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录龙子之卷: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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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兽录龙子之卷:烟华-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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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维不是好事之徒,当然不会找上郭强,问些后续发展或说任何闲话,与狻猊无关的事,她全都兴趣缺缺,懒得多加理睬。那夜跟随女人而去,她亦百思不解,自己哪根筋攀错了,才会做出这无聊闲事。
  日子是很平静,与狻猊成亲之后,不过半个月余,两人足迹已踏遍数城,游历赏景。
  在飘落白雪的城里,搓着圆雪球,疯癫玩耍;在繁花盛绽的城里,躺卧大片花海间,嗅尽花香;在结满葡萄的城里,三餐只以甜葡萄为食,在彼此唇色间,追逐着香甜汁液。
  她玩得不亦乐乎,闲杂事,早已抛到脑后。
  今早,和狻猊回到珍珠阁,才知道潜藏在平静底下的汹涌暗潮,并没有停止动作,等到事情再发生,一切急转直下,如骤雨突临——
  “我要娘亲,爹,求你让娘亲回来,小茹要娘,小茹要娘啦……小茹不想再被人指指点点,笑我是没娘的孩子……”小茹声泪俱下,拉紧郭强的袖子,哀哀摇晃。
  原来,这段时日里,消失的那个女人,并未真正离开。
  她主动接近小茹,在孩子往学堂上课途中,与小茹碰面。
  一开始,小茹不愿搭理她,总是加快步伐跑走,她不死心,一连数日,静静走在小茹后方,伴随小茹走上好一段路,小茹板起脸儿瞪她,她也不退却,温柔笑睇着久违的女儿,脸庞间,镶满慈爱纵容,或是默默垂泪,无语凝咽地注视小茹。
  小茹毕竟是个孩子,对大人间的恩怨一知半解,虽然被灌输了许多娘亲的不是,郭强仍是语带保留,替孩子的娘留了些颜面,没将丑事说得太明白,对小茹而言,娘亲不要她和爹的理由,她是不清楚的。
  自己梦寐以求的“娘亲”,近在眼前,就在那儿看着她,要她如何忍住脚步,不朝“娘亲”走去,问他一句:你为什么不要小茹……当“娘亲”紧紧抱住她,痛哭失声,一句一句抱歉,一遍一遍“娘要你!娘没有不要你!”、“再给娘一次疼爱你的机会……”,让这对母女相拥而泣——
  也才有了小茹对郭强提出如此央求的后续情景。
  郭强很头痛。
  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他陷入两难挣扎。
  如何淡忘妻子的狠心绝情?
  她一走了之后,他一个大男人,带着牙牙学语的小奶娃,身上仅存几文钱苦撑,还得承受亲朋好友同情、怜悯,或暗里嘲笑的可怕日子……
  他心里,仍旧怨怼妻子的无情无义,男人的尊严,使他无法拉下脸来允和,可小茹泪涕狼藉,哭着要娘亲,又教他狠不下心,拒绝女儿此一冀求。
  “小茹一直很羡慕别人有娘疼,这孩子以前嘴上不说,就是不忍你为难,如今,她亲娘出现在她面前,小茹自然渴望母爱,总管……你忍心破坏小茹的希望吗?”阁里的婆婆婶婶们,帮着小茹说话。
  劝和不劝离,人之常情。
  “刘婶说得对,小茹还小,又是个女孩,有诸多需要娘亲在身旁教导的事儿,那是做爹的很难周全顾及到……小茹既然愿意原谅她娘,总管何不也试着重新接纳你妻子?”
  “我看郭夫人本性不坏,对人客客气气,这几天,陪小茹从学堂回来,总要亲眼看到小茹平安踏进大门,她才愿离去,临走前泪眼汪汪、不时回首,落寞的可怜样,看了都让人想跟她一块哭……”门房万福,是最清楚这些日子里小茹母女俩相处情况的人,一点一滴全看在眼中。
  郭夫人每回送小茹到家,都会温柔有礼地向他福身,请他对小茹多多照顾呢!这么美好的女人,怎可能是传言中抛夫弃女的恶妇呢?
