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
韩拓亲自把妻儿送到目的地,又停留数日,才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去。
他走的那日,顾婵骑着马,送过一个又一个山丘,最后被他板着脸喝令不许再跟才止步。
一别又是数月。
当顾婵新帝皇后的身份回到京师时,已是隆冬。
☆、第一百零九章 108。107。6
进京那日正赶上初降瑞雪,皇城一片银装素裹,美如仙境,分毫看不出不久前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
韩拓亲自出城门迎接妻儿归家。
碧苓碧落一人一个抱着小主子上了皇帝的车驾,之后又下来。
顾婵却是被韩拓抱上车的。
车帘放下,便为一家四口营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小天地。
当初分离时,两个孩子不过才三个月大,如今却已十个半月大。
寅儿健壮些,已能撑着床边或凳子站立,不时也能迈出几步来。
在瓦剌的时候,孟布彦奉行了男儿要长在马背上的原则,从他学会了坐,便没少带出去骑马。当然,这么小的娃娃,自己骑马是不可能的,只是放在孟布彦的马鞍子上,让寅儿体验策马狂奔的感觉。
初时顾婵有些担心,但听章静琴说他们自己的孩子也是这般,再看看那小家伙虎头虎脑的模样,便放下心来,放手让孟布彦去教去带,说到底男孩子还是应该有男性长辈来引导,韩拓因故暂时缺席,这个英勇的表叔便是最好的人选。
而且,据她观察,寅儿每次并不哭闹,回帐时反而显而易见地兴奋非常,若不是人儿太小,还不会说话,怕是要滔滔不绝向母亲讲述自己的经历。
及至后来,寅儿学会说的第一个字,既不是娘,也不是爹,而是马……
这会儿寅儿见了韩拓也不害怕胆怯——爹爹的样子他自然是不记得,不认得了,他只瞪着与韩拓如出一撤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眼前陌生的男人。
韩拓么,他离开孩子们实在太久了,而且一直过得是刀头舔血的打仗的日子,一时间竟然也板不过来自己,恢复到温情脉脉地角色里。
况且,儿子看着他陌生,他看着儿子也陌生……
明明离开时还是一团软肉,这会儿都能站了,还分明是个小一号的自己……
心中那种激动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于是,新皇韩拓在这件事上,反应并没有比才十个月大的未来太子高明多少,不,应该说是完全一样,只瞪着对方打量,半晌没有动静。
顾婵看不得这对父子的呆相,在一旁对寅儿道:“叫爹爹,爹爹。”
一壁教一壁手指韩拓示意。
孩子们七八个月的时候,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词汇,像娘、爹、抱、吃之类的,后来还能说些短句,虽然大多听不懂,但在大人有心的教导下,是能够模仿发音的。
她其实并不知道孩子到底明不明白“爹爹”的含义,只是想让寅儿学上一句,打破沉默而已。
寅儿今日出奇地警惕,不管顾婵怎么哄怎么教,就是不肯叫上一声。
正尴尬地僵持着,顾婵怀里的宝宝却娇娇地叫了一声“爹爹”。
这一声可把韩拓的心给叫得化开了。
他叉着手想把宝宝抱过来。
可是……
人家宝宝并非认出了他这个爹,她纯粹是女娃娃口齿比男娃娃伶俐,并日就好咿咿呀呀地不停自言自语,今日赶上娘亲教学,顺口便学舌起来。
“爹爹……爹爹……爹爹……”
宝宝学得不亦乐乎,一边说一边吐了个泡泡,咧着小嘴笑个不停。
韩拓哪里知道其中秘辛,只当还是女儿贴心,果然小棉袄一说是有根据的,再加上宝宝一声又一声地叫他,更令他心急想把女儿抱过来稀罕稀罕。
