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张奶奶再次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像是在看着她,又像不是。
黎乔不是第一次被张奶奶这样看,还是不习惯,“张奶奶……”
“你不要叫我!”张奶奶厉声吼住黎乔,“你说你从来没见过你的母亲,是真是假?”
黎乔被吓了一跳,再加上话题跳跃的有点厉害,过了会儿,才回过神,点头,“我真的从没见过我母亲。”
“这个人你认识吗?”张奶奶话说着,甩了张照片到黎乔面前,她低头,看到一张有些年代的照片。
照片上每一个人都是衣着光线,气质卓然,唯有一个人是不同的,她站在最靠边的位置,穿衣不怎么样,但是那眼睛里的不甘,即便照片已经微微泛黄,人是印在照片上,还是清清楚楚。
也许是因为这是一群锦绣华服里的特别,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再一看,心头一惊,再一看,她已经坐不住。
这个人的五官看了怎么这么熟悉,尤其是嘴唇下半部分,简直和……没错,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张奶奶看着黎乔吃惊的表情,一声冷笑,“怎么了?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黎乔猛地抬头看着张奶奶,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实在太过于震惊,她嘴巴张了又张,硬是没能说出话。
张奶奶也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没有再说一个字,四周的空气像是陷入了凝滞,压抑的令黎乔呼吸不过来。
怎么会这样?她的亲生母亲竟然就是……当年那个破坏张奇家庭,害他三岁就没了妈妈的小保姆?
这……消息真的来得太突然,也太突然,黎乔甚至眼前出现短暂的漆黑,半响,她才再次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她想说点什么。
可是,等话涌到嘴边,她又不知道说什么。
从张奶奶的角度,就看到对面的年轻姑娘,脸倏地下惨白,连着两片嫣红的嘴唇也失去了颜色,轻轻的在打着哆嗦。
心里忽然有点懊悔对这个姑娘下这么狠的招,毕竟她真是无辜的。
以邹子玉那个女人的歹毒无情来看,当年为了帮上张家这棵大树,过上锦衣玉食,人上人的生活,不择手段的弄得张家鸡犬不宁,完全有可能抛下亲生女儿。
一想到黎乔的年纪,再联想到邹子玉当年的确是有了身孕,而后来,她的肚子忽然平了,说是不小心流产,还为此伤了身体,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生育,难道眼前这个女孩,真的有可能是她的亲孙女,如果真是的话,那张奇和她的关系……
天呐,张奶奶毕竟是中国人,再怎么年轻时出国留学,骨子里到底还是很保守,她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你……她……”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黎乔,又点了点照片上的人,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张奇就是在这个时候跑进来的,黎乔很肯定自己没有用错词语,张奇真的是跑进来的,应该是跑的比较急,冷热正好的天气,他的额头上却有一层薄汗,站到沙发边,胸口还在很轻微的上下起伏。
“奶奶。”张奇朝黎乔看了眼,确定她只是脸色比较难看,放下心来,走过去,坐到张奶奶身边,“你怎么来了?”
张奶奶飞快敛回思绪,瞪了张奇一眼,没好气道:“你是我亲孙子吧,这里是你的家吧,那么请问你,身为你亲奶奶的我,是能来还是不能来呢?”
张奇笑着去揽张奶奶的肩膀,“奶奶,你的风采真是越来越好了,我当然是你的亲孙子,身为我的亲奶奶的您,当然随时随地都能到这里来。”
眼睛朝茶几瞥去,看到出现在上面的照片,知道自己接到梅婶的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朝回赶,还是晚了。
“奶奶。”张奇飞快收回目光,像是没有看到照片,专心专意的和张奶奶说话,“我刚才在路上看到王奶奶了,她还念叨着好久没看到你了,说是她的孙女刚处了个对象,她想麻烦你去帮她看看。”
也不知道张奶奶是真的操心王家孙女多过于自己亲孙子,反正,在听了张奇的话后,她真的去会好久没见的王奶奶了。
不过,她在临走前,又回头看了黎乔一眼,黎乔也正好目送她离开,四道目光在空中碰触,黎乔从张奶奶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
第六十一章:救命之恩
能让张奶奶这样的人目露惊恐,可想,这件事肯定很吓人。
黎乔低下眼睛,再次看着茶几上的照片,她很想通过照片得到一些线索,失望了,从照片上根本看不出,她的母亲当时到底有没有怀孕。
也对,从她和张奇差的岁数来看,这个时候,就算她的母亲真的怀孕,也才有而已,从照片上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张奇飞快拿起照片,不让黎乔再看下去,“乔乔!”
