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突然止住脚步，他对着一片寂静的河畔，一副率真的说道：“说吧，现在我们不分君臣，只有数年的交情。”
程浩天也随即在旁，他同样是瞭望着河畔，比起李世民的轻松自然，他反倒是显得压抑凝重，所以他低沉沉的说道：“殿下打算何时展开行动？”
“今天我们可以不谈朝政之事。”李世民在难得可以放松的时候，他只想珍惜这份难而可贵的时刻，因为对于他而言，这样的宝贵时刻，今后将越来越少，甚至将会成为他以后的奢望。
“不行。”程浩天却是一副认真中，又流露着坚定的语气。
李世民转眼看了他一眼，他知道程浩天所担心的事什么，只是他这次表现格外敏感，或者说是强烈，李世民很不明这点。
程浩天没有理会李世民投来的目光，而是对着风平浪静的河面，又是语重心长的说道：“殿下不该是优柔寡断的人，如今的局势，已经不容殿下再逃避，就算殿下对江山已经只手可得，起码也该想想万千百姓，他们无辜的受难，只为能换来一个安逸的明天，然而这个可以给他们造就安宁的人，却迟迟不能做出他决绝的选择，难道殿下真的不会内疚吗？”
李世民收起表情中那被放松的情绪，随在程浩天的话语中，他的表情不知不觉的变得深沉凝重，他知道程浩天是在吐诉怨尤，因为他的犹豫不决，因为他的自私自利，所以他怅然的说道：“你这是在怪本王。”
程浩天随口说道：“我只是在替天下苍生而诉说心声。”
李世民长长的暗自叹息了一口气，他一副忧重的说道：“可你是否有想过，想要拯救这万千苍生，需要付出多大的牺牲？”
其实李世民并非是犹豫不决，更加不是不忍对李元吉和李建成下手，只是每一场战争的背后，都承载着无数条鲜活的生命，他希望能减少战争，以最和平的方式，让李建成和李元吉俯首投降，兴许他真的可以念在手足一场，饶他们苟活于世。
程浩天丝毫不为此而为难，他反倒是一脸严肃的说道：“但如果不需要付出，便能得来国泰民安，那么殿下又何以至此？”
因为程浩天把失态看的极为透彻，或者是说，他直接站在了百姓的立场，他知道百姓需要的生活，是安逸快乐的，而非是每天提心吊胆的患难度日，可是李世民明明可以避免让百姓受难，可他却还幻想着，有一天让李元吉或李建成回头，这无疑是他个人的自以为是。
“你说的没错，是我太自以为是，我以为，只要自己宽容去对待，便总有一天能换来别人的感动，我也以为自己的忍让，迟早会遭到他人的回报，我甚至以为，只要载着一颗炽热的情怀，便能换来真情回望，可事实印证了，一切都只是我自私自负的幻想，那些早已一去不复返曾经，早已不复存在，唯独留我一人，独守在自己的幻想中。”
李世民怅然一笑，那是他嘲笑自己的懦弱，也是他给自己的提醒和警告，他必须让自己认识到，不是他以为可以化解或避免的血腥，一切便可以如他所愿，所以他必须面对事实。
一个成大事者，最具不易的便是将自己，从一个有着炽热的情怀，满载的理想和抱负，渐渐的将自己变得冷血无情，然后再自己的雄伟志向中，逐渐的成长，然后再亲眼看着自己蜕变，直到有一天，自己都不再认识自己，那时，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程浩天同情李世民所遭受到经历，甚至有时候会情不自禁的去对他产生怜悯，因为他无奈的身份，和他太过仁孝的善心。
所以程浩天也不忍过分逼迫他，毕竟李世民的拼搏至今，确实来之不易，或许每个人都想在艰辛的付出后，再慢慢的回味只手可得中的甘甜。
所以程浩天只是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希望能早点看到，那个热血沸腾的秦王，而非是过于感情用事的李世民。”
李世民伸手，重重的拍在程浩天肩头，他胸有成竹的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等太久，而且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沸腾起来。”
“我很期待这一天。”程浩天伸手覆在肩头上，李世民的手背上，两人手握成拳，在彼此的手力中，各自终于解开了那小小的隔阂。
李世民和程浩天回殿和莫思婷李云儿会合时，却发现身边的异常现象，一名宫人装扮男子，一直有意无意的尾随着他们，那人看似是在清扫园里的落叶，但是李世民已经发现，他不只是清扫园子，因为清扫园子，不至于一直都紧跟在他们附近。
