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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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无邪-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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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便悄悄地问:“主子,在想什么?为什么也不见高兴?”

知聆回头看一眼她,欲言又止:“没什么。”这会儿缨儿挽了那串佛珠过来,不由分说就捉了知聆的手,替她绕在手上,欢喜道:“这珠子颜色正纯,衬着主子这手上的颜色更好看了!主子,我替你戴朵花儿看看……”

她是个急性子,说着就要转身,胭脂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别急……你去倒碗茶过来给主子喝。”缨儿看一眼她,又看知聆沉默,这才觉察的有些不对,答应了声去了。

知聆默默地把珠子褪下来,放在桌上,就叹了口气。胭脂道:“主子……不喜欢这些?”

知聆说道:“不是不喜欢,我就是觉得,忽然送这些东西过来,有些奇怪。”

胭脂自也这么觉得,她想了想,就道:“就像是方才那位公公所说,或许是娘娘知道主子的身子大好了,故而赏赐了东西,一来沾点喜气,让皇恩保佑主子,二来是为主子贺喜。”

知聆淡淡一笑:“我如今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段府的贵小姐,如今皇帝身边的人,何等的矜贵,又何必对我这样好?”

胭脂被堵了一堵,她心思活络,便又猜到:“那……难道是因为知道大爷对主子好,所以……娘娘也……”

知聆摇头:“爱屋及乌?罢了,不用去猜了,你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等他回来了,给他看就是了,或许他会明白。”胭脂低低答应了声,拿了珠子,重放回了托盘里,拿黄绸子盖好,放在旁边。

谁知这一晚上,段重言却并未回来,只叫了个小厮回来说让不用等他,今晚上怕是不会过来。

胭脂跟缨儿略觉失望,知聆却想他一直都在外陪她才不正常,府内必然要闹起来的,何况段逸如今在府里,段重言留在府中倒也是好,强似来此,因此她心中反觉正好。

一直到次日,知聆才听说,昨晚上段三爷在外头出了事,段重言一晚上奔走,忙得无法脱身。

☆、第  45 章

京城之内有几位声名远播的纨绔子弟、好事之徒;其中又有三位格外引人注目;段三爷也算榜上有名;跻身前三之列,其他两位却也是了不得的人物;第一便是闲散王爷永安王,当今圣上胞弟,同段兴玮玩得极好,另一个;虽跟他两个同样“出名”;却因太过邪气,故而平日没什么交集。

昨晚段兴玮出了何事?却要从金花楼的钟京娘说起。

那钟京娘先前虽十分傲气;但架不住段兴玮性格温柔,人又体贴,虽然是高门公子,却并无半点骄横粗俗气息,之前他屡屡来金花楼中,钟京娘虽听过他的名头,却并不怎地相信,故而几次不见,难得是段兴玮毫无不忿或者怒意,总是笑呵呵来,笑微微去,加上他人物似金玉一般,连楼里的鸨母跟姑娘们都对他另眼相看,因此钟京娘未见其人,倒是先闻其声。

而后钟京娘终究见了段兴玮几次,果真见他是个真好性情的,并不是那等专门装出来骗人的,且身上果真半点豪门的骄奢之气都无,待人是最和善亲密的,才慢慢地对他假以颜色,两人逐渐交往密切了些。

因此这一夜段兴玮便约见了京娘,两人本正同屋说的好好地,忽然之间外头鸨母亲自进来,在京娘耳畔低语数句,京娘脸色微变,等鸨母出去,便才对段兴玮说有个要人要陪,还要他暂时回避改日再叙。

段兴玮是个知情识趣的,又不会拂逆美人意思,当下便起身,京娘又叮嘱:“三爷悄悄地,别声张,快些去罢。”

段兴玮答应了,见她眉宇之间约有隐忧,心中便想:“她素来是个不畏权贵的,连王爷都要给她三分颜面,怎地今晚上这样反常,竟似如临大敌般,这来者会是谁?竟有这样大的能耐?亦或者这来者用什么法子吓住了她?”

