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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呼之欲出 。。。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冯清蓉皱了皱眉头,只听圆圆说:“将军,今夜花好月圆,奴婢特地备了些薄酒小菜,请将军与夫人品尝。我家姑娘也要弹上几曲给将军助兴。”
采秋盈盈施礼道:“还请将军赏光。”声音一如往日的冷腻,其中却多了几分寂寥。她也会寂寥?赵霆每隔三日必定去她那里,何来落寞之意?
赵霆方要回绝,发觉掌心紧握的小手悄然滑开,正欲去抓,却听冯清蓉道:“我是粗人,不扰你们雅兴了。将军倒是别辜负了采秋姑娘的一片情意。”
说罢,她掂起脚尖,在赵霆耳边道:“早去早回,我在凉亭等你。”赵霆尚未反应过来,见她已往凉亭走去。
这大好的夜晚,真由得他们二人琴箫相和把酒言欢?半夏默默地立在一边,脸上明显是不满的表情。冯清蓉心里也是苦涩之极,这些日子她已明白,赵霆的毒每隔三日发作一次,今夜恰是第三日,若他不去闻香阁,必然要割腕放血,明日还是要去。反正早晚也是痛,何必让他多捱一刀。
不大工夫,只听箫声悠扬,草地尽头立着一人,白色的长袍,如瀑的墨发,谪仙般潇洒飘逸,只身体隐隐流露的霸气,令他多了一些冷戾。
冯清蓉斜靠在亭边的柱子上,微笑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近到能闻见清淡的皂角香。
“这 么 快‘炫’‘书’‘网’,没多饮几杯?”
赵霆不答,挨着她坐下,因见她在原本鹅黄衫子外面另加了丝棉背心,遂伸手试了试她手背的温度,“冷不冷?”
冯清蓉摇摇头,就势倚在他肩头,恰对着圆盘似的月亮。不由得想起去年此时,冯家上下安排的计策,想起冯清茉清冷的舞以及那凄然的笑。不过一年,她却再也不是昔时冯家的六小姐了。
“这阵子你总是忙,有大事?”冯清蓉将思绪拉回,手指无意识地拨弄赵霆压袍角的玉佩。
“南越那边,怕是要开战了。最近南越派了许多细作来东燕,你出门务必多加小心。”
“不是说,十年不犯东燕吗?如今还不到九年。”
“南越不会主动出兵,他们设计让我朝先出兵。”
“什么计谋?若是我们偏不遂他们的愿呢?”冯清蓉有些气愤,自己想打仗,倒让别人担着挑起战事的恶名。
“北齐公主在南越,若我朝不出兵讨伐南越,北齐就会攻打我朝。”
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北齐公主的事。可是南越为何非要如此?
赵霆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解释道:“南越国明年将立太子,如今大皇子跟三皇子势均力敌最有可能继位。大皇子仁德亲厚,三皇子却暴戾好战,此次战事正是他所策划,若能战胜我朝,在南越国王心中必定会加重分量。”
“北齐公主被劫是南越人所为?”
“朝里有人很早就与南越暗中勾结,北齐公主之事,是他们意欲挑拨东燕与北齐两国的关系。牵连到你,却是顾家的安排。只是,当日北齐公主亲笔写信说不愿被嫁,要去寻她的心上人。这个我怎么也想不通。若她在南越手里,不可能写如此的信笺,更不可能送到刑部去。若她当日是自由的,却不知现今又如何落在他们手里了。”
“这事跟大哥可有关系?”冯清蓉念念不忘那天在醉仙楼上遇到过赵霖。
“是。”赵霆低声回答,当年他答应过爹,替他照顾赵家上下,谁知赵霖恨他入骨,时时与他做对,更不惜以下犯上谋图造反,他日在九泉之下当如何跟为国尽忠一辈子的父亲交待。
赵霖的事,他不是没有怀疑,却始终不愿相信,直至最近莫弃将调查的事情一件件摆在眼前,他才彻底明白,赵霖与他走得并非同一条路。
冯清蓉见他感伤,心里也觉悲哀,忍不住颤抖了下。赵霆搂紧她道:“夜里凉,回屋里吧。”
冯清蓉站起身,浅笑道:“还说吹曲呢,才吹半支就偷懒。上次应我的曲子还未兑现。”月色下的她,瓜子般的脸白嫩如玉,亦娇似嗔,桃花般的唇莹润亮泽,似启未启,一双眼睛盛满了月光,秋水般荡漾着叫人迷醉的风情。
伸手拂过她的脸颊,感受到肌肤的紧致与热度,赵霆稍用力,将她拉至面前,她的眼里有些慌乱,却仍是大胆地直视着他,烁烁的目光里含着渴望含着鼓励。赵霆心一横便要朝着那张红唇吻上去,却见她已避至一旁,柔声问:“夜里,你还要写字吗?”