  他万福,头一个不信。
  “还有呀,昨天小茹险些被马车擦撞,她也是立刻拿身体相护,小茹没受伤,她倒给撞得不轻,人跌坐在地,好半响站不直身,嘴里仍安抚吓坏的小茹,要小茹别怕呢。”万福又提另一实例,要为郭夫人说话。
  这件事,换来众人对郭夫人改观。
  母爱真伟大,连性命都不顾,马车也敢挡。
  “虽说郭夫人之前有所不是,此次低声求和,必也痛定思痛,会珍惜你给她的复合机会,尽心当个贤妻良母,以报答你的不计前嫌。”明明不是当事人,却说得煞有其事。
  “是呀是呀……”
  阁里众人不忍见小茹伤心哭泣,多数倾向劝说郭强点头,让小茹如愿拥有完整家庭,亦相信浪子回头金不换,逃妻此次倦鸟归返,应得大彻大悟,怀抱赎罪之心,回馈郭强的宽宏大量。
  “这……”郭强难以立即作决定。
  旁人说原谅,轻而易举,要他放下、要他体谅,好似由桌上盘里拿柑般简单,但对当事者——尤其是深受其害的那方而言,原谅两字,重如泰山。
  “爹,娘真的会改好!她不是坏人,也不是故意不要我们,她说她会加倍再加倍对我俩好。今年生辰,小茹不要娃娃不要新衣裳也不要书,小茹只想要娘回来陪我,可以吗?爹,可以吗……”小茹软软央求,细碎啜泣,八岁大的女娃,这等模样令人又怜又惜。
  “看在小茹的份上,总管,让小茹她娘回来吧……”又是一片劝和声。
  “孩子都这样求你了……”心软的年轻丫鬟,向来视小茹为亲妹子,岂会不知小茹多想要有娘,见小茹掉泪,她们也跟着一块哭。
  对妻子的恨意,是可以摆在小茹后面,一切以对小茹有帮助为优先,姑且先不论他是否原谅妻子,小茹渐长,开始产生女孩儿家的心思,那些是他这个当爹的人所不懂的事儿,有个娘能替小茹解惑或分享,总是好的……
  加上方才听万福所言,妻子保护小茹那一景,兴许,他可以试图去相信,妻子当真是有所悔意……
  “最好别这么做哦。”
  凉凉地,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声音,来自于始终坐在一旁,喝茶啃饼的新任夫人。
  “那女人,不是真心悔改,别被她的苦肉计骗了,让她回来,不过是重蹈覆辙,再被她洗劫一空。”延维软绵的嗓,混杂着咀嚼脆饼的喀滋喀滋声,在静寂厅里,响得像巨雷。
  “你——你少胡说!我娘不是这种人!她不是!”小茹率先跳出来,扞卫娘亲名誉,脸上泪水还滴答直掉,气嘟嘟的小嘴放声嚷嚷。
  若不是身份有别,她定会跳到新任夫人面前,叉腰跺脚,要她收回对娘亲的诬蔑。
  阁里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针对的自是夫人那番……指控。
  “为何突然这么说?”提供臂膀给延维当靠枕的狻猊,挪走唇间烟管,吐烟的同时,提出疑问。
  “因为我——”延维蓦地收口。
  不能大刺刺在众人面前坦承:因为我飞出窗外,跟踪那女人好一段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夫人,常言道“劝和不劝离”,您不站在总管的立场想,好歹也为小茹想,一个孩子,可怜兮兮的讨着要娘,您不帮忙劝总管一家团圆便罢,还在孩子面前说三道四,编派人家娘亲不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着实……不妥。”本就不喜(。。…提供下载)欢新任夫人的丫鬟们,仿佛找到延维的痛处,同仇敌忾,群起攻之,说得酸溜溜。
  “对呀,竟然说郭夫人是再回来洗劫的……这话没凭没据,根本是在羞辱人!”
  “夫人若觉得郭夫人存心不良,又如何解释郭夫人为救小茹,不顾自己安危,以身挡车一事呢?!”
