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立即打断他的话:“不会的!”他的眼中音隐约有了泪痕,这是面对禁,也没有出现过的泪水,他不知是在劝慰夏禁,还是在劝慰自己,只能一遍遍重复道:“不会的……”
“不会的。”夏蝉也肯定地说道,“所以,我想拜托你们再去做一件事。这不是玄主下达的命令,而是我私下的委托,希望你们能够悄悄办好。”
幽觉得很是惊奇,夏蝉除了传令之外,从来不会私自下令,而现在却要自作主张他们去办事,这实在是奇(炫书…提供下载…3uww)怪。他和其他五人互相看了几眼,才有些迟疑地问道:“不知道殿主要我们去做什么?”
夏蝉沉吟片刻,道 :“我要你们去救一个人。”
“谁?”幽紧张地问。
夏蝉停顿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道:“洛寒先生。在他被杀之前,救也来……或者,假死,诈死,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能让他死!”
“ 我们去救洛寒先生……这……这怎么可以?”幽连退几步,抗拒道,“这可是违抗门主的命令,六玄主很快就会带人去杀洛寒先生,我们这不是跟门主作对吗?”
“你们是忠于门主还是忠于玄主?”夏蝉目光无惧地看着他们,“你们若是真的想眼睁睁看着玄主死,就不要去这件事,也完全可以去向门主告密,杀了我!”
幽和其他五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恐惧和慌乱,他们依旧下不了决心。夏蝉恨铁不成钢地怒道:“玄主忠于门主,我也忠于玄主, 我不能让玄主死,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玄主已经付出太多代价,他这一辈子为门主受尽了折磨,如果现在还不能得到解脱,那我宁愿跟他一起死!你们不做,我做,离开七玄门,我去救洛寒先生,哪怕是要刺杀六玄主,也必须救下洛寒先生!”
说完,他就要拂袖而去,但在那之前,幽猛地伸手拉住了他:“别走!”
“怎么?”夏蝉回身看着他们。
“我……我去救洛寒先生。”幽颤声说道,又回头去问那五人,“你们呢? 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冒险也罢。”
五个人一番慌乱的神色之后,终于一个个坚定下来,他们也认真地看着幽和夏蝉,其中一个站出来 ,一字一顿道:“玄主对我们恩重如山,即便是为此违抗门主的命令,也有所不惜!何况我们十七卫早已是生死相随,如今只剩了我们六个,又怎能不同生共死呢?即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好兄弟……”幽看着他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能再一次重复道:“好兄弟……”
夏蝉感激地看着他们:“谢谢你们。我是玄主身边的人,不能离开紫冥殿。今日之事,便是我欠了你们,若是有机会,定然以死相报。”
“殿主,不关你的事……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这是我们欠玄主的。”幽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低头看着山下,总以殿里一派静谧之色,一切都很安然,却又暗藏杀机,当中之人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入秋,天气凉了。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256章 泠月寒毒结成冰
紫冥殿。
“这半个月,她的血玉之气可有爆发?”司马封雍静静地看着窗外,但眼神早已失焦。
“回禀玄主,爆发过一次,但被苏墨寒拼死震住,险些误杀宇文浩。”夏蝉一边汇报,一边在心中叹息。那个女人,他到底是该恨,还是该怜。若不是她,玄主又何须受这等苦楚?他怎么能不恨!但这一切并非她所策划,她也一样备受煎熬,或者更大程度上,只有她才能最能体会玄主痛苦的人,他又能有什么资格去恨,他又怎能不怜?
夏蝉自己心中矛盾,自然没有注意到司马封雍片刻的错愕:“是么?”
