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异世界“罗显”。
无论她在梦中看到了什么,或者萧焕从幻觉中感觉到了什么,显然都是围绕着本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的“罗冼血”去运行的。
那么那个世界中关于罗冼血的一切,对他们来说才是有效信息,和解答罗冼血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关键。
她可以说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但萧焕却没有像一个法医一样,仔细检查罗冼血尸体上的伤痕,查看这具尸体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他反而只是解开了身上披着的披风,走到那个木台边,坐在了台子旁地一个木凳上。
凌苍苍听到他又低声咳嗽了一阵,然后目光就划过罗冼血可以算是平静的遗容,落在了他手上握着的一个东西上,微微勾了唇,声音极轻地开口:“这一定是她亲手编了送你的吧?”
凌苍苍看到那被已经死去的罗冼血紧紧攥在手里的,应该是一个中国结一样的东西,深蓝色的,带着长长的穗子。
可惜本来手工就不算精巧的穗子又沾满了鲜血和泥浆,看起来就更加不起眼,然而即使如此,罗冼血的拳头却紧紧攥着那个东西,哪怕死去,都没能让他松开这个小小的穗子。
从他们的态度猜测,她觉得这个手工有些拙劣的东西,应该是异世界的她自己编的。
看来异世界的萧焕对那个世界里的凌苍苍也很熟悉,仅凭一个小穗子,就能猜出来是她的手工,接着凌苍苍听到他又开口说:“她曾说过也要打一个给我的……可惜……”
他一边说,就一边又沉闷地咳嗽了起来,凌苍苍看到他拿了一个浅蓝色手帕按在了唇角,没一会儿果然有暗色的血迹从他唇边渗了出来,染红了手帕的一角。
咳完了,他却看也没看一眼,就不在意地将手帕收起来,又弯了弯惨白的唇角说:“抱歉,罗兄,还是没能救你……原本我还欠你一次比剑,只怕再也不能了……”
这个萧焕虽然表面看起来和现实中的萧焕没什么区别,但凌苍苍却不知为什么感觉到了他身上有种浓重的绝望,好像活着对他来说,仿佛是一场无法结束的酷刑。然而即使如此,他却还是没有办法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人生,确实是非常悲哀的,造成这种绝望的原因,是因为异世界的那个她吗?还是她只算一部分理由?
无论怎么说,在一间清冷的屋子里,对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尸体说话,本身就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并且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这些话甚至比他对着活人说的那些更加是他的心声一些。
他说话声音其实极低,还没有他的咳声更大一些。
凌苍苍听他又沉闷地咳了一阵,接着就更加低沉的说了一句,听起来和叹息声也没什么差别:“她今天很伤心……不知来日我死之时,她会不会也有些伤心……”
他说着就自觉失语了一样,停下来又微微笑了笑:“是我妄念了……她早就恨我入骨,又怎么会伤心。”
接着他就觉得自己已经说得足够多了一样,撑着木台缓慢站起来了,凌苍苍看到他将目光落在罗冼血尸体手上那个小穗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凌苍苍觉得他的目光应该是带着些羡慕的,也不知道是羡慕罗冼血可以得到这样的礼物,还是羡慕他可以带着别人对他无限怀念死去。
看着这样的萧焕,凌苍苍有种强烈的冲动,她想去到那个时空里,拥抱着萧焕,告诉他只要生存下来,就还有希望,不要对生命那么悲观。
然而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也许才是最重要的消息,她的情绪起伏太巨大,很可能就会从梦中清醒过来,她就努力克制着这种冲动。
她看到萧焕重新将斗篷披在了身上,然后就缓步走了出去,木门将他的身影隔绝在了外面,她的视角留在了这个停放着尸体的小屋子里。
然后寂静只延续了很短的时间,她就看到停放着罗冼血的那个木台周围散发出接近于黑色的光芒,空间仿佛诡异地扭动了一下,罗冼血的尸体连着那个木台就全部从这个世界中消失了,空间恢复了正常,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还想留在那个世界里,看一看离开的萧焕去了哪里,但如同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撕扯着她的神经,一阵头疼欲裂后,她茫然地睁开眼睛,重新看到了月间宫那极具特色的白色天花板。
作者有话要说: 谁造的孽谁负责啊苍苍,涉及到前文的平行世界内容不会很多啦,基本还是为了本篇的剧情服务的,顺便让凌苍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嗯。
☆、第55章
看着眼前的现实,凌苍苍找回了一点真实的感觉,正想深呼吸一下坐起来,却听到身边突然传来沉闷的低咳声。
她想到在梦里看到的萧焕虚弱的样子,连忙就起身去看躺在身边的那个人。
萧焕果然也已经醒了,正按着胸口半支起身体,脸色也苍白得厉害,凌苍苍连忙抱住他的腰,试着将他紧绷的身体重新放回到枕头上去。
被她抱着,萧焕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却还是不自然地倾斜着,手指也紧紧按在胸口上,似乎是在抵御什么巨大的痛苦。
借着床头的灯光,凌苍苍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就想起来他因为幻觉头疼的事,连忙开口问:“萧大哥,你也看到了吗?那些异世界的事?”
