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他向我笑。
“怎么可能。”我也笑着迎向他的目光。
“欧阳琪!”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一点点钻进我的耳朵。
我被他叫得心里一阵厌恶,猛地摇头试图摆开他的手,换来的只是下巴的紧痛。
他一点点向我逼下来,我被他身上的香气熏得微醉,他的嘴唇离我越来越近,手上也越来越用力,我完全不能摆脱。
就在缝隙只剩下一点点的时候,他放开我,稍稍退后了点。
我马上向后缩着靠到墙角。
他咧咧嘴,说道:“琪儿,你现在真陌生。”
我无话可答。
他向我伸出手,我躲闪。他眸色更加暗淡,似是嘲讽道:“琪儿,我没恶意,你不用这样。”
我怔住,木在原地不再动弹。他轻轻帮我把碎发绾到耳后,指间扫过,带起耳后肌肤一阵颤栗,仍是那种麻酥酥的感觉。
我看着他,手指在耳后停留了一小会儿,再缓缓收回。
他转过身,低声问:“我究竟,哪里让现在的你如此厌烦。”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并没有厌烦,只是不习惯面前这个人在我身边。
我低着头,他静静盯了我一会儿。我不能想象他的表情。
每一秒钟都是煎熬,直到他再次开口。
“雨停了,你随便找个丫头带你逛逛我的地盘吧。”他声音似乎又轻松了起来。
不知何时,外面已经安静下来。他开门离开,涌进来一股雨后花园清新的泥土味,冲散了他身上留下的味道。
我觉得心里好沉重,左右摇摆间找不到平衡点。
碎发又从额头上散下来,我叹口气,伸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感觉付篱刚才的触感还停留在那里。
门外有个丫头在向里面探着头。我伸手招她进来。
她看了我一会儿,笑着说:“是六小姐么?”
我点头。
她笑意更深:“那就对了。”
“怎么?”
“六小姐没注意么,这房子是王妃住的。”
“王妃?”我心里一下子不是滋味,付篱有王妃?
“是啊,这是我们王爷为了他未来王妃准备的房间,就前些日子,他叫人把这房里的物件都重新摆成了现在的样子,跟着他的小厮都说,这正是欧阳家六小姐屋子的模样。六小姐,您真有福气。”
“真的?”我不敢相信。
“这我说不准,不过六小姐,您屋子里的摆设还是您最清楚了,像或不像奴婢们也不好说。”
满眼温暖的橙色。越看,越想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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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儿,你现在真陌生,本王却为现在的你着迷了,你让本王,如何是好。”——付篱
秘密
“啪,哐!”又是厨房传来瓷碗打碎的声音。
我擦了擦手里的水珠,放下洗了一半的衣服,跑到厨房。小姐举着被尖利边缘划破的手指,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小帘,好痛哦。”
我哭笑不得,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碗,给她包扎好。
本来就不多的碗已经被她打了个七七八八,说了很多次也浇灭不下她对于家务的好奇和热情。前天伤了左手拇指,今天划破的是右手食指。,
事多又乱,一个礼拜的时间飞逝而过。
这期间,莫枫不知道,没留下任何消息。想想也对,现在的欧阳琪是小姐,还能和他有什么联系。
小姐留在医院点了几天营养液,前些天康复出院,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和我一起。琪妈琪爸说要准备一下等阿均离开后再接小姐回家。
阿均要复读一年,去一个寄宿学校。这倒是个好消息。
处理好家务,小姐窝在沙发上研究我的手机,她向我挥挥手:“小帘,过来。”
她虽然穿着家常便服,可那举手投足间散发的那种优人一等的傲气还是晃了我的眼。我的小姐,不论在哪里,都一样。
她在翻着什么,边看边笑。我走过去一看,倒是吓了自己一跳。
小姐不知道怎么翻到我的相册,我从没看过自己手机里都有谁的照片。
我看到了一张张的莫枫在我的手机里。当然不会是我拍的,是原来的小帘么?我抓着自己的手机里,心情很复杂。
“小帘,你很喜欢那个人吗?”小姐问道,很不能理解的样子。
“不是我,”我摇头。自己心里也疑惑。
丢下小姐在客厅,我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手忙脚乱地翻着抽屉。记得好像有个打不开的本子放在房间的哪里。
翻了很久,才在一堆书的下面看到了那个淡蓝色方盒子装着的本子。笔筒里有几把小钥匙,很容易就拧开了栓在本子边缘的小锁。
一整本,密密麻麻都是字,很熟悉的字,自己现在也认得了原来会写的字。
“我有一个秘密,是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手有些颤抖地翻了几页,出现率最高的就是“枫”。
哪个枫?难道是莫枫?
