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衍琛,你又犯病了是吧?告诉你,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果不其然,没几秒他就发火了,虽然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
我抽了张纸巾优哉游哉地擦了擦嘴,这才昂着脖子用藐视的眼光刺激他:“我就这副德行!你爱看不看!”
顾春晖神情阴霾地盯着我,紧紧地盯着我,气场大得周围餐桌上的客人频频回头看向我们这边。
我那个郁闷啊,“麻烦你收敛一些,大庭广众之下,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
他额上青筋暴起,逐字逐句道:“跟、我、回、家!”
“不要,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回答的很干脆。
“亲也亲过了,床也上过了,你还不是我什么人?”他咬牙切齿地问。
我抿着唇不答话,谁知他腾地站起来,拂袖而去。
我愣在原地半天,才苦着脸想起一件事,“顾春晖,TMD,你要走也得把单买了!”
很愤怒地拨打他电话,响了好久他都不接,心里怒火滔天地涌起:你要有本事就一辈子不接。
此时的咒骂他当然听不到,电话里仍旧只有单调的提示音,我气得将手机摔在桌子上,心脏怦怦地狂跳起来,手指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那一刻,我想起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其实我明白,自己是真的恃宠而骄了,顾春晖虽然没有低三下四地求我怎么样怎么样,但是已经表尽了诚意。我拿着“承诺不可靠”的心态高高地俯视他,耍尽他的真心真情,却丝毫没有感受过他的辛苦。莫怪男人总说,女人这生物,难缠啊难缠;莫怪男人总喜欢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孩。
我募地苦笑,丁衍琛,这个世界还有谁愿意如他般容忍你至此?
开始害怕,顾春晖,你终于受够了吧?你走了,是不是就不愿意再回来了?
什么叫不识好歹?什么叫不知悔改?什么叫自作自受?如我!
眼前弥漫起一层雾气,心中悔悟如潮水般滚滚而来,同时涌现的还有委屈:顾春晖,为什么你一定要步步紧逼?为什么你不给我多一点时间?我其实不吝啬的,我只是反应慢了点,无法快速地从一个角色过渡到另一个角色。
对,我们是上过床了。可是幸福来得太快,来得太唾手可得,就显得太不真实。如果哪一天,我泥潭深陷,你却抽身而走,那么那时候,我该如何自处?
我不确定,我不确定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吸引到你,使得你爱上我,给我一辈子的承诺?如果爱情有期限,不如不爱,因为我怕我贪恋一辈子的温暖。
什么“不在乎曾经拥有,只在乎天长地久”都是骗人的。佛说:人有三毒,贪、嗔、痴。我一直认为这是人之本性,没有了贪嗔痴就没有了欲|望,以前我的欲望中有顾沉康,可如今我的欲|望中……只有你。
我想要你,就这样陪着我,吃、喝、睡,相互扶持漫步到天涯,直到齿摇发白还能握着彼此的手蹒跚而行,然后坐着摇椅慢慢老去……而不是“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我抚下眼角的一滴湿,微微笑着对自己说,没关系,不是他不爱我,只是他不懂我。
掏出钱包,招来服务员结账,服务员嘴里报着数字,余光却好事地打量着我,我嗔怒地回敬她一眼,正要递给她粉红纸钞,一只骨节分明地手按在我的手腕上。
我抬头,猛地看见顾春晖正一脸怒气地瞪着我。
心里一咯噔,喉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但明显感到欣喜较多。我这人天生就犯贱,看着去而复返的他,刚刚的心慌意乱完全不见,盛气凌人又随之取代,“你还回来干什么!”
