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的女子,的确称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甚至犹胜之!
百里愣愣的看着慢慢朝洛家大帐走去的清河,绿色的裙摆无风自动,径自多了几分飒爽风流,他的眼突然眯了起来,收起折扇轻笑出声。
叶韩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问道:“百里,怎么了?”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你喜欢洛家的大小姐还有当年的昭言长公主为什么会对那个洛羽行倾尽一生了。”
叶韩一愣,眼眸一闪问道:“为什么?”
“佛曰:不可说。”百里打起了官腔,目光紧紧的跟着那抹走进洛家大帐的人影,弯起了嘴角。
洛家的人的确和这大宁京城格格不入,浮华满目也掩不住其灼灼光彩。
“小姐,我拿回来了,怎么样?是不是速战速决啊!”清河一进帐子,全身一松,加快脚步朝宁渊行去,脸上满是邀功的讨好。
封皓捂住了眼,只从肥厚的手掌间透出的空隙朝清河看去,连声哀叹,刚才还光芒万丈的形象……全毁了,他是为了什么才下了那么重要的决定啊!
宁渊看着摆在盒子里的破日弓,好心情的拿起来顺在手间把玩,纯黑的衣摆拂过暗银的长弓,看起来有种奇异的协调感。
她轻轻的摩挲弓上的花纹,相协的图案层层缠绕,多了几分沉淀的古韵,宁渊低下头,眼渐渐柔了起来。
封皓呆滞的看着把破日弓放在手里像小玩意一般耍弄的宁渊,捂住眼睛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看来清河能强成这样不是她的原因,封皓这辈子头一次觉得,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纯粹是放屁。
“小姐,外面的朝官都已经退出围场了,我们也走吧,凡叔说了这次我要是表现得好,就给我弄叫花鸡吃。”清河朝外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凑在宁渊耳边说道。
封皓一听有得吃,眼立刻放出光来,笨拙的从椅子上跳下来,拂了拂衣摆就准备出去。
清河见状立马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就只知道吃,从今天开始,你每日都得按照凡叔制定的食谱来,要是再敢去厨房偷吃东西,哼哼……”
封皓听到这龇牙咧嘴的哼声,高涨的情绪焉了下去,本就不大的眼更是垂得只剩一条缝。
赵卓坐在马车里看着朝后望着的赵然,叹了口气。
“然儿,可是心有不甘?”
赵然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脸上虽有遗憾但却淡定了下来。
“父亲,遗憾纵使有,但我知道,那般的女子,并不适合我。”若是相识于初时,他们或许会成佳偶,可是这世间最好的却未必是最适合他的。
“紫菲说今日会熬参汤,晚饭就摆在父亲那吧。”
赵卓点了点头,他转过头朝身后越来越远的大帐看去,苍老的脸上满是欣慰。
洛云重,你这个老小子,可以走得安心了,你的那个宝贝孙女真的可以让你笑醒着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封显低头躬身送走了宣和帝,抬眼朝洛家的帐子看去,正好瞧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一行人。
笔直冷硬的劲衣青年,蹦跳着扛着铁盒朝马车跑去的绿衫少女,慢吞吞挪着步子朝前走的少年,还有懒懒散散打着哈欠一步三晃的黑衣女子。
和平常一般无二,完全没有赢了戎族的得意和喜悦,就好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一般。可他那位刚刚离去的父皇,眉皱得都能打出个结来。
云州洛家,还真是比传闻的更加难缠和古怪,不过至少看洛宁渊的态度,封皓至少能有个好落处。
清河一把揪住封皓的脖领,荡了两下直接把他扔上了马车,跳上去对着宁渊喊道:“小姐,加把劲,到车上了再睡,我让年俊把车赶慢点。”
宁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行到车边时突然转头朝擂台对面的御台望了一眼,嘴角勾了勾登上了马车。
两个老者隔了半天才从御台后走了出来。
肖韩谨撇过头瞧着一脸愣样望着洛家马车的老友,拍了拍他的肩笑嘻嘻道:“百里正,人家一个小姑娘罢了,你使劲瞧个什么劲,真是为老不尊。不过这绿衣小丫头倒是个宝贝啊,你瞧见封禄的脸色没,啧啧,洛家的这些个小娃娃还真是有能耐。”
“老肖,这黑衣丫头是谁?”