可莫枫明明是欧阳琪的男朋友。
我翻开手机,点进相册,发现从第一张照片,到两个月之前的照片,都是他一个人。
墨色头发墨色眼睛,侧脸很迷人,能联想到他的声音。有几张边上有别人,但主题很明显,拍的只是莫枫一个人。
我翻了翻信箱,发现是空的。欧阳琪存了和莫枫所有的信息,那么原来的小帘呢?
我丢下手机,继续翻着日记本。才发现她原来和莫枫发的所有信息都被她写下来,不常有,但在记录的下面有她发布出去的心情。
信息里是欧阳琪,是莫枫对欧阳琪的关心;信息下的记录是原来的我,是她的复杂情感和心痛。
我看到了一个最心细女孩子的心动日记。呼吸一下子有点沉重。
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很不是滋味。
欧阳琪知不知道,莫枫知不知道。
我看到了先到的得不到,我看到了落寞和祝福。
我甚至有点神经质地想到了原来的小帘,她一次次注视着莫枫和欧阳琪手挽手离开的背影然后无奈苦笑的样子。
我发现她的用情远远深过莫枫和欧阳琪互相给予的感情。
“这是我苏小帘的秘密,我自己都不忍心回头翻看。”在日记的后面几页,我看到了这样的话。
她对莫枫,居然喜欢到这般田地。
我突然很想知道莫枫的想法。
手机抓在手里,不知道碰到哪里,拨出去了。直到一声清晰的“喂”从手机里传来,我才慌乱接起。
“你是谁?”我问,因为拨出去的号码没有存。
“小帘,有什么事吗?”是莫枫。
隔了许久再听这个声音,脑子里一下子涌进很多事情。
关于欧阳琪,关于苏小帘,关于小姐,关于以后的事情。
“你在哪里,我们谈一谈。”我抬手揪了揪自己的短发,觉得好烦躁。
“我十五分钟以后到你家楼下。”他挂了电话。
我抓起手机和日记本,踏了双鞋就跑下楼去,快到九月份了,晚上越来越亮,我在楼道里哆哆嗦嗦等着他过来。
这次等待很混乱,我理不清自己要和他说什么,从何说起。我究竟要不要告诉他,以我现在的立场,有没有权利让他知道——曾经有一个女生很喜欢他,喜欢到伤心痛心,喜欢到只能远远祝福,喜欢只能看着自己的喜欢一次次无情错过。
究竟是苏小帘对欧阳琪十几年相依为命的友谊更深,还是对莫枫用情更深。
远处,一个黑色的影子走过来,脚步很快。到了路灯下,可以看到他脸颊的轮廓,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我下意识拿他和原来小姐身边的几个人比较,莫枫英气不足大少爷,冷冽不如皇帝,容貌不比篱王爷。不过其他几位若是剪短了头发也未必比眼前正走过来的这人顺眼。
小姐原来生活的圈子这么小。
我打开楼道门,灌了点凉气,吸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就这么出来了?”他看到我很诧异。我看看身上的吊带短裤和面前莫枫的长衣长裤,觉得更冷了。
我向他摆摆手:“莫枫,你原来对苏小帘印象怎么样?”
“原来,对原来的苏小帘?”他看向我。
点头。
他想了一下,微微无奈摇头笑道:“是脾气很好也会照顾小琪的女孩儿。当然,和你不一样。”
我迟疑,他竟是一点没有发觉。
“怎么?”
我手心沁出了汗,摇了摇头:“没怎么,那个,原来小琪的手机你还要用吗?”
