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逸初哥哥明明就舍不得我……”齐宣的小手指轻轻的在云逸初身上画着圈圈,试图挑起他心底深处的情感。
云逸初一把抓住齐宣乱动的小手,一个翻身,将齐宣压在身下,漆黑的眸子中不带有任何情感,道:“宣儿,逸初哥哥希望你知道。逸初哥哥是很舍不得你,可是也必须要舍得你。逸初哥哥能做的,便是在这条送亲的道路上好好的陪陪你……”
云逸初说完,便封住了齐宣的樱桃小嘴,也将齐宣想要说的话通通封缄在了齐宣的口中。太久没有碰过齐宣了,实在是很想念她的滋味。如今有她主动投怀送抱,那种感觉和之前所有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齐宣更加的让云逸初迷醉……
眼眸中氤氲的雾气退却,齐宣幽幽醒转过来,把自己蜷缩在了锦被之中。身边的被褥早已冰凉,云逸初已经离开多时。一种浓厚的失落感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瞬间攫住了齐宣的心房。
一下,又一下,硬生生的疼!
突然传来的破空之声让齐宣有些震惊,虽然是天之骄女,可齐宣自小被当做男儿教养,这样的声音他并不陌生。
那是利剑出鞘的声音,只是,现在那声音如此的贴近她!
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让齐宣心惊胆战,下意识的将枕头抓起扔了过去。
“你是谁?你难道不知道深夜闯入本宫的住处,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吗?”齐宣虽然有些害怕,可还是不得不稳住阵脚,大声的质问,她只希望云逸初可以发现自己的营帐中闯入了刺客。
大概是来人并没有想到那个所谓的“公主”还有这般的胆识,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可随即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毫不犹豫的挺剑刺去。
看着那闪着寒光的三尺青峰,齐宣的眼眸中有着一丝绝望。她知道,朝堂之上,想要她性命的人绝对不在少数。那兰妃的娘家便是首当其冲的一家。
云逸初执掌朝政这半年多来,那些先皇遗臣流放的流放,处死的处死。那些拥立云逸初的朝廷新贵无论如何是容不下齐宣这个所谓的前朝余孽的。
齐宣闭上了眼睛,含笑就死。此生不能呆在云逸初的身边,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差别?
冷冽的剑锋停留在了齐宣脖颈前的一寸之处,再也不得寸进,殷红而温热的血顺着剑锋低落在齐宣雪白的颈项之间。红白交替,触目惊心。
温热的触感和血腥的味道让齐宣大吃一惊,睁开眼睛,就看到云逸初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剑锋,而血,便是顺着云逸初的手流出。
“皇上!”齐宣不顾身份的大叫,他是天子,万金之躯,他怎么可以……
“闭嘴!”云逸初的薄唇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让齐宣立刻噤了声。
齐宣知道,自己越发的慌乱,便是越发的将云逸初陷入困境。一双晶亮的眸子紧张的盯着云逸初受伤淌血的手掌。她不明白,以云逸初的身手,如何会蠢笨到直接去抓取剑锋。
云逸初转过头,看着那个眼神有些慌乱并且震惊的刺客。哑声道:“朕知道他们会耐不住,可是却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你。若是别人,朕刚才就在你后背心,要了你的命。可惜是你……”
那刺客在云逸初凌厉的目光之下低下了头,手中的剑柄也缓缓的放下了。可左手却抹上了腰间的匕首……
“有朕在,你伤不了她。你的匕首,在这里……”云逸初藏在背后的手伸出,一柄精致的匕首赫然躺在他的掌心。在刚才擦身的一瞬间,云逸初就抢先一步夺下了对方的匕首。
此刻,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想必是大家都知道长公主遇刺的消息。可外面的嘈杂丝毫没有影响到云逸初此刻的情绪,他平静如水的面容似乎在面对一个多年的老友一般。
“这柄匕首,是你十岁生辰那日,朕送给你的。难道你现在就想要用它来杀了朕的皇妹吗?”云逸初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子,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复杂的神色。
第十四章 出关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云逸初叹了口气,道:“你带来的人,已经尽数被朕抓获了。他们不是你,所以他们无法逃过一死。而你,念在你并未伤了她的份上,朕饶你这一次。可是你记住,仅仅是这一次。朕五年前说过的话,如今,依然作数。”
那刺客怔了怔,想起五年前还是丞相之子的云逸初发誓用生命守护他身后的女子一辈子的画面。那个时候,他只是云逸初,她也只是宣儿。
却不曾想,经过了五年,沧海都变了桑田,云逸初竟然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誓言。只是,彼此终究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想要守护她,哪里是上下嘴唇碰一下这样容易的事情?
