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思又喝了一口茶,眯着眼睛想,现在与宫外连上了线,就好办了。有韩骥和琛瑜为自己在宫外忙碌,家人必不会受到伤害,她才能放心。
春红和柳绿看了,暗想公主果然爱茶,这么享受呢。
长公主自上次落池以后,就病了一场,发了几天的烧,在太医院的太医日夜精心料理之下,她才渐渐的好了起来,但好起来以后,她的心病就又犯了。
她本就是长公主,金枝玉叶,结果却受了这个气,如何能甘心,所以稍一能动,她就恨恨的起来了,那神情都恨不得能吃了沈思思。
她恨恨的锤了一下床柱,冷笑着道:“本宫不信,还收拾不了你这么一个贱人……”
所以,过了几天,朝堂上便有大臣继续拿长公主受欺来说事了,胜帝只置之不理。
小乔传了消息给沈思思,沈思思都冷笑不已,三皇子都硬忍了下来,长公主却自作聪明的联合前朝臣子向她发难。须知胜帝最最忌讳的便是后宫干政,哪怕她是长公主,只怕以后再也不得宠了,经此一事,哪怕胜帝一开始对她的心疼也没有了,有的只有试图干政的坏印象……
不过胜帝依旧头疼不已,看着参宝嘉公主的折子堆了一御桌,便有些不悦,尽管他也不喜宝嘉,此时却也是避其锋芒,都是无奈之举,但长公主这么做,真的犯了他的忌讳,并且让胜帝极为难做……
置之不理,留案不发,就说明他想息事宁人,可偏偏这些大臣与长公主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意思不继续下去,却越演越烈,让胜帝越来越不悦……
他冷笑一声,终于忍无可忍,寻到机会贬了几个参与此事的大臣,以示对她的警告之意,看他态度不对劲,众人才偃旗息鼓,但心里的愤懑是难以言说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胜帝在包庇沈思思。
胜帝不这么想,沈思思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但架不住别人这么想,尤其是长公主,对沈思思,那是由衷的恨上加妒。大臣们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再针对沈思思了,怕步那个被贬的大臣的后尘,尤其是怕惹怒了胜帝……
胜帝上朝看此事平息下来,这才觉得耳根清净了不少,回到御书房以后,看着堆在御案上的关于她的折子,便道:“将这些都给烧了……”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将这些全给搬到外面,烧了火炭,一本一本的丢进去了。
胜帝闻着纸张烧起来的气味,眉头紧拧,宝嘉公主对他用处很大,这些小事,没有必要耿耿于怀,而这些参她的折子,留着也是无用的。
他想到韩骥,冷笑一声,道:“这些大臣也是吃饱了撑的,不怕得罪朕便罢了,还不怕得罪韩侯……”
他说的阴阳怪气的,宫人们听了头皮发麻,大气也不敢出,只低着头看着脚,一点声音不敢发出。
对于韩骥这个权臣,号召力比他这个皇帝强这方面,胜帝从始至终都是极为忌讳的,所以说的这个话就极为令小太监们不安。
胜帝脸色阴沉的看着折子慢慢的烧尽了,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心里却纳闷着韩骥的动作好像很少,看宝嘉被参了,他也没什么动作,莫非是在等自己的反应?!
