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顾她时体贴周到,什么都肯做,如今不过是要求她洗手作羹汤,若她还不肯,岂不是太伤他心。
可是,她不是不愿做不肯做,而是不会做。
这样一想,顾婵更加发愁,愁得整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大清早,顾婵早早醒过来,趁着韩拓还没睡醒溜下床去,到厢房找碧落和碧苓商量办法。
“王妃想裹粽子的话,得提前一晚泡好糯米呢。”碧苓一听便道,“现在已经晚了。”
昨天林大嫂送了三十个粽子过来,碧苓碧落就没打算自己裹,所以什么都没准备。
“现在还早呢,我们这就去泡上,等到晌午后再用,泡的功夫也差不多吧。”顾婵因为要满足韩拓的心愿,坚持道。
碧落想了想,折中道:“那咱们就试上一试,王妃可别觉得肯定能成。”
三个人一溜烟地去了前院厨房。
碧苓在榆木橱柜里翻翻找找,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幸好家里面还有一袋糯米,要不然等米铺开门再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等店铺开门了,我去买芦苇叶,馅料现买现做,一上午时间都够了,反正我们人也不多,每个人吃两个足够了。”
如此一来,顾婵总算放下心来,材料都有了,还有碧苓碧落帮手,满足韩拓的口服之欲想来不是难事。
心情一放松,人立刻犯困,顾婵打着哈欠回了房。
韩拓还躺在床上没起,她绕到他脚下准备爬回床内侧再睡一觉。
谁知才撅着小屁。股爬过他腿脚,便觉腰上一紧,天旋地转之后,整个人被撂在他身上。
“一大早跑到哪儿去了?”
韩拓一壁问,一壁去解她衣裳,嘴上还不忘埋怨,“在床上穿这么多做什么?”
“我去准备裹粽子的材……”
后面的话被他吞到嘴里。
等韩拓松开顾婵的嘴,她整个人也像被剥去芦苇叶的粽子一般光。光。溜。溜,濡濡软软的呈现出来。
“王爷,别闹。”顾婵推挡着拒绝他,嘴上同时嘟囔道,“一会儿没力气了,下午就不能给王爷裹粽子了……”
“你都说下午了,这会儿才卯时,时候还早呢。”
“那你快一点……就一次……”
快?这种事怎么能快?
对男人来说,太快了可是耻辱,越慢越持久才是正道理。
韩拓在家中确实无事可做,雄风都展现在了床笫之间。
顾婵迷迷糊糊睁开眼时,便看到晒到屋里的阳光都从白变了黄,显然早已过了晌午。
“什么时候了?”她开声问道。
韩拓靠在床头看书,身上早已穿戴整齐,漫不经心地答她:“申时三刻。”
顾婵猛地坐起来,额头磕在他手中书角上,疼到不疼,只是吓了一跳。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韩拓好笑地放下书,替她轻揉额角。
“该裹粽子了。”
顾婵掀开被子下地,她身上并不感觉黏腻,想是睡着的时候韩拓给她清理过了,衣裳也都穿了回去,不知道的一看,还以为她无端端地赖床赖到日头偏西呢。
韩拓倒是神清气爽,勾着嘴角,像尾巴似的跟在顾婵后面去了厨房。
“王爷不能进厨房。”顾婵存了作弊的心,拦在厨房门口不让韩拓进。
韩拓却没那么好打发,挑着眉问道:“为什么?”
“男人进厨房没出息的。”顾婵答得顺口,这话可不是她自己瞎编的,金鱼巷的小媳妇们没少念叨这类的事情。
韩拓嗤笑道:“谁说的?宫中御膳房里全都是男人没女人。”
顾婵一回想,还真是这样……
趁顾婵讷讷地发呆词穷之际,韩拓已绕过她迈过了门槛。
碧苓碧落早等在厨房里,这会儿见着顾婵,连忙将准备好的材料一一摆出。
“糯米手黏既碎,刚刚好。”碧苓汇报着。
馅料准备了三种,豆沙,瘦肉香菇和蛋黄。
“宣州城里逛了一遍,没有卖云腿的,奴婢见王妃一直睡着,问过王爷,就改了瘦肉香菇。”
裹粽子其实也不难,材料都备妥了,顾婵只要把糯米和馅料一起放在芦苇叶里,裹成三角形状,再用绳子包起便好。
她被男人折腾了一上午,这会儿正手脚发软,使不上力,偏偏韩拓好整以暇地坐在门口看着她,又不能叫碧苓碧落来帮忙,只好硬着头皮裹了十个。
力气不到,事便不成。
等蒸锅盖子一掀,只见芦苇叶全都散开来,一锅粽子愣是变成了糯米四宝饭。
“没事没事,王爷王妃想吃粽子还是有的,昨天林大嫂送了好些个。”碧落不知前因后果,看到顾婵和韩拓皆是一脸失望,好心劝道。
可是,到了吃饭的时候,碧落才发现,想吃粽子的王爷一个人霸着糯米四宝饭吃了个干干净净,却碰也没碰一下粽子。
真是奇怪。
*
到了晚上,顾婵发现韩拓一直闷闷地不出声,她有点心虚,凑到跟前,拽住他袖口摇晃起来,“石头哥哥,你别生气呀?”
