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昆明卫戍警备区内战云密布,就连平时摇腰扭臀的机要秘书们也变成了一溜小跑。
最让宋雨航为之郁闷的是原本在昆明等待换装的各嫡系精锐部队在这紧要关头纷纷接到了军政部的调令,而替代他们的基本都是由各地方保安军改编的部队,番号多挂着暂编某某师字样,战斗力自然可想而知,对此宋雨航是无可奈何。
面对日军1942年的最后一次疯狂,宋雨航的准备略显不足,他的第二百旅的技术装备仅仅移交了70%左右,他所依靠的装甲部队尚不能形成战斗力,而且怒江沿线的山岳地形严重的削弱了装甲部队的突击力,此刻的第二百机械化旅能够出动的就只有几个步兵营而已。
在昆明卫戍警备司令部内,紧张的空气仿佛一根火柴就能点燃一般,崔志钧指着作战地图道:“昆明距离大理还有2天车程,徒步至少要四至五天,而大理至临沧至少还有三天车程,路况还不算理想,时常有日军飞机骚扰,我方大部分部队都是徒步行进的,士兵随身携带的给养充其量能够维持一周,所以我十分担心这些来援的部队能否及时运动到位,及时运动到位还有多少战斗力可言?”
9月28日,日军先头部队十八师团第二十七联队在渡过了怒江后与前去破袭渡口浮桥的第27师相遇,双方在钟坝村一线展开激战,站至深夜,日军主力赶到,第27师力战不支退却,至此怒江大战拉开了序幕。
宋雨航站在地图前沉思,这两天他的一日三餐也是在地图前吃的,这次日军显然不是预料中的佯动,而是实实在在的进攻,对于日军此次进攻,宋雨航从历史上得不到任何一丝的参照和提示,因为在历史上日军这次进攻由于渡口连续被飞虎队破袭而改成了佯攻。
更让宋雨航担忧的是中国军队武器装备落后,机动能力差,士兵作战的物资和弹药基本都是由单兵携带的,这就决定了无法进行大纵深和大迂回的作战方式。
上午宋雨航目睹了一个补充团开赴怒江前沿,以宋雨航的话就是“那是一群穿着军装的农民”,从五十多岁到十五岁不等,就连站个队都要乱哄哄的搞上几分钟,半数的人手中根本没有武器,只握着两颗手榴弹,宋雨航十分怀疑这些士兵到底会不会投弹?
而在具体的指挥上宋雨航更家恼火,名义上是战区责成由昆明卫戍警备司令部负责,但是由于日军还没进入昆明辖区范围内,所以暂时还是由战区作战部统一调遣兵力,而作战计划而是由重庆的最高军事委员会直接策划制订的。
多套指挥系统加之中国部队落后的通信系统,直接导致了部队指挥的混乱,昨天从昆明整备出发的第183师和187师,其作战命令是于四日内赶到怒江浅鬼石渡口阻击日军,今天一早就收到情报日军大部队早就通过了浅鬼石,处在途中的第183师和第187师只好停下来一级一级的请示,宝贵的时间被如此的浪费掉了。
面对日军气势汹汹的攻势,宋雨航不得不做了最坏的打算,他的第二百机械化旅现在只有一个坦克营,装备了十一辆潘兴26重型坦克以及四十六辆M4Z中型坦克和M3轻型坦克,原计划的重炮团由于只接收了十九门155毫米52倍口径的加榴炮而无法形成战斗力,现在第二百机械化旅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5个加强步兵营了。
用自己尚未成军的部队去和日本人血拼宋雨航自然舍不得,虽然有保存实力的嫌疑,但是在宋雨航心底还是有底线的,面对民族与国家大义,如果日军一旦进犯昆明,宋雨航将会不惜一切的保卫昆明中国西南腹地的最后一块国际补给地。
虽然宋雨航身为昆明卫戍警备司令,但是在军事调动指挥上却受多方肘制,昆明卫戍区内的中央军和地方部队、暂编部队以及保安团名义上都归昆明卫戍警备司令部统辖,但是实际上中央军大都归委员长调遣,地方部队听命于战区长官,而暂编部队编制混乱派系人员凌乱,地方保安团更是糟到无法形容。
目中无人的中央军,听宣不听调的地方部队,一无是处的暂编部队和与土匪不相上下的保安团,加上军委会凌驾于一切的指挥和委员长的“空中调遣”,宋雨航这个看似权柄冲天的昆明卫戍警备司令实际上手中能够调遣的部队只有他自己的嫡系第二百机械化旅。
