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别院?”
“是啊。”那人应道,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叫花子,又提声道:“我说一个你小叫花子,不好好讨你的饭,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
“我就好奇,问问,问问!”小叫花子打着哈哈边说边挤出了人群。
她在城中逗留了几日,拓跋严居然没有派人来找自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也懒得理会。
蔚紫衣叹了口气,抬头看看日头,又摸了摸瘪瘪的肚子,自言自语道:“哎,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找点吃的填饱肚子才是上策!”
“嗯,好香啊……”蔚紫衣吞了吞口水,看着眼前的小面摊,口水直流,肚子更是不争气的叫个不停,只惹得众人回头以厌恶的眼光瞪他!
“臭要饭的,没钱走远点,不要挡着我做生意!”一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一手拿着黝黑的毛巾,一手提着茶壶,粗声道。
“你……”蔚紫衣双眼一瞪,但看看对方纠结的肌肉,只好作罢,慢慢转身离去。
“等一下!”
就在蔚紫衣转身之际,一个晴朗嗓音响起,蔚紫衣回头,但见那人虽背对自己,然而却是莫名熟悉,一袭白衫,无玉无石,缓缓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接着道:“掌柜的,给他做碗面!”
那掌柜的蹭的过去将银子攥在手里,双眼放光,道:“好好,好,我立马就做!”说着将毛巾搭在背上,走到面桌上开始和面。边做边道:“算你小子有福气,还不赶紧谢谢三皇子?”
“啊?”蔚紫衣惊呆,怎么会是拓跋容?
“小兄弟不必害怕,我现在也不过是一名普通老百姓罢了!”话语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惋惜。
蔚紫衣扫了一眼其他众人,只见大家也是自己吃自己的,没有一个人感到惊讶或是害怕的,都吃的是津津有味,坐的是四平八稳!
看来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想到这慢慢移到拓跋容座旁坐下,倒不是蔚紫衣胆大,而是这拓跋容早已失明,就自己这打扮,就算他能看见时都未必认得出来,更何况现在失明!
“小兄弟可是认识我?”拓跋容端起面前的汤碗,细抿了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蔚紫衣狐疑的看着他,自己好像没说话吧。
“我听你呼吸急促,脚步轻浮,落座时小心翼翼,猜的!”拓跋容笑道。
“哪有啊,我怎么认识你呢,只是听他们叫你三皇子,有些好奇罢了!”蔚紫衣边说边向那掌柜望去,喊道:“快点……”
后半句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只见那掌柜的,将面捞了上来,正用黑乎乎的手从碗里挑出一根,哧溜一声吃进嘴里,吧唧吧唧半响,吐出来道:“不行,有点硬!”又将面悉数倒进锅里,蔚紫衣甚至能看见那掌柜嘴角黏糊糊的残面。
嘴巴半张,蔚紫衣终于忍无可忍,哇一声将胃中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你怎么了?”拓跋容问。
“你,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蔚紫衣吼道,好恶心啊……
“俺向来都这样的,就你,怎么,嫌弃啊?”说着将手巾从肩上取下,瞪着眼睛问道。
“我,我不吃了,告辞!”蔚紫衣一拱手便风一般离开了。
拓跋容笑着摇摇头,然后道:“阿牛,我也要走了!”
“三皇子,怎么,你也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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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收拾收拾了!”说着便起身。
“要不,我送你!”阿牛扶住拓跋容,道。
“不用了,这条街我熟得很,没事的!”
将胳膊抽出来,笑着回了几句,便步履轻松地朝别院走去,丝毫不像是一个失明的人。
蔚紫衣远远跟着,她倒要好好看看这拓跋容落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话对自己说!
“你是谁?”一只手紧紧卡住身前之人的脖子,冷冷道。
夜色如水,淡淡月光洒在少年身上,素色长衣,俊颜如玉,双眉微蹙,双眸却是无神,蔚紫衣咽了咽口水,冷声道:“是我!”