同金鱼巷邻人交往的时候,韩拓自称韦千石,还给自己取了个乳名叫石头,顾婵听了好笑,床笫间有时便玩笑着叫他“石头哥哥”。
好好一句话给她说得又娇又嗲,别说韩拓本来没生气,就是真的气到不行,也被她撒娇消了火。
不过,他还是强板着面孔,装出一副生气模样,想讨更多福利。
“咳,说好吃粽子的,现在没吃上,你怎么补偿我?”
顾婵咬了咬唇道:“有粽子的……”
林大嫂送来的难道不是粽子么?
韩拓哼一声道:“我要的是你亲手做的。”
“那我再换一样做给你,好不好?”顾婵觑着他,打量他面色,犹犹豫豫地问道,“做套寝衣给你,好不好?”
“嗯。”韩拓强忍着笑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表示同意。
“其实,我在王府的时候做好了上衣,可那时候潼林把我打晕了带出来,衣裳就落在紫韵山房没带出来。”顾婵念叨完,也从屋里翻出了皮尺,“王爷,让我量量尺寸吧,上次量的和衣服一起落在家里了。”
韩拓哪有不从的,自己动手,三下五除二,便将内外衣衫脱个精光,只将将挂着个裤头儿在腰上,双臂平伸道:“来吧。”
虽然是老夫老妻了,顾婵看到他的身体还是会害臊,红着小脸走过去,量完肩宽量臂长,量完腰围量裆长,一来二去便量到了床上去。
“别……别绑着我……”惊讶的声音从床帐里娇滴滴地飘了出来。
“璨璨乖,咱们就试一次。”男人哑着嗓子哄劝道。
“不要,这样我害怕……”女人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乖,不怕……”男人继续诱哄,“试过才知道好不好……”
低低的哭泣从帐子里飘出来,穿过房间,飘到院子里。
碧苓和碧落正在天井洗衣服,闻声两个一起抬头,对望一眼。
难不成王爷这样暴躁,粽子没裹好都要发脾气,把王妃惩罚哭了?
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到底不一样,两个人念头一转,立刻放下手中活计,齐齐起身,便往正房奔过去。
到了门前,那低泣却变成呻。吟,濡软又娇气,伴随着的还有男人低沉急促的喘息声,以及床铺的吱呀声。
她们一直伺候顾婵,当然对这种响动非常熟悉,两人面红耳赤的转身离开,走得时候可比来的时候还要快速。
*
顾婵起床时,全身又酸又痛,两只手腕上都有一圈淤痕,那是昨晚韩拓用皮尺把她绑在床架上勒出来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
顾婵简直想不出可以使用的形容词来。
她边在心里抱怨,边穿了衣裳,低头挽鞋时,感到一阵晕眩,心口又发闷作呕,待要直起身来,只觉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栽倒在脚踏上。
“啊……王妃……”
韩拓正在院子里打拳,忽然听得身后屋中一声尖叫,连忙转身回去,便见到顾婵晕倒在床前,碧落扶着她坐起来,但到底同样是女子,气力不够大,想把人搬上床去没那般容易。
“我来。”
韩拓走上前,两手一抄,便将顾婵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去请大夫来。”
碧落脚不沾地跑了出去。
顾婵醒来时,大夫已经到了。
他们在此处一切都从简,因而也就没有那么多穷讲究,并不隔着屏风,碧落在顾婵手上铺一块手绢,大夫便可搭手诊脉。
大夫还是上次诊胀气的老大夫,他号过脉,收回手,捻着胡须笑道道:“恭喜老爷,恭喜夫人,你们心想事成,这一次是喜脉。”
☆、第九十九章 98。97。96。1
晨曦初露,金鱼巷大部分人家尚未从美梦中苏醒,韦家小院的厨房烟囱已冒出炊烟。
碧苓蹲在灶台前,手上拿着蒲扇煽火,脑门子上积了一层薄汗。
不过半个时辰,她这已经是煮第三回饭了,累得简直快要断气。