段兴玮心念一动,表面上只做要走的模样,实则却避在前院廊下,那鸨母竟也未送出门,平日里却是极殷勤地一径出门的,段兴玮心中越发诧异。

京娘另有院落独居,前院这边,依然热闹如故,并没有人察觉京娘院中有贵客来到,段兴玮本是想在此处瞧一瞧是哪个要人来的,谁知道站了会子,却仍不见人,倒是见鸨母重又出来,招呼小厮们准备精细茶点,段三爷半晌才明白过来,合着人家竟是从后院门而入,估摸着早进来了。

三爷好奇心起,站了会儿,虽则心痒想知道那人是谁,但他记得京娘的嘱咐,到底按捺下那好奇心,悄悄地出来了,谁知刚往外走的当儿,就见到迎面有个红姑娘,搀着一个膀大腰圆的主儿,醉醺醺过来。

段兴玮一看那人,便往旁边让了让侧了身子,想让那人过去了事,谁知那人虽醉了,眼睛却好使,一下便看到段兴玮,当下扔了那姑娘,过来拉住他,叫道:“三爷,这是往哪里去?”

段兴玮见避不过,便站住脚,笑道:“我正要家去,没想到竟碰见你。”

段兴玮遇见的这人,乃是他素来认识的,也是显贵之家出身,姓陈名子玉,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最爱玩乐的,但因他为人有些粗俗,不识风雅,性格又有些粗莽,仗着家世,时常会做点欺男霸女当街斗殴的勾当,因此有许多人不待见他,但他却又是个颇讲义气的,又爱呼朋唤友,加上他出手大方,因此平日里京城里的几个公子酒坐宴席,也少不了他,故而段兴玮跟他也认得。

陈子玉见段兴玮如此说,便挽住他手臂:“这功夫你要回家去?我今晚来本是想见京娘的,听闻你正在她屋里头,怎么这会儿竟要走?莫非是她赶了你出来不成?”

段兴玮笑道:“京娘哪里会赶我,只我自己要回家了,陈兄,我就不扰你了。”

陈子玉叫道:“你却来敷衍我,谁不知道京娘的脾气大?几次三番不肯见我,今晚上我本是想必见她的,谁知听闻你在,那也就罢了,你如今要走,且不管是她赶的或是如何,岂不是该轮到我了?”说着,就放开段兴玮,踉踉跄跄往里。

段兴玮吃了一惊,他知道京娘招呼的人必然非富即贵是个了不得的,他怕节外生枝,因此竟半点也不跟陈子玉透信,没想到这粗莽之人居然自己要上楼去,当下段兴玮便去拦他:“陈兄,使不得!”

陈子玉仗着三分酒兴,加上平日受了京娘避而不见的气,此刻又当着段兴玮的面儿,那兴头越发上来,谁也拦不住,竟把段兴玮一推:“你休要拦我,今晚我便要看看她,究竟是金子的人儿,还是个玉做的……”一溜儿斜风地往上而去。

段兴玮跺跺脚,想要上前拦住,奈何陈子玉已经叫嚷着进了京娘的院子,想要一走了之,想想这人平素行径虽有些不妥,但毕竟跟他相识一场,倒不好就这么撇下,如此两难境地里,那陈子玉已经在京娘院里撒泼:“钟京娘,你做什么把我兄弟赶走了?”

段兴玮一听这个,暗暗叫苦,急忙出来要拉走他,陈子玉又叫道:“我你不见也就罢了,我兄弟……这样矜贵金玉似的人物,你凭什么也放不到眼里?我今日倒要看看……”

陈子玉酒力发作,且又本身有那股凶横之气,说着便迈步往里就闯,段兴玮紧紧拉住他:“陈大哥,我们走罢,休要在这里胡说了。”

“三爷,你怕什么!”陈子玉脚下一个踉跄,又扯住段兴玮,“今儿我来给你讨个公道……”

正说道这里,便听到里头有人出声说道:“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如此不知死活,竟敢在此胡闹。”

段兴玮听着这声音冷飕飕,有些阴柔,大热的夜晚心头有些发寒,抬头看,却不见人,只瞧见京娘屋门口的帘子底下站着个人影,薄薄地剪影似的,笼着手站着,一动不动。

段兴玮是个好脾气的,又有些明白,忙陪笑道:“抱歉,我这位哥哥吃嘴了酒,胡说了些,请别见怪,我即刻带他走。”

那人冷冷地哼道:“不想死的,就即刻让他住嘴,滚出去!”

段兴玮听他说话十分不客气,虽然他也有些皱眉,但到底是陈子玉闯入在前,何况他也不愿给京娘惹事,便只管赔礼:“我们即刻就走。”

他这里一再退让,陈子玉却不依不饶,叫道:“是谁在爷爷面前胡吹大气?有种的滚出来!”

