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院子比之其它的院子要大些,在院子的四周栽植着一圈儿的梅花树。冬季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 看着院子里娇艳的粉色梅花,沈碧寒微微的笑了笑。见走在前面的红衣停下了脚步,她也不再前行, 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红衣过来说话。
“到了!”回身对沈碧寒温煦一笑,红衣道:“白掌柜且在这里稍侯,奴婢这就去里面禀明王妃。”
“红衣姑娘请便!”也跟着对红衣温煦一笑,沈碧寒转身欣赏着院子里傲然枝头的梅花。
“少奶奶!”待红衣走上台阶进了前面的屋子里后,望着一脸踌躇的凑到沈碧寒身边,轻声说道:“ 昨儿夜里奴婢听府里的丫头下人们说,这越王妃平日里带人极冷,过会儿您看您说话的时候是不是要 小心一些?”
抬眸看了眼沈碧寒的脸色,望春聪明的点到为止。
一脸促狭的回头看了望春一眼,沈碧寒探问道:“在聂府之中的那些丫头下人们怎么会晓得越王妃是 何脾性?”
望春笑眯眯的看着沈碧寒,低头回道:“府里的丫头下人们平日里也会出府办事儿,少奶奶您该晓得 的,主子们自有主子们去的地儿,奴才们也有奴才们去的地儿。”
心中顿悟,沈碧寒好笑的轻笑出声。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聂府之中的丫头下人们平日里出府也是大多是去采购各种物品的。聂府内的丫头 下人们如此,那其他富贵人家的丫头下人们也该如此。合着他们去的地方一样,接触的人也都大多是 各府出去的丫头下人,如此一来对于各府主子们的喜好,都应该有些耳闻。
时候不长,红衣去而复返。
对着沈碧寒又多礼的福了福身子,红衣对她道:“王妃名奴婢请白掌柜进去呢!”
沈碧寒微微一笑,重新将覆在梅枝撒谎能够冻得冰冷 的手收入袖中,她让望春在外面侯着,自己则 与红衣一起掀起棉帘进入屋内。
可怜的望春!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等级制度就是如此严苛,主子可以进去,可她这个当丫头的只能在这大冷 天里挨冻了。
沈碧寒此刻所进的屋子,与唐雪晴的住所格局相差无几。进得屋里,她立马便向着主位巡视过去…… 主位只上,端坐着一雍容美妇,那妇人一身的金银华贵,头戴一顶皇室特许的钗冠。
此人不是越王爷的王妃,又能是谁?
“民妇拜见王妃!”
上前两步,沈碧寒对着越王妃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宫廷之礼。
越王爷是皇上的弟弟,那越王妃便是他的弟媳了,这等的皇亲国戚,只比当今皇上低上一等。仔细说 起来他们也是手心向上,权利在握,足以对平民行使生杀大权了。
“白掌柜免礼吧!”出乎沈碧寒意料之外的,越王妃这次说话的神情不仅没有她记忆中的一丝怨怼, 反倒如母亲一般的温柔,“按理说本宫该称呼你为聂夫人的,不过当初王爷与本宫提起你的时候,用 的便是白掌柜的名号,本宫倒也懒得改了。”
有些被越王妃的反常模样吓到了,沈碧寒惊讶过度的将自己的下巴咔吧一声合上,而后浅笑道:“不 过一个称呼而已,王妃怎么唤着舒服,怎么唤便是!”
上次见到这越王妃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绝对是怨怼,而不是现下的慈爱。还有望春适才不是也说 么?这越王妃为人清冷,可是现在……不过仔细大量起来,这才大白天见到越王妃,只见她柳叶弯眉,目塞明珠,琼鼻高挺,薄唇微翘,怎 么看这越王妃怎么漂亮。
沈碧寒还真觉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呢。
“真是个好孩子!”对沈碧寒笑了笑,越王妃对一边的红衣道:“将我一早便备好的 香茗端来,与白掌柜好好尝尝。”
面色平静的看了越王妃一眼,红衣点了点头,应道:“奴婢遵命!”
“平日的时候民妇在商号没少喝茶,王妃您不必客气。”看着红衣退出去端茶了,沈碧寒淡笑的依着 越王妃的意思在一边的椅子上落座。
“要得要得!”脸上依然挂着和蔼的笑容,越王妃道:“仔细说起来,王爷是你们夫妻的冰人,合着 我该早些将你们请到府里吃顿家常便饭,可最近一阵子王爷出门了,这个计划也就搁置了。喝茶喝茶 ……”
“呃……好!”接过红衣递来的茶杯,沈碧寒在越王妃的注视下轻抿了口茶水。嘴中一股甜腻之味传 来,沈碧寒抿了抿嘴唇道:“王爷平日里净为国事操劳,哪里来的那般闲暇时间,王妃的心意民妇与 夫君领了便是!”