砂锅里发出咕嘟咕嘟地声音,碧苓听见,拿厚棉布垫着手,揭开锅盖,见锅里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地冒着泡泡,拿木勺搅了搅,舀起一勺粥来,赏上一口。
糯米濡软,红枣香浓,羊骨高汤更是味道鲜美。
碧苓满意地把粥盛在青花瓷煲里,和配套的碗勺一同放进托盘,便往后院去了。
可是,东西才送到顾婵跟前,她就跟前两回一样捂着胸口干呕起来,因为一早上也没吃进一口东西,呕得都是酸水,脸色惨白惨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虐待。
韩拓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怎么回事?”他把包袱往门前窄榻上一抛,板脸皱眉,口气不悦。
碧落一壁给顾婵拍背顺气儿,一壁回话道:“老爷,夫人这是害喜,吃不下东西,也有好多东西根本闻都闻不得。”
“那你们就跟着夫人的口味做她喜欢吃的,怎么把人饿成这样?”
这话一出,碧苓碧落都不吭气了。
尤其是碧苓,简直委屈得不行,她当然是紧着顾婵的口味做。可,顾婵有孕后口味太难捉摸,前脚刚说过想吃什么,后脚做好了端上来,顾婵一闻就作呕,便吃不下去。
碧苓碧落两个把能出来的都做遍了,可惜收效甚微。
她们都是从小伺候顾婵,和她一起长大的。名义上是主仆,感情上却有些像姐妹。这会儿顾婵有了孕,她们和王爷王妃夫妻两个一样高兴,都开始抽着空儿给小主子逢起小衣裳来,顾婵身体不舒服,她们也着急心疼,可是又没办法解决,连大夫都说这种事只能熬着,过几个月就好了。
韩拓是真的怒火上头。
他走的时候,顾婵虽然诊出了喜脉,可看着跟从前没什么两样,非要说,也就是特别爱睡觉,一天十二个时辰,她能懒洋洋地给你睡足八个,剩下那四个时辰,时不常的还坐着就打起盹来。
所以,韩拓离开时还挺放心,没想到离开不过二十天,顾婵竟然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着萎靡不振的,可把他心疼坏了,要不是孩子在肚子里没法儿变没有,他都要叫顾婵不要生了。
“没饿着我,碧苓一早上都换着花样煮三回饭了,是我自己胃口不好,大家伙都说,双身子的人头几个月都这样。”
顾婵见他发火,连忙替两个丫鬟解释起来。
韩拓面色稍微好些,直接走过去把顾婵从绣墩上抱起来,放坐在自己腿上。
两个丫鬟都在看着呢,顾婵可没他脸皮厚,伸着手便推他,想要爬下去。
可是韩拓双臂铁圈似的箍在她腰上,把人搂得死死的,脑门顶着她脑门道:“别乱动,当心伤到自己。”
碧苓和碧落见惯了王爷对王妃的亲昵举动,虽说不再像最初那么不好意思,却还是悄没声地退了出去。
“这孩子一点都不孝顺,把你折腾成这样,等他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韩拓摸着顾婵尚未显怀的小肚子,故意做出恶声恶气的样子,好像那没成型的小娃娃真的能听懂他的威胁似的。
不过,等孩子真的生出来,韩拓可就完全忘了这回事,稀罕得连顾婵都要喝醋了。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也罢。
韩拓抱着顾婵温存了一阵,才想起另外一桩事来。
他环顾屋子一圈,又从敞着的窗子望出去,都没见着他要找的人,便问道:“怎么不见罗婶子?”
“巷子尾金家的儿媳妇昨个儿傍晚发动了,把罗婶子给叫过去接生,到现在还没回来,大概……还没生完吧。”顾婵说到后来,声音有点打颤,她以前可不知道生孩子要生那么久,想着有些可怕。
“怎么又去旁人家?不是说好了安心照顾你一个人么?”韩拓更加不悦起来。
顾婵刚诊出有孕时,这一院子不是男人就是没嫁人的大姑娘,谁也不懂伺候孕妇到底应当注意些什么。也就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