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聂沧杭与自己之间倒显得生疏了许多。
微微静默了片刻,聂沧杭道:“就是昨日嫂嫂拜托我去调查的事情。”
眉头蹙起,沈碧寒讶然出声:“昨日我才与小叔说了,你今日便有答案了么?”
昨日的时候聂沧杭除了听戏的时候出去了片刻,一直都未曾离开沈碧寒的视线之内。此刻他突然说那事情有眉目了,沈碧寒很好奇他是什么时候出去调查的,又是如何调查出来的。
毕竟从一开始的时候,沈碧寒便估摸着聂沧杭给出调查结果的时间,最早也该是在几日之后的。
毕竟她要他查的是王室的事情,而不是平民百姓家的,事情再牵扯到二十年前,若想调查清楚怎么可能会只用这么短的时间?
随意的一笑,聂沧杭拧起眉头道:“我是怎么调查出来的,嫂嫂无需关心,在金陵城内,我自有自己的眼线和门路。我此刻只是将消息传给嫂嫂,等过会儿子的时候,我还会亲自去确认一下。”
看样子他是真的调查出结果了,神色微微黯了黯,沈碧寒问道:“小叔调查的结果是什么?二十年前的寒冬腊月可有哪位王妃产女?”
郑重的点了点头,聂沧杭回道:“依着消息所说,嫂嫂要我调查的这个时间内,在皇室之中确实有两位王妃诞下郡主,不过……”
“不过什么?”沈碧寒脸上的淡然之色出现了一丝波澜。
对上沈碧寒的双眸,聂沧杭将眼中的情愫掩去,道:“不过在这里面还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哦?”双眼微眯,沈碧寒问道:“此话怎讲?”
微微沉吟片刻,聂沧杭道:“我这样与嫂嫂说吧!二十年前就嫂嫂所说的那个时间段,确实有两位王妃诞下了两位小郡主,这两位王妃分别是当时的越王妃和襄王妃。”
“越王妃?”秀眉微蹙,心跳募然加快,沈碧寒呢喃道:“越王妃膝下只有晴儿这一个女儿,晴儿是我们家的女儿,那越王妃所诞下的小郡主到哪里去了?”
她会不会是越王爷的女儿?
可是若她是越王爷家的女儿,为何越王妃对她却如此嫉恨,甚至不惜对她用了无药可解的幽潭香之毒?
静静的观察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沈碧寒,聂沧杭幽幽的道:“这只是越王府一个说不通的地方而已。”
眉峰一挑,沈碧寒的面色又变了。
知道这其中关系到沈碧寒的身世,聂沧杭直到:“我适才不是与嫂嫂说了么?当年除了越王妃,同时诞下小郡主的还有襄王妃!”
“襄王妃?”双眸一凛,沈碧寒道:“楚后!”
以前的襄王爷便是当今的圣上,若说二十年前襄王妃也诞下小郡主的话……心绪一转,沈碧寒还没等聂沧杭说话,便脱口道,便脱口道:“不对!”
当今世人都知当朝皇后楚后,只育有一子,那便是当今太子。
可是为何聂沧杭适才说襄王妃在二十年前也曾诞下一位小郡主呢?
这该就是他适才所说的又一不通之处吧!
“嫂嫂以为二十年前的襄王妃是当今的皇后楚氏?”接收到沈碧寒询问的眼神,聂沧杭摇了摇头道:“在二十年前的时候,当今的楚后,只不过是襄王爷的侧妃而已。那个时候的襄王妃另有其人,而这位王妃恭谨淑德,甚是惹人怜爱。”
双眼中尽是深思之色,沈碧寒等着聂沧杭继续说下去。
语气顿了顿,聂沧杭接着道:“俗言都道红颜薄命,这位王妃与当时的楚后是同日临盆却终不同命。”
“同时临盆?”坐在椅子上的沈碧寒身子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当今太子也是二十年前的这一日所诞下的?”
聂沧杭点了点头:“没错,襄王妃与楚后同时产子,襄王妃产下了郡主,而楚后却产下了当今太子。”
这就是争宠女人的悲哀啊!
虽然襄王妃产下的女儿也是襄王的骨血,但是与当今太子相比,男女还是有着很大差异的。
心中思绪一落千丈,沈碧寒从椅子上起身,踱步到窗前。心中一阵揣度,她叹道:“因为楚后诞下了太子,所以皇上废了原来的王妃?”
