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矮了。”
这句话简直无敌了!她完全没法反驳!
就在她不情不愿地吃第二个鸡蛋的时候,突然有人来外间,跟孝亲王妃说,府中的一位夫人染了风寒,身体不舒服,想请孝亲王妃去看看。
孝亲王妃原本在等两个孩子吃完饭再聊天,坐在外间消食呢,听到之后就要过去,谁知道李墨晗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急切地跟孝亲王妃说:“老祖宗,这天冷路滑的,您别去了,我去就成!”
说着,道了门口将鞋子穿上,出了屋子,跟着侍女去看病了。
孝亲王妃笑呵呵地看着李墨晗离开了,这才去了里屋,看到侍女将早餐端出去,留下然亲王在炕上正襟危坐,当即坐在了炕边,问道:“昨日匆忙,都没来得及询问,然亲王过来濠州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不知道我们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过来瞧瞧。”
“老身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说话也能大胆点,若是说了然亲王不爱听的,还请然亲王多担待些。”孝亲王妃说着,攥住了袖子。她跟孝亲王明哲保身了一辈子,如今快要入土了,也想保护一下让她疼爱的晚辈,以至于,她今日也是下了狠心,才敢跟然亲王摊牌。
然亲王听到这样的话,也知道了孝亲王妃的意思,点了点头:“孝亲王妃请讲。”
“在晗姐儿回来后,我听了她在京里的事情,并未觉得如何高兴,反而是担忧。正所谓树大招风,她这样,反而不好。先是琴郡王,然后是您,你们都是顶顶尊贵的人,出身好,涵养好,样样都好,好到晗姐儿根本配不上你们。”
然亲王立即猜到了孝亲王妃的意思,微微垂下眸子,看着矮桌上未撤走的两个鸡蛋,沉默着,没回答。
孝亲王妃也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晗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小的时候,在外面染了风寒,未能及时医救,烧坏了脑子。她爹也是个眼皮子浅的,不懂得疼孩子,还从未将她当回事,上次被杜家小姐害得险些丢了性命,最后也委曲求全了。她从小就吃了太多的苦,受尽了白眼,挨尽了欺负。如今好不容易好了些,却锋芒外露,招惹了是非。”
“这些我知道。”孝亲王妃说的是非,是指他,以及琴郡王。
“我作为老人家,只想着子孙过得安稳,不用大富大贵,健健康康的,生活惬意也就好了。晗姐儿性格好,心地也好,天真无邪,没什么心机,这是我喜欢的地方。之前我那大儿媳妇那么亏待她,她也并未在意,学了医术,就将大儿媳妇的病治好了,还那么尽心尽力的,也是傻得可爱。心肠这么好的姑娘,该有福才是,日后嫁个好人,子孙满堂,享清福才是好的……”
“所以呢?”然亲王心平气和地问道。
“大孙媳妇回来后,跟我说了逸哥儿跟晗姐儿结亲的事情,我也觉得极好,他们两个人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而且都是好孩子。不过这也只是个意向,并未真的定下来,老身总觉得,就算他们没有缘分,晗姐儿日后也该做个正妻,而不是妾!”孝亲王妃说完,还抬头看了一眼然亲王的表情,发现他面色沉稳,一切如常,这才继续说了下去,“老身也活了这么久了,什么都看得明白,您的心思,也再明显不过了。老身觉得,若茜县主是不错的选择,您也该洁身自好才是。”
“我跟若茜县主没有可能。”然亲王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我跟她早早就说过此事,达成一致,不会成亲,真若是被逼急了,会请丘泽先生说,我们两个八字相克,成亲必有大难。”
孝亲王妃听了以后,震惊得睁大了一双眼睛,看向然亲王。
“您放心,这是我认识晗儿之前,就已经跟她约定好的,不关晗儿的事。我与若茜县主,根本合不来。”然亲王赶紧解释了一句。
“这些老身是管不着的,老身只想着晗姐儿的事情,即可。”
“我不近女色,一直这般跟若茜县主扯谎,也是为了得个清闲。我也是真的很欣赏晗儿,所以,定然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其实我也知道,若是想要娶她为妃,这十分艰难,怕是我折腾出花来,也只能娶她为侧妃,但是若我不娶正妃,她便是我唯一的妻子。”然亲王说话的时候,话语波澜不惊,不急不缓,好似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却听得孝亲王妃心惊胆战。
如果说之前,听到他说,他跟若茜县主的约定,她只是震惊,如今听到然亲王的决定,就仿佛一道晴天霹雳一般,那般震撼。
由于紧张,她的心脏都在狂跳,左右去看,生怕被旁人听到了这些事情,惹来一身祸事,紧接着,她才声音颤抖地说道:“然亲王,您这想法简直荒唐。”
不仅仅是荒唐,更是可怕。
“的确有些难度,但是为了晗儿,我愿意这样做。”
“可老身不敢让晗姐儿跟您以身犯险!”孝亲王妃说着,竟然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到了炕边,直接跪了下来,老泪纵横,“然亲王,您身份尊贵,旁人不能动你分毫,您顶多会被人骂两句荒唐。但是晗姐儿不同,她没有家世背景,没有实力抗争,哪里能跟您一块,经得住那么多事情?!若真是到了风口浪尖,随便谁,都能要了晗姐儿的性命!就算命保住了,也会骂她攀龙附凤、红颜祸水!”