他喊黎乔的时候,声音明显能感觉到紧张,他早知道黎乔会知道这一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还不是通过他的嘴。
在他赶回来之前,奶奶都不知道对她说了些什么。
黎乔误会是肯定的,当务之急,他必须要安慰住黎乔。
“乔乔!”他看了黎乔一声,看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又喊了她一声,黎乔这才抬头看向他,眼睛里的那种迷茫,让他感觉到心疼,手的反应速度更快,已经伸过去抱黎乔。
他的手刚碰到黎乔,黎乔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朝一边缩去,这样的受了什么惊吓的黎乔,更让张奇心疼,“乔乔,你听我解释。”
黎乔双手环抱在胸前,气温正好的季节里,她却瑟瑟发抖,“解释什么?怪不得,我怎么问你,你都不告诉我喜欢我的原因,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这是在报仇吗?”
父债子偿,同样的,母债自然由女偿。
张奇感觉到胸口很痛,那种痛从胸口朝四肢蔓延,他张开嘴,艰涩地发出声音,“乔乔,不是你想的这样。”
得知了这么多真相,黎乔还能站在这里和张奇说这么多,真的是她的脾气好。
张奇脸上的那种表情,也令她不忍再看,转身就要走,和张奇认识后,她不止一次暗暗欢喜过。
到头来,果然是大喜之后必定会有大悲。
不能怨天尤人,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张奇怎么会让黎乔离开,紧紧抱着她不放,梅婶端着糕点出来就看到两个年轻人抱在一起,她笑道:“年纪大了,真的是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我今天出门买菜的时候还欠门口超市一袋盐的钱呢。”
梅婶边自言自语,边朝门口走去,眼睛里根本没看到张奇和黎乔。
等梅婶走了,黎乔终于再也忍不住对着张奇大声吼道:“放开我!”
黎乔越是挣扎,张奇越抱得紧,更不要说放开,“乔乔,你冷静点,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眼角发酸发胀,黎乔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冷静下来,“好,我听你把事情说清楚,前提是你先放开我!”
张奇犹豫了下,真的松开手,“乔乔,你坐。”
在他的外力下,黎乔坐到沙发上,“乔乔,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身世,因为我知道的可能比你还要清楚,你的亲生母亲叫邹子玉,她当年的确是我们家的保姆,那时我才三岁,很多人以为三年的孩子什么都不会懂,很多话,很多事,大人并不会刻意避讳我。”
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提到“邹子玉”这个名字,张奇深深吁出口气,要不是那个女人,他的母亲不会那么早就去世。
说不恨,绝对是自欺欺人。
“邹子玉来我们家做保姆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怀孕的事,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她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趁着没人让我摸她的肚子,问我,肚子里的妹妹或者弟弟该怎么办?有一次,我父亲酒醉后晚归,她设计了我父亲……没过多久,她就告诉我父亲,她怀孕了,而孩子是我父亲的,我的父亲悄悄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去把孩子打掉,决定和她彻底断了关系,她拿了钱是走了,但是八个月后,她又挺着大肚子回来了,原来,她拿了钱,却没有把孩子打掉,我的母亲看着她的肚子,气急攻心,喷出一大口血,没过多久就去世了,而邹子玉在我母亲去世后没多久,也失踪了,她再次出现,是在我母亲的葬礼上,肚子已经平了……”
再后来的事,张奇不用再朝下说,黎乔已经从其他人的口中也了解到一点,张奇的父亲在原配尸骨未寒时,就坚持娶了邹子玉。
她瞪大眼睛看着张奇,“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
从时间上看完全对的上。
张奇点头,“嗯,她骗我的父亲,孩子是他的,其实……当年她是跟着一个外乡人一起到了A市,到了A市没多久,那个外乡人就失踪了,邹子玉是个很要强的人,她没有回老家,应聘到我们家做了保姆,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而我母亲的身体不好,就……”
到底是顾及着邹子玉是黎乔的亲生母亲,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邹子玉凭她的手段,终于当上了张家主母,而他的父亲,在娶邹子玉这件事上,像是个暴君,力排众议,也一定要娶她。
“既然我和你之间有着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你为什么还要说喜欢我?”黎乔再也控制不住,整个人在轻轻颤抖着,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的翻滚而落。
“傻丫头。”张奇抱住她,“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这个人,和你是谁的女儿,没有任何关系,乔乔,我喜欢你,就这么简单!”