这一下子,便似捅了马蜂窝了。

段兴玮心头一声“苦也”还没叫出口,就听到里头的人一声哼,而后抬掌,双掌轻轻一击,发出轻微声响。

刹那间,也不知从哪里跳出几个黑衣人来,动作十分迅速,段兴玮来不及反应,那些人便涌上来,将他们二人围在其中,生死关头,段兴玮听到里头京娘的声音,有些惊慌似的:“此事不与三爷相干。”

却已经有人按住了段兴玮,段兴玮虽然粗通拳脚,却全不是对手,何况他也不是个能跟人斗殴的,又加听见京娘的声音,于是半点也不反抗。

倒是陈子玉,挥舞拳头同几人对上,却很快地就落了下风,全不是人家的对手。

段兴玮心中震惊,不知发生何事,只道:“有话好好说……我替他向阁下赔礼道歉就是了。”

他叫着,竭力抬头看向前方,却见那帘子后的人影仍旧静静站着,不动声色似的,隔了会儿,才听到屋里头,有个略清冷懒散似的声音说道:“既然京娘都求情了……”

那帘子后的人听了,才说道:“把他放了。”

那些黑衣人撒手,段兴玮得了自由,却见陈子玉已经被人踩在脚下,嘴里“哎吆”不停,虽想挣扎,却挣扎不得,显然吃了大亏。

段兴玮摸摸手腕,只觉得双手腕极疼,他定了定神,道:“我这位兄弟吃醉了酒,胡言乱语了些,冲撞了阁下,还请阁下高抬贵手,也放了他,我向您赔不是了。”说着,便双手作揖,一揖到底,足见恭敬。

谁知里头的人却只“嗤”地一声轻笑,似是不屑一顾。

段兴玮一怔,却听京娘道:“三爷,你少惹事,此事不跟你相干,你快走罢!”

段兴玮心头一震,听京娘的声音之中竟带一丝畏惧似的,但在这时候她如此说,自然是维护他的意思,段兴玮心中宽慰,道:“多谢姐姐,只是,本是我方才出去的时候遇见了他,才另生出这宗事端来的,虽然他是个莽撞的性子,惹祸不知深浅,但好歹我跟他也相识一场,这会儿怎能撇下他离开?”

京娘咬牙,低低说道:“惹祸不知深浅的是你!”

段兴玮又怔了怔,里头那冷淡的声音又一笑,轻声道:“京娘,你急了?人家不领你的情,你要如何?”

京娘低声道:“爷……就饶了他罢,不过是个什么也不懂的……”

那人又道:“你倒是,颇护着他……”

京娘便不再言语。

段兴玮听了一头露水,正要再说,却听里头那人道:“今儿的兴致都给坏了,罢了……回去罢。”

帘子后的人影一听,便道:“主子,那这两人 ?'…'”

那人沉默片刻,冷冷道:“交给顺天府罢。”

顺天府衙门的差人押着两人往回的时候,段重言正要往别院去,听了消息,吓得脸色一变,急急忙忙改道往顺天衙门去。

偏顺天府府尹跟监察院有些嫌隙,此刻见段重言来了,知道他是监察院的红人,便阴阳怪气,拿腔作势。段重言好不容易才打听明白些发生何事,却又不解:为什么竟惊动了顺天府尹?又是什么人,如此大的来头,一句话就把人拘了?段重言到底是在监察院历练过的,知道事情有异,于是并不就急着发作,只想先见段兴玮。

段重言受了那府尹的一番奚落,才见了段兴玮,段三爷莫名吃了牢狱之灾,虽有些惊惧,却幸喜不曾有皮肉之苦,精神还好,隔着牢门道:“哥哥,我惹了祸事了!”把事情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才道,“此事你切勿让家里知道,免得父亲动怒,太太老太太又悬心……对了,还有一事,你若得闲,便去跟京娘说一声儿,说我无事,也别叫她担心,告诉她等我出了牢狱,亲自向她赔礼。”

段重言正在搜肠刮肚地想究竟是谁人有恁般大能耐,听段兴玮此刻还念念叨叨记挂钟京娘,不由喝道:“住口!混账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那个妓~女!你就是因她而吃了罪,不思悔改,反而还念着她,我曾劝过你多少次,让你多在学业前途上上心,你倒是好,越发出息,竟因女~色而入了监牢……”越说越怒,他在监察院以洁身自好著称,偏有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此事一出,不知又有多少人指指点点。

但当务之急,却是把人给救出来,段重言道:“你真不知道里头的人是谁?不是听人家说了话的么?”

段兴玮道:“听是听了,但面儿却不曾见到,只知道里头跟京娘说话的一个是主子,外面的一个人隔着帘子站着,说话有些古怪,声音……听起来……”

段重言见他皱着眉,就问:“听着如何?”

段兴玮琢磨了会儿,便道:“听着有些轻,又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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