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们都对此乐此不疲,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争相喊着自己心仪花魁的名字,为之鼓气加油。
在这些看热闹的民众之前,有一条很长的青色布幔,将人潮与舞台之间隔开了四五丈的距离,在布幔的外围有无数名州府的守备军神情严肃地守候在那里,使得无人敢逾过那条青色的界限。
在那被隔开的区域中,最前方摆放了三张木桌,上面早已备好了吃食和茶水,以及笔墨纸砚,这里是距离舞台最近的地方,自然也是观看大赛角度最佳的位置,所以是留给今日的三位评审官的。
其后还有几条竹凳,能坐在那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四大楼的特邀宾客。
万花楼的人来得最早,楼中最红的四大金花全都到齐了,神色虽然有些紧张,却不忘笑颜连连,一直在为即将参赛的好姐妹鼓舞士气。
万花楼中所有的姑娘都以花卉的名称作为自己的花名,比如久负盛名的四大金花,就分别叫牡丹、青莲、绿萝以及幽兰,而万花楼的当家花魁,则是此刻坐在大当家身边的水仙。
水仙姑娘人如其名,素洁之貌超尘脱俗,气质高雅动人,宛若凌波仙子踏水而来,就连嘴角的浅浅微笑,也让人为之倾倒。
今日万花楼所请来观看花魁大赛的嘉宾,除了自家姑娘之外,便是几位曾为水仙一掷千金的豪客,此番能够如此近距离地与水仙姑娘交谈,让几人好不春风得意,对水仙连连夸赞之余,更是许下承诺,若是水仙能够一举夺魁,几人将会奉上千两白银以作奖励。
在万花楼众人的身边,是群芳院的位置。
群芳院来的人很少,除了大当家和参赛花魁之外,只有两位州府的名士,都是有文位在身的读书人,同时也是霓裳姑娘的仰慕者。
众人皆知,若是单比容貌,群芳院的花魁霓裳姑娘是最美的,甚至在霓裳姑娘名震州府的时候,还有人将其比作下一个柳施施。可惜花魁大赛更多的是比试才学,虽然姣好的容貌或许能在评审那里得到一些加分,但终归不是正途。
作为群芳院的台柱子,霓裳姑娘自然也是有几分才学的,可若是较之其他三楼的花魁,还是略有不如,或许正因为如此,今日群芳院的大当家也并未广邀宾客前来助阵。
就连霓裳自己都知道,今日的她只是来当衬托的绿叶而已,即便那是一片极其耀眼的绿叶。
作为主办方的金凤楼,尚还在筹备一会儿的比赛事宜,包括他们的大当家也正在楼里楼外忙碌着,所以如今坐在舞台下的只有两个人。
其一自然是金凤楼的当家花魁,也是被认为在大赛中最有希望夺得头名的白凤凰,白菲儿姑娘。
另外一个,却是一位眼生的翩翩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正笑意连连地跟白菲儿攀谈着。
两人看起来极为熟稔,举手投足之间也异常亲密,看得那些对白菲儿心神驰往的年轻人不禁捶胸顿足,若不是还有一些文人的涵养,恐怕就要破口大骂了,他们心中如同圣女一般的白菲儿姑娘,岂是常人能够染指的?
听着身后那些人传出的酸言薄语,白菲儿眼露歉意,对那少年说道:“菲儿让公子受委屈了,还望公子不要介怀。”
少年轻轻一笑,耸了耸肩膀,无谓地说道:“放心吧,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他们也只是因为看到我跟你在一起,羡慕嫉妒罢了,这应该让我感到高兴才是。”
听到对方这么说,白菲儿顿时放下心来,微微欠了欠身:“公子大量。”
少年对其一笑置之,倒是看着前面那片空空荡荡的座位,有些意外地问道:“怎么今天柳嫣阁就只来了这么几个人?”