看到孝亲王妃居然跪在了自己的身前,然亲王直接跳下来去扶她,同时坚定地说道:“既然我做了决定,就会想一个万全的法子!”
“可晗姐儿经不起这般的风雨,求您放过她吧!”
“您先起来说话。”然亲王将孝亲王妃扶了起来,让她在炕上坐好了,这才一拱手,俯下身子,十分认真地给孝亲王妃行了一个大礼“您是晗儿最尊敬的长辈,还请您成全。”
按理说,孝亲王妃也是然亲王的长辈,被他行礼,也说得过去。可如今孝亲王府的光景,可经不起然亲王这一礼,这倒是给孝亲王妃吓住了。
若不是真的铁了心,然亲王怕是也不会这么做,若是往常,他可是连招呼都懒得跟孝亲王府打的,如今放下了架子跟尊贵,只为了一个通判家的小小七小姐!
孝亲王妃不敢应,也不敢让他拜,当即捂住心口,开始咳嗽,一副病发了的模样。
然亲王一阵慌乱,还是起身帮她倒了杯茶水,递到她手里。
“您也该知道,若是您跟孝亲王去了,这孝亲王府也就散了,他日父皇想起这里,说不定会收回宅子,到时候,您的后人,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流离失所?颠沛流离?食不果腹?若是我能娶到晗儿,日后,定然会维护您后人一二。”然亲王将茶水递到了孝亲王妃的手里,同时说道。
然亲王的这句话,简直就是说到了孝亲王妃的软肋,让她一时间也是一阵心动,却还是摇头叹道:“您简直就是疯了。”
“我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为了一个女孩子做到这般。但就是瞧上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说着,后退了一步,沉稳地看着她,“您会帮我的吧?”
这句话就好似一句咒令,让孝亲王妃心里咯噔一下。
第83章 贴心
李墨晗回来的时候,突然起了风,寒风凛冽,她觉得有些冷,幸好手里还有然亲王给她的手炉。
她快步走回孝亲王妃的院里,就听到一阵混乱,好似是澜哥儿过来闹了,最后被人赶走了。她过来的时候,只听到了一点动静,以及看到离开的人。
从京城回来后,澜哥儿收敛了不少性子,主要是在京里丢了人,几乎是灰溜溜回到濠州的,到了濠州发现自己的名声没好到哪里去,终于肯乖乖留在家里了。每日认真读书,说是明年要参加科举考试,中规中矩的,大舅父跟甄氏也放心了不少,听闻是打算科举考试后再给他议亲。
可是如今然亲王来了孝亲王府,澜哥儿就又动了心思。
丘泽先生都要听命于然亲王,如果他得到了然亲王的赏识,说不定会一举超越李诉柯,如今的李诉柯,也只是丘泽先生身边的狗腿子罢了。
然而,然亲王并不肯见澜哥儿,澜哥儿就一副在门口等,以真心打动然亲王的架势,最终还是闹得很难看,是被孝亲王妃派人赶走的。
走时,澜哥儿还在埋怨孝亲王妃阻碍了他的前途,心中十分埋怨。
这人啊,真是冥顽不灵,狗改不了□□了。
她进了屋,就感觉到一阵暖意,她美滋滋地唤了一声:“老祖宗,我回来了。”想了想,又往里探头,看到然亲王还在,就说了一句,“然亲王,小女回来了。”
“嗯。”然亲王应了一声,孝亲王妃并未说话。
她走进去,就看到孝亲王妃在擦眼泪,当即猜测是澜哥儿又惹她老人家生气了,当即过去劝导:“老祖宗,您别再为澜表哥生气了,他那样已经这么久了,您也该看开了。日后他的日子多艰难,也不怪您,都是他自己闹的。”
孝亲王妃只是叹了叹气,擦干眼泪,握住了李墨晗的手,说道:“还是晗姐儿贴心。”
“晗儿是您的贴心小棉袄嘛!”她笑嘻嘻地说了一句,麻利地上了炕,取来一个软垫垫在屁股下面,然后用小被子盖住腿,这才感叹起来:“外面突然冷起来了,还是您这里最暖和。”