越王妃口中所说的家常便饭,恐怕也不会真的如百姓家的餐饭那般简单。
越王妃微微一笑,赞叹道:“白掌柜果然是大户人家的闺秀,你的父母定不会是等闲之人吧。”
提到自己的父母,沈碧寒不着痕迹的低头(炫书:。3uww。)整 理了下情绪,而后叹道:“家父与民妇一样,是个儒商, 家母只是个平常女子而已。”
越王妃不以为然的道:“白掌柜过谦了,能培养出你这样女儿的父母,怎会是普通人?”
手心虽然捧着热茶,可是心中却一片冰凉。
对越王妃勉强的笑了笑,沈碧寒道:“不瞒王妃说,家父与家母确实是普通之人,他们在民妇出嫁之 前,便皆以亡故。”
神色之中有些复杂,越王妃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道:“就算他们亡故了,能够有白掌柜这样的绝才 女儿,他们也该含笑九泉了……”微微一顿,越王妃轻声一叹:“不像本宫,无论如何管教,雪晴那 孩子都如一只脱缰的野马一般,不好驯服。”
提到唐雪晴,沈碧寒不得不笑着对越王妃道:“雪如郡主天资聪颖,而且不得世俗牵绊,甚是活泼伶 俐,该是王妃您与王爷的福气才对。”
“连皇兄都说她是小魔王,白掌柜觉得这般说话妥帖么?”对沈碧寒微微一笑,越王妃叹了口气,而 后又指了指沈碧寒手中的茶杯:“喝茶……喝茶……”
会意的点了点头,沈碧寒端起茶杯又轻轻的抿了一口。
今儿一早来的时候她早在老太太那里喝过两杯茶了,这会儿子越王妃一个劲儿的劝茶,她还真有些推 脱不过呢。看着手中的茶杯,她微微一笑,而后故意手脚一顿,将茶杯倒扣在了地板之上的毯子上。
“哎呦,看民妇这笨手笨脚的样子,让王妃见笑了。”一边儿口中怨自己笨,沈碧寒一边儿手忙脚乱 的想要弯身将茶杯拾起。
“红衣!”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到桌上,越王妃对站在门前侯着的红衣使了个脸色。
“是!”没等沈碧寒拾起茶杯,红衣便三步两步的上前,直接将沈碧寒脚下的地毯卷起,连带着茶杯 一块儿收拾了出去。
依然保持着伸手要茶杯的姿势,看着红衣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沈碧寒不禁微微愕然。
她心中暗自腹诽道:如此迅猛的速度……这难道就是王府丫头与聂府丫头之间的区别么?
片刻之后,红衣去而复返,又为沈碧寒送来了一杯与之前几乎一摸一样的茶。
对沈碧寒微微一笑,越王妃道:“在本宫这里,白掌柜只需坐着就好,其他的事情全都交给丫头们去 做便是!继续喝茶吧……”
“呃……”看着眼前的一杯新茶,沈碧寒心中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以前第一次见到越王妃的时候,越王妃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的怨怼绝对不是她看错了。
适才再见到越王妃的时候,沈碧寒觉得她的眼神格外和蔼。初时的时候沈碧寒以为她也许那一日心情 不好,这越王妃本就是个外冷内热之人,但是经过刚才的事情来看,越王妃对她如此突然的温柔,绝 对是不正常的。
“白掌柜在想些什么呢?”将手中的茶杯端起之后喝了一口茶,越王妃对沈碧寒笑着问道。
“没什么……”摇了摇头,沈碧寒对越王妃道:“最近一段时日因为出阁的事情,商号的事情荒废许 久了,民妇只是在想一些商号的事情,嗯……”微微思量片刻,沈碧寒道:“若是王妃没什么要事, 民妇还想着要去商号一趟呢。”
管她越王妃为何如此,沈碧寒觉得离她远些总是没错的。
“这事儿弄的……”对沈碧寒又是一笑,越王妃道:“合着白掌柜到了本宫这里连杯像样儿的茶都没 喝上……这样吧,你若是要走,先将面前的这杯茶仔细的喝完了再走。”
“呃?”沈碧寒一脸茫然!