“百里正,你不是才看到人家从洛家大帐里出来,除了洛家大小姐洛宁渊还能有谁,不过洛劲松还真是厉害,居然教出了这么个洛家小姐!他藏在禹山十几年,的确值啊,洛家有此女承爵,倒也不算没落了。”
“对了,你刚才说她叫洛宁渊,宁渊?”
“不错,和当年的隐山之主名讳是一样的,这丫头真是对我的胃口。”
百里正看着那辆黄金马车缓缓驶远,眼神慢慢肃了起来。
黑衣曲裾,倾世容颜,甚至是一模一样的名讳,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26 百里
百里
隐山位于大宁王朝境内,极东之处。
以浮河为界,以东之地尽属隐山所有。
数千年来,无论世事变迁,王朝更迭,其方圆千里之内也从未易过主。
整个天佑大陆没有任何史书记载隐山源自何时,起于何人,仅知的唯有墨氏一族存于隐山之巅,虽神秘强大但却无人可窥探其内里乾坤。
不是没有人曾对这个地方有过好奇,只是妄图进入隐山腹地的人,还未曾有活着出来的。哪怕是曾倾举了之力进犯的王朝,都未曾窥见其半点庐山面目。
千年前,商太祖在天佑大陆上建立了庞大的帝了版图,唯一未曾纳入的就是隐山,为了彰显其帝王尊贵,也曾试图招降过隐山之主,只不过墨氏一族未曾理会。招降当晚,隐山上空莫名的燃起了巨大的焰火,响彻了千里之远,璀璨明艳的焰火更是勾勒出无比宏大的上古甲文:莹莹之光,也敢争辉日月。
听闻此讯的商太祖大怒,随即派遣数万军队进攻隐山,只可惜进去的人全都凭空消失,再无一点声息。至此以后,商太祖便放弃了对隐山的控制,但是大商帝了的运势便莫名的开始衰退,甚至只是短短五十年就灭了,创造了历史上最短的王朝历史。
大商亡了后,隐山就成了整个天佑大陆的禁地。
自此以后,无论哪个王朝建立,都无人胆敢将隐山划入疆土范围之内,也无人敢在隐山周围乱动兵戈。
数千年来隐山之人极少入世,有时候几百年都不会有隐山墨氏一族的人出现在天佑大陆上,因为他们没有称雄天下的野心,是以历代王朝都对入世的墨氏一族抱着敬而远之的念头。
当然,若是群雄割据的年代,隐山之人入世倒是各方豪杰乐见其成的,因为但凡是隐山的人入世,整个天佑大陆的版图除了会被重新划分一次以外,隐山之主选中的辅佐之人十之八九都会开创全新的王朝,结束割据之争。
就如当年的大宁开了大帝封凌寒一般,但他并不是头一个,历史上不少王朝的建立都有墨氏族人的影子存在,只是这一族却极少被写入历史。
是以不知从何时开始,天佑大陆上便流传着一个传说:得隐山之主者,得天下。
哎,又是这些无聊的内容。
百里询百无聊奈的坐在花园里,手里拿着本破旧不堪的史书,看那卷曲的棱角和泛黄的页面想是被翻了很多次。他打了个哈欠,手慢慢把书合上撑着额头眼眯了起来。
‘锵’的一声响,花园的静谧被陡然划破,百里询一个惊怔,扶住额头的手一滑,硬生生的打在了石桌上,马上龇牙咧嘴的抬头朝园子入口看去。
一个身穿鹅黄碎裙的小姑娘抱着一座比她人还高的古筝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眉眼恬淡静美,看向百里询的眼底带着几分戏谑。
百里询双手托住下颚,叹了口气:“小涟,今天我可没时间陪你练琴,你还是让琥珀陪你吧。”
百里涟眼睛转了转,朝他手上的书看了一眼,蹙了蹙眉,提步便朝这边走来:“哥,是不是父亲又让你看《隐山传记》了?”
百里询愁眉苦脸的点点头,把石桌上的书拿起晃了晃:“可不是,老头子什么都好,就是这点怪癖让人受不了,你说从小到大这本《隐山传记》我都看了多少遍了,说是烂熟于心都不为过,也不知道为什么隔三差五的就使着我看?”
