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璐也听出他的用意,“怎么这样急?是您提前做好了打算一直未同我说吗?”
高斐摇摇头,“我也刚知道不久,昨夜去邱氏那里,本是想哄她多跟齐国公府通信,一来二去的总算也能透过她知道一些齐国公府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用这样麻烦,就由你出面名正言顺地把她给除了,保管谁都说不出二话。”
袁璐摸着下巴想了想,把高斐昨夜一反常态地去了邱绣的事给串了起来,她琢磨了一会儿,“我知道了。”不过提到身孕,她便问起了另一桩,“我爹那里……”
高斐点了点头,“已经都处理干净了。钟姨娘月钱已经被送到了庄子上,再过不久就会‘病逝’。”
袁璐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前陈氏将她赶回来后就不再露任何风声给她了。尤其是他爹娘和好之后,统一了口供,两人站在同一阵线,说不告诉她就不告诉她。
“对了,”高斐也想起了一件事,“岳父岳母日前让人送信来问,说问你今年的生辰准备怎么过。”
她的生辰不来问她本人,而是写了信去给高斐,袁璐当然也就明白这是她爹娘怕成国公府亏待他,故意这样来给她撑腰呢。
袁璐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就这样过吧。”
高斐的视线也随着她的手下移,不过在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停留了一刻就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在你生辰上动手,会不会不吉利了些?”
袁璐眯了眯眼,“生辰那天阖府上下都会聚在一起,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才能叫她无法辩驳。”
两人一来二去地商量了起来,时辰很快就晚了。袁璐是想不留她的饭都不可能了。
袁璐让人摆了饭,两个人相对无言地用饭。
高斐忽然开口说:“我一会儿回书房处理些事情,晚一些再过来。”
袁璐也明白他这是要留宿的意思,若是真的要制造出她怀孕的假象,高斐对陪在她身边也属正常。
见她没吭声,高斐继续道:“外头的事由我来安排,你不必操心。我知道你屋里的人都牢靠,但你也要小心些,别走漏风声。这段时间就在屋里安心静养。”说着他抬眼打量了她一下,“你这身子三不五时就不舒服,也趁着这几天多养养吧。府里的事情我会找人替你应付的。”
听到能名正言顺地偷懒,袁璐心头一喜,虽说她生辰也就十几天后的事情,可偷得浮生半日闲,这大夏天的能在屋里靠着冰盆不用动,想想就舒坦!
袁璐自以为自己没表现出高兴,可在高斐看来,那脸上满足的神情跟被顺了毛的猫似的明显,眉梢眼底都是笑意的,不过是他随后安排了下,就让她这么欢喜了?他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笑。
用过夕食,高斐回了前头,第一件事就是把唐大夫给喊了过来。
唐大夫这天当然也听到了府里的传言,虽然他确定这是谣传,可在主子没有说话前,他一句也没多说。
高斐这个时辰喊他去,他大概也猜到了一些。
他在成国公府多年,以后就肯定是要在这里养老送终的。高斐自然信得过他,不过也没有点明,只是说眼下夫人怀了身孕,让他多开两幅安胎药,平日也多照看着。
唐大夫也没多问,一一应下了。
唐大夫走后,二和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的,跟他弟弟傍晚的时候一个德性。
高斐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就让他滚进来说话。
二和进门后细致地把门窗都关了,高斐抱着手臂看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有话就说,这么鬼鬼祟祟的干嘛?我书房重地难不成还会隔墙有耳?”
二和讨好地笑道:“主子,夫人难不成真的怀孕了?”
高斐瞪了他一眼,指了指他的脑袋问道:“你这里是人头猪脑?”
二和就被绕的有点懵,他家主子从前做事从来没瞒过他。之前他主子准备跟夫人和离,还是让他出去物色的房子呢。再说孩子……上次他主子头疼发作的太厉害,他急的不得了一定要去找大夫。他家主子就把中毒的事情跟他说了。
高斐看他欲言又止的憋屈样就心烦,直接给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行了,去吧。记着这件事也是谁都不许说,就是你老子娘问起来,也是多透露半个字。”
如何点头入捣蒜,“小的知道,您放心。”
高斐在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就回了后院。一进屋就看到屋内正中间多了张软榻,恰好正对着门口。
高斐扬了扬眉,大步走进内室,只见袁璐正穿着家常的衣裳倚在榻上,对着灯火看书。
“这外头的软榻是怎么回事?”