夏蝉一愣,连忙答道:“根据线报,应该不会有错,门主那边,恐怕也一样是这个消息。”
“知道了,下去吧。”
“是。”夏蝉退下之时,也习惯性地掩上了门。
“嘶——”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自内而外一股冰寒席卷全身,那熟悉而又恐惧的感觉再度造访——泠月寒毒发作。
这已是这个月来的第六次,上一次发作,不过是三天之前,爆发的频率越来越高,也一次比一次难以控制。看来真的是,死期要到了么……
司马封雍艰难地移动到床边,拉过棉被把自己包裹起来,他一声不吭,不愿意让外面的人知道,因为不希望此刻有任何人在他身边。
眉间的梅花隐约变幻,时而浓重,时而淡若无痕,司马封雍即便是看不到,也能自行感觉到。
这梅花,跟了他好多年,早已根深蒂固,如同身上的一部分,也能轻而易举地掌控,不消用半分力气。也只剩下了这梅花,还陪在他身旁,也许,也会陪着他一起凋零,终有一日,不复生机。
只是,这一朵梅花死去,能保那一朵还存在么?
有的秘密,门主不知道,玉然烟不知道,只有司马封雍知道,比如每一次血玉之气狂暴到控制不住他都会有所感应。就因为这两朵子母梅花,他们并蒂相连,自然更加懂得彼此的痛苦——对血玉之气,司马封雍早已比它的创造者更加熟悉和了解。
为什么会说这半个月中玉然烟曾爆发了一次血玉之气,而他却没有丝毫感应?司马封雍还在执着于这个问题,而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已经被从头到脚冻住,冻到了极致。寒气从他身上散发开来,准确地说,是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
他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突然想起两年多以前,他也是突然就寒毒发作,他们两人同处一室,他以为,她会借机杀了他,或者用他做人质,换取自己的自由。没想到,她竟然悄悄给他服用了一枚略有效果的丹药,这让他突然之间不明白了。
但让他更加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在那两年中,她对他的信任和关心。他不懂得,为什么她要靠近他,为什么她会绝口不提他们之间的恩怨仇恨。时间过得越久,他就越不明白她。他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小看了那个小丫头,她比他们想象的,都藏得深。
可是他竟然怀念,最可怕的就是竟然还在怀念。难道是因为她对他的好?不,莫攸歌也一直对他很好,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接受,更不会想要去回报。那么,这样怀念和想念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啊……也许只有用血玉之气才能解释,也只有这样的解释,会让他好过一点——他到底不是因为自己而有了这样类似背叛的念头。
但是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办?为什么给了他一条必死的路,却要给他惦念,给他牵挂,让不能一条死路走到黑,从容地接受这一场宿命。他到底应该放弃挣扎,像从前一样做自己做的事情,还是应该真正顺从自己的心意,去做一件……真正想做的事。
为什么……会答应她那一句“若有朝一日,她再唤他雪少爷,就答应她的请求”。
“门主,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为什么还要留着我这条苟延残喘的性命,让我看着自己一点点,埋没了自己……”司马封雍低声呢喃,缓缓地倒在了床上。身上缠着的厚厚棉被,连着他的黑色长袍,全部冻结成冰……
“玄主,五玄主求见。”夏蝉在殿外请示道,里面没有回答。
夏蝉耐心的问道:“玄主……你是不想见吗?”
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玄主?玄主?”夏蝉又叫了几句,紫冥殿里没有半点声响,更没有司马封雍任何的提示。难道是睡着了?不可能,玄主从来不会白天睡觉,这个时候,不可能没有不在紫冥殿中。何况刚才他在殿外,也没见玄主踏出紫冥殿。那到底……
一个念头自脑子划过,夏蝉心中一颤,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玄主?”
“玄主!”顾不得什么礼数,夏蝉一把推开紫冥殿的大门,他一闯进去,就看见床榻上那一抹黑色身影,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床榻上被褥、床单等全被冻结成冰,更令人惊愕的是,司马封雍整个人被冰在里面,闭着眼如同沉睡。
惊愕之余,便是惶恐,手脚冰冷的惶恐,眼前这个从来高高在上的男人,正面临着灭顶之灾!夏蝉强忍住内心恐惧,朝殿外大叫道:“玄主!玄主!快来人!请宋神医,快去像门主请示!”