“不!”也跟着从椅子上起身,聂沧杭道:“我探子给我的消息是:因为小郡主诞下之后便殁了,襄王妃伤心过度,得了出血之症,没等到天大亮,便因而亡故了。”
“母女皆殒?”心中深深的喟叹一声,沈碧寒转身看着身后的聂沧杭道:“这是个虚假的传言,还是……”
微微一笑,聂沧杭道:“是不是传言,今儿我打外边儿回来,便可与嫂嫂你答案。”
微微点头,沈碧寒道:“小叔有劳了。”
看了看一边侧厅已然摆好的早膳,聂沧杭抿了抿嘴,而后与沈碧寒道了告辞,便匆匆离去了。
端坐在饭桌前,看着饭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色,沈碧寒却有些食不知味。
今晚若是聂沧杭回来之后与她说关于襄王府的传言是真的,那她便十有八九要再走一趟越王府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运筹帷幄
聂沧洛回到轩园的时候,沈碧寒早已用过了早膳。吩咐丫头们又去厨房端来了一份新的早膳,沈碧寒便一脸安然的坐在聂沧洛的身边继续喝着她的茶水。
“看样子夫人昨儿夜里睡的还好!”看着沈碧寒精神奕奕的样子,聂沧洛接过凝霜递来的玉筷,先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米饭。
沈碧寒点点头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到桌上:“昨儿夜里天冷了,不过屋子里还算暖和,就是可怜夫君一夜没睡。”
抬眼睨了沈碧寒一眼,聂沧洛嘴角有些苦涩的弯起:“三婶娘直到辰时才恢复了神志,加之原本她身子就不好,这次恐怕又要好好养上一段时日了。”
昨晚聂沧洛自从与众人一起跟着三太太到了西苑之后,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床榻边儿上。因为三太太中的是剧毒砒霜,所以府中之人都为她捏了把汗。倒是他的小妻子,却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虽然他知道她是个极为聪明仔细的人,不过此刻还真有些猜不出沈碧寒的信心从何而来。
晚宴是她筹办的,三太太又是在晚宴上出的差错,这若是追究起来,她可以第一个当被问责之人呐!
淡淡然的微微思量片刻,沈碧寒拿起桌边的玉筷与聂沧洛夹了几柱子菜,而后道:“昨儿夜里是府里的大夫与三太太瞧得身子吧?大夫可说三太太此刻如何了?”
“府里的大夫平日里只道是小病可医,三婶娘中的是剧毒,他们个个都说无能为力。昨儿夜里是晴儿连夜从宫里传来的太医。”将口中咀嚼的差不多的米饭咽下,聂沧洛道:“经过一夜的折腾,太医说好在三婶娘中毒不深,否则的话怕是即使大罗神仙下凡,也是回天乏术了。”
因聂沧洛昨晚是跟着众人走的,而后又寻唐雪晴去传太医来聂府,所以根本就不知沈碧寒在厨房内所上演的桥段。
他此刻心中也在思量为何三太太会突然中毒!
若是说晚宴上的菜色有问题,那也没道理众人没事儿,却偏偏她一人中毒啊!
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周章,不过此刻先保住了人命为主。俗话说的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若是有什么不为人知之处所在,那无论时间长短,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会弄清楚的。
“昨儿夜里我没去西苑,府里的太太和姑娘们定是挑剔我的不是了吧?”淡笑着轻轻喝了口茶,沈碧寒道:“夫君不会跟她们一样也怪我没去吧?”
停下手中的筷子,聂沧洛对沈碧寒笑了笑:“夫人平日里处理府中事物忙的不可开交,这晚宴更是你一手操办的。虽然你从头到尾一句怨言都没说,不过为夫晓得这里面的辛苦。即便昨儿夜里夫人去了西苑,为夫也会将你请回来的,何来的要责怪与你?”
