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还在大哭,而沈元熙却是低着头,一脸的凝重,她不时用余光瞟一眼玲玉,就见玲玉已经恢复了常色,只是眼中有一抹别人看不懂的复杂。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姜公公就火急火燎地带着一大帮子人跑了过来,他本就胖,这一跑满脑门儿都是汗水,他沉着脸,大声喝道:“一个都别放过,全给咱家绑起来押到落月殿去,王爷要亲自审问,看看谁这么大胆子,竟敢下毒害王妃!”
那些人也要下令来绑沈元熙,沈元熙却沉着脸道:“我不是厨房的人,谁敢绑我!”
姜公公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怪声怪气地道:“不是厨房的人来厨房作甚!王爷的命令,凡是在厨房的都给绑过去,沈夫人,你说咱家是听王爷的还是听你的!”说罢,一挥手,两个粗使婆子就将沈元熙连着两个丫鬟一起给绑了。
落月殿外,所有的人跪了一地,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宇文骜找人拿来猫儿验过了,确定是那盘鳝鱼有毒,而现在那盘有毒的鳝鱼和那些死猫的尸体都被放在台阶下。
司马柔一脸苍白地来看了一眼就一阵干呕,宇文骜黑沉着脸看了一下面前的一切,却温柔地对司马柔道:“你身子不舒服,还是进去休息吧,本王会找出下毒的那个人,为柔儿讨回公道的。”
司马柔脸色极其难看,显然是被有毒一事吓得不轻,她柔柔地靠在宇文骜的怀里,眼中闪烁着泪光,却是咬牙切齿地道:“不,妾身不走,妾身要亲眼看着王爷抓到那个歹人,看看谁那么毒的心肠,要将妾身和腹中孩儿置于死地!”
宇文骜闻言,眸光一闪,却是温柔而疼惜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宽慰着她,而后,他一转眼,全身都是冷冷的杀气,眼中迸射出一道利芒,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在扫到沈元熙时,他眸光微顿,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但是却立即冷声道:“熙儿,好端端的你怎会到厨房去!”
沈元熙听着他那如在雪水中浸泡过一般冰冷的声音,吓得背脊一颤,但是她自认没做过亏心事,所以抬起头来直视着他深邃的双眼,无惧地道:“一只猫儿跑到妾身房中来扑妾身的鹦鹉,妾身只是将猫儿送回厨房,恰好遇到了这事儿被王爷绑了过来,在场所有厨房的人都可以证明。”
宇文骜将信将疑地盯了她一会儿,看向厨房众人,冷喝道:“她说的是真的么?”
厨房的人吓得俱是发抖,赶紧点头,证明沈元熙所言非虚。
“就是你来了厨房才出了这等事,真是个灾星!”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小声,但因为此时整个大殿都异常寂静,那人的话清晰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里,立即就有人点头附和,纷纷拿愤恨的眼光瞪着沈元熙。
沈元熙一愣,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又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咬了咬牙,还不及反驳,寅时已经出口道:“谁在那儿嚼舌根,这与我家小姐有什么关系,谁乱说话小心遭天打雷劈!”
“大胆!”宇文骜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吓得寅时赶紧低下了头,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见到这种情况,沈元熙知道今日要将自己撇清怕是不可能了,她盈盈站了起来,大声道:“王爷,妾身既然恰好在厨房,妾身自然难逃嫌疑,但请王爷准许妾身做个见证,讲讲刚才厨房的事情。”
宇文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司马柔,只见司马柔正眼眶红红地瞪着沈元熙,仿佛她已经认定了沈元熙便是下毒的凶手一般,那紧紧咬着的牙齿恨不得此刻咬的便是沈元熙的肉。
宇文骜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算是准了。
沈元熙客观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完之后,又问四周的人:“我讲的可还有什么遗漏,大家可以补充。”
这时霜清抬起头来,道:“是,夫人和奴婢所见都是相同的。”
接着又有几人附和,证明那些猫儿最后吃的一样菜正是那鳝鱼,想来下在鳝鱼中的毒不会立即发作,所以才会在秀梅将菜拿走后那猫儿才七窍流血而死。
“这鳝鱼是谁做的!”宇文骜冷眸微眯,静静地看着底下跪着的人,但沈元熙却注意到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一旁低垂着头的玲玉,难道是她的错觉不成?不然为何宇文骜的眼光那般奇怪。
不怪沈元熙细心,只是因为她太爱宇文骜,平时他的眼神和表情她都有留意,是以才会发现他眼中那轻微的波动。
“是奴婢!”还没等别人指证,玲玉已经出声,那冷静的模样让沈元熙都不得不佩服。
“大胆厨娘!你竟敢下毒害王妃,你可知罪!”宇文骜猛地一拍扶手,厉声喝问。
第四十一章:谁为谁心疼
玲玉眸中含泪,重重地将额头磕到地上,大声道:“王爷,奴婢冤枉,奴婢没有下毒,请王爷明鉴!”