“你?”月光下的少年身形一紧,瞬时松开卡住蔚紫衣脖子的手,下一刻却是紧紧抓住蔚紫衣胳膊,急声道:“你,没死,你是无忧?”
“是,我没死,这几天我都待在别院,还有我不是什么无忧,我记起来了,我是蔚紫衣,在华朝的时候,你曾经我过我!”
“怎么会?你……”
“之前拓跋严给我吃了忘忧丹,所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要多谢你给我下毒,这才以毒攻毒解开了忘忧丹的毒性,要不然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呢?”
仿佛不相信,拓跋容又上下一阵摸索,然后嘴角微勾,“前几日那个小叫花子是你吧!”
“你怎么知道?”蔚紫衣惊道。
“我如今双眼失明,听力便好了很多。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你来是想找我报仇吗,你大可以动手了!”拓跋容笑道。
“以前你救过我,就是我的恩人!我蔚紫衣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之前你对我下毒,我不会计较的!”蔚紫衣说。
拓跋容心中涌起一股感动,道:“那你是……”
“过两天风声小一点,我带你离开,治好你的眼睛之后,你要去哪里我都不管,我们两清了!”蔚紫衣道。
“我……”拓跋容推开蔚紫衣道:“不用你装好人!”说着便走,还没走两步便跌倒在了地上。
蔚紫衣冷笑道:“我不是装好人,只不过不想欠别人人情罢了!”她走过来将他扶起,不由分说的朝着屋子走去。
拓跋容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他不知道蔚紫衣为什么要救自己,但是就在自己被拓跋严贬为平民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以前的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自己简直就是白活了!如今他双目失明,以前所有的势力都已经被拓跋严铲除,自己对他构不成威胁。
他想,或许这一辈子就只能是这个样子了!
蔚紫衣觉得拓跋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那么一个争强好胜想要登上九五至尊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与世无争了呢?
“拓跋容,你怎么这么平静,难道你不恨拓跋严吗?要不是他,雪桑国的皇帝应该是你才对啊!”蔚紫衣说。
拓跋容脸色僵了一僵,风轻云淡道:“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我如今就是一个瞎了眼睛的草民,拿什么和他争?更何况我们都是先皇的儿子,谁做皇帝还不都一样?”
“你变了……”蔚紫衣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盯着他,“之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可没有忘记当时拓跋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现在得他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
拓跋容顺着声音朝蔚紫衣的方向望了过来,“我从来都不会为发生过的事情去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了!”
蔚紫衣自嘲的笑了笑,道:“你说的对,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当然是没有用了!实在是没有必要烦恼!”
“哎……我心里就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你不是说不烦恼的吗?看来你还是心有不甘呀?”蔚紫衣挑眉道。
“我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怎么样了!只是我放心不下若兰,她那个脾气只怕会惹得拓跋严不高兴……”
“若兰不是公主吗,那就是你们的妹妹,拓跋严再不高兴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啊,你就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了,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蔚紫衣说。
拓跋容沉声道:“若兰是公主没错,但是她和我是同胞兄妹,和拓跋严却不是,我只怕她为了我和拓跋严起冲突,到时候……”
蔚紫衣见他是真的担心,便道:“你也不要在这里七想八想的了,一会我出去外面打听打听,没事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动身离开吧!等你的眼睛治好了,大家就分道扬镳,互不相欠了!”说着就准备去外面打听一下若兰公主的事情。
很快她就回来了。拓跋容听见脚步声,不疾不徐,终于露出了笑容道:“她很好,是不是?”
“哼,你怎么知道她就好呢?”蔚紫衣白了他一眼道。
“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还能这等悠闲,不慌不忙呢?”
“你可真是个人精!”蔚紫衣道:“不错,她是很好,拓跋严没有为难她,我在外面也没有过多听到她的消息,不过这就已经是个好消息了,不是吗?”
