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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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秋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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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到付炎卿也在书房,冷着脸坐在软席上。
  欧阳老爷看到我像看到救星一样,马上请辞。
  我行过礼,看着沉默的天子,局促不安。
  他只是慢条斯理喝茶,并未言语,也没看我。
  我立在边上就更像个傻子。
  半晌,他才开口:“欧阳岚的婚事,你怎么看。”
  我一怔,叫我来问岚姐姐的事情吗?
  看付篱的意思,欧阳六小姐原来是喜欢付炎卿的,他应该知晓,怎会这样问。
  看我迟迟没有回答,付炎卿提高音量:“欧阳琪,朕在同你讲话。”
  “我,”我咬咬嘴唇,“姐姐的婚事,我不好言论。”
  “岚儿她本就不愿嫁,现在王家事发,这婚事可以借此机会取消。”付炎卿淡然道。
  他叫她岚儿,莫非这二人真有感情?
  “这与我有何干?”我口气不自觉变得生硬。
  “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他一手撑在桌上,抚额看着我。
  我犹豫了下,点头:“能取消自然最好,只是岚姐姐将近二十,再不指婚便难嫁了。”
  “那,朕娶她,你认为如何?”他说这话时只是移开了眼睛,连表情都没变。
  我傻掉,瞪着看面前冷若冰霜的人,他,要娶我的姐姐?
  他要做的事情何必问过别人的意见,他这样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他要娶我姐姐。
  若说他不知道原来欧阳琪的心思,我不信。
  那他便是刻意要刁难羞辱我!!
  我一下脸发红,气愤难当:“随便!皇上,我身子不'炫'舒'书'服'网'先回房了。”
  说完,我也不顾礼数,转身跑开了。
  书房内,房梁上跳下一紫衣男子,靠墙轻笑:“皇兄,你何苦要招惹琪儿。”
  “她趁早死心,对你,对朕,都好。”
  “那你的‘岚儿’呢?”故意加重了音。
  “我只在乎结果,过程不重要。”
  “琪儿知道,必定恨你一辈子。”紫衣男子眼睛眯起,似笑非笑。
  我一路跑到欧阳岚的房间,推开门,依旧满室绿茶香。
  欧阳岚今日竟是盛装。百花髻配金流苏发钗六件,浅秋黄如意云纹衫配海洋绿烟水百花裙,将她衬得清丽脱俗又温雅贤淑。
  自己身上随意穿起的绣衫罗裙,和斜斜簪起来一半的头发,马上就被比下去了。
  她看我来,笑到:“小琪来了。”
  我也笑:“岚姐姐今天精神比前几日好很多,刚刚还听皇上说要帮岚姐姐解除和王家的婚事呢。”
  “是啊,”欧阳岚眉间难掩欣喜,“他,他……”
  “岚姐姐心里的,真是皇上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点点头,看向我:“小琪,你说,他会娶我吗?”
  “岚姐姐难道想嫁作皇家妇,一辈子浸在那牢笼和后宫嫔妃争宠?”我皱眉,岚姐姐今日果然是抱了这心思打扮赴宴。
  “他才登基两年,后宫,也没有什么妃嫔,我……”欧阳岚低头微笑,有些小女儿家的羞涩神态。
  我想到了大哥和莲心小主,相爱却没能在一起。
  我想到了付炎卿叫的“岚儿”,他应该也是喜欢岚姐姐的。
  既然她都不怕,那么我也只能祝福。
  便微笑着对欧阳岚道:“既是如此,岚姐姐若能入宫陪伴皇上,也是件美事。”
  她看着我,幸福地笑了笑。
  不论付炎卿会不会体会到欧阳岚的芳心,能取消原定的婚事,也是件太好的事了。
  回到房间,看到饰儿正慌慌张张抹眼泪,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没多理会。
  她帮我准备好床铺就离开了,茉群熏了香也退下了。
  我在床榻上坐好,盯着帘子边上垂下的流苏发呆。
  头上传来响动,我抬头,不意外地看到了房梁上含笑看着我的付篱。
  他轻巧跳下,坐到我身边,拍了拍脑袋:“我的琪儿丫头,怎么又这副快哭了的样子。想念本王也不用这样哦。”