袁璐将书合上,对她笑了笑,“给您歇息啊。我这里头的床榻小了些,怕您睡得不舒服,外头那张是我让人特地找来的,合您的身形,也省的让您睡得不舒服。”
高斐跟着点了点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不必娇小玲珑,自然不合睡。我看你现在就很好,就在这里歇着吧。”
说着就往袁璐的拔步床走去。
袁璐赶紧扔了手里的书追过去,“我的床也是简陋,怕您也睡得不舒坦。”
高斐也不管她,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床边就势一躺,眼睛一闭,衣服也不脱就开始睡觉。
袁璐气的很,但也不能真的扑上去拉他起来。几次高斐在她这里耍无赖,最后都以她的失败告终。早知道就不耍小聪明了!
她愤恨地跺了跺脚,让人去给她在榻上铺床铺了。
高斐听到她从床边走了,就扬了扬嘴角偷偷笑了笑。
很快床铺就铺好了,袁璐气鼓鼓地爬了上去。
花妈妈上前给她按了按垫着的褥子,“用不用给您再加一床?”
袁璐睡着也觉得有些硌,但还是摇头道:“算了,太厚了晚上热的慌。”
花妈妈也是心疼她,附到她耳旁轻声道:“您忍一忍,明儿白天里再补觉。”
袁璐点点头,又狠狠地往拔步床那里瞪了一眼。
绿水在外头看那张软榻用不上了,就跑进来问她怎么处置。
袁璐想也不想就说:“还能怎么处置?劈了当柴烧!”
绿水不太摸的准她的意思,就转头去看花妈妈。
花妈妈给她打眼色,朝着外头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让她先喊人把那软榻搬出去。
绿水会意地点了点头,一溜小跑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堆安胎药都被送到了袁璐这里。
高斐先起的身,出门前还交代丫鬟熬好了端给袁璐喝,还要喝热的。
绿水等人以为是普通的补药,也就真的听他的话去做了。
药一熬好,袁璐就被熏醒了。味道太大,跟煤气泄漏似的。
“什么药啊,这么臭。”袁璐一边擤鼻子,一边问。
花妈妈说:“是国公爷早上出去前特地让人给您熬的,还嘱咐您趁热喝了。”
袁璐摆摆手,“不喝不喝,我还没睡够。等我睡醒了再说。”说着就摇摇晃晃地起身往自己的床走去。
花妈妈怕她摔着,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
爬上了熟悉的床,袁璐一沾枕头就睡了。
花妈妈本来还想让人把枕头和被子给换了,此刻看她都睡下了就没说。
袁璐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自己枕头上味道挺不一样的,以前都是她用的桂花头油的味道,现在却是檀香的那种。不过好在并不难闻,她舒服地往枕头上蹭了蹭,很快就睡得天昏地暗了。
☆、第3章 月
第一百二十一章
袁璐一觉睡到了辰时,已然误了给老太太请安的时辰。
青江一边伺候她起身,一边道:“老太太已经让人传过话来,让您没事就不要走动了,还送来了许多补品都堆在桌上了。”
袁璐随意地“恩”了一声,青江欲言又止,袁璐见了就说:“把人都喊进来,我有话交代。”
很快青江绿水还有两位妈妈就先后进了屋。
袁璐看人齐了,就让绿水把门给关上了。
桌上摆满了老太太送来的补药,袁璐随便拿了几样闻了闻,然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府里的传言想必你们都听到了。我这肚子里,确实是坏了孩子。”
绿水瞪大了双眼,直接就问道:“您怎么会有孩……”被青江用力拉了一把,她才把话给收住。
袁璐看了她一眼,“另外我的生辰也是时候操办起来了,我身子不便,这段时间就由两位妈妈代我安排。月底前我要在府里设宴,虽不用延请外人,但该有的礼数也要周全。”
花妈妈当然知道袁璐是不可能怀孕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昨夜袁璐和高斐闭门谈了很久的话,因此这是她也就带头道:“老奴这就让人去准备一切。”
袁璐点点头,跟她笑了笑,“那有劳妈妈了。”
花妈妈也回她一个笑,“都是老奴应该的。”
简单交代完以后,袁璐就让她们都下去了,至于她跟高斐的商量的计划她并不打算让她们知道。第一是她还没计划好到底怎么动手,第二是她身边的人虽然信得过,但若是事先知道到时候恐怕就演的不逼真了。尤其是青江绿水这样常在她身边走动,却年纪轻经不住事的。
