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马车停下来,车里恢复平静,就听丫头大大咧咧的在外面吼。
“明主子!我们到了!”
车内,静悄悄的,丫头狐疑的一扬眉头,心想,该不是两人都睡着了,回头跳下马车,一把捞起马车帘,正想再开口叫人,猛的就张大了嘴愣在了原地。
只见马车里地板上,陆少倒在明枝身上,一手搂紧了腰身,一手按住了明枝的手腕,薄唇紧抵着薄唇,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亲吻。
……
万象城外的农院中,一扇房间门外,若涵眼圈红红的站在东翔身边。
东翔的脸色此时也难看异常,他一只手拉着若涵的手,握得死紧,若涵虽然觉得痛,却不愿意叫他,因为她知道,东翔此刻心里正(炫)经(书)历(网)着巨大的痛苦。
将人蹲在屋檐顶上,一张脸刷白,没有表情,只有从死死捏紧了的拳头,深陷进手掌里的指甲将自己已经掐出丝丝鲜血来,才看得出他此刻心里的悔恨和痛苦。
直雁生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低着头,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轻柔的黑发垂在身前,双手撑在膝盖上,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散发出一点点的情绪,但远远的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能感觉到他的悲伤,很悲伤很悲伤,似乎就此会石化在那块树荫里,再也不挪动半分,连调皮的鸟儿也被这气氛感染不敢鸣叫了,院落里一片死气沉沉的静谧。
不知道隔了多久,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从门里走出来的女人一脸的清冷,气质淡漠雅致,黑发挽了利落的发髻插着一根碧绿的簪子,她缓缓走出来,回身关上门,先是抬眼扫了一遍院落里的几人,然后才淡淡的叹了口气。
只是她这一声叹气,让院落里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东翔眉头一撇,直雁生低垂着的脖颈一僵,若涵咬紧了下唇,看了屋顶上的将人一眼,想了想,还是首先鼓起勇气问话。
“他……他怎么样?”
那叹气的女人自然就是杨洛,她看了若涵一眼,嘴唇不易察觉的扬了扬,声音淡淡道。
“你们几个也算是男人,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比不上,我看她比你们都有勇气得多。”
东翔抬眼冷冷看了杨洛一眼,杨洛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扫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能不惹到东翔自然是不要惹的,想了想,杨洛对若涵招招手。
“你来,我跟你说。”
若涵一愣,回头看了东翔一眼,东翔虽然想跟着去,眼里却又露出些复杂的神色,若涵叹口气,知道他们兄弟的感情甚好,几乎和亲兄弟无异,东翔原本就没有什么亲人的概念,此刻粱狮遭劫,可想而知他内心有多么剧痛,此时害怕听到答案,有想知道答案的恐惧几乎是一半一半吧,若涵也不舍得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也跟着一痛。
“我去吧。”说着,若涵拍拍东翔拉着自己的手,东翔迟疑了一下,慢慢放开,这一放开才发现,若涵的手腕已经乌红了一圈,东翔一愣,抬眼看若涵,眼里露出些许抱歉。
“没关系。”若涵挥挥手,温柔的抬手碰了碰东翔的脸颊,明明已经是很暖和的天气了,他的脸却冰得像被冻住了似的。
叹口气,若涵朝杨洛走过去,杨洛推开房门,示意她先进去,等若涵跨进门后杨洛才跟了进去,回身关上了房门。
院落里,又一次恢复了死气沉沉的静谧。
房间里,阳光虽然充足的透过窗户照射进啦,却有一种死气的感觉。
若涵不知道死是什么样的感觉,却直觉的知道这屋里有的气息,不是活人该有的。
上前几步,若涵靠近床榻,白色的纱帐被很好的挽起,露出整张床的样子,粱狮躺在上面,脸色惨白,嘴唇却已不是当初刚见时的青紫,而是变成了灰白。
房间里渗透着浓浓的药草味道,窗下的药炉里,还在呼呼的熬着药。
“他……”
若涵抿了抿唇瓣,看着粱狮的样子心里难过得不行“他……他怎么样了?”
