转向宁焕之说:“焕之啊,就让本王向苏大人求了木姑娘来,嫁于你做个侧夫人,如何?”
宁焕之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把自己拖下水,惊愕地连反应都没了。
苏清雨看看宁焕之,再看看梁逍,眼光不断在二人身上巡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王爷!小女子不嫁!”香儿忽然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直接就跪在了梁逍的脚下。
梁逍看见她,顿时一脸的笑都没了。他眼神凌厉,看了她好一会儿,方才冷冷说道:“你为何不嫁?难道嫁给朝廷三品大员,还辱没了你不成?”
苏清雨紧张地看着一身冰寒气息的梁逍,心里很纳闷:今日他究竟怎么了?
但她更担心梁逍迁怒于香儿,只得走上前去,拱手拜道:“下官治下不严,请王爷降罪。”
梁逍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看着苏清雨。
见他不说话,她只能保持着拜下的姿势不动,但却偷眼朝上看去。没想到,刚一看上去,便直直地撞入那人的一双墨眸中。只觉那双晶光闪亮的眸子中神色万变,明明灭灭如怒海翻腾,让她不禁想起当初在马车上的那一瞥。
良久,梁逍方才冷然说道:“既然知道治下不严,那要好好管教才是!”听到他这样说,她心中一喜,急忙使个眼色给一直在旁的觉茗。
觉茗从没见过陵王居然会这样冷酷,早吓得浑身发抖。可她看到苏清雨的眼神,也担心梁逍伤了香儿的性命,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扶起哭得梨花带雨的香儿,把她带了回去。
香儿刚出门口,便听到梁逍在内对苏清雨说道:“既然你的侍女连按政大人都嫌弃,那不知道嫁于本王,大人可同意?”
这一句话,让香儿顿时天旋地转。刚才自己不肯嫁给宁大人,如今要是连陵王都不肯嫁的话,岂不是死罪吗?但随即苏清雨说的一句便让她放了心:“小小一个侍女,哪里攀得上王府侍妾的地位?下官回去,定会好好管教,定让她日后不敢重犯。”
梁逍冷哼一声,道:“苏清寒你可记着,这等女子,不要也罢。”说着,他又把宁焕之拖了下水:“亏你宁焕之还说是品行高洁。”
宁焕之脸上笑意不改,似乎被人拒婚的人并不是他:“还是王爷好眼力。”
见到梁逍松了口,苏清雨终于放下心来。
***********************
深夜。寂静院中,豆大烛火在书房中摇曳,不时被风吹得摇摇欲熄。
小麟皱眉听着,院子那边,隐隐约约不时传来的闷哼声音,如泣如诉,似乎越来越小。他回头看看静坐桌旁看书的男子,眼中划过一丝犹豫,终不敢说话。
良久,那边闷哼声终于无法再听清,男子却丝毫没有动静,还是看着手中书卷。
“爷,那边停了。”小麟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了话。
男子抬眼,那静静的目光凌厉中带着审视,迫得小麟一怔后立刻低头不语。
却听得门吱呀一声,只见宁焕之进来,脸上一片阴霾。
男子似是早已预料到他的表现,只轻声说:“如何?”
宁焕之脸色稍霁,点头道:“果然如爷所料。”
男子便转脸看向低头不语的小麟,语气平静:“如何?亏你求情。”
小麟立即跪下道:“小的自知不应求情,只是,只是”他忽然发现,其实真的不该求情。今夜这样情况,万一处理不当,的确会危及他们多年来辛苦建立的一切。
看见小麟下跪,男子也并不叫起。他细细捻了一朵欲爆的烛花,却问宁焕之:“焕之,那人如何?”
宁焕之专注地看着另一朵又将爆开的烛花,淡淡说道:“人都走了还能如何,只是,今夜也应该睡不着了。”
男子笑笑,那笑中带着点无奈,也带着点无赖:“活该他睡不着。谁叫他这样容易信人。”想来那人实在笨,居然听不懂他那日的暗示,该他倒霉的。
“爷,”宁焕之打断了他,“那边应该如何?要加派人手吗?”
今夜的情况如此混乱,其实想来倒不是件坏事,起码对他们而言,从中便可看清很多事。他直觉感到,男子应该也看清这点。
果然,只见男子淡淡说:“无妨。焕之,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告诉应岸光,按兵不动。”
宁焕之点头笑着,忽然说:“爷今夜吓了我一跳,我可是连成亲的念头都没有。”
男子也笑了:“若你都看不出来,那人自然就当真了。若你想成亲,倒可以。”
宁焕之并不点破:“如果爷有这个心思,不如先让小麟去看看那边吧。”
男子瞥眼看向依然跪着的小麟,微微点头。
小麟感激地看了宁焕之一眼,便起身出去。
宁焕之便对男子说道:“若无事,我便先告退了。”
男子点头,并无再说什么。
独剩了男子在房中,一个黑衣人闪身入房,跪下说:“爷,陲远将军有信。”
男子挥手,黑衣人放下便立刻消失了。男子展开信笺,读着读着便笑了。
他将信纸放在蜡烛上轻轻掠过,只见纸上燃起一朵鲜红的火花,瞬间便灿烂绽放在男子指尖。
第二十七章:醉酒之人
将他二人送出门后,苏清雨回到房中。此时已是半夜,她却睡在**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人独自走了以后,如今怎么样了?从来只是见他清冷淡然的一面,也素闻听寒子为人总是喜怒不露。但今夜竟然见到他这样失态地摔门而去。
眼前尽是他握着自己的手,要自己放好清字令的景象,耳边也仿佛听到他对自己说:“给你,只为了保你平安。”
“唉该如何是好?”重重地再翻了个身,恐怕今夜只能睁着眼睛等到天亮了。
如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