“病瞧得怎么样啦?”孝亲王妃看到李墨晗,就觉得忧愁消退了不少,于是笑呵呵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喉咙痛,流鼻涕,我给她开个方子,派侍女在您的药柜里抓了药,煎了后喝两天药就好了。主要是她身边带着孩子,怕传染给孩子,才这么着急的。”
这个时候,然亲王在一边,伸手拿走了她手中手炉,打开上盖,去看里面的炉头,随后去问孝亲王妃:“您这里有油壶吗?”
“有是有,不过怕是没您原来用的好。”
然亲王是王爷,身边有不少都是赏赐下来的贡品,做工极好,不像孝亲王妃这边用的,虽然有些钱财,会买好些的,但终是不如贡品。
“不妨事。”然亲王说着,接过侍女递来的油壶,添了燃料后,盖上盖子,又递给了李墨晗,她说了声“谢谢”接到了手里。
“我在京里带了些东西给你,一会派人给你送过去,这个是我用旧了的东西,你先用着,我屋里还有新的,特意给你带来的。”然亲王说的时候,就发现孝亲王妃在一旁患得患失的看着他们两个,一阵不自在。
李墨晗自然是不敢要的,连连拒绝了,结果,然亲王却说:“你若不收下,我就丢掉。”说话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开心了。
他又开始闹小别扭了,她越是跟他生疏,他越是心里不舒服。
她叫苦不迭,瞧了一眼孝亲王妃,见孝亲王妃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同意收了然亲王带来的礼物。
孝亲王妃却有些头疼,这然亲王太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知道遮掩些,来了濠州,除了给孝亲王妃跟孝亲王带了些礼品,算是收他暂住的谢礼,其他的,就只给李墨晗带了礼物,任谁都会多想一些。
不过然亲王送得理直气壮的,因为他在濠州,再不认识其他人了,干嘛要给其他人带礼物?
“然亲王不是有事情要处理吗?”李墨晗开口问道,她还当她回来的时候,然亲王就会离开了呢,哪知道他是故意留在这里等她的?
“那些事情不急。”
“然亲王要下棋吗?”这样干坐着也蛮尴尬的,其他女眷来了,她还能听着她们聊家常,听听八卦,然亲王在这里,她反而有些不自在。
“再跟我说说兵法吧。”然郡王之前听了一半,有些意犹未尽。
“好啊!”她也正觉得没人聊天呢,这些东西她看了之后,根本没有人可以分享,如今然亲王来了,还能跟她一块探讨一番。
她让侍女拿来纸笔,一边跟然亲王说,一边画图,让他理解。
他也坐到了矮桌前,原本的跪坐改成了盘腿坐下,且让她也放松些,她也就不规规矩矩地跪坐了,而是弯着腿,坐在软垫上,说起了颜家兵法的事情。
孝亲王妃听不懂这个,说医术她还能懂,琴棋书画也懂些,兵法就一窍不通了,只能在一边听了一会,见听不懂,就坐在一边,给两个孩子剥干果吃。
孝亲王妃寸步不离,生怕她一走,然亲王就会占李墨晗便宜似的。
显然,然亲王对李墨晗欣赏归欣赏,但是对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还是下不去手的。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然亲王突然说道。
“什么?”
“你不仅写字丑,画图也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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