  “那是假装的,早就安排好的戏码。”延维一口咬定。
  小茹重重抽息,不敢置信这番含血喷人,将娘亲无私的母爱表现,控拆得不堪至极。
  “可有证据?”狻猊坐直身,变换姿势,迫使延维由他怀里退开。
  当然有!延维动用“心音术”,与狻猊进行秘密对谈。
  她不用向阁里任何人解释理由,独独狻猊,她不瞒他,会将她看见的、听到的,全告诉狻猊,他就能明白她反对的缘故。狻猊若听完,也会同意她的做法,与她站在同一阵线。
  成亲当夜,我尾随那女人出去,她一路哭着往城东方向,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有个男人从暗巷出来,劈头就说:
  “你还在装?离开珍珠阁够远了,擦擦眼泪鼻涕吧。”




第十二章

  郭夫人以绢抹泪,回顾再三,确定身后无人跟来,方才楚楚可怜的懊恼神情,哪里还在?徒剩撇唇冷笑的嘴脸:
  “要作戏,自然做足些好,万一郭强跟在我后头,大发慈悲要接我回去,见我沿途掉泪,才会信我已有改过之心,对我丧失防备。”郭夫人心机缜密。
  “情况怎样?郭强那蠢蛋信你了吗?”男人迫不及待追问她。
  “没有……啧,我想也没这么容易,被抛弃过的男人,很难原谅妻子的叛逃,况且,我连房契地契一并拿走,没留半样值钱东西给他,他不恨我我才纳闷哩。郭强不好按捺,我准备将目标摆在我女儿身上,朝她下功夫,只要由她向郭强哭求拜托,洒些眼泪、耍些性子,我就不信郭强不软化。”她早探查过,郭强很疼女儿,自是不忍女儿伤心难过。
  “你舍得吗?欺骗自己的女儿……”
  “我对那丫头没什么感情,分开那么久,她对我而言,就是一个陌路人,香香和川儿才是我的宝贝儿女。总之,郭强现在看来挺风光的,那身衣着要价不菲,说不定比我当年离开他时还要富裕……这回,应该能拿到更多钱财呢,我们一家有好日子过了。”
  “你那无缘的女儿,愿意认你吗?”
  “使使小手段,包她对我这娘亲死心塌地,勇哥,你去租辆马车,咱们来演一出“慈母救女”的戏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可得拿捏好,别真把我给撞死呐。”
  “这招苦肉计高呀!好,交给我——”
  延维以心音术说得仔细明白,当夜的情景、男女的交谈,巨细靡遗,完整讲述。
  旁人此时眼中的她,正处于哑口无言的沉默,实则她说得畅快淋漓,将郭夫人的恶形恶状、坏心坏肠,都向狻猊报告,其中绝无加油添醋,保证一字不漏。

  我说完了!这样你明白我为何跟郭强说,千万别再让那女人进门的原由了吧?延维邀功一般,朝狻猊媚笑,以为他也会用心音传回来给她的赞美,诸如“幸好你看到她的真面目,否则郭强父女又将遭受二次伤害”,或“若没有你,我们大伙儿就受骗上当了”云云……
  没有。
  狻猊听完,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只是与她四目相视,眸里瞧不出起伏,对她整串的心音告状,显得无关痛痒,不见惊讶意外。
  狻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女人的本性?才会毫不错愕?她再用心音悄悄问他,不管周遭旁人早在对她指指点点,将她的默然,视为无话可说的心虚。
  “胡乱指控了别人,却举不出半项证据,被五爷一问,哑口无言……”
  “破坏别人的姻缘和好,是造孽耶……”
  “在小茹面前,编派她娘亲的不是,一点也没有考虑到孩子的心情……”
  “竟然说郭夫人救小茹是事先安排好的?谁会拿性命当赌注,弄个不好,连命都没了。”
  “她自个儿心机重,就把别人也看成她同一路的……”
  诸多纷扰,或低语、或谴责,一时间细细碎碎充斥。
  狻猊?延维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响应。
  别说是赞赏,连“嗯”一声都没有。
  狻……
  他有了动静,以眼神制止众人对延维的不善指责,目光轻挪,淡淡地,扫向她。
  薄唇开启,离口的话语,却不是她在等待的夸奖:
  “郭强,你自个儿的事,自个儿决定,不用受任何人左右动摇。若你接纳你妻子,带她回珍珠阁,阁里不差一副碗筷;若你仍不释怀,谁也不能逼你,你好自思量,与小茹认真谈谈,别轻率选择。”狻猊并不给郭强意见,毕竟话由旁人说来,轻松无责,真正要去施行者,才是需要面对往后种种生活考验的人,有权为自己的未来做出决定,谁都不该干涉。
  眸光移开,不在延维身上多作停留,仅落向手上银烟管。
  “至于夫人方才所言,你大可忽视,当作没听见就好……她的某种劣性发作,不具参考价值。”
  延维先是怔忡,后而震怒。
  她、她的某种劣性发作?!
  她跟他说了那么多,他却认定是她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玩起手段,破坏郭强和妻子的复合机会?!
  他竟然在听完心音之后,仍旧说出贬损她的话?!
  延维贝齿咬紧紧,鼻翼翕动,不满地哼哼喷息。
  是,是她不好,是她闲到发慌,无聊去管别人家的事,活该成为众矢之的,她悠悠哉哉的闲人不做,蹚什么浑水呢?
  爱引狼入室就引狼入室,爱被搬空家产就被搬空家产,与她何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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