  这时候,听到他一如既往的调戏口气,我竟然觉得很温暖。
  这人,对我很好。
  我打量身边的男子,仍是那俊美的容貌,仍是那琥珀色的眼镜,说话时仍是低低带点哑的声音。
  莫枫,对我又是怎样的,应该也很好吧。
  我把头靠在付篱肩上:“付篱,你在真好。”
  他没说话,只是放轻了呼吸。
  很'炫'舒'书'服'网'平稳的肩膀,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醒来时,已经天亮。
  枕边,留下一支紫玉簪,雕工细致,簪身雕成树枝样,簪尾刻了朵桃花。
  我噗嗤笑了,付篱,我也算是你的桃花。

  东巴古字

  “莫枫。”手掌摊开,细细的银链穿着块薄薄的玉,通透的缅甸玉里有几丝翠意,外用银边框起,正是片叶子的形状,欧阳琪期待的看着面前的男生,“这玉,可是你的本家哦。”
  带些凉意的硬玉挂在莫枫脖子上,链子稍长,玉很服帖地藏在衣服下,莫枫感受到这玉的温度,凉丝丝的十分'炫'舒'书'服'网'。
  欧阳琪偏头咧嘴,目光灼灼:“玉要养,你就常带着它把它养好吧。”
  “保证不会摘下来。”莫枫揽过欧阳琪,吻了吻她的额头。
  欧阳琪脸微红,眨眨眼:“生日快乐。”
  “嗯。”莫枫掩不住笑意,“这玉,是你在哪里看到的。”
  “上次学校组织去云南的时候,”欧阳琪说起来有些得意,“在丽江,玉石城,请当地的老人家帮我看的。”
  莫枫这时想起那次旅行,到了丽江,欧阳琪没有跟学校一起,而是请了一天假,问她去了哪里,她都只是淡笑不回答。
  欧阳琪正笑着,却又突然想起什么,眉头皱了起来:“去雪山的时候,索道上去第二站,我挂了许愿的牌子。”
  “怎么,愿望不灵?”莫枫点点欧阳琪的额头。
  “不是,”欧阳琪显得有些烦躁,“那边有老人给我写了几个东巴古字。”
  “他们写的不都是名字吗?”莫枫那卡片已经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了。
  “若是,就最好。”欧阳琪说完,便再不言语,沉默了一会儿,就把话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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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帮小姐收拾行李,她打算搬回去。
  搬回孙家,做回孙家的女儿,改名字孙亦琪。
  那个阿均,全名孙亦均,考上了军校,最近几天就要去报到。按琪爸琪妈的话说,到学校里敛一敛性子。这和本来说的要去复读一年相比无疑是更好的事情。
  我放心,又不放心。心下如同压了重石。
  收拾衣物时,发现压在柜子下面被揉成一团的纸片,摊开,上面画了些符号,边上有欧阳琪签上的名字。我翻看了几遍,没扔掉,只是展平压在字典下。
  想想,欧阳琪不会再回来,这卡片留着也没用,就又揉起来扔进书房的废纸篓里。
  客厅一阵乒乒乓乓,我正提步向外走,房间铃声大作。
  是一个礼拜没有消息的莫枫,他似乎很急:“苏小帘,你找找小琪房间有没有写着东巴文的明信片。”
  我一下子想到了刚才的纸片:“是有她名字的吗?”
  “我马上来拿。”挂了电话。
  他自从知道我和小姐的事情,就不再和欧阳琪一样叫我“小帘”,我才发现,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么生硬。他说“小琪”,便一定是欧阳琪,不是我家小姐。
  我走到客厅,看到满地的衣服,小姐坐在衣服堆里朝我笑:“小帘,箱子合不上,散了。”
  我一件件拾起衣服,叠好,放进箱子,原来欧阳琪收拾行礼的时候也像这样,很有条理。果然,理好后箱子里还有很大空间,我又放进了些日用品。
  她在一边看着,皱眉。
  我理好,她走过去,把箱子倒空,衣服打乱,自己又/炫/书/网/整理(。。)了一遍。
  她在做这些的时候,眉毛上挑,一股傲气自在其间。
  这种时候,我最是看不清她。
  果然,比我/炫/书/网/整理(。。)的快。她叉腰向我笑。只要时间够长,她什么都可以。
  果然,我的预感没有错,不管我先来多久,先适应新环境的总是她。很多优越性都是发自骨子里的,我学不来。
  门铃响起,莫枫很快就赶过来了。
  他冲进来,向我摊开手:“给我。”
  我愣:“什么?”