萧焕低咳了咳,抿着唇勉强对她微笑了下点头:“这次我也是在梦里看到的,足够长也足够清晰了。”
他们两个都是被罗冼血影响的,看起来还能相互影响,凌苍苍听着,就忙在他唇边轻吻了下:“萧大哥,对不起,不要难过。”
萧焕还是紧蹙着眉,听着就笑了笑:“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凌苍苍总不能说她是替异世界那个还年少轻狂的自己道歉吧,于是就转移了话题说:“我觉得异世界的那个我也是爱你的。”
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萧焕就笑了起来:“这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凌苍苍“呃”了声,试图解释:“一种感觉吧,我觉得异世界的我们就像是镜子里的我们自己,我好像能理解那个我,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变得那么恨你,也一定是因为她曾经很爱你。而后来那种恨里,更多的也是对现实的痛恨,和对现状的无力吧,你只是她的宣泄点而已。”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萧焕含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我学过心理学的……更何况按照我的性格来说,如果真的讨厌一个人,大部分是对他视而不见,不会恨他这么费力气的。”
萧焕还是微微笑着:“于是你想说,哪怕你表现得恨我,其实也是因为太爱我?”
凌苍苍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讲了什么:说来说去,中心思想都是她很爱萧焕好不好?
后知后觉地囧了一下,她又看了看半靠在枕头上,脸色还是显得苍白的萧焕,只能说:“好吧,看在你这么虚弱的份儿上,我就当是哄你开心好了。”
萧焕唇角还是微勾着,含笑看着她说:“谢谢你,苍苍。”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凌苍苍就没忍住,凑过去吻住他,于是一大清早,他们就在卧室里来了一段很悠长的深吻。
好歹考虑到这是在萧千清家里,待会儿他们也要出去和他一起吃早餐,所以两个人还是很辛苦地克制住了,没进行下一步行动。
起床盥洗换了衣服后,萧焕的精神好了不少,头疼也有所减缓,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纯精神上的,并没有器官性病变,所以来得快去得也快。
按照萧千清的安排,接下来三天,萧焕都没有任何活动,纯粹是休养,在他的安排之下,萧焕这次难得的月球基地之行,就有接近三分之一时间是在休假。
这么看萧千清还真是个好弟弟,这么心疼哥哥,强行给他放假。
但从他早餐时的态度来看,显然这个好弟弟并不是那么温柔的,他还记恨着昨天萧焕私自出去的事,全程冷着脸,恨不得拿鼻孔对着萧焕。
而萧焕也只能全程温柔地微笑着,等用完餐喝茶的时候,还试图去哄他:“千清,今天倒是个好天气。”
萧千清斜睨了他一眼:“对,最适合被关在阳台上晒太阳。”
被他噎习惯了,萧焕还是微笑着说:“不知道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萧千清还是斜着眼冷冷看着他:“搬条凳子在阳台下堵着你算不算?”