宝宝的胆子可比寅儿小得多,而且她娇气不好带,适应能力也比寅儿差,这一趟路途遥远早就多有不适,基本上全部时间都赖在娘怀里不肯离开,这会儿忽然发现有个陌生的叔叔试图把她从娘怀中抢走时,立刻毫不留情面地嚎哭起来。
“宝宝不怕,不怕,这是爹爹……”顾婵一壁拍哄一壁教着,同时还不忘给韩拓投去个责怪的眼神。
那意思是:你看你啊,怎么才上车就把孩子弄哭了。
韩拓很无奈,他怎么知道两个豆芽儿似的小娃娃,比几十万士兵还难搞……
都说小别胜新婚,小夫妻两个眼神交流起来,便黏住分不开,韩拓旷得久了,光是看着娇妻流光水嫩的脸蛋,身上都起了反应……
冷不防,大腿上被一只小爪子狠狠拍了一掌……
低头一看,竟是寅儿,小家伙别的不懂,却看懂了妹妹是叫这个陌生人弄哭的,一鼓作气倒腾着小短腿便扑过来给妹妹出气。
“坏!”他斩钉截铁一声吼。
然后,就像小鸡仔一样的,被韩拓拎着后脖领子放到大腿上。
“好啊你,居然连你爹都敢打。”
韩拓说着,高高举起手臂,作势便往寅儿屁股上招呼……
“王爷……”顾婵吓得脸都白了,连称呼都不记得改,那么小的孩子哪里经得起打。
韩拓可不是没轻重的人,他手举得高,看似用了大力气,其实根本没有,落在寅儿屁。股上时“啪”的一声响得狠,实情一点不疼。
挥了两下,顾婵便看出其中关窍,而身在其中的寅儿,更是发现了极好玩的一桩事,撅高小屁。股讨打不算,嘴里还不断模仿着“啪啪啪”的声响。
寅儿笑得咯咯声,宝宝很快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她扭着小脑袋瓜,怯怯地看着哥哥“挨打”还笑得那么欢,起先只是撇撇嘴便转回了头。
可是,寅儿笑声不停,宝宝又扭了一次、两次……到了第三次,她终于确定下来那应该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唔,她也要……
宝宝拧着小身子,想从顾婵怀里挣脱出来,小嘴里还念念有词:“啪啪啪……啪啪啪……”
“宝宝乖,宝宝不去啊,女孩子不玩这个。”顾婵哄道,真是的,好玩么,那么粗鲁……
宝宝见娘不肯放自己,而哥哥又玩得好开心,简直委屈极了,小嘴一扁又要哭……
韩拓立刻将人接了过来。
这回他换了个玩法,把宝宝托在手上,忽地举高过头顶,又忽地放低到腰间。
开始几次,宝宝皱着小脸有点紧张,后来发现陌生叔叔的手又大又暖,牢牢地将她握住,一点危险都没有,立刻眉开眼笑,吐着泡泡蹬着手脚,表示要更多。
等到马车进了皇宫,两个孩子对韩拓不但不再认生,甚至还缠着他不肯放起来。韩拓只能一手抱着一个娃,没办法,他放下谁,谁都要扁嘴,只好一起扛,还好他惯于行兵打仗,力气大,不怕累。
有两个孩子在中间掺和,顾婵和韩拓一路也没说上几句话,等到两人终于独处时,已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顾婵一早落了妆,也梳洗妥当。韩拓却因被两个孩子缠着,直到刚才由奶娘抱了他们去睡,才能得空去净房沐浴。
他从净房出来时,便见到顾婵抱膝坐在床边,转着头打量四周。
大殷朝历代皇后都是住在凤仪宫中,顾婵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韩拓知道,她这般打量,并非因为新鲜……
不愿她胡思乱想,他快步上前,将人压在怀里。
夫妻久别,再多温情说话,也比不过一个炙热如火的拥抱,还有,缠绵……
顾婵极柔顺地迎合着韩拓,因为太久未曾行事,她极是敏。感,在他怀中轻轻发颤。
正是紧要关头,韩拓突然停下,在她耳边道:“璨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三更半夜的,要去哪里?
而且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去哪里不得好生梳妆打扮?