“我下次带给你。”
“哦。”我发现自己和他说话很紧张。
“你,有东西要给我么?”他看向我别在身后的手。
“没,没有。”我转身就想往楼上跑。
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起,既然苏小帘不在,欧阳琪也不在,就不要和莫枫纠结这种过去的事了。
我逃一样地跑上楼。
到了客厅,拉开窗帘,看到的是路灯下仍在向上望的莫枫。他看到我,转身离开了。可能是失望吧。
我记得那天莫枫也是这样向上望着,站在我位子上的是欧阳琪。他们的最后一次。
回到房间,拉开早早挡起的窗帘,发现这里也看得到那个路灯。
莫枫,你可曾注意过有个女生每天在这里注视着你和别人的幸福?
拉上窗帘,叹了口气。
小姐走进来,躺在我床上:“小帘,我以后必须要过这样的生活吗?”
我被她问得愣住了。
我在过怎样的生活,自己想来都只觉得混沌。
“会好的。”
“你刚刚是去见莫枫了?”
“嗯。”
“我看到了,他真的是个美人儿。”她笑笑,显得很开心。
“小帘现在喜欢那个人吗?”她趴在床上,看着我坏笑。
“没有。”我马上否认。
“小帘,你觉不觉得他像一个人?”
“像。”我知道她说的是谁。
“声音也像。”
“是很像。”
像付炎卿,大晨的王。是小姐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欧阳家的人都觉得小姐会和付篱在一起,但是小姐和付篱在一起也只是为了能见一见那高高在上的人儿。十五岁少女的心思,篱王爷自然是懂得的。
“小姐,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不知道,只是想再看看他。”
“小姐,他们不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她用被子蒙住脸,“别问了,我什么都想不明白。”
我不做声,她一下子掀了被子,仍是那张笑得灿烂的容颜。
“里面好闷。”她皱皱眉头。明眸间闪过原来会一直在小姐眼里看到的灵动的光。
我笑了:“很晚了,小姐去睡吧。”
看到这样的笑容,我心情就好些了。
记得,欧阳琪也是会收集笑脸的人。
“我想搬家了。”她走到门口,“以后这里小帘一个人住吧。”
我惊愕,然后有被抛弃的感觉。
“我不会赶你走的。”她笑笑,“只是想住到那边去。”
“难道因为他?”我指指手机。
“不知道,”她打了个哈欠,“这里有点冷清。”
我受到了打击,因为这里只有我,所以冷清。
是被嫌弃了吗?我看着笑颜如花的小姐,心里很难受。怎么也笑不出来,嘴角僵着。最后,关门,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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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靠近他的生活,如果陌生,我会回来。——欧阳六小姐。
那本本子,小琪拿来给我读过,我都知道,就像小琪也都知道。对不起,苏小帘,我心里只有那个长发明眸笑起来宛如茉莉一样的的女生。——莫枫
情愁怎消得
欧阳府近日很忙,欧阳曾的别苑/炫/书/网/整理(。。)完毕,接下来就要着手欧阳家最年长的小姐欧阳岚的婚事了。府中上下一片喜气。
这阵子和岚姐姐结亲的王尚书家的大公子没少上门,正厅那边一直都很热闹,只是都是些家里的男子撑场面。
家族联姻,开心的总不是女子。
我记得第一次看到王公子的时候,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以为府里进了流氓。这据说是王家四个儿子里学识最广的王大公子,体型略扁,脸上肉略多,牙齿略黑,吐字略不清晰,笑起来略傻。这“略”的程度,依个人理解力而定。
他身着草绿色的衣服,远处看像只吃多了的蚱蜢,摇摇晃晃看着我笑:“小姐,你知不知道我的‘揽、岚’她房间在哪里?”
我惊慌跑开了。后来才知道有此一人,他要娶的,是这府里和我最要好的欧阳岚。
因为对岚姐姐的好感,我看到这人,还是替姐姐感到可惜。
那样一个知书达理,貌美温娴的大家闺秀,又怎能敌过长辈的决定,能做的只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