程浩天也意识到了异常，但是他们还是故作有说有笑的一路畅谈，但是他们各自的眼神中，是他们默契的交汇。
李世民放慢了脚步，因为他打算，随时对那名异常的宫人展开捉拿，可就在这时，莫思婷的叫喊声传来，“云儿云儿云儿你怎么了？”
李世民和程浩天再没有心思，去关注那名形迹可疑小宫人，而是直奔莫思婷的那个方向跑去。
当他们跑来看到的状况，已经是莫思婷和李云儿都跌倒在地的状况，而且是莫思婷抱着李云儿，嘴里还不停的叫着李云儿的名字，至于李云儿，她好像已经一动不动的靠在莫思婷怀里。
“思婷。”
“云儿。”
李世民和程浩天在各自的担心中，唤了一声心底最本能的名字，他们几个箭步，走至到莫思婷身旁，程浩天跪地查看李云儿的状况，但她已经昏迷不醒，嘴角还残留一丝褐色的血迹。
“云儿，云儿”程浩天将李云儿扶在自己怀里，并轻轻的唤了她两声。
可是李云儿仍旧是没有丝毫反应，李世民见状，他激动的抓着莫思婷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也不知道，刚才云儿还好好的，没想到突然会吐血，然后然后就”莫思婷哭哭啼啼的说着，心里也载满了担心和害怕，她怕李云儿真的会一则不起，还害怕失去的恐惧。
程浩天早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查看了李云儿的脉搏，因为毒药的恶性，他已经不报任何希望，所以他淡淡的说道：“云儿中毒了，有劳殿下帮微臣一个忙。”
李世民紧张而急切的说道：“说。”
“去找个产婆，我要帮云儿催产。”程浩天依旧是平淡出奇的语气，以及他平静的表情，让人根本不敢去遐想他的思绪。
李世民却气愤一把抓住程浩天的衣襟，他双眼冒着怒火，却嗔怒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你的孩子？”
程浩天显得格外无力，瘫软的身体，在李世民的拉扯下，以丝毫没有毅力，此刻他只想了去李云儿唯一的心愿，至于其它，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所以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将李云儿抱起朝殿内走去。
“程大哥”莫思婷看了眼无助的李世民，还是随在程浩天身旁，帮着他一起抱着李云儿的沉甸甸的身体。
李云儿被送回后，依旧是昏迷不醒，只是她开始发黑的脸色，让人实在是不得不为她揪心，程浩天一直守在她身边，不时的给她嘴里喂一颗药丸，每当李云儿服下药物，便会恢复正常面色，可是药效散去，她便更加黯淡如灰。
莫思婷在旁是心急如焚，可是见程浩天那副强撑的脆弱，她又不敢去触动他，她害怕自己残忍的问话，会将程浩天击毁，所以她只是默默的陪伴在旁。
李世民以最快的速度，将几名最有经验的产婆，全部都找了过来，并找来御医，随时为李云儿恭候，但是程浩天却拒见了任何一位御医，因为他就是最好的医者。
几名产婆也在旁候着，因为不明情况，她们都是大气不敢喘一声，李世民走至床榻边，看着李云儿不容乐观的状态，他焦急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传御医进来。”
“不用了；”程浩天终于开口，但他依旧是平淡的说道：“微臣马上为公主催产，请殿下回避一下。”
第421章 要孩子
李世民又气恼的抓着程浩天说道：“程浩天，你到底想怎么样，云儿已经快不行了，你真的打算为了孩子，而置云儿生死于不顾吗？”
“一切后果，微臣一人承担，如若殿下还想让云儿看一眼她的孩子，就请殿下成全微臣这一次，微臣携全家都不胜感激。 ”程浩天深深的对李世民鞠了一躬，他的冷淡，让李世民不敢，也不愿去猜测，可是他又害怕见到程浩天这幅模样。
“你最好能保云儿母子平安，否则本王要你随她们陪葬。”李世民留下恶狠狠的警告，却不忘有看了眼危在旦夕的李云儿，但是为了节省时间，他还是气愤的拂袖而去。
莫思婷知道女子生产之事，不易有外人在场，所以她胆怯的看了程浩天一眼，随即也打算离开。
“思婷；”程浩天却一把拉住她，他略显黯淡的说道：“留下来，帮帮我。”
程浩天终于流露出了，他心底的脆弱和无助，因为只有对莫思婷，他才敢毫无保留的表露自己的软弱。