  “刚刚问你的。”
  “里面,”我指指书房的门,“纸篓里,本来想扔了的。”
  他瞪了我一眼,便进去翻了起来,
  找到,打开,他看了看,又从包里翻出一张卡片,对比着看。
  然后就捏着纸片离开了。
  小姐问我:“他拿走的是什么。”
  “原来的东西吧。”
  小姐没有回话,手里在/炫/书/网/整理(。。)书,装箱。
  我看着她做这些,没有帮忙。她现在,对我的依赖越来越少,会不会有一天,我的存在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曾经的丫鬟”?
  傍晚,琪爸开车来接她过去。
  我执意要送,总有种预感,我和小姐,这才真是见一次面少一面了。
  她住的楼之和莫枫家的隔一栋,房间很大,也干净。
  琪爸琪妈开始帮她收拾,我立在客厅,像个累赘。
  便告辞回去。
  小姐没来和我道别。
  我觉得失落得想要落泪。从此我生命中便只有自己了,没有其他人。
  就连小姐,也抛下我,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我还有很多没有嘱咐,小姐怕凉,就算夏日也不能喝冷水,更不能吃冰的东西;小姐不吃芹菜,对虾会过敏……
  我本来是想说的,但发现,现在的小姐可能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可能不需要再注意这些了,就算需要别人照顾好她,也轮不到我。
  便是想再当个丫鬟,都不可能了。
  我走出小区,正碰到在拦计程车的莫枫,他脚边是一个行李箱。
  “你要去哪儿?”我走上去。
  “有些事。”他不停看手表,很急的样子。
  “快开学了,你现在离开还赶得回来报道吗?”我记得我和莫枫是在一所大学。他读新闻系,是大学的招牌系,我只是刚够录取线,都是冷门系种。
  他终于不耐烦看向我:“帮我请假,谢了。”
  “要多久?”
  “不知道,找到她,便回来。”
  那是一缕不知去向的魂魄,你傻呀,这如何能被你寻回来!
  我张张口,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话题。心下微疼,不知道是为了他还是欧阳琪。
  空车停下,他“再见”也没说就离开了。
  这是今天我遭遇的第二次无视,是我不是存在感太低,不受重视,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从前是,现在也是。
  我很想哭。
  望望天空,灰蒙蒙的黑,眼睛酸酸想流泪。热气氤上眼睛,雾一样蒙住视线,我用力眨眨眼,强忍住酸意。
  回到家,我又翻开了原来苏小帘的日记。
  认真的,从第一页开始看起。
  等到再一次读完,天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满脑子里就只剩下莫枫一个人,是说不清的复杂感觉。小帘,明明你已经离开这么久,怎么你的心还在想念她吗。
  我单手拢膝,另一只手按住胸口,望着窗外夜色。
  他只要他爱的,因为爱他的,从来不缺“我”一个,从前的我。
  我打开电视,即时新闻。
  字正腔圆的女音带着遗憾的口气报道:“一架今晚八点于XX市机场起飞飞往云南昆明的aXXX次航班由于收到暴雨影响迫降于X省田地,现机翼起火,伤亡人员尚未查清。”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把刚才听到的话迅速过了一遍,脑子里“嗡”地一声响。
  莫枫!他在不在,他会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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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枫在机场候机厅,还有半个小时开始登机。
  他闭上眼,握住胸前的玉。一向放在手里感觉很润的玉,这时握起来竟会有点硌手。他心慌慌的,只想快点到云南,转机丽江,然后去雪山上找到她的许愿牌,再问清明信片上的字。
  当时以为欧阳琪不上雪山,莫枫就帮欧阳琪写了一份名字,可不久他们就吵架,冷战,这明信片就搁下了没给她,刚才对比看,果然是不同的字。
  他隐隐觉得,那里可能找得到欧阳琪。
  就算没有,只要有她留下的印记,也好。
  机场广播,由于突遇雷阵雨,上一班飞机遇到事故,本次航班延迟起飞时间。他被转到机场宾馆休息。
  大巴上,他旁边坐着位老者在和他闲聊。
  老人家是土生土长的丽江人,家住雪山边上的小房子里,不是穷困,只是乐得住那儿,这次来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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