“……”杨洛抬眼看若涵一眼,不急着回答,只是伸手揭开盖在粱狮身上被单,□的胸膛上,硬朗的线条,精壮的肌肉,因为常年练武,没有一丝的赘肉,只是那皮肤的颜色微微怪异,属于白和黑之间,让人觉得像是画上去的,不真实。
再看下面,被袖箭射中的地方,裤子被剪开一个大洞,那里绑着厚重的纱布,似乎敷着很多的药,让腿开起来不成比例的肥大了好些圈。
若涵皱皱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怪异的觉得哪里不对劲,抬眼,又看了杨洛一眼。
杨洛微微勾唇,有些赞赏若涵的冷静,明明已经被这幅样子吓得不行了,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眼泪都在眼眶打转,却坚持着没有落下来,这个人其实根本就是个骨子里不认输的人。
杨洛眼光在若涵脸上转一圈,然后才去看床上的粱狮,慢慢开口。
“药王书里记载,这世上有致人死地最快最毒的三种药,一种是七伤,能使人在短时间里迅速致命,但如果救得及时,发现得快,也是最容易解开的毒药;第二种是蓝美人,比七伤更厉害一些,不好解,也不容易被发现,常常会让人陡然猝死,并且发现不了毒的来源;第三种就是你眼前的这种,山鼠。”
“山鼠?”
“恩。”杨洛点点头,转身去窗下看了看药炉,一边拿扇子轻轻扇着火,一边解释“山鼠药如其名,如果中毒的人上串下跳药性会立即攻心,几乎没有解救的时间,当场毙命。”
若涵一愣,这才想起来,当时粱狮和将人原本就在逃跑,肯定使用了功夫,这样一来,不就加重了药性吗!
若涵只觉得浑身一凉,看向杨洛“你……你说立即毙命……那他……”
杨洛头也不回,只是不疾不徐的来了句。
“他已经死了。”
若涵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脚下不稳,连忙伸手撑住旁边的桌子,桌沿上放着的空碗被衣袖带下,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清脆刺耳,却也让若涵猛的惊醒。
“他若是死了,你还在熬什么药?”
杨洛闻言,回头微微勾起薄唇“还好站在这里的是你,否则,我恐怕还没等话说完,就得被气急攻心的东翔一掌拍死,到那时候,这个人就真的得死了。”
若涵一皱眉“是你说话的方式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
杨洛看
77、第七十七章
着窗外似乎愣了会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站起来,没有回答若涵的话,只是端了药来到床前,用一根很小很细的调羹舀了里面的药水一点点滴到粱狮干裂的嘴唇上,滴一些柔化了之后,然后才轻轻捏开他的双唇,将药开始一点点喂进粱狮的嘴里。
若涵在一边看着,不做声,只是等待,要说到耐性,她有自信自己多得是,直看到那碗药终于见底了,杨洛松口气放下碗抬起头来,这才不慌不急的告诉她。
“他当时却是因为用了功夫所以药性发作,只是庆幸那根袖箭上的毒性并不多,所以虽然毒性发作,仍然有解救的时间……”说到这里,杨洛突然一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如此,让你们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我刚好过来,又那么巧,我金柯对解毒十分在行,所以这粱狮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那你说他死了……”若涵又看了看粱狮,那确实看起来不像活着的人的样子。
“他现在处于假死中。”杨洛微微皱眉“毕竟毒进了心脏,虽然我用了一切的办法,但是无法阻止他进入假死阶段,现在我要想办法让他活过来,但如果七天后他仍然没有反应,到时候,就会真死了。”
若涵脸色一白,抿紧了薄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说真的是天意,让粱狮中了袖箭,袖箭上的毒却并不重,回来之后遇到了会解毒的杨洛,那么粱狮就不该死,那么这七天他就一定能撑下去。
这么一想,若涵深呼吸了一气,转身对杨洛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他不会放弃,不到最后一刻,你也不能放弃,不管你需要什么,我们都会为你去做,但若是最后他死了,你要知道,你的下场也绝对好不了。”