不止少年觉得奇怪,就连围观的众人也对此大为不解。
作为公认的州府第一楼,即便如今柳嫣阁的名望饱受质疑,但依旧得到了金凤楼足够的尊重,给他们所安排的位置乃是四大楼中最好的,也是除了三位评审之外距离舞台最近的地方。
可是今日柳嫣阁前来助威的人数却有些少了。
林夫人和秋叶自然是在座之列的,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了三个人,一个大胖子,一个小和尚,以及一个看起来怯生生的小丫头。
这人数,也就比群芳院来的人多一些,所以使得周围的座位多少显得有些空旷。
“难道这柳嫣阁也如群芳院一般,自知难以夺冠,为了届时不至于太过丢脸,所以才只来了这几个人?”
有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顿时惹来一片应和之声。
“不至于吧,柳嫣阁可是我州府第一楼呢,怎么会这般小家子气?而且我看秋叶姑娘也并不弱于那白菲儿啊!”随即又有人提出了反对的声音。
可这人刚一说完,便立刻有人反驳道:“若是说三年前,你这观点我自然是认可的,可是现在嘛……”
“虽然名义上柳嫣阁仍旧是四大楼之首,但这些年除了柳施施,他们哪里还出过一位真正能服众的花魁?”
柳嫣阁的没落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这番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不少人都认为,若是今日白菲儿能够夺得第一花魁的头衔的话,那么恐怕柳嫣阁所谓州府第一楼的称号,也的确该让让位了。
最后,不禁有人感叹道:“若是施施小姐还在的话……”
是啊,若是柳施施还在,哪里有人敢挑衅柳嫣阁的权威?恐怕这什么花魁大赛也没有举办的必要了,因为柳施施根本不用比,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花魁!
坐在前排的林夫人,显然也听到了身后人群的议论之声,但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尴尬或恼怒之色,反而面带微笑,丝毫不以为意。
倒是坐在旁边的秋叶,已经轻轻抿紧了嘴唇,眼中露出无比坚定之色。
唐吉一脸迷茫地看着皓马,低声问道:“小和尚,他们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皓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和尚,只是头发还没长起来而已!如果你想听这柳嫣阁的传奇故事,直接去问林夫人不就好了,问我干什么。”
唐吉一脸讪讪的表情,挠了挠头,说道:“咳咳,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林夫人会请我们前来观赛,貌似我们也不是这么熟吧,顶多只能算作是生意伙伴。而且,苏文那小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一旁的苏雨也是满脸忧色,连她怀中的吱吱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不安的情绪,忍不住轻声低唤起来。
今天是州府三年一度的盛事,徽州府内几乎所有的文人墨客都赶来目睹新一届花魁之首的诞生,而林花居更是作为柳嫣阁的特邀嘉宾被安排到了最好的位置。
只是,在如此重要的时刻,曾经答应秋叶为她夺得头名的苏文,到底哪儿去了?
ps:躬身感谢‘奋斗的小虫’的打赏,这似乎是莫语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谢谢!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月饼节,莫语在这里祝大家中秋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马上莫语又要出门跟家人吃饭啦,下一章肯定会有,但是可能会晚一些,莫语在吃完饭后便开始写,尽量早一点让大家看到,谢谢各位的支持与厚爱!
第六十一章 咏春
“铛!”
一声悠扬的钟声伴随着破云而出的骄阳轻轻荡开,三名气质非凡的中年人步入场内,除了唐吉等有文位加身之人自不必多礼之外,其余各大花魁以及当家纷纷躬身问好。
皓马看着那三道伟岸的身影,嘴角浮出一抹蔑笑。
“果然如此。”
林夫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眼底同样闪过一丝异色,然后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秋叶,面带歉意。
秋叶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三位大人的身上,自是没有注意到林夫人的异状,她此时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发烫,抿紧的嘴唇险些要渗出血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秋叶不禁抬眼望向金凤楼对面的那座矮楼,那里原本也是一家名不经传的花楼,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闭门谢客,门窗紧闭,大概是楼中的姑娘也出外看热闹了吧。
等秋叶回过头来的时候,三位大人已经落座。
今天金凤楼所邀的三位主考大人,一位是州府守备军的夏豪夏参将,一位是兵仗司的刘长远刘司监,最后一位则是州府最大私塾的老教授,文位及御书的康德康大人。
这三位在徽州府中都是久负盛名的大人物,这等阵容自然比上一届花魁大赛的评审还要高了好几个层次。
见状那些看热闹的民众顿时惊呼声四起,显然是没想到金凤楼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不论从是地方军官员,还是到铸造府的上级,甚至于文位极高的诗词大家,竟然都请了个齐全。
“如此权威的主考,竟只是作为花魁大赛的评审,这金凤楼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可不是嘛,也许是因为白菲儿呼声太高,金凤楼为了避免在其夺冠之后落人口实,才不得已这么做的吧。”
一帮民众议论纷纷,无不对金凤楼的大手笔而惊叹。
在场唯有两人在三位大人出场的时候,便看出了其中猫腻。
皓马,以及林夫人。
眼看比赛即将开始,围观的人群再度开始爆发出一轮欢呼声,各自喊着自己最看好的花魁名字,看那人声鼎沸的架势,几乎已经与州考发榜之时相差无几了。
“白凤凰必胜!”