“你不是不知道父亲喜欢些古怪的东西,隐山素来神秘,我看他也是想琢磨琢磨,再者听父亲说咱们百里家祖上和隐山的人有些渊源,说不定他只是念念旧。”百里涟朝垂着头的少年看了一眼,宽慰的开口,神情却有些好笑。
这理由连她自己都不大相信,要说是念旧可也太过了。
这些年来,百里家收藏了不少关于隐山的藏书,每一本父亲都逼着哥哥给看完,就连传说上古时隐山传出的梵文也给找来让他学,当初他会逃家三年,除了要避开婉阳,估计也是为了摆脱这些。
“哼,世人皆是以讹传讹,我看这里面多是些虚的,隐山那个地方都已经几百年没出来人了,里面的人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也只有咱家老头子把那地方当个宝。”百里询低声嘀咕了一句。
百里涟摇了摇头,这哥哥啊……明明自己也相信,却偏偏摆出这么一副模样。要是隐山真的有托大虚假之嫌,恐怕这几百年早就被大宁拿下了,怎么可能还安然存在?
“对了,这几日甚少见到父亲,他做什么去了?”
“还能做什么,躲在书房里又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百里涟朝懒洋洋的百里询看了一眼,突然压低了声音:“哥,你想推了婉阳的婚事?”
百里询一愣,端正神情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百里涟轻轻拨动了几下琴弦,一副万事皆知的模样:“你一天三次的往府外跑,谁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怎么,那个洛家大小姐就这么好?”
百里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一想到宁渊那对深沉的眸子,忙坐直了身子摆手:“你说些什么呢!不是这么回事。”
“好了,你不说我也清楚这事不容易,洛家虽是百年勋贵,可也越不过皇家去,你要是为了洛家大小姐弃皇室公主不顾,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年洛家的事,你可别忘了。”
百里询看妹妹一脸担忧,神色也郑重起来,低下了头没有出声。
婉阳虽说看着端庄高贵,可性子比当年的昭言长公主更加骄横霸道,若是他出面推掉婚事,恐怕……
“臭小子,我让你把《隐山传记》再看个十遍,你在这干什么?”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园子入口处响起,百里询怒火中烧的转过了头。
“老头子,我说了多少次了这本书我都能背下来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身穿石青色长袍的老者一个箭步走过来在百里询背后拍了一掌:“让你看就看,啰嗦什么?”
百里询吃痛当即就想顶嘴,却见百里正把手交叉在背在身后双目灼灼的望着他,当即觉得有些不妙,每次这老头子摆出这么一副态度的时候就肯定有大事发生,往近了数,当年他被逼着逃家的时候就看到过。
“爹,我马上进去再把这书看十遍。”声音马上软化,连称呼也变了。百里涟看着吃硬怕软的哥哥,眼弯了弯。
百里正摇摇头,忙道‘不忙’,起身的少年姿势一顿,神情有些僵硬看着百里正脸上越发焕然的笑容,忙摆正了坐姿,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良好态度。
“询儿,皇家的圣旨想是过不了多久就会颁下来,你就在家安心静养,我瞧着婉阳就是脾气大点,当我们百里家的媳妇还是可以的?”百里正笑眯眯的坐在石桌旁瞟了百里询一眼慢慢开口。
百里询一愣,眼马上瞪了起来。静养?这是把他当小媳妇来着?
“爹,哥哥瞧上了洛家的大小姐,你也去过武会,快给我说说她是什么模样?是不是外面传的瑶瑶卓华,天人之姿?”百里涟弯着眼在一旁火上浇油。
百里正脸上的笑容一僵,陡然拔高了声调:“什么?你说他瞧上了谁?”
百里涟甚少看到父亲这样惊疑的样子,尤其是他这惊疑还带了七分不可思议的荒谬以及三分茫然,就更是觉得奇怪。
就算是和宫里的那位吵得面红耳赤,恐怕父亲也不会露出这种神情。
百里正看着睁大眼看着他的一双儿女,咳嗽一声迅速摆正了神情,他朝百里询瞅了几眼,强烈的探究让百里询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爹,别听小妹说,我看上的不是洛家大小姐。”
百里正一听这话,皱着的眉就松了下来,但神情里转而浮现了几分他自己也未察觉到的惋惜。
“那你是瞧上了谁?你真的想推掉婉阳的婚事?”
百里询瞧着百里正淡淡的神色,一时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要说他们百里家也不是没本事推掉这门婚事,只不过很久以前百里正就说过除非他能靠自己的本事做到,否则就得老老实实接受。
所以他三年前才会去南疆战场,他只是想看看,若是失了家门的庇佑,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百里询想到几日前的那场武会,心下一转,也许老头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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