老太太的补药先不说,高斐早上留下的药却是千叮万嘱她一定要喝的。
不过那药的味道实在太恐怖,袁璐就先简单地用了朝食后再让人把药热了热,然后强忍着恶心把一碗黑咕隆咚的东西给喝了。喝完之后大概半个时辰就不得了了,她开始觉得身上燥热,头疼犯恶心了。
她朝食用了一碗膳粥,很快就给吐了个干净。
花妈妈等人都被吓坏了,赶紧就让人去请医女。
医女过来的时候,袁璐已经吐空了胃,正脸色惨白病恹恹地靠在床上。
医女把了她的脉,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这竟然就是是初初怀孕害喜的脉象。
可日前她刚给他把过平安脉,虽说喜脉也是在某个时间段才会明朗,但是这样一天之内忽然清晰起来的脉象也着实奇怪。
袁璐看医女在床边蹙眉想了许久都没说一句话,就说:“我这脉象怎么了?你如实说。”
医女道:“夫人这脉象……似是有喜。”
袁璐有些意外,倒也没有她那么吃惊,想来肯定是高斐给的药有问题。不过这也太夸张了,之前听说他中了毒不能那个就够玄乎的了,现在这药就更神奇了。
不过高斐做事还是没有事先和她打招呼,这药喝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袁璐心里又狠狠把他骂了一通,然后让人去二道门那里传信,让高斐下了值就过来。
午饭前,老太太亲自过来看她,身后跟着三个孩子当小尾巴。
袁璐一看这个时辰就不对,汐姐儿倒还好,平时是由身边的王姑姑授课,就在自己屋里。因此时间上自由些也正常,可是两个哥儿那是请了先生在前头书房上课的,而且现在他们的爹也回来了,照理说更不可能这么随便就歇课才对。
袁璐要起来给老太太行礼,老太太干净让人把她给按住了,笑道:“都是一家人,这么多礼做什么?”
袁璐就也不多礼了,让人给他们看茶。
老太太就劝她说:“这茶水你以后也要少喝。看你脸色也不太好,可是睡得不舒服?”
袁璐摇摇头,“今早起来吐了一回,到现在人也没精神。”
老太太点点头,“这是常有的,想当年我怀斐儿的时候也是这样,害喜比谁都严重。不过熬过了最初那个把月,到后头又是能吃能睡了。”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中满是温柔和憧憬,袁璐就有些于心不忍了。虽然她一早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就跟高斐说好了要不择一切手段将齐国公府的障碍的扫除,可眼前老太太是不知情的,她一心期盼着将要到来的孙辈,欺骗她实在让人难过。
沉默了片刻,袁璐就转而看向了澈哥儿和泓哥儿,“好端端的,你俩怎么不去前头上课?”
澈哥儿抢先开口道:“是祖母说的在,让我们这几天多在娘亲身边,说我们是童子哩……”
老太太就跟她解释说:“这是我们乡间的土办法。斐儿已经派人和我说了,你这胎像刚现,但身体底子不好,脉象不稳。我们乡下的土办法就是让小童子多陪着怀了身孕的人,这样就能安胎哩。”
袁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心里也明白高斐这是在给老太太打预防针,让老人家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她这蹙眉沉思的样子落在老太太眼里,就是坐实了胎像不稳之说,老太太就反过来安慰她说:“你们年纪还轻,以后的路还唱长着,就算这个孩子……以后也总有机会的。”
袁璐就听不好意思地说:“怎么还让您反过来安慰我了?我别的也不怕,只是怕让您失望。”
老太太撇撇嘴,道:“我这把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还用得着你?我老婆子现在身边有儿子儿媳,有孙女孙女,还有两个老姐妹能陪我唠唠家常,真是再没有更逍遥的日子了。”末了她顿了顿,又磕磕巴巴地补充道:“锦上添花固然好,但命里有时终于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袁璐一听就忍不住笑道:“这最后的话一听就知道不是您想出来的。”
老太太就哼了一声,“还不是你孙嬷嬷,让我说这个来宽你的心。亏我念叨了一上午才记住,你还笑!”说着扬手要打她。但也只是比划一下,手都没往她身边去。
她们俩光顾着说话,澈哥儿就有些被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