沈碧寒身上中的毒,他已然旁敲侧击的与越王爷求证过了。越王妃确实想要与她下毒,而她确实也喝了那杯毒茶,但是因为前后一共是两杯茶,所以越王爷误认为沈碧寒并未喝那毒茶。
那日在越王府的时候,明知沈碧寒身中之毒无解,聂沧洛只得退而求其次,藉此来换取越王爷让唐雪晴回聂家过年。
想起那日越王爷震惊莫名的与他说只要等着过了年,他终会给沈碧寒一个交代,聂沧洛便不禁为沈碧寒心痛。
无论越王爷能给他们一个如何合理的交代,沈碧寒身上所中之毒都是无药可解的啊!就连适才在询问各位太医的时候,听到幽潭香之毒,他们给他的答复也只是摇头一叹而已。
待聂沧洛用过了早膳,沈碧寒让望春先伺候他睡下,而后带着凝霜和翠竹一起再次出了轩园,前往老太太所在的锦临院。
银白色的阳光洒落在屋檐上的积雪上,使之融化为雪水,雪水连绵不绝的从瓦檐上滴落在走廊边上的地板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儿。行走在长长的走廊之中,沈碧寒见不远处有几个小丫头正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不禁蹙了蹙眉头,而后示意凝霜和翠竹噤声,缓步走近她们。
“你们听说了么?三太太恢复意识了?不过还不知是谁下的毒?”不知沈碧寒在身后听着,一个小丫头小声的说道。
“是啊,我听说还是剧毒砒霜呢。”又一个小丫头接了口。
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叹:“我今儿早上还听说大少奶奶昨儿夜里根本就未曾去看过三太太呢!”
先前的那个小丫头微微皱眉:“这晚宴是大少奶奶操办的,且不说这三太太中毒是怎么回事儿,单单三太太这中毒一事,不管与她有关系没关系,怕是也够大少奶奶一呛呢!”
“可怜大少奶奶这才当家便出了这档子差错,其他的太太和姑娘们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呢!”咂了咂嘴,最先说话的那个小丫头居然为沈碧寒担起心来。
将几个小丫头的对话听进耳中,沈碧寒淡淡的笑了笑,继而问道:“那你们说这些姑娘太太们会怎么跟大少奶奶落井下石?”
那小丫头勉强一笑:“府里的那些太太和姑娘们的手段你们又不是没见过,这还用问……我!”我字依然含在嘴巴里没有完全吐出,那小丫头在说话之际回头瞥了一眼,不禁身子一颤,噗通一声便瘫跪在了走廊上。
“大……大少奶奶!”
“奴婢见过大少奶奶,与大少奶奶请安!”
其他小丫头不明所以的向着沈碧寒望去,而后纷纷一脸惊惧的跪了下来。
“你进府几年了?”低眉敛目的睨了眼最早跪在地板上已然脸色青黑的小丫头,沈碧寒沉声问道。
“回……回大少奶奶的话儿,奴婢进府三年了。”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小丫头有些悔不当初的颤声回道。
“三年了?”眉梢一挑,沈碧寒笑问道:“你们在初进聂府地方时候,老嬷嬷可曾教给你们六个字准则?”
“……”
跪在地上的几个小丫头同时噤声!
“凝霜!”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沈碧寒唤了凝霜一声。
“奴婢在!”从沈碧寒的身后来到身前,凝霜低头应了声儿。
又看了那几个小丫头一眼,沈碧寒冷道:“你与这几个小蹄子说说那六个字的准则为何!”
“是!”虽然凝霜从来未曾由老嬷嬷调教过,不过跟在沈碧寒身边那么久,那六个字她也是听过很多遍的:“那六个字是少听,少说,多做!”
几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沈碧寒道:“你们可听仔细了?”
“听仔细了!”纷纷点了点头,几个小丫头谁都没敢抬头。
“在聂府,这六个字一进府的时候便明明白白的有人教过你们,但是适才你们在这里妄议家主儿,便犯了其中的多说一条儿。现下你们且都起来,跟凝霜丫头前往律罚堂找望满领罚。”
几乎个个都哭丧着脸,几个小丫头撇嘴的撇嘴,抹泪儿的抹泪儿,全都期期艾艾的起身跟着凝霜走了。
看着几个小丫头离去的背影,沈碧寒深深的叹了口气:“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府里的当家换做了是谁,若是再发生了这等子事儿,对她们都不会轻饶的。”
跟着沈碧寒继续前行,翠竹轻声接话道:“主子您罚她们是为了她们好,日后她们会明白的。”
“就你聪明!”轻斥了一声,沈碧寒带着翠竹一路来到锦临院中。
进入锦临院的前厅之内,问了小丫头老太太在做什么,小丫头回说老太太还未曾起身。微微有些诧异,沈碧寒让翠竹在外面候着,便进了内厅。
内厅之内,老太太身上只披着件外衣,一脸愁云惨淡靠坐在床廊上,连发髻都未曾梳理。
与站在一边同是一脸愁容的老嬷嬷对看了一眼,沈碧寒对她微微笑了笑,而后上前对老太太福了福身子:“孙媳与奶奶请安了。”
“听说你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