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藏书阁中所收藏的战文类别繁多,有最常见的战诗战词,也有比较特殊的战花和战符。当然,苏文所挑选观看的,都是与自己文位所息息相关的。
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其中唯一的一种战棋手段。谓之。坠星落。
当日在徽州郊野遭遇徐妄等人的时候,左零将棋子当做暗器来使用的技巧,便让苏文印象深刻,如今他更加直观的体会到了其中的深意所在。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在这其中,并没有收录当时左零所使用的星罗密布。
也难怪,卫国行棋道者甚微,作为卫国之书院。这里所收藏的棋道战文,较之其他相对稀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虽然有些遗憾,但苏文也没有太过沮丧,毕竟有总比没有好,与此同时,苏文也暗下决心,如果以后有些时间剩余,还是得到一楼中择选两本棋道书籍来看一看。
定了定神,苏文郑重其事地翻开了《坠星落》的第一页。
……
便在苏文于藏书阁中记诵各文道战文之手段的时候,苏雨手中提着苏文为她准备的松花糕和一壶凉茶,走出了丙舍,来到了其外的药圃之中。
药圃当中,河图还在辛勤地料理着一株株小幼苗,神色无比的专注,仿佛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因为对药草的专注,所以河图对于其他的一应事物都不感兴趣,比如说在园边站了很久的那个老人。
自始至终,河图都不曾向那个老人投去片缕的目光,或者说,即便他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老人的存在,也选择视而不见。
在河图的眼中,没有什么比给药草浇水除虫更重要的事情了。
幸好,老人并没有踩踏到任何一株园边的幼苗,也不曾破坏药圃之间的栅栏,他只是在烈日下这么安静地站着,举目眺望百草院的宿舍。
或许整个鸿鸣书院听说过老人名字的人很多很多,但是真正见过他本人的却很少,所以河图并不知道这个老人是谁。
他更不知道,老人早在一天之前的那个早晨,便将目光投向了这百草院中,当然,那个时候他所关注的,依然不是药圃中的草药,而是园外那间普普通通的宿舍。
自从看到之后,老人便再也无法将眼中的一切从脑海中抹去。
所以他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来思考,自己要不要来,要不要与百草院宿舍中的那人见上一面。
花这么多时间,只为考虑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对于老人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或者说,时间对于老人是如此的珍贵和稀少,他竟然愿意将其浪费在此事身上,着实让人理解不能。
但好在,老人终究还是来了,所以那被浪费掉的一天一夜,也算是有了些交代。
老人是在一个多时辰之前来到的百草院,那个时候的他便已看到了手中拎着松花糕,兴冲冲返回院门的苏雨。
只是犹豫了片刻,老人终究还是没有上前与之交谈,而是选择远远地站在园圃中看着她。
如果事情就这么继续发展下去的话,谁都不知道老人还要花多少的时间才能下定决心,从园圃之前迈出第一步。
好在,便在老人看向那远方属于百草院的宿舍小楼的时候,苏雨也于木窗之前看到了他。
眼看老人在烈日下站了那么久的时间,小丫头不禁心生怜意,心想这老人家就这么站在太阳底下晒着也太可怜了些,不知道会不会中暑?
心中担忧之下,苏雨也没有细想太多,便拎着松花糕和凉水走到了药圃之前。
因为没法开口说话,双手又拿着东西不好比划动作,所以她只能稍显笨拙地把松花糕和茶壶举到了老人的身前。
走到近处,苏雨才看清老人的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青衫,上面沾满了各种污渍和尘土,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洗过了,老者的一头白发和胡须都杂乱地虬结在了一起,像极了街边的乞丐,不过在书院当中,又怎么可能有乞丐呢?
所以此人充其量,只能算作是一个糟老头子。
老人对于身前突如其来的松花糕和水壶显得有些错愕,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尽可能地挤出了一个自以为很慈祥的微笑,将双手在脏乱的青衫上擦了擦,这才从苏雨手中接过了食物和清水。
苏雨见状,心中大松了一口气,随即脸上带着疑惑,抬手比划道:“你是谁?”