原本候在外面的莫攸歌更是慌乱无神地跑进紫冥殿中,她的目光在触及到司马封雍时,瞬间冻结成冰。寒意和恐惧在眼中交织,她什么也顾不得,跑到司马封雍身边,将夏蝉推到一边,手忙脚乱地抱住了他。
“雍!雍你别吓我啊,怎么会这样,怎么……”死亡的恐惧在心头荡漾,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因为她和司马封雍一样,从来就没怕过死。但是她怕司马封雍死去,很怕很怕。就如她对他的爱,很深很深。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以前不是这样的!”莫攸歌冲夏蝉吼道,“你们是怎么照看他的!”
夏蝉红了眼圈,也不想跟她吵架,只是悲戚道:“上一次发作还没有这样,这一次,不知是怎么了……”
莫攸歌泪如雨下,像个极度害怕失去的孩子,瞬间放下了所有的骄傲:“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不会有事的,怎么可以有事!他是她心目中的神祗,怎么可能有事?他绝对不会就这样死去,她还没有看到过他的笑容,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不,不会的……
夏蝉看着莫攸歌,突然有了片刻的动容。司马封雍从来都是无视莫攸歌对他的好,只拒绝,不接受,而夏蝉也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莫攸歌平日里那样咄咄逼人的气势,若不是身份尊卑,他定然不会给她司马好脸色看。但现在这一瞬间,他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对司马封雍的在乎。是啊,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司马封雍的身边,从来不曾离弃。这一刻,夏蝉突然奢望司马封雍爱的人是莫攸歌,这样,或许他们都会幸福。也不至于,彼此都如此无望。
而莫攸歌显然根本不在意夏蝉的想法,她只知道,怀里这个男人,绝对不能死!她是一个骄傲的人,可是她所有的骄傲,在司马封雍面前,都是卑贱和低微,从来不能真正骄傲起来。她也曾经骄傲地想,他不接受,那她也要傲然离开,总有一天,他会后悔失去了她。而她定要高高在上地践踏他那一点后悔,告诉他,她比他更骄傲。
可是每一次、每一次,这样的想法都会被司马封雍打破。他总是面无表情,或者淡薄到极致,那尽管是这样无情的表情,都足够让她一次次放下那点可怜的骄傲和自尊,俯首称臣。尤其是他中了泠月寒毒之后,每次寒毒发作,他都会咬牙硬撑,倒在地上,也依然不发一言。
每一次她闯进屋里,看到他双目紧闭、神情自然,就会莫名地心痛,痛到窒息!越痛,越爱;越爱,越痛。什么骄傲、自尊,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终于有一天,她屈服了,在他面前,她也只能屈服。
即便他毫不在意,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这样惹他讨厌地站在他身边,也足够了。
这也是凌苑轩教会她的……
殿外一阵喧闹打断了莫攸歌的悲泣,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不想以弱示人。下一刻,宋神医提着药箱,跨进了紫冥殿。
夏蝉立即上前搀扶,嘴里焦躁地说道:“宋神医,你快给玄主看看!这究竟要怎么办?”
“这、这……”宋神医显然也被司马封雍的样子吓坏了,莫攸歌让开位置,好让宋神医为司马封雍检查。
床上被褥连带司马封雍整个人结成大片冰块,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也感受不到寒冷,越是如此,越是可怕。
宋神医凝视片刻,转头对夏蝉说:“这已不是老夫能够插手的了,快请门主来吧。”
夏蝉眼中的恐惧瞬间被放大数倍,紫冥殿中更是一片兵荒马乱。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257章 爱到最深无可求
“你们先出去吧。”门主坐在床沿上,他的身旁,司马封雍还被冻结在冰块中,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沉睡之中。
所以人都不敢有丝毫违抗,三三两两,迅速退出紫冥殿。
莫攸歌最后一个离开,她突然想起门主说的:我竟然很喜(炫书…提供下载)欢这个容器。那就是说,他不会让司马封雍死么。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她轻轻掩上了紫冥殿的门,站在殿外不肯离去,看样子是要一直守候到门主给出一个结果。夏蝉也站在他身旁,此时此刻,他们两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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