“还想狡辩!所有的人都证明那菜是你做的,本王问你,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别的人接触过那盘菜?”
玲玉不语,只是将眸光投向了站在司马柔身旁的秀梅,秀梅见她看向自己,吓得小脸一白,立刻跪在地上,惊慌地道:“王妃,王妃,奴婢自小就跟着你,您是了解奴婢的,就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害王妃啊!”说着,秀梅几乎要哭出来了。
司马柔一见她那可怜的样子,眸中闪过一抹流光,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秀梅起来,然后转眼,柔柔地对宇文骜道:“妾身相信妾身的奴婢,她不敢的。”
宇文骜淡淡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玲玉,却是突然放开司马柔,一把抽出旁边侍卫腰间的佩剑,直指玲玉:“本王看你就是凶手,暗害王妃,其罪当诛,像你这般歹毒的人,本王留不得你!”宇文骜满脸盛怒,举剑就像玲玉刺去,玲玉大惊,满脸的惧色,正当众人都以为立刻要血溅当场时,发生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就连一向淡然的宇文骜都忍不住深深地蹙起了眉。
只见沈元熙闪身挡在玲玉面前,死死地咬着唇,而她的双手此刻正紧紧地抓着宇文骜的剑,那剑差一点就刺进了她的胸膛,她小脸煞白,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那般坚定,一双蓝色的美眸正死死地瞪着宇文骜。
“沈、元、熙!”宇文骜脸色阴沉,冷冷地盯着沈元熙,那每一个字都从齿缝间逼出,可见他此刻是有多么愤怒,他周身的肃杀之气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周围的人更是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出,都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有沈元熙盯着他杀人般的目光冷静地与他对视。
沈元熙望着宇文骜因为愤怒而紧绷的俊脸,满脸乞求地望着他,轻声道:“不要杀她,不要,我可以证明,毒不是她下的!”她的手很痛,鲜血顺着冰凉的剑一滴滴地落到地上,那鲜艳的色彩刺痛了许多人的眼,也刺痛了宇文骜的眼。旁边的寅时和霜清也吓坏了,赶紧扑过来扶着她,纷纷乞求宇文骜将剑收了。
“放手!”宇文骜低吼道,身子因为愤怒而有些僵硬。
沈元熙摇了摇头,依旧倔强地望着他:“王爷,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证明玲玉的清白,求你……”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那双倔强的眼睛像是凝结了万千光华,那种美,居然让宇文骜挪不开眼。
他脸上表情不变,但那双眸子却是闪过一抹复杂,他静静立着,与跪在面前的沈元熙无声对峙,一瞬间谁都不肯认输让步。
看着她手上越来越多的鲜血,他最终还是认输了,宇文骜静静地思忖了一下,像是在犹豫什么,但最后还是从鼻端轻轻地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沈元熙刹那间松了一口气,两个丫鬟赶紧掰开她握着剑的手,用帕子将她流血的手掌缠住。
“小姐,请大夫吧,伤口那么深,不然手会废掉的!”寅时几乎要哭出来了,但沈元熙却是摇了摇头,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证明玲玉的清白。”
她的一句话让玲玉顿时泪流满面,刚才她扑身过来阻挡的那一刻,玲玉已经吓呆了,此时沈元熙却为了救她连自己的性命和伤痛都抛到一边,这让她如何不感动?