老人再一次愣住了,因为在这之前,他并不知道苏雨原来是一个哑巴,此刻顿时心中怜意大起,于是也有些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又指了指他来时的方向。
苏雨并没有因为老人的狼狈而嘲笑他,反而有些心酸,她以为,这位老人也跟自己一样,是个哑巴。
而且,是一个手脚比自己还要笨的哑巴。
“真是有些可怜呢。”苏雨心中如此想到。
或许是手中拿着东西,对老人的动作比划极不方便,于是他干脆将松花糕和水壶都放在了脚边,然后伸手指了指地面,又双手似做翅膀般扇动了两下,最后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是在做自我介绍。
苏雨对此一脸的茫然,甚至在不经意之间轻轻皱了皱眉头,因为那松花糕可是苏文给她买的呢。
不过出于对老人的同情,苏雨还是尽量没有把自己的不高兴表现在脸上,她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看不懂老人的意思。
然而下一刻,老人却开口说话了:“这样打哑谜实在是太费劲了,你能不能听到声音?或者,会不会读唇语?”
这下子,立刻将苏雨心中对老人的怜意击成了粉碎,小丫头的一双细眉终于毫不掩饰地皱了起来,她以为自己的一番好意遭到了老人的戏弄,于是她弯腰从地上拾起了松花糕,躬身对老人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老人顿时被苏雨的一番动作搞懵了,不禁喃喃自语道:“嗯?怎么走了?难道她是听不到声音的?这可有些麻烦了……”
便在老人心中遗憾之时,苏雨已经走了很远了,老人顿时回过神来,大声喊道:“别走啊,诶,等等!”
下一刻,老人一拍脑门,想起这小姑娘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赶紧拎起脚边的水壶,快步追了上去。
此刻的苏雨还在庆幸自己没有浪费了苏文给自己买的松花糕,便看到那老人如一阵风似的,瞬时之间变拦在了自己身前。
作为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对方一路跑来,竟然脸不红气不喘,也让苏雨有些惊讶。
但惊讶过后,却有一丝提防。
虽然苏雨知道,在书院之中断然不会有如骗子、人贩子这样的人存在,所以她刚才才会毫无警惕地把食物和水送给老人,但是现在看到对方竟然死乞白赖地纠缠上来,脸上还带着丝丝猥亵的笑意,顿时让苏雨满心戒备起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老人并没有注意到苏雨脸上神色的变化,他只是努力地将笑容展现地更慈祥了一些,一边比划一边说道:“那什么,不知道你对茶道感不感兴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走火入魔【200均订加更!】
苏文不知道自己家的小丫头此时正在被一个糟老头子纠缠,但此时的他确实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不是因为苏雨的关系,而在于他手边的这些层层叠起的战文。
从来到这座书架前坐下至今,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时辰了,而苏文所观过的战文,不过寥寥数篇而已,这个效率比起他之前学习妖、魔两族的文字来说,实在是太过低下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每观一篇战文,对于苏文的心神消耗都实在太过巨大了。
诚然,于藏书阁中所保存的这些战文,都早已被抹去了杀机,如果只是单纯记诵的话,对观者不会有丝毫危险可言,可是其中所蕴含的浓浓战意和行文者那无比的强烈怨念,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种战意和怨念,足以影响苏文的心神和意志,不断撩拨他心中的宁静,让他战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提笔上马,与敌人厮杀至死!
而且便如陆三娇所建议的那般,苏文首先选择观看的,是魔族百年前所创的战文。
其时正值那个最为战火纷飞的年代,魔族与妖族、人族联军厮杀的生死关头,所以魔族的这些战文中,无不充斥着对人类的仇恨,以及家破山河碎的怨气。
苏文的心中很矛盾,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看下去了,否则自己很可能会被战文其间的这种怨气所影响,如果严重一些,甚至可能会引起他对于人族的恨意!