那刺客的嘴张了张,终于是什么也没有说。抓过云逸初手中的匕首,坚决的转身。
“回去之后,好生做你该做的事情。朕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话的。你放心……”云逸初突然开口道。
走到营帐门边的刺客略微愣了愣神,转过身,看着云逸初,点了点头。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却能够感觉到他的挣扎和无奈。
直到那刺客离开营帐,齐宣才连忙扑过去,抓住云逸初淌血的伤口,哭泣道:“皇上,你这是何苦?”
咸咸的泪水滴落在云逸初的伤口上,疼的他的手轻轻一抖。齐宣连忙将自己的眼泪抹去,道:“我去宣太医。”
云逸初一把抓住齐宣的手腕儿,镇定的道:“不许去,不能让他们知道朕受伤了。”
齐宣回过头,看着他眼中的肯定,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什么?”刚一开口,齐宣就后悔了。他说不许,就不许,自己不应该多问的。
果然,云逸初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甩开齐宣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看那样子,是准备自己去给自己包扎伤口。
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已经让齐宣的心潮澎湃,如今,她又怎么会放开他。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从后面抱住她,哭道:“我错了,我不应该问那么多。你说不许就不许,我去给你拿药箱。”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齐宣的小手却是不听话的在云逸初的身前绞来绞去。直到听到云逸初冰冷的道:“药箱在那个红色的橱柜里面的第三个抽屉里。”
齐宣带着泪痕的脸露出难得的微笑,迅速放开云逸初,雀跃的跑到橱柜边找寻药箱。
云逸初面色复杂的看着齐宣的背影,叹了口气,坐回了床边,等着齐宣给他包扎伤口。
“启禀皇上,来了十名刺客,已有九人身亡,另有一人逃逸。请问皇上,是否要继续捉拿?”营帐外面响起侍卫长的声音,他跟在云逸初身边十几年了,十分清楚云逸初的脾气。所以就算眼下十分的担心,他也不敢贸然进入齐宣的营帐。
“穷寇莫追,不要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加强警戒,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提头来见。”云逸初冷冷的说道,似乎自己和那人十几年的交情便是白纸一张。
听着外面整齐的脚步声退去,齐宣松了一口气。拿着医药箱走回了云逸初的身边,略微有些笨拙的为他包扎伤口。
看着齐宣泫然欲泣的模样,云逸初率先开口道:“公主不必多心,朕只是担心没了公主,朕无法向北国之君交代。所以请公主收起自己的眼泪,朕从来不想要看见女人的眼泪。”
齐宣的手抖了抖,轻轻吸了吸鼻子,选择了沉默。不管在云逸初的心里和眼睛里是为了什么才受伤,可是在齐宣的眼睛里,他就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
好容易将云逸初的伤口包扎完毕,齐宣便忍不住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口,轻轻地啜泣着。
“逸初哥哥,你知道吗?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宣儿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话还没有说完,齐宣便是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紧了再紧。
“你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死。除非我死了……”云逸初剩下的话,被齐宣凑上来的唇通通吞进了肚子里。
没有受伤的手攫住她的后脑勺,狠狠的掠夺着她口中的甜美,毫不留情的将她压在了身下……
整整一路,十几天的路程,除了沐浴用膳,齐宣和云逸初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这段时间,云逸初给齐宣的恩宠比起之前在宫里的半年都给的要多。
齐宣的心里洋溢着幸福的感觉,虽然知道这样的幸福不过是一场绚烂的烟花雨。可是齐宣还是忍不住的沉溺了下去。
若,幸福之后是痛苦的沉沦,那她也想要在幸福来临的时候畅快淋漓的去享受。至少,将来还可以抱着回忆,感受幸福。
终于是出了边关,见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虽然眼下的时节已经是衰草连天的时候,可是齐宣也分外的开心。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虽然是“和亲”,可是一路上有了云逸初的陪伴,齐宣也觉得这一路都过的十分的惬意。