胜帝一想,便冷笑了起来,看他也不来上朝,但却依旧对他无不防备。可以说,韩骥是他一生想斗倒,却一直没有斗倒的权臣,心中对他的复杂感情就别提了。
胜帝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了一些心思,坐到御案上去批阅奏折。
这样的环境,让胜帝没有成为暴君,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不得不说,其实他也是挺不容易,想做明君,才华却不够,想一统权力,中央集权,却还是有点不够,一生受制于几个权臣之间,世人只知成王韩侯,却不知他胜帝,他心中的阴翳是不必说的……
再加上大禹周围几个国家虎视眈眈,他不得不周旋于韩骥与众臣之间,疲于应对,让他到现在都没有寻到一个平衡。
胜帝一想,都觉得愧于先帝,他空有明君之志,却无明君之作为。也许有一天,史书上写他会是一个昏君罢,昏君也好,总比暴君好……可……总是不甘心的。
手下的毛笔字微微一顿,划出一个难看的弧度来,胜帝怔了好久,才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手越来越无力,他只怕是体力难支了。
好在,探子回禀说,东原派出的使臣已经在路上了,等他们来了,就签停战协议,还边疆安宁,而四宝回京后,他们都在京城,到时候想办法办了他与韩骥也好,虽然极为艰难,但总比成王手握重兵在边疆的好……
对韩骥,以往在外打仗之时,胜帝至少捏着韩府的老太太作人质,也不怕他不回京,而四宝,他没有家属,没有一切牵挂,实在很难保证他会不会叛变,最最难办的还是他拥有名正言顺的赵家血统……
一想,胜帝就有点受不了,只想快快签字和亲,发挥宝嘉应有的作用,让她留在宫中作恶,他也有点受不了了。
胡思乱想间。探子来报说沈思思去了御膳房,胜帝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跟着去了,一方面是好奇,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想在用她之前,好好的培养一下感情。不然等她与东原的皇子和了亲,只怕她会怀恨在心,若是与韩骥联合起来针对大禹皇室就不好了……
不过胜帝却还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因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发觉她也并没有那么暴戾的情绪,她是那种人不犯她,她不犯人类型的人。
胜帝思忖着到时候给她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去嫁人,也挺好的,用她一个,保边疆安宁,值了。
最怕她自己不安份以后联合东原生事,但这些日子观察下来,胜帝发现她确实是个不愿自己找事的人,可见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她爱睡觉,品茶,看书,下厨,也不爱多话,最简简单单的生活的性子,在后宫也从不生事,后来他还派人去查了她在宫外生活的样子,除了经商,好像也是这样过着日子的,胜帝便彻底的放下心来。
比起长公主,身为韩骥外甥女儿的宝嘉,最适合和亲。还可以牵制韩骥。加上宝嘉也有软肋,胜帝就更放心了,钟家人都在京城,都是大禹人,以后让他们在大禹,控制着,就可以遥遥控制沈思思。
胜帝打着算盘往御膳房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她的膳食带了一些的雀跃情绪,那是一种掩盖在所有目的之下的东西,不能轻意被发觉。儿女之情,他身为帝王,本就比一般平民感受的低,在意的低,而现在,他与她接触日久,自己都不曾发觉自己对她有了一些在乎之情……
不过,再在乎也是可以舍弃的。
沈思思此时正在熬汤,胜帝老远就闻见了香味,嘴角就微微勾了起来,她做的东西的确好吃,让他对食欲都不那么在意的人,现在也会期待着她做的食物,香喷喷的入口,让他每每想起,也会馋起来,而且是越吃越馋。
胜帝是从未想过她的厨艺这般的好,竟不输御厨,隐隐的都在这些人之上了,尤其她做的东西让人吃了觉得很幸福,比御厨做的没有感情的冷冷的食物好的太多。
胜帝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就是觉得十分好吃。
沈思思看他过来了,朝他行了个礼,却没说话,继续做自己的。
☆、第553章 如芒在背
胜帝也不在意,他早就习惯了,平常她偶尔做做菜,胜帝也只是去正厅坐着等,今天却没走开,便好心情的看着,这才发觉她切菜的动作竟然十分的快,都让人看不清了,他的眸中微微露出一点惊讶来……
一旁的御厨十分苦逼的立在一边也不敢说话,心中暗忖若宝嘉公主不是公主的话,那他们可能就真的要失业了……
只是也不知宝嘉公主这厨艺怎么就这么的好,让他们十分的有压力,现在宝嘉公主不做菜的时候,他们做了菜给胜帝吃,就总觉得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一样,随时会落下来,就怕引的胜帝不满,他们也是知道的,宝嘉公主的厨艺是在他们之上的……而且,进步神速,天才超然,看什么会什么,他们做了菜,她看一遍就会做了,而且做的丝毫不比他们差,这种领悟力,让他们又是压力又是吃惊又是佩服,感情十分复杂。
好半天,沈思思便端了烧好的几个家常菜和一大碗羊骨汤上来,冒着清香的味道让人闻了十分的垂涎。
胜帝笑着道:“味儿真不错,皇儿竟喜欢喝羊骨汤吗?!”