可是与此同时。苏文又有些舍不得他手中的这些无比珍贵的战文,虽然即便他此时离开藏书阁,下一次也可以接着来看。但他仍旧舍不得放手。
苏文一直都自认为自己的自制力很好,事实上,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他都鲜有会失去自控能力的时候。
除了这一刻。
深深叹了一口气,苏文终于还是忍着心中无比的好奇和渴望,将一册册一卷卷的战文放回了书架之中,唯剩下一纸诗篇。
“再看最后一文吧。从刚才到现在,我还没看过魔族的诗词是什么样的呢。”苏文低语一声,似乎是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然后他怀着期待,小心翼翼地展开了手中那一页泛黄的宣纸。
《悲怆》。
这是这首诗的名字,然而苏文还来不及观看此战诗的意境几何,便随即被诗名之下的另外两个字所惊住了。
按照圣言大陆的记录习惯。在诗词文章的题名之下的。自然是作者名。
这首《悲怆》的署名,是两个让苏文既熟悉,又陌生的字样。
屠生。
此战诗,竟然是由魔族最后一代魔君亲创的!
苏文只是一愣,便随即迫不及待地向下看了去,他很想知道,被誉为魔族历史上最残暴的家伙,这位魔君的文采到底几何?
“兽中刀枪多怒吼。鸟遭罗弋尽哀鸣。
羔羊口在缘何事,暗死屠门无一声?”
一声充满了绝望的哀嚎自苏文耳边即刻响起。让人闻之心惊,心肠俱伤,苏文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张悲怆而扭曲的脸,在嘶吼着,哭泣着,彷徨着,令苏文为之揪心。
那是被人类所屠戮的魔族族人。
苏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画面,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竟有身临其境之感,但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很危险,一个不慎,恐怕便会堕入魔道!
自来到圣言大陆之后,苏文有两次险些走火入魔,一次是他在林花居初次尝试书写《论语》之时,另外一次,则是现在!
当日于林花居中,有皓马巧然而至,一声断喝将苏文惊醒,那么此时呢?
所幸,如今苏文还清醒着,即便他的双目已经完全离不开眼前的这首战诗,即便他的双手完全无法将这一页宣纸重新合上,但他尚未彻底迷失。
可是,这样的清醒,还能持续多久?
苏文尝试着将视线一点一点自诗文的字里行间挪开,却发现这竟是一件几乎无法完成之事,因为那一个个泛着岁月痕迹的墨字,正宛如一道道沉重的枷锁,把他的双目死死锁住,再也离开不得分毫。
见如此无果,苏文又试着将自己的思绪打乱,开始在脑中回想一些纷杂无序的事情,比如当年高考作文的题目,比如临川城城东那家好吃的糍粑,再比如自己在文市中遇到的那个怪人。
但是不论苏文怎么去想,他眼前的战火和死亡依旧没有消散,他耳边那绝望的嘶吼仍旧不曾断绝。
苏文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便在此时,一道无比巍峨而浩瀚的气息从苏文的怀中散发了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从苏文怀内浮了出来。
下一刻,藏书阁中,金芒大盛。
便在同一刻,那守候在藏书阁外的老人在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强烈的才气波动,于是他于半睡半醒之间惊坐了起来。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老者挥袖一展,随即,他那宽大的袖子,便如同是一张无比巨大的幕布,于片刻之间便将整个藏书阁笼罩了起来!
其中之才气,再不泄半分。
老人的这番举动很及时,应对也很正确,所以没有人再察觉到此处那无比强悍的才气波动。
但是老者所不知道的是,他还是发现得太晚了些,却不是对那汹涌之才气,而是在才气之前的那一丝幽息。
……
于地底潜行的渔歌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有些惘然地抬头看向远方,可惜此时的他正处于幽泉之前,距离地面足有数百丈,所以在他的头顶上只有阴暗而潮湿的石壁,却没有天空。
自然。他也无法眺望远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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