虽然……偶尔……心里会升起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可是齐宣都刻意的选择忽略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趁着队伍休息的时间,央得了云逸初的同意,齐宣终于是能出来透透气。
第一次奔跑在自由自在的空气中,齐宣只觉得自己过去的十几年都是白活了。草原上的微风带着枯草的清香,让齐宣这段时间的阴郁一扫而光。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众人的耳朵里,火红色的靓丽身影在众人的眼前跳跃……
头一次,云逸初见到了齐宣性格中开朗活泼的一面。
情不自禁的在想,若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定然也是快乐而满足的。只是世事无常,她,偏生是公主,还是亡国的公主。
脑海中冒出一种奇怪的念头,若是自己能够卸下所有的恩怨情仇,陪着她浪迹天涯,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云逸初自己也是被吓了一跳,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会有为了齐宣放弃一切的想法。可看着齐宣的笑容在眼前不断的摇晃,云逸初就不舍得亲手将她的笑容击碎。
第十五章 月亮湖
这十几天来,是他过的最轻松的十几天。拥美人在怀,品美酒佳肴,大概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云逸初情不自禁的朝着齐宣走了过去,想要搂着齐宣,和她一起在这萧瑟的秋风中共舞,看这山水如画,品这人间悲欢。
然而才刚刚迈出步子,云逸初的贴身侍卫斩云便是上前来了,低声道:“启禀皇上,该启程了。”
一声皇上,让云逸初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如今的责任。淡淡的点了点头,问道:“明日,就应该到达谷里镇了吧?”
谷里镇,便是南国和北国交界的地方,按照约定。北国的迎亲队伍便会在谷里镇等着南国的送亲队伍。
斩云叹息道:“是,按照眼下的行军情况。明日午时,就会到达谷里镇了。”
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和公主日日耳鬓厮磨,他也只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两个人,可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原本想着两个人能够修成正果,那也是人间美事一桩。却不曾想着,好事却不仅仅是多磨而已。
云逸初没有理会斩云的叹息,清冷的目光远远的定在了齐宣的身上。道:“斩云,你觉得,齐宣现在快乐吗?”
斩云心里一震,道:“启禀皇上,公主是否快乐。奴才并不知道,哪怕奴才觉得公主是快乐的。那也只是奴才心里的想法。想要知道公主是否快乐,还是要问公主,才会明白。”
云逸初一愣,他却没有想到斩云竟然会给出这样的答案。有些苦涩的道:“是,要齐宣才明白她自己心里是否是快乐……”
斩云和云逸初亦可以算得上是忘年交,他在云逸初的面前说话,向来是没有太多的顾虑。
瞧着云逸初似乎有些松动的神色,上前一步,道:“皇上,请恕老奴多嘴。有的人,天生就是没得选择的。她的路,是一生下来就被注定的。身为皇室的女儿,天生就是为了和亲而存在的。不管是在国内招驸马还是远嫁他国,始终都是为了国家的稳定和繁荣。”
“而齐宣公主,作为前朝的公主,皇上留她一命,已经是法外开恩的仁慈。公主应该懂得感恩并且惜福。皇上是英明的天下之主,也不应该被儿女私情所牵绊。在这一点上,皇上也没得选择。”
云逸初叹了口气,道:“连你,也是这般觉得,那朕果然已经是无路可走。不过律法不外乎人情……”
云逸初顿了顿,看着这大漠之上飘过的云彩,道:“这里风景着实不错,吩咐下去,就地扎营,休整一天。明日此刻再出发,务必让北国的军队见到我们南国最严谨的军容军纪。”
斩云叹了口气,道:“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传令。”
云逸初目光有些迷离,呢喃道:“这是朕唯一能够为齐宣做的了,多拖延一天的时间。让她尽情的享受一下这难能可贵的自由,只怕此生,她都是再也呼吸不到这样的空气了。”
斩云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启禀皇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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