现在沈思思与他相处久了,也能说上几句话了,她淡淡的道:“冬天里吃这个最滋补,这个节气不就是吃羊的时候吗……”
“最近御膳房里也多的是这个,想吃的话,父皇再让他们多收些上来……”胜帝笑着坐了下来,沈思思这才也坐了下来,她也没有拒绝,她本来就爱吃羊肉吃羊骨汤。
在这宫里不方便,加上她也没什么好心情,她每次做吃的,可没有在家中的时候那么的好心情的时候做的丰盛了,只是几个小菜,加一个汤,很是简单。
两人吃饭的时间,竟也没说什么话,吃完以后,沈思思才回了长春宫,她现在也很少出来走动,除了在做饭的时候。她暗叹一口气,心情这个东西真的是极为微妙,若是没好心情,实在没心思做许多的菜色出来。
想回家了,家中人都在身边的时候,她才会每天像开宴席一样的做饭,而现在,沈思思苦笑一声,在这宫中都要呆出病来了,若再呆下去,她真要熬死了。她甚至想着与其胜帝每天都来这样应付自己讨好自己,有什么招数,还不如早点来呢,只要能离了这里,沈思思是什么也看得开了。
现在胜帝来御膳房吃饭,宫中诸人一开始还不习惯,现在嘛,早就习惯了……等胜帝和沈思思一走,御膳房宫人自是该干嘛就干嘛,毫无意外的各自做各自的事了,无比的自然。
长公主见大臣们偃旗息鼓后,还是很不甘,她便去找人去找忠顺王,求他这个宗室族长来做主,哪知道忠顺王根本闭门不出,甚至称病了,连封信也没回。长公主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
胜帝不能为她做主,她也认了,可为什么连忠顺王也不肯管。她心中微沉,难道这后宫以后就归那个宝嘉管了吗?!
难道她这个亏就这么闷吃了,她有着身为皇室公主的骄傲,怎么能容忍?!
她捏了捏拳头,闭了闭眸,恨恨的道:“……连殷贵妃也不管吗?!”
她的大宫女跪在了地上,低声道:“殿下,不如暂时忍一忍吧,现在宝嘉公主在后宫风头无俩,听说陛下天天与她一同用膳,别说后宫诸人了,就连殷贵妃也不得不避其锋芒,隐忍不发,三皇子在她手上也是吃了亏的,可殷贵妃和三皇子也没有在朝上做什么,只有殿下参了宝嘉公主,只怕已惹的陛下不快了,殿下,你可要三思啊……”
长公主冷笑一声,道:“殷贵妃倒也能忍,三皇子与她两人最是会嚣张跋扈的,这一次倒没动作了,哼,我不信他们真的能忍得下来,即使不在朝上发难,也会背后使招,可恨我没有一个亲生的兄弟来为我作主,若是有至亲的兄弟在宫外,也能收拾了她在乎的人……咳咳……”
她一想,就又咳了起来,身为公主的骄傲让她越想就越恨,这种被挑衅的尊严的感觉让她比没了性命还觉得受辱。
“听说林嫔也去找过忠顺王爷的,只是也……”大宫女顿了一下,道:“殿下,不若暂时先忍一忍吧,现在人人避其锋芒,殿下又何必现在逆人而行?!朝中诸臣都息了声了,况且连三皇子之事也无大臣拿到朝上说事,只怕是三皇子也是有盘算的,宝嘉公主得罪的人多着,殿下何必急着现在收拾她呢……”
长公主想着便笑了起来,道:“是啊,本宫又何必急于一时,罢了,是我没用,呵,连形势也看不清,连三皇子这个不谦让的,竟也懂了,本宫却不识时务,本宫大约是大禹朝最没用的公主了……”
“殿下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大宫女的眼睛立时就红了,道:“陛下他一定也是有别的想法的,公主莫要硬撞上去,只怕惹了陛下不快,反而让殿下受气,殿下,你可千万要想开一些,好好的养着身子才好……”
“打算?!父皇他有什么打算?!”长公主闷闷的又躺在了靠背上,无奈的道:“罢了,如今本宫也是黔驴计穷,又能有什么办法,若是讨不回来,这气也只能白白的受着了……”
可是心中的苍惶之感,真的挥也挥之不去。
父皇不管就罢了,他一向都不怎么亲近后宫儿女,他贵人事忙,可忠顺王明明是族长,呵,到底与父皇是同胞兄弟,罢了,他再是族长,却也不能忤逆父皇之意,说到底,她这个长公主空有威严和名份,却万分不得宠。
一想,眼泪就哗哗的下来了,大宫女忙凑了上来,哭道:“殿下,可别再哭了,哭坏了眼睛可怎么好?!”
本来就冻坏了身体了,若再哭坏了眼睛,那可怎么办才好呢?!她一时急的手忙脚乱,可却没有其它言语安慰长公主。
长公主心中的苦,其实她们都能感受得到,身在皇家,只能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