赵霆勉力压下胸口的千军万马,等气息稍平,才点点头,应了声“是”。
“别太晚了。”她轻轻叮嘱,却又不走,拉着他的手晃了半天,才不舍地放下,“我回去了。”
赵霆想要留住她,却又不能,只无奈地看着她转身欲走。不曾想,她方迈出一步,又回过身来,冰凉的唇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赵霆,我喜 欢'炫。书。网'你。”说罢,飞快地跑了回去。
直跑回屋子,冯清蓉才按捺下那颗怦怦乱跳的心。清风掀动纱帘,带来满室花香。下意识地走到窗前,却见赵霆正发疯般双手击打着凉亭的柱子。柱子不堪重击,摇摇晃晃,几欲倒塌。
原来他还是动了情。方才想着他刚自采秋处出来,体内情毒已趋平缓,又试过他的脉,见脉象已归平和,才壮着胆子吻了他,不曾想他还是牵动了情毒。却不知是他的毒愈发肆虐还是他对她的情意太浓,即便是轻吻亦无法承受。
静静地看着那个疯狂的白色身影,泪水悄悄地流了下来。她心疼他,也恨自己,明知道他身中情毒,为何还要让他如此难受。
爱深不能言爱,情浓无法动情。
经过七七四十九日,楚皇后隆重地发葬了。那日赵霆回来得挺早,站在一旁看冯清蓉学打络子。冯清蓉本就不擅女红,被他盯着越发手拙,连出了好几次错,索性把快打好的络子扔到一旁,气急败坏地问:“到底何事,却不快讲?”
赵霆好笑地将络子捡起来,塞回她手中,“打完了给我戴。”
“不给,扔了都不给你。”冯清蓉赌气道。
赵霆只是笑,牵着她走进凉亭,貌似无意地说:“今日见到世子了,他刚才南疆回来,看着比去年中秋时清瘦了许多。”
冯清蓉听了,良久才幽幽道:“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他与我已不相干。”
“他问你过得可好。”
“你如何回答?”冯清蓉有点好奇,也有些慌乱,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关心她?可当着众人问起别人的娘子,无论如何也是失礼之极。
“我让他自己来问你。”赵霆笑笑,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掌心里暖着。
“世间只怕也找不到第二个若你这般的夫君。”冯清蓉望着他,不知该是欢喜还是气恼。他是不在意她还是太过在意她?
秋风起了,天气日渐凉了,赵霆便命人在亭内安了一张贵妃椅。这几日,冯清蓉起了性子想学弹琴,便时常抱着瑶琴懒懒地靠着贵妃椅上,有一下无一下地拨弄,正百无聊赖,半夏过来道:“夫人,王爷特地来拜访您。”
冯清蓉吓了一跳,怀里的瑶琴也差点落地,慕容子风来了?她尚未决定见还是不见,草地尽头已大步走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
却原来是只有一面之缘的知恩王慕容子期。他来干什么?
未等她起身施礼,他却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扬手一挥遣退了旁边侍立的婢女。冯清蓉见状,索性依旧赖在躺椅上望天。
知恩王笑:“你倒是大胆,见了本王不行礼吗?”
“王爷既然能屈尊至此,想必定也不会见怪民妇无礼。”冯清蓉淡然应道,“将军现在军中,王爷来得不巧。”
“我为你而来。”
冯清蓉听他换了称谓倒是一惊,为她而来,此话何意?
“大哥走前嘱我来看你。”知恩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这个也不知你还需不需要了?”
冯清蓉一见即知里面盛的必定是养生丸。可他说,不知她是否需要了,难道他已经猜得她找到凝香丸了?