“水仙姑娘我们都支持你!一定要夺得头名啊!”
“霓裳姑娘我爱你!”
“秋叶姑娘一定要赢啊!我可是把全身家当都买了你了!”
……
便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金凤楼的大当家款款行到舞台中央,对众人行了一礼,当下宣布花魁大赛正式开始。
第二道钟声随之响起,四大花魁纷纷走上舞台。
在万众瞩目之下,白菲儿走在最前头,高高地扬着脖子,便如一只骄傲的白凤凰一般,第一个踏上了舞台,立刻激起大片的叫好声。
秋叶也因为其位置距离舞台极近,所以紧随其后,努力压下心中的紧张,展现出了自己最美的笑容。
水仙和霓裳两位各自花楼的当家花旦,携手并进,一位气质淡雅,一位美艳不可方物,各取所长,泾渭分明。当四人一齐站上舞台之后,立刻迎来了一阵最为盛大的欢呼声,震天铄地,想必就算是隔着两三条街也能感受到这里的喧嚣之意。
也不知道在今日过后,这四大花魁谁能够真的从此一飞冲天,声名大振,又是谁会惨败而归,最终泯然众人,成为青。楼美景中的一位匆匆过客。
四位姑娘在台上一字排开,所有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前方的三位主考官身上。
第一轮的诗词考题,便是由他们指定。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下一刻,一位金凤楼的小厮弓着身,手中捧着一个木箱子,来到了舞台中央。
抽签!
抽的不是题目,而是此后三轮的出场顺序。
最后一轮的才艺展示或许这顺序无关大雅,但是对于第一轮的诗词考核,以及第二轮的琴棋书画比试来说,自然是先出场的人会占有优势!
比如同一个主题的诗,后面出场的人就需要避免前面他人所用过的修辞或者意境,至于说琴棋书画四道,要是前面三人都将你所擅长的所选走了,最后那人岂不是注定落败?
所以这个抽签,极为关键!
第一个抽的是白菲儿,只见她妙手入箱,再将其伸出的时候,手中已经有了一块木牌,上面赫然是一个“一”字!
刹那间,那些支持其他三位花魁的民众不禁响起阵阵嘘声。
今日的花魁大赛由金凤楼举办,而他们的当家花魁正好抽到了最为利好的一号牌,不论怎么看,这事儿都透着暗箱操作的可能。
不过这种事在往届倒也见怪不怪了,毕竟人家有主场优势,所以大家只是起哄了一阵,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便很快偃旗息鼓下来。
第二个抽的是秋叶,只见那小厮将怀中的木箱不着痕迹地微微抖了一下,随即凑到了秋叶的身前。秋叶此时满心忐忑,哪有功夫注意到这些小细节,所以不疑有他,便已经将手探入其内。
而当秋叶将手中的木牌摊开的时候,顿时轻轻皱起了眉头。
“四!”
最坏的四号牌,竟然被她抽中了!
先前声称将自己全身家当都压了秋叶的那位男子,随即唉声叹气起来,他没想到,比试尚未开始,秋叶姑娘便已经落了下风。
咧了咧嘴,男子无奈道:“这运气,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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