“嗯!”拓跋容点点头。
夜深了,蔚紫衣扶着拓跋容一路朝着城郊走去。这一路走来,都很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蔚紫衣,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拓跋容脚步不着痕迹的慢了许多。
蔚紫衣紧紧抓着拓跋容的小臂,冷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不能离开就剩下死路一条了!”
话音刚落,只听的一阵冷笑,“哈哈哈,死路一条?蔚紫衣,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蔚紫衣一惊,猛地回头,只见四处涌上二十来个黑衣人,领头的居然是拓跋严。
“蔚紫衣,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本来我是想要除去拓跋容的,可是我们雪桑国自古就有规矩,兄弟是不能互相残杀的,要是我杀了他,只怕这皇位也坐不稳!可是你却把他带了出来,这可是个好机会,可以让我高枕无忧了!”拓跋严得意道。
“拓跋严,你把若兰怎么了?”拓跋容喝问道。
“她呀?”拓跋严摇了摇头,道:“你们兄妹的个性真的很像,又臭又硬的,以前父皇不喜欢我的时候,你们可都没少欺负我,她竟然还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责我,你说我要怎么对付她好呢?哦,对了,她不是不喜欢南蛮的太子吗,那我就偏偏让她嫁到南蛮去!我想这样就够她后悔一辈子了。你也不用费心去找她,因为我给她吃了忘忧丹,她谁也记不得了……哈哈哈,听说南蛮的太子最近也是情况堪忧,不知道她在那里活的怎么样?啧啧,真是可怜啊……”
“拓跋严,你无耻!”蔚紫衣大声骂道。
“我无耻?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蔚紫衣,我对你不好吗,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我说了让你好好听话,可你偏偏就不听,那好啊,那你就跟着他一起去死吧!”拓跋严眼中闪现一丝杀机,喝道:“杀了他们!”
拓跋容将蔚紫衣往身边一拉,压低声音道:“今天我是难逃一死了,我以前救过你,我不要你报答,只求你一件事,去南蛮找若兰,你一定要救她!”
“我……”
“走啊……”拓跋容用内力将她推出十来丈远,从怀里取出一根碧绿的竹筒,莹莹的泛着绿光。
拓跋严大骇,吼道:“快走!”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一阵强大的气波将一圈几十个人都震得飞出了很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拓跋严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费力爬起身子,只见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竟然分不出谁是谁的了!
“真是晦气……”他爬起身子,望了望天上惨白的月亮,一瘸一拐朝着城里走去。
初春的的天气依然清冷,不过门口的老柳树上已经抽出了嫩芽条,几十米的大红毯子一直延伸到了大道上,十分的喜庆。沿着大红毯一路望过去,只见大红的灯笼挂满了整条道路,不为别的,却是苏家的二小姐在今天要举行十六岁的生日。
苏家的二小姐是三个月前被苏老爷带回来的,苏毓婉本来以为娘亲会很生气,没想到娘亲却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后来她才知道靖月是自己的妹妹,很早送给别人养了,直到现在才回来。她心里很是纳闷,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爹娘都没有提过?还有就是她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靖月很是调皮,但是也十分懂得讨好人,所以很快苏毓婉就从心里认定了这个妹妹,对她十分的宠溺了!
眼看时辰就到了,远道而来的宾客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苏老爷再一次疾步来到了苏毓婉的房间,推门便问:“毓婉,靖月还没有回来?”
毓婉摇了摇头,看着父亲的脸色越来越沉,忙道:“父亲莫急,我这就去找!”
“快些把她找回来,一个姑娘家,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疯,成何体统?”
“是,爹,我马上去!”
苏府上下总共不过十来个仆人,此时都在忙碌着,又要准备酒宴,又要招呼前来的客人,所以找靖月的差事自然也就落在了苏毓婉的头上。事实上也只有她能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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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毓婉出了后门,先是四下一望,见没有人跟着自己,这才往前走了几十步,转了个弯在一扇破败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便一边摇头,一边将门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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