莫思婷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此时此刻，想必再多的言语，也不及她一个坚定的安慰，哪怕是来自于朋友间的抚慰。
许是有了朋友间的抚慰，程浩天又找回应有的勇气，他又转眼吩咐道：“公主即将临产，你们去准备接产。”
“老奴这就去办。”几名产婆纷纷都颔首退了下去。
程浩天把着李云儿的脉搏，他一脸凝重的看了她一眼，安静的她，像个乖巧的孩子，可唯独老天却这么残忍的剥脱她。
当产婆个宫人们，都准备好相关的措施时，程浩天给李云儿服下一粒药丸，李云儿在短暂的时间里，迷迷糊糊的苏醒了过来。
“云儿。”程浩天轻轻的唤了一声。
“孩子。”李云儿虚弱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但是可闻的是那句孩子。
程浩天握着她的手，看着面临生死的李云儿，却只一心关注在孩子身上，他几乎心痛到极点，他却还是温和的说道：“放心吧，孩子不会有事的。”
李云儿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衰弱到不能自控的体征，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逃过这劫，所以她抓着程浩天的手，无助的虚弱，却坚定的说道：“答应我，我要孩子。”
“只要你答应我坚持下去，我保证还你一个健康的孩子。”程浩天同样是无助，面临失去，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神，一点一滴的剥夺她的生命。
李云儿知道程浩天只是在安慰她，所以刻意避开了对她的回答，可是她一心担心会影响到孩子，所以她急切的说道：“别不用安慰我我很好。”
李云儿越是过于坚强，越是让人心头钻痛，程浩天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也坚定的说道：“别说了，我答应你。”
李云儿终于露出惨白的一丝笑颜，她又看向一旁的莫思婷，并将手伸向她，莫思婷见状，她赶紧上去握着她的手，且一副心切的唤了一声，“云儿。”
李云儿拉着莫思婷的手，又虚弱无力地说道：“思婷，答应我照顾好我的孩子告诉他，我对不起他。”
李云儿断断续续的说出一段话，明显已经气息急促起来，莫思婷连连点头，却不知道该去怎样安慰她，所以她只是压制着内心的担忧和胆怯，又温和的说道：“云儿，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李云儿无力的摇了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能有今日，我已经很知足了，唯独我可怜的孩子，生下来便没有娘亲，所以我希望希望你能帮我了去这个心愿，做我孩子的母亲。”
李云儿双目渗着闪动的泪花，她唯一的心愿，是能为孩子争取一份美满的幸福，她也料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所以她一再要求莫思婷留在她身边，为的就是把孩子托付于她。
莫思婷下意识的和程浩天相视了一眼，她万万没想到，李云儿竟在她危难时刻，推给她这么一个难题，面对奄奄一息的李云儿，她没有理由去拒绝，可是面对这个抉择，她实在是有些为难。
“我知道你心在二哥身上但是浩天对你情，从未被减退过即便我们已经共结连理，我们依旧是相敬如宾，至于这个孩子”李云儿说到这里，她的气息又明显的急促起来。
程浩天握着李云儿的手，又一脸凝重的说道：“云儿，别说了，我程浩天此生对不起你，我愿来世再向你补偿，只求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李云儿再度露出凄美的笑颜，只可惜来世太远，她不敢去瞭望，更不敢去想象，长此在等待中的煎熬，所以她又虚弱的说道：“有你这句话，我李云儿死而无憾，但是那晚的事，我必须告诉思婷，其实你是被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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