而日军方面则是一路高歌猛进,尤其率先突破怒江防线的日军第六师团表现出了强大的攻击力,当面的滇军第二三五师面对日军第六师团两个联队的钳型攻势可谓是竭尽所能,所属的两个主力团几乎全部拼光在了怒江一线,师长张南风,副师长王磊,参谋长席金迟等高级军官全部以身殉国,经过一日血战,第二三五师全师仅四百余人生还。
滇军在保卫家乡所爆发出的惊人战斗力让日军大为震惊,高歌猛进的日军第六师团经过了滇军第二三五师的浴血阻击被迫在迂平坝停下休整,等待第十八和第三十一师团。
在其后的三天中,第六师团除了向昆明方向派出大量警戒部队外,主力一直停留在迂平坝休整,直到10月1日,日军第十八、第三十一师团主力分别抵进合乡和卫平,第六师团才做出攻击姿态。
面对日军重兵南北呼应,稳扎稳打的方式,重庆军委会方面可谓是一筹莫展,尤其在长沙方面日军又出现了新的番号和补充的情况下,虽然中国军队的步兵敌我比例占有优势,但是在技术兵种方面却处于绝对的劣势。
面对日军的大规模进犯,军委会中的某些当家人意识到了这个巨大的危机可能会带来的严重后果,在确定了大的政策方针后,一时间军委会不在对于部署在昆明的部队直接发出命令了,破天荒的将指挥权还给了宋雨航。
拿到了指挥权的宋雨航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英明的委员长大人与军委会的大佬们判断日军的这次进攻突破怒江一线的三个师团只是战略佯动,其真正的战略目地乃是地控南北的战略要地长沙,于是大批的国军有生力量被迅速的通过各种途径调走,宋雨航实际能够指挥的部队除了他自己的第二百机械化旅就只有六个暂编师和部分滇军部队在内的十万余人。
一提起新编师宋雨航一下想起了国军的精锐部队好像都顶着新几的番号,但是等他视察完“新编”的暂编第十师、十一师、十二师、十三师、十五师、十六师之后,宋雨航回到卫戍警备司令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帽子摔在了桌子上。
十万余人的部队数量乍听起来确实数量巨大,但是其中的六暂编师却是清一色新组建成的部队,士兵绝大多数都是经过个把月突击训练,打了五发子弹就被整编成师送往前线的典型炮灰部队。
“这个谋杀!将这些经过十几天简训的士兵送上战场就是赤裸裸的谋杀,这是犯罪!”回想起那些满是菜色,年龄从四十几岁到十几岁不等的士兵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脸色铁青的宋雨航几乎暴跳如雷。
中国缺的不是将军,而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士兵!
第九十九章 网开一面
对于宋雨航的抱怨,正在地图前苦思的崔志钧看了一眼宋雨航,不温不火,用他那种特有的不夹杂一丝感情的冰冷声音道:“你以为国军部队都和第二百师、荣誉一师、五十七师这样的部队一样?自抗战以来,阵亡的百万国军将士有多少是经过长期系统的军事训练?面对外辱入侵,他们除了军人之外最重要的身份就是中国人,在民族国家危亡之时,任何人都有义务贡献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也在所不惜,也正是他们的牺牲为民族和国家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对于崔志钧的抢白宋雨航并没有太在意,他了解崔志钧的脾气,对于停止使用这些新编部队抱着一丝希望的宋雨航向重庆方面提出了请求,要求拨调一支如第十军一样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部队加强昆明方向的防御。
宋雨航的请求被等待这个机会很久的何应钦直接拒绝,理由是计划是由委员长亲自制订的,而且军委会参谋部认为在日军战略意图尚不明显之际不适宜对于现在的部队部署做出重新调整,最后还善意的解释现在南北两边均全线吃紧,各处都兵力紧张,并保证如果日军真如宋雨航所说意图在于昆明的话,会及时调遣部队进行增援。
宋雨航面对军政部的回电无奈的苦笑了笑,对于所谓的“及时”他可实在不敢相信,只怕到时候他宋雨航的坟头上都长了草,“及时快速”的增援部队都到不了!