长叹一声,将瓷瓶握在手里,既然还想着替她煎药,当初何至于如此待她,广隆寺的擦肩而过,醉然亭的视而不见,他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
“大哥去寻碧玉果了,他嘱你放心,即便一时半会寻不到,他也有法子。”
“这时节去西泠雪山?上镐已秋风乍起,那里必定大雪漫天了。这人还……”话说了一半,却难以再续,这语气无疑是关心的,难不成她还牵挂着他?
“大哥果真了解你,他就知道你……”知恩王也只说了半句就换了话题,“大哥七岁时,失去了娘亲。你娘是你十岁时去世的,咱们三人,我算极幸运了。”
“民妇出身低贱,哪敢跟尊贵的王爷相提并论?”冯清蓉出口讥讽。
知恩王却并不在意,瞧见她怀里的琴,遂道:“大哥说你不懂音律,不如我教你弹琴如何,想学什么曲子?”
冯清蓉莫名地气恼,吼道:“你不要大哥长,大哥短的好不好,那是你的大哥,不是我的大哥。”话刚完,随即发觉不太对劲,他在说什么,他在暗示什么?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呼之欲出,却是摸不着看不透。
知恩王不作声,取过琴,叮叮淙淙地弹了起来,冯清蓉听不出是何曲子,却听得满腹悲哀满心委屈无处可诉。
一曲既罢,知恩王嗟吁一声,“长歌当哭,莫若如是。”话音方落,便起身大步离开了,只留冯清蓉一人对着瑶琴莫名其妙地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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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天作之合 。。。
呆了一会,冯清蓉便意兴阑珊地往回走。
飞烟阁静悄悄地,不见一人,不闻一语。莫弃一早出门办事了。可半夏总是守在飞烟阁里,竟不知去哪里了。
冯清蓉忽然觉出不对劲来,三步两步上了楼梯,恰见一婢女打扮的人自走廊窗户跃出,她急忙跑到窗前,那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看样子,那人怀有武功,只不知潜入飞烟阁干什么。冯清蓉心中一凛,急急进屋,拉开抽屉暗格,检视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仍在,这才放下心来。
屋里有玫瑰香味,她的屋子只半夏能随意出入,而她与半夏从不用玫瑰香味的脂粉,飞烟阁的其他婢女则是用不起这种精制香脂。那会是谁?
冯清蓉想了想,将那些东西通通包起来,放在青花大瓷碗里,盖上盖子,用红木托盘托着下了楼。甫出飞烟阁,迎面看见半夏急匆匆地走过来。半夏忙上前接过托盘,“送到爷哪里吗?”
“这么急,去哪里了?”冯清蓉瞥见她额上细密的汗珠,问。
“适才管家说府里请了裁缝制冬衣,下人们都往侧院量尺寸,我原本没去,可丹桂特地来找,我只好匆匆量了就赶回来。”
丹桂是赵霖房里的大丫头,地位比半夏高。可她平日跟半夏并无交情,竟然在众多婢女中独独发现缺了她,还真是有心。
到了飞剑阁门口,冯清蓉接过托盘,对半夏道:“待莫弃回来,让他来见我。”半夏答应着转身要走,冯清蓉又问:“相处了这些日子,你对他的心意还如以前一样?”半夏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冯清蓉再不多说,进了飞剑阁。刚上二楼,瞧见莫非自书房出来,满脸笑意。冯清蓉奇 怪{炫;书;网}:“何事欢喜?”
莫非戏谑道:“问爷便知。”说罢,深吸口气,问:“做了什么汤,好香。”
冯清蓉噗哧笑出声来,“燕窝炖鱼翅,只此一碗,多闻闻,喝完可就闻不到了。”
莫非腆着脸,陪笑道:“多加点水不就成两碗了。而且爷不爱吃鱼翅。”
正在此时,赵霆推门出来,骂道:“还不干你的活去。”
莫非不满地吹了声口哨,下楼去了。赵霆的十二个侍卫中,莫非是唯一一个敢与赵霆开玩笑斗嘴的,其他侍卫多是自幼长在赵家,十几二十年下来,早就习惯在赵霆面前唯唯诺诺。莫非却是赵霆第一次去南疆征战时才结识的,相交时间短,可情意却极好。
方对莫非吼过,赵霆瞬即换了脸色,柔声道:“今日怎么有兴致下厨了?”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她手里的托盘。
冯清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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