顾婵被他撩拨得不上不下,正待纾解,当然不愿意去浪费那些时间。
至于韩拓,顾婵动了动腿,他明明也在兴头上,那处抵着她腿。心耀武扬威……
“不去……”顾婵娇声道,“我累,不想再穿衣打扮。”
“那我们就不穿。”韩拓低头亲了亲她耳根。
不穿……
顾婵完全吓呆了。
新任帝后,不穿衣裳,在宫中乱走……
她怔楞的时候,韩拓已扯了件狐裘大氅披在身上,再将顾婵打横抱起裹在氅衣里。
便是这般也不成体统啊……
“皇上……”顾婵急道,“会被人见到的。”
“不怕,”韩拓抬脚出了殿门,“我们走上面。”
他抱着她飞檐走壁,从屋顶穿越过数个宫殿。
顾婵的胆子也就只比宝宝大上一点儿,把头埋在韩拓怀里,看都不敢往下看一眼。
好在这一路并不多远,很快便听到韩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到了。”
顾婵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却被所见震惊……
今生的顾婵当然未曾来过此处,而前世……
这是他们前世初遇的地方,也是当时韩拓斩杀韩启的地方——奉天殿。
☆、第一百一十章 109。108。107。6
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前朝地方根本就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应当来的……
而且,他们两个衣衫不整的……
顾婵倏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韩拓,千万别让她猜中。
即便带着这般侥幸的心理,顾婵还是扭动挣扎起来。
然而韩拓早有预谋,志在必得,不由分说便将她压在金龙宝座上,欺身而入……
“啊……皇上……”顾婵惊叫着。
娇柔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听得她自己脸红得彷如快要滴出血来一般。
韩拓背对着殿门,专心致志,只顾冲锋陷阵。
顾婵却是面对殿门,不管是位置还是角度,都与皇帝临朝时一样。
她本能地羞涩不安,无法投入。
殿内烛火幽暗,随着身体有节奏地晃动,左右两侧的梁柱都一忽儿幻化成朝臣百官,一忽儿又幻化成前世瑟缩着跪在此处等候发落的嫔妃……
似真又似幻的景象,同时带来敬畏与恐惧,更令顾婵无法放开自己。
偏生今日韩拓要的格外急,她以为他的反常是因为久旷,忍着疼痛尽量迎合……
韩拓眼前也有许多景象闪过,与顾婵不同,皆不在这金銮殿上。
当日,因有顾枫与陈永安接应,攻城的事情极其顺利,从围城到进宫一个时辰尚未用到。
然而,兵马未至宫门已见到黑烟四起,等韩拓带人赶到时,龙栖殿已烧得七零八落,废墟里翻拣出两具尸体,皆以烧得焦黑如碳,面目辨认不清,只能从身量判断似乎是韩启与孙皇后。
虽说韩拓手上有元和帝的密诏,可正视听,不用背负篡位之名。
但前头那个皇帝,留下多少是个祸患。斩草除根,并非一句成语而已,那是对于仇人必行的一桩手段。
而他又知顾婵最是心软,即便嘴上说过由他安排,但心中定是不愿见到宁太后与韩启身死。
如今,韩启**而死,倒是免去了韩拓左右为难之苦。
还有宁太后……
她也存了求死之心。
但不知是年纪大了动作慢,还是身为太后消息不如皇帝灵通,韩拓到达慈宁宫捉人时,她正欲亲手将床帐点燃。
韩拓一剑挑开她手中烛台,“想死,可以,待我问完了话,你想死我便送你一程,管保不叫你吃苦受罪,若你想活,我也可以太后之礼奉养你。”
宫人内监早跑得人影都不见一个,然而宁太后服饰发髻仍一丝不苟,分毫无损身为太后的仪态。
“你且问。”
她骄傲地说道,至于愿不愿答,那便由不得他了。
“父皇可是你们害死的?”
宁太后面上神情有种奇异的镇静,仿佛她如今并非受制于人,仍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太后,“你想知道?可我不想说。至于有些事,你或许还无渠道得知,又或者只装作不知,我却想详细说与你听。”
“少在这儿跟我玩花样。”
韩拓不大耐烦听她胡邹,只是打算若父皇之死有她动手脚之处,那便一剑杀了她为父报仇,不然便是留下一条命来也无妨。
“这等时候,我说我没有,你会信吗?就像所有人都相信璨璨去慈恩寺修行当真是为了你,世人皆是如此,遇事时都会选择自己愿意信的去信,至于不愿意相信的,便是真相,只怕旁人说破了嘴皮子,有些傻瓜还以为是谗言。”
宁太后不紧不慢地抛出一枚炸弹。
这等时候,她提起顾婵肯定不会有好话,韩拓不愿上钩,不接她话茬,只道:“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若你没做过,自然有御医可以为你作证。”
宁太后似有所动,看看韩拓身后跟着的侍卫,“你将他们遣走,才好说话。”
韩拓不惧她能翻出什么花样,真有那等此时还愿为她效力的高手,一早派去阵前守城,也不至于兵败如山倒,便依言命手下退出殿外。
“他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