唯一让宋雨航安慰的是,身在重庆的委员长大人特许他借用已经运抵昆明的美械,战争无疑是残酷的,宋雨航相信这六个师的所谓新兵经过一场艰苦的鏖战之后,一定会得到升华,实战毕竟是检验部队战斗力的唯一途径。
第六师团在迂平坝等待的三天给了宋雨航重新调整的机会,面对日军品字型的三路并进,宋雨航决定先使用疑兵战术,让日军产生他将要迎击的错觉,随后将部队部署在昆明附近,凭借陈纳德的飞虎队和昆明附近的大量坚固的工事体系拖延日军的攻势,以达到拉长日军补给线的目的,毕竟日军西下的三个师团的物资补给全部要靠缅甸海运而来。
宋雨航在进行一次豪赌,他赌的就是日军西下的三个师团在战略物资储备上并没有做好准备,无法维持长时间的攻势。
随后宋雨航召集了隶属于昆明卫戍警备司令部下辖的所有正团级军官的扩大军事会议,在宋子文的斡旋下,事先与军委会沟通下,国民革命军第二百机械化旅进行战前整编,重庆的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所谓的战前整编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避让鏖战,补充扩大实力等等而已,第二百机械化旅作为国军唯一一支机械化部队,自然受到军委会的重视,任凭是谁也没胆敢拿委座的第二百机械化旅当炮灰填进去。
站在太平山顶峰俯瞰昆明的宋雨航,遥指昆明市区对身后的隶属于昆明卫戍警备司令部的各师师长道:“如果日军突破怒江的军事战略目的不是牵制国军在西南的军事力量的化,那么昆明毕将正面承受日军三个师团的攻击,不知各位作何感想?”
其实宋雨航清楚,早在民国二十七年军政部就补充部队一事颁发训令,指出各战区均可视条件组建1…20左右的新增暂编补充师,以便补充整训,所谓的暂编与新增暂编概念不同,又区别于国民政府新编和新编暂属部队,新增暂编是民国三十年后最常见的划地成团的主要来源,前者是补充性质部队,随时拆散打乱,几乎从未成建制的投入战斗的例子。
所谓的战区暂编第十师、十一师、十二师、十三师、十五师、十六师全部是由近期征集的新兵组建成的部队,其师长团长等部队主官大多数是花了重金走了重庆军政部的路子,暂编第十师师长梁超花了二十万现大洋原本想混个出身,从地方保安团摇身一变,变成吃皇粮的国民政府军补充部队,梁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支新编部队组建不足两个月就要开赴前线,完全没给他挪窝的时间和机会,让他等于是花了大价钱混了个找死的差事。
听了宋雨航的话,把梁超和与他经历相仿的师长们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别看新编师都穿着整齐的四二式军服,平日里出操个各人五人六的模样,但是这六个新编师到底是什么成色,这些师长们却在清楚不过了。
花了大价钱买官的师长们为了尽快收回本钱,在部队上前线之前抓紧敛财好挪个好地方,几乎每个新编师的空额都吃到了三成,日军的攻势让这些重金买官者可谓是心惊胆寒欲哭无泪。
国难当头,身为国民革命军人,在国家民族的大义面前梁超等人有心逃逸却也害怕军法无情。
在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内,六位抗着少将军衔愁眉苦脸的师长们依然在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香烟,忐忑不安的他们在等待宋雨航的决定。
六个新编师长都是什么货色宋雨航现在心里一清二楚,常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恐怕日本人还没打到昆明,这六个新编师也跑得差不多了。
站在凤鸣石上的宋雨航给六位师长及自己下属的营长们详细的分析了当前面对的险恶形势:“如果日军不是战略吸引和佯动,那么日军的目标一定就是位于西南腹地的昆明,在攻陷中国最后一个国际补给基地的同时威胁重庆近而远兵衡阳、长德、长沙等军事要地,而守卫在昆明的诸军很可能因为日军在长沙一线的牵制而无法得到及时有效的支援。”
梁超出身于保定步校,虽然身为一介纨绔子弟,但是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十足的草包,其实很多时候即使是草包也会有理想。
最高军事委员会决意再次会战于长沙城的战略方针他是有所了解的,国内的道路情况,国军的机动能力加上日军凌厉的攻势,他相信即使昆明告急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