黎乔抬起眼睛,透过泪眼婆娑的雾层看着张奇,“我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见过?”
张奇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我的傻姑娘,你终于认出我了。”
黎乔忽然就不好意思了,其实在那家海鲜酒楼看到张奇的背影,她就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时间过去很久了,久到黎乔已经看似把那件事遗忘,其实,这么多年,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从来都没有忘记。
那一年,她刚上初中,为了省钱,她每天来回,不寄宿在学校,上到初三的时候,每天放学都很晚,她回家必须要经过一条人烟罕至的小道。
就是在那一天,她看到了墙角边躺着一个少年,天色已黑,她分辨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模样,只能通过依稀的月光,分辨出这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少年。
她们那里有一种蛇,毒性非常厉害,也只有当地的草药才能救治,上高三的张奇就是被那种毒蛇所咬,而救他的人就是黎乔。
第六十二章:化解误会
黎乔把他带回了家,瞒着外婆,把他藏回了自己的房间,有了灯光,她就想看清被救少年的长相,结果那少年却死活不肯拿被子捂住头。
那一夜,黎乔不仅把自己的一碗面条分给了他大半碗,还把房间里唯一一张床让给了他,而她睡了一夜的地板,第二天,等她醒来,床上早没了人影。
就像她从来没有在路边救过什么少年,更没有一个少年睡过她的床。
人和人的缘分,也许就是这样的,张奇不仅不再把恨转移到黎乔身上,而且还觉得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尤其想到她用瘦弱的肩膀,把一个不相干的路人背回家,心里的那种感觉,根本没发用言语来形容。
后来,他其实给黎乔写过一封信,但是既没有署名,信封上也没地址,黎乔当然不知道是谁寄的,只觉得莫名起码。
再后来,张奇就去了军医大学,军校纪律严明,更是让张奇没有办法去找黎乔。
再再后来,张奇刚从军医大学毕业,就被派去执行了很重要的任务,而且他完成的相当出色。
所以,张奇虽是军中最年轻的少将,凭借的却是自己的实力,一点没靠上辈的庇荫,所有的人都很服他。
张奇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黎乔,他特地去了黎乔生活的小镇,旁敲侧击才知道黎乔已经在S市工作,好巧,他也在S市。
知道了这么多,黎乔还有什么理由去生张奇的气,有一点她却格外坚持,“我不能住在你这里!”
房东那里的电话肯定是不用再打了,现在就算她出十倍的钱,也肯定不会再把房子租给她。
朝张奇看了眼,当真以为她这么短的时间找不到住的地方吗?也未必太小看她了。
当着张奇的面,黎乔拿出手机,非常有把握的打给了陈雪。
电话接通,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就传来陈雪气喘吁吁的声音,“乔乔,你找我啊?”
黎乔先没说自己要先搬去和她一起住,而是问她,“小雪,你在干什么?”
电话那头,陈雪愣哼一声,“失业的我,现在能干什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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