不过吼完我就后悔了,因为他的脸色黑得吓人,气场大得惊人。其实我心底还是隐约畏惧的,畏惧他是否真的会就此扔下我。
顾春晖没理我,拉起我的手腕就走,拖得我差点撂倒了凳子,脚背被硌得生疼。
我受不住,也不敢喊疼,唯有在车上时撂着脚小心翼翼地揉搓。期间,我神经兮兮地拿余光偷看他,满心希望他能回头看我一眼,然后关心关心我,哪怕问候一句“脚怎么了”也好。
但是这人完全就没了往日的体贴和大度,只管开车,屁都不放一个。
我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呲牙咧嘴,满口咒语直到家也没引来他的注意。
可恶的是,之后的几天,顾春晖再也没来找过我。我整日里神经兮兮的,不是担心他出事,就是担心他真的生气不理我了。我的不安一点一滴地增加,精神一点一滴地颓靡,奇﹕书﹕网手机是一刻也不敢离身,生怕漏接了他的电话或者短信。
有些人吧,粘着你的时候,你嫌他烦,恨不得一巴掌就把他拍死,可是突然有一天,失去了他的音讯,才知道原来他早已入住了你的生命,你的精神。
可见,习惯是多么的可怕。
也或许,习惯就是爱情,爱情就是习惯。当你反应过来时,你已经离不开他了。
在我的左顾右盼、满心的等待中,我收到了一束花,百合和天堂鸟的搭配——我最爱的两种花啊!我脑袋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顾春晖来向我示好了,因为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只喜欢这两种花。
夏宓儿起哄着:“哎哟喂,今天什么日子啊?好大一束花啊!”
我娇嗔的叱她一声,心跳不可避免地加速,连日来的萎靡竟倏地逝去了,迫不及待地打开卡片,却发现卡片上面只写着一首诗: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我正纳闷时,接到一个很意外的电话:“晨晨啊,收到花了吗?晚上爷爷请你吃饭。”
36
36、第三十三章 逼婚 。。。
男友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我久久呢喃这首诗,百思不得其解,这分明是首单相思的抒情诗嘛!
多年来一直很喜欢这首《汉广》,年少读它时也曾偷偷幻想有爱慕的男生递给我一封这样的情书,如今这首诗经由老头子送我,可就让我一个头两个大了。一边幻想是顾春晖送我的,一边向老头求证时,结果他虽没承认也没否认,把我郁闷纠结得要死。
莫不成老头暗恋我?呃,不能吧!
晚上早早下班带着疑问准备赴约,走到公司大楼下才看见顾老头早已坐在一辆“超级老爷车”内等着我了,陪同的还有顾清雨这个多事的小正太。
清雨坐见到我表情暧昧,外带一脸揶揄,老头子则是老神在在,不苟言笑,完全没有了电话里的和颜悦色,想来刚刚是怕我不赴约吧,现在目的达到了,便露出了狗尾巴了。
我很有礼貌地冲老头打招呼,在他示意下上车坐到他身旁。老头子很有深意地瞧了我一眼,还没等我准备好就打开话匣子,颇有微词地质问我:“听说,你跟春晖又闹别扭了?照你们这种闹法,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八月的天,正是暑气最厉害的时候,由车外钻入车内,迎面而来的是一阵舒爽的空调凉风,然没感受几秒,便被老头一鸣惊人的话语给惊出了一身汗。抹了一下额头,我尴尬得话也说不完整,只能期期艾艾地否认,“爷爷,我们没有闹别扭。”
“是吗?我几次三番过去都没碰到你,听说你闹性子搬走了?”老头子慢条斯理地拨弄着他手里的老爷帽,用拐杖捅捅清雨的后背,“还不开车,就你小子会磨蹭。”
我额上那个汗呐,滴答答地流,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唯有狠狠瞪着前方驾驶座上的清雨,肯定是他乱嚼舌根子了!
清雨正往后视镜里含笑地看着我,被我一瞪,也不心虚,反而冲我挤眉弄眼,好不得意。
“晨晨啊,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可别太过了,爷爷等着抱孙子呢。”老头打巴掌给颗糖,质问完又和颜悦色地劝我,前后的差别太大,语重心长的话语让我窘迫得差点想找地缝钻进去。
这人不带这么坑人的!什么跟什么!谁说要跟顾春晖那什么了!我才不要跟臭流氓那什么呢!嗷!我瞎眼了才会跟他搅和在一起!
我反复地在心里念叨否认,可以想见自己的脸有多红了!
可恶的是顾清雨那家伙还在一旁帮腔,“是啊,晨晨姐,赶紧回来吧,你不回来,我哥都快憔悴地不成人样了。”说完,居然还放了一首歌,孙楠的《你快回来》。
我都快晕了,遗传这东西还真准!