凌苍苍看他们斗嘴斗得这么开心,就喝了口茶,清清嗓子:“我今天晚上,还打算去那个酒吧调查,那里一定能查出来别的线索,我不打算放过。”
萧焕听完,注意力立刻就回到她这里了:“你一个人,没有的搭档和后援很危险的。”
凌苍苍耸了下肩:“谁让我的搭档身体总爱出状况,而且还是娇贵无比的皇帝陛下。”
萧千清也很积极看着她,那神情跃跃欲试:“苍苍,我可以做你的搭档和后援。”
萧焕显然是抱着要死一起死的决心的,微笑着提醒他:“千清,你是月间亲王和皇储。”
萧千清立刻蔫了,转脸又去瞪他:“亲爱的哥哥,每当我觉得自己有点爱你的时候,你就给我一个惊喜,你可不可以让我爱你更久一点?”
萧焕还是笑得非常优雅温柔:“谢谢你,千清,我也爱你。”
凌苍苍在旁边没忍住,默默地对天空翻了一个白眼:谁来把她从这种白痴对话里解救出来?
她挥了挥手:“你们慢慢吵,我去梳理下思路,再见。”
她本来以为需要从月球基地找一个搭档,或者干脆联络苏倩和慕颜做她的后援。
只不过她也没想到,到了晚上她要再次前往那个酒吧的时候,娇贵的皇帝陛下和同样很重要的亲王皇储,竟然一起跟她出来了。
恐怖分子如果在此刻搞一个偷袭,地球联邦和月球基地就全乱了谢谢。
好在萧焕和萧千清都不是盲目冒险的人,他们两个的实力本来就很强悍不说,还都带了许多装备,并且让皇家侍卫队和月间宫亲卫都在两条街之外待命。
这阵势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互相协商并妥协的结果,反正凌苍苍觉得自己不像是去调查情报的,而是去进行围捕的。
按照计划,他们都变了装,然后分散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先后进入。
穿着贴腿的高筒皮靴,配着帅气的长裤和短皮夹克,凌苍苍走进去的时候,中性又性感的装扮,立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随意扫了一眼,萧千清和萧焕已经早她一段时间先后进来了,此刻萧千清还是像在地球的酒吧里一样,坐在吧台的位置,打扮得很花哨,正跟身旁的一个美女调情。
萧焕就穿着颇有些古板的衣服,坐在酒吧角落的桌子边喝闷酒,扮演一个失意的上班族。
踩着高跟皮靴走到吧台边,凌苍苍和萧千清隔开了一段距离坐下来,对酒保笑了笑:“来杯纯威士忌。”
那个身材窈窕的女酒保就对她暧昧地笑了笑,把酒送给她的同时,开口说:“来猎艳吗?我们这里经常有不少可爱的女孩子哦。”
凌苍苍对她微微笑了笑:“是吗?可惜我对男人更感兴趣。”
女酒保似乎早断定她是女同,听到这里夸张地张了张眼睛:“天哪,我还以为好女人都是爱女人的。”
凌苍苍听着就对她微挑了眼角,挑逗又略带禁欲的神色把握得很好:“当然我对女孩子也并不拒绝。”
女酒保却对她这招非常受用一样,看着她回以挑逗的目光,然后撑着手臂停在她面前,还特地俯身了一些,让领口下起伏的曲线正对着她,笑得很灿烂:“你这么可爱,要打听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哦。”
凌苍苍打扮成这样,又这么辛苦装双性恋,就是因为调查到这家酒吧虽然也对外正常营业,但却是女同志的一个聚集地,并且老板和酒保也都是同好中人。
□□这招果然无论对男对女都管用,凌苍苍也倾身向她靠近了一点点,用一个比较暧昧的距离问她:“我其实是想找一个男人,据说他经常出现在这里,纯东亚洲人种,身高六英尺左右,黑色头发,棕色眼睛,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戴帽子。”
听着她的叙述,女酒保就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你说他啊,他是常客了,他刚来的时候还真不少人想泡他,毕竟身材很棒,长得也英俊,还带着东方神秘气息,大家都叫他罗先生……但他每次态度都很恶劣,久了常客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也就没人敢泡他了。”
凌苍苍好像对他怎么恶劣很感兴趣一样,笑着追问:“难道特别冷漠吗?”
女酒吧可能以为凌苍苍是想泡罗冼血的,看她的目光就带着同情:“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他每次都来者不拒的样子,请他喝酒,跟他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