“夫人,我玲玉何德何能,让你如此相待?”玲玉哽咽着,激动地握着沈元熙的袖子,后者回给她一个虚弱的微笑,道:“我知你是清白的,又怎会让你死得冤枉?”说完这句,她也不再废话,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忍着手掌的剧痛,静静地看着满面黑沉正死死盯着她的宇文骜,福了福身道:“王爷,请允许妾身看看那些新鲜的鳝鱼,再去请一名大夫来,妾身这就证明给你看,毒不是玲玉下的。”
闻言,宇文骜的眼神很是复杂,闪过一抹狐疑、一抹惊讶还有一抹自己都不知的心疼。
“去找大夫!”他重重地一摔袖袍,将手中的剑丢在地上,便转身回了台阶上坐下。
很快大夫便被请了来,沈元熙正要开始,宇文骜却出声阻止:“慢着!你先包扎一下吧!”说着,他黑着脸指了指沈元熙还在流血的双手。
沈元熙闻言,身子猛地一怔,她惊讶地抬起头去看他,却见他并没有看自己,那张俊颜上写满了愤怒,正死死地瞪着玲玉。
沈元熙低下头,心中刚划过的暖流瞬间冷却,她想,他是恨她的吧,以他对司马柔的宠爱,定是恨不得立刻杀了想要害司马柔的人,而自己却偏偏要触怒他,当众扫了他作为王爷的威严,也难怪他要生自己的气了。
任由着大夫细心地为自己处理伤口,沈元熙却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伤口很疼很疼,疼得她想晕过去,但是她知道她现在还不能,因为她还有救玲玉。
过了一会儿,她的双手都被缠满了绷带,大夫吩咐她不能活动手掌,防止伤口裂开,也告诉她并不能沾水,霜清和寅时都红着眼眶不住点头,示意她们记下了。
“开始吧!”司马柔似乎也很不耐烦,因为她看不得宇文骜对沈元熙流露出一点点关心,更受不了宇文骜的目光停留在别的女人身上一瞬。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在沈元熙包扎伤口咬牙忍着的时候,她看到宇文骜静静地望着她,眸中有一丝波动。司马柔气得捏紧了双手,又朝宇文骜怀里偎了偎,引起他的注意。
宇文骜从沈元熙身上收回目光,低头看司马柔,朝着她宽慰地一笑,“柔儿放心,本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伤害你的人的。”
听他这样说,司马柔羞赧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满脸得意地朝着沈元熙挑衅地看了一眼。
第四十二章:鳝鱼有毒?
沈元熙淡淡地将司马柔挑衅的目光收入眼底,对于她来说,司马柔的举动无疑是可笑的,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宇文骜的心,又何必将她这个一无所有的人视为对手呢?
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沈元熙不再看主位上相互依偎的两个神仙眷侣般的身影,而是走到木桶边,让一位在王府厨房工作了多年的老厨娘来看看那鳝鱼,只见木桶中,小蛇一般大小的鳝鱼还有小半桶,沈元熙问厨娘:“不知您能否看得出这鳝鱼是否有毒?”
那厨娘满脸无奈:“沈夫人,你是在开玩笑吧,这鳝鱼有没有毒怎么看得出来,王府里吃的鳝鱼不都是这个样么?”
沈元熙听罢,微笑道:“确实看不出来。”
听她这样说,一旁的霜清和寅时都急得不得了,她们还以为她冒死挡下王爷的剑一定有了十分的把握破解这毒是谁下的,却没想到她只是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两人都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霜清一向沉着,忍着没问,那寅时可忍不住,低声道:“小姐,你真的有把握找出这下毒之人么?”
沈元熙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道:“试试看吧。”听她这样一说,寅时顿时就蔫儿了。
沈元熙不理会众人看过来的不屑的目光,她朝着宇文骜看去,大声道:“不知王爷可否让玲玉带大夫去厨房验一验烹饪的器具和盛装食物的器皿?”
宇文骜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但是被他很快地掩饰掉了,他紧抿着唇,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元熙,然后向一旁的一个叫寒枝的贴身婢女示意了一下,寒枝便亲自带着两人去了厨房,此时沈元熙才想起寒枝便是那日带她去浴室的那个小丫鬟,虽然其貌不扬,却是宇文骜信任的贴身丫鬟。
众人都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大夫的检验结果,而沈元熙却是盯着桶内鲜活的鳝鱼发呆,寅时和霜清见她这副模样,都不禁为她暗暗捏了一把汗。
不一会儿,大夫回来了,向宇文骜禀报道烹饪的器具和盛装食物的所有东西都没问题,宇文骜又让他验了那有毒的鳝鱼和器皿,就连大夫都不知鳝鱼中的毒为何毒。
这时,宇文骜将目光投向了木桶边静静站着像是在神游天外的娇小身影,他看着那张稚嫩的脸,略有不耐地道:“现在该问的也问了,该验的也验了,你可找出下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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