顾清雨你就乱说吧,顾春晖他憔悴,骗谁啊!说不定甩开我他正春风得意呢!我没好气地抿着唇不说话,对孙楠的那首歌反感到了极点,真想把耳朵闭起来听不见才好。
“晨晨,那花是我送的,但那首诗可是代表了春晖现在的心情啊!”顾老头坐在我旁边一本正经地游说,“小两口过日子要相互谦让,相互磨合,不要动不动就闹离家出走。想当年,你奶奶就是三天两头闹离家出走,闹到后来,我都麻木了,什么情趣都没了。”
我暗地里翻个白眼,得了,敢情都是我的错!
气归气,对待老人该有的礼貌还是晓得的,不过听不听就由我了。
老头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哎,你奶奶跟我闹了一辈子的别扭,临走前才悔悟,这人生呐,一眨眼就过去了,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到头来白白浪费了许多好时光,想补都补不回来啊。”
“就是就是。”顾清雨乐哈哈地附和,说得我百般滋味在心头。
“晨晨啊,清雨都跟我说了,有些地方是春晖的不对,可你们俩能这样相遇,都是缘分啊,逃都逃不过的。既然这样,那就别跟月老作对了,好好过日子,给爷爷生个孙子玩玩,你说多好!”
好!真的很好!生个孙子给他玩玩!原来儿子生出来都是用来玩的!
我扯开嘴角,很勉强地打断他们的一唱一和,“爷爷,你送我那花真漂亮。”
没想到老头丝毫不被我左右,接下来更是语出惊人,“晨晨啊,下月初七是好日子啊!”
下月初七?可不就是七月七,七夕节么?老头提这又有什么歪主意?
“我跟你妈商量过了,让你们趁着好日子把事情办了吧。”
“把事情办了?把什么事情办了?”我一脸惊恐地看向老头,望他能给我个很“正确”的回答。
“喜事啊!”老头不负我望,很理所当然的回答,“爷爷也没几年可活了,就盼着早点抱重孙呐。”末了,还摇头叹气,好不遗憾的样子。
……
我算是明白了,今晚上这顿饭可是鸿门大宴!
时间可以倒转吗?要是可以倒转,打死我也不赴老头的约了,管他是谁呢!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人,谁想过我的感受啊,逼婚逼到这地步,顾春晖呢!顾春晖死哪去了!到底是谁结婚啊!
这一晚上,我压根没说几句话,就听老头和顾清雨在那里左一言右一语的,要说服我早点和顾春晖和好,还自说自话地说着结婚的事宜,末了又说不搬回顾春晖家没关系,按照习俗,男女双方结婚之前不能住一起。
最后我终于忍不住怒了,“爷爷,你们是长辈我尊重你们,但是不带你们这样逼婚的,从头到尾我就没答应过要嫁给顾春晖。”
彼时三人已经坐在酒店里吃饭,我铿锵有力地说完这几句话后,抬脚想要走,又觉得有些失礼,只好讪讪地又坐了回去。本以为老头会被我的话气到,没成想他居然笑对顾清雨说,“我就说嘛,求婚这事就该春晖来才对嘛。”
没办法跟这老头沟通,我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临了给老妈打电话,老妈居然说:“难得人家这么喜欢你,你拿什么乔啊!晨晨,你给我拎清楚一点,这门亲事是我们高攀了……”
没等老妈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心里头的那股邪火没处发,差点摔了手机。
行啊,我高攀了你顾春晖,吵架了是我错,离家出走是我错,不嫁给你还是我拿乔,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还得巴巴地巴着你是吧?滚边儿去吧!你以为没你,我就没人要了是吧!一边去!
我怒不可遏,却又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我想我喜欢顾春晖还没达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更甚的,也许顾春晖喜欢我也没达到想要娶我的地步,这些唯恐不乱的人凑什么热闹嘛!
然而生气怒骂的同时,心里又隐约的有种期待感。七夕节,情人相会的日子,以往的二十几年,无论是中国情人节还是外国情节人,虽然也不乏收到一些爱慕者的鲜花礼物,但却从没有感受过那样的气氛,因为没有喜欢的人陪我过这样浪漫的日子。如今,经由旁人提到的这个日子,真在我心上狠狠撞击了一下。
顾春晖,你说你喜欢我,然我心里有太多的不确定。旁人为了我们的将来折腾,你却一直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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