若涵难得严肃正经,表情居然还有一些吓人,杨洛愣了愣,突然就捂着嘴闷笑起来,若涵额角抽抽抽,就见杨洛笑够了,才转过脸来看她。
“你真是有趣极了,不过你放心,冲你这句话,我一定会救活他,况且……”杨洛挑挑眉“我也不想怎么早死,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若涵听到她的保证,这才松了口气的点点头,想了想,又有些抱歉。
“我并不是故意吓唬你的,我只是希望你知道,粱狮对东翔来说,真的很重要,对直雁生对将人来说也是,如果粱狮真的……将人将会一辈子活在痛苦里,一辈子都不会有幸福了。”
杨洛盯着若涵的脸看了半响,微微点了点头,若涵对她笑了笑,这才转身出了门去。
关上的门里,杨洛转眼看向一边的窗户,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一辈子……都不会幸福吗……
78
78、第七十八章
东翔几人这边处在等待的煎熬中,那日若涵出房门后,就将杨洛说的话转述给了几人,将人神色复杂,只是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句话也没有说,若涵看着他的样子觉得难受,心想这要是粱狮真的醒不过来了,将人的后半辈子也就算是交代了,若涵叹口气,抬眼,就见对面的东翔看着自己,微微皱眉,大概是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两人虽然心头都难受,却没办法说什么。
倒是一旁一直坐着的直雁生听了若涵的话后沉默了半响,站起身来,突然患上了一副明媚的笑脸,似乎长长松了口气,身上的抑郁也突然一扫而空,若涵有些不解,她倒是知道直雁生看见粱狮几乎被将人托抱着回来时,那张脸难看的几乎让人以为中毒的是他。
直雁生见若涵看着自己似乎不解,便笑了笑轻声回答“若是还没死,那便死不了了,依粱狮的性格,如若那人没当场将他置于死地,那就算是去了阴曹地府也得把阎王殿掀了回来的,他……没那么容易认输。”
几句话说得不轻不重,却让若涵几人微微怔愣,想着这两人平日不是吵嘴就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一刻不抬杠似乎都过不得,可是此刻直雁生表现出来的信任,却大大出乎几人的预料,果然冤家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么?只是直雁生的这句话倒是让他们都松了口气,莫名的就觉得,粱狮七日后必定是会醒来的,若涵转眼看将人,就见他的脸色也稍稍好了许多。
一晃过去六天,这日依然是阳光明媚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连丝风都没有。
院落里百花齐放,这小小村落中虽然清贫了些,却透着让人说不出来的安逸感,若然不是万象这番作为,想必这里应该能成为很美好的地方。
东翔和若涵这几日都会坐在粱狮疗伤的院落前喝茶等待,将人偶尔出现在屋顶上,但是更多的时间还是在四处打探消息,有时脸上露出些焦躁来,直雁生都会想办法安慰。
东翔坐在石凳前握着若涵的手,院落里静悄悄的,鼻端下能闻到房间里传来的浓浓药草味,这两人自从确定了彼此在对方心中的位置后,便越发的亲密默契起来,短短时日经过了好几次劫难,举手投足间居然显出了一些老夫老妻的感觉来,再加上东翔终于抱得美人归,再看若涵,就觉得怎么越看越好看,越看越顺眼,怎么看都看不腻,总觉得就算是这样眼对眼的看一辈子下去,似乎也会觉得不够似的。
相较于东翔愈发的脸厚,若涵倒是有些不自在,每次望着那双虎视耽耽似的双眸,就觉得脖颈后面不停的发凉,这要不是因为这几日东翔烦粱狮的事情,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他的那双视线下挺过来呢。
想着,若涵偷眼看了东翔一眼,就见对方另一只手端着茶杯,一边喝着,一边想着心事,若涵发现东翔的一个特点,就是想心事的时候面无表情,眼神也不知道落在哪处,看起来似乎是什么都没想的,若涵也是和他处得久了之后,才慢慢的发现这个特点,以前别人说话的时候她也看到过他是这幅面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