这越王妃莫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不成,为何总是嚷嚷着要她喝茶?心想自己与越王妃素来无怨无仇的 ,沈碧寒爽快的点了点头,笑道:“民妇就依王妃的意思,喝了茶再走便是。”
说话间,沈碧寒将茶杯上的盖子拿起,低眉敛目的压着茶杯里的茶叶,她将茶就到嘴边便要喝下去… …“这茶不能喝!”在沈碧寒的嘴唇刚刚挨到茶杯的边缘之际,一只大手夹杂着劲风袭来,将沈碧寒近 在嘴边的茶杯直接拍落在地。
啪啦一声!
茶杯落在地面上碎的四分五裂,杯中的茶水更是在地板上溅起了朵朵水花。
从震惊中回神,沈碧寒抬眼看着打落自己茶杯的伟岸男子,不禁惊讶的捂着嘴巴:“王……王爷!”
此人不是别人,赫然便是越王府的主人,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越王爷!
“嗤嗤……嗤嗤……”
在沈碧寒怔愣之际,紧紧过了大约有两分钟的时间,没有了地毯,直接洒落在地毯上的茶水居然将光 洁的地板之上灼出了道道凹痕……
第一六九章 谁比谁狠毒?
这茶有毒!
双眼怔怔的望着地面上的道道凹痕,沈碧寒心跳蓦然加快。
难怪她觉得越王妃今日如此怪异,原来她表面上一脸慈爱的模样,是为了诱骗她将这茶喝下去。想到 上一杯茶自己轻抿了两口,沈碧寒便觉得不寒而栗。
“这是怎么回事儿?”张了张嘴,沈碧寒面色铁青的看了眼一身风尘仆仆的越王爷,最后将视线停驻 在了越王妃的身上。
她适才的时候还想着她们无怨无仇,越王妃不会对她如何。没想到这个想法还在心中打转,残酷的事 实便将一切假象都戳破了。
没有回答沈碧寒的问题,越王爷买你色深沉的转身看着依然端坐在主位上的越王妃,而后忧心一叹: “娟容啊!你怎的会如此狠毒?”
没有一丝做坏事被人抓住的负罪感,越王妃一脸无所谓的从主位上站起身来,对越王爷冷冰冰的道: “我的狠毒,若是与王爷你相比,谁更胜几分?”
身子一震,越王爷面色极为阴郁的注视着越王妃。
因越王妃的一句谁比谁更为狠毒,整个屋子里陷入一片沉寂。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越王爷与越王妃四 目相对,似是有火光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
“有人能告与我这个当事人知道……”终是开口打断了越王爷夫妻之间的冷寂,沈碧寒问道:“这茶 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们这是在比谁比谁狠毒么?不过在那之前,是不是应该十分人道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掌柜不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么?”语气冷冷的,越王妃蹙眉道:“这茶里有毒,而且还是世上无人 能接,无药能医的幽潭香。”
心中一紧,沈碧寒握了握宽袖里的纤手。
“你居然对她下了如此狠毒的毒药?”双眼因为暴怒而险些凸出,越王爷上前一步,扬手对着越王妃 就是一巴掌。
越王爷这一巴掌所用之力很大,大到几乎将越王妃整个人都给抽的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趴在桌子上。
抬头不怒反笑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越王妃的眼中尽是疯狂之色:“为什么只是打我?王爷你为何不直 接杀了我?”
心中似是忍着剧烈的挣扎,越王爷不理会自己妻子趴在桌子上的疯狂咆哮,转身看向沈碧寒,问道: “依本王所见,白掌柜适才应该还没喝到那杯茶吧?”
“适才王妃不是说了么?那毒是无人能解、无药能医的幽潭香……”直直的注视着越王爷,沈碧寒心 鼓如雷。
看了一眼一边儿不怀好意对自己冷笑的越王妃,沈碧寒却终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幸中的万幸,民 妇没能得尝这幽潭香是何等的滋味。”
那毒药既然无药能解、无人能医,就算她此刻与越王爷说她喝了两口,那也是白说的。与其明明知道 自己的身子不能医治,还让聂沧洛他们为自己担忧。沈碧寒决定自己独自一人将一切扛下来就好。
“那就好……”如释重负的一叹,越王爷对一边的红衣怒斥了几句,而后吩咐他将越王妃带走。自己 则是亲自送沈碧寒离开王府。
带着望春与越王爷行走在越王府长长的走廊之中,未曾感觉到自己身上一丝的不适之感,沈碧寒对身 边的越王爷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