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石头说什么她都不信,现在想来……,他说的皇帝事情应该都是真的,赵瑾玉想到这里忍不住苦笑了起来,都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在想石头到底有没有骗她了!
就在这时候石头像是和赵瑾玉心有灵犀一般的主动开口说道,“瑾玉,你把朕交出去,趁着他们转移注意力就让人带着你闯出去。”随即又对阴冷的安文曜说道,“安文曜,你可做得到?”
安文曜大惊说道,“那您……”他不敢在赵瑾玉面前称呼皇帝,因为到现在皇帝都没有露出想要暴露身份的意图,虽然他觉得到了如今离真相其实就差捅破一个窗户纸了。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妆莲的担忧的声音,把沉浸在记忆中的赵瑾玉换回了现实当中。
赵瑾玉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不知道何时赶过来的男子,他身材高瘦,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眉眼清俊如山峦一般,清风明月。
赵瑾玉呆呆的看着他。
他却露出焦急的神色来,说道,“瑾玉,瑾玉……,你怎么了?”说完就要上前抱住赵瑾玉的身子。
赵瑾玉冷漠的避开了身子。
郎中朝着男子点了点头,示意刚才把脉都没什么问题,男子露出放心的神色来,对着郎中微微颔首。
“你们都出去吧。”
不过一会儿,屋内就只剩下赵瑾玉和男子,男子习惯性的坐在了赵瑾玉的身旁,手高高的举起想要抚摸她的一头青丝,结果在看到她冷漠疏离的目光之后,无奈的叹气,把手放了下来,说道,“你还在生哥哥的气?”
是的,这个来人就是赵瑾玉的哥哥庄卿。
赵瑾玉别开脸,说道,“什么时候把我送回去。”
庄卿眼中露出难过的神色来,说道,“瑾玉,外面还很乱,等着一切都平息之后……,我就会送你回去。”
“你骗人,你根本就和那个徐香主一样,只是为了得到那颗石头。”赵瑾玉说道这里忽然泪水满面,“石头都碎了!你还想要什么?难道一定要我死在你的面前?”
夜里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石头为了引开徐香主就让赵瑾玉先走,谁知道等着徐香主拿到了石头却改了主意,他冷着脸说道,“赵瑾玉,我本不想杀你,但是你不该活着,因为你活着就是在拖累别人。”说完就一甩袖子,袖子里藏着小箭筒,是一种暗器,从袖子里射出小箭来。
当时情况危机万分,那小箭离赵瑾玉很近,安文曜和其他人根本就来不及……,就在这时候石头突然跳跃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挡住了那箭,箭是挡住了,不过自己却碎成了一块块的。
这一次和上次不一样,整个都碎裂开来,已经拼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那徐香主看到石头跳跃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所以当他发现那石头碎掉的时候简直就是痛心疾首,他怒不可遏的想要把赵瑾玉直接丢到悬崖下,当时要不是庄卿及时赶到,估计赵瑾玉也不会活到现在。
“瑾玉!”
“你们把我丢在孤零零的宅子里,那里就我一个人,到了夜里狂风呼啸,风吹的窗户啪啪作响,我吓的好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觉!”赵瑾玉流着眼泪,说道,“即使是那样,我还是觉得你和母亲有苦衷的,谁知道你却变成了天归教的仙君!”
“我……,瑾玉,你听哥哥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赵瑾玉用衣袖猛力的擦了擦眼泪,擦的脸上红了一片却不觉得疼,因为她心里现在更疼,“要是几个月前,我还会听你的解释,就算是哥哥在骗我,我也心甘情愿,可是现在……,哥哥,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瑾玉了,也不是你妹妹了,我是叫赵瑾玉,但我是杭州赵家的大小姐,和你全无关系。”
“祖母去了,石头碎了,这都是你们天归教害的!庄卿,以后你我就是势不两立的仇人!”赵瑾玉眼中燃气熊熊烈火来,恨意如山。
庄卿只觉得心里如同被人用刀子挖着一般的疼,他忍不住想着,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为什么还会觉得这样的难受?
赵瑾玉继续说道,“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高真说要抓我?而徐香主却是要杀我?他们两个难道不是一伙儿的?”
庄卿苦笑,说道,“徐香主是我的人……,其实是我拖累了你,高真想要抓你不仅是因为你上次破坏了献祭仪式,也是我小叔想要抓住你然后威慑于我,因为我和他在教中已经是势不两立了。”
赵瑾玉很快就明白了,“而徐香主觉得你因为我这样一个毁了献祭仪式的女人公私不分,所以想要祝你一臂之力,与其让我被抓到你小叔跟前,还不如就直接结果了我是吗?”
庄卿愧疚的点头,说道,“正是这样。”
赵瑾玉冷笑,“那你留着我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杀掉,或者是把我献给你们教主,既能显示你的忠心耿耿,又能震慑你小叔叔,让他知道你不是他轻易可以左右的,不是一举二得?”
“瑾玉!”庄卿满脸的痛苦,不自觉得握紧了拳头,说道,“别这样好吗?哥哥也都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的抛弃我?逼不得已的用母亲的死来巩固你的地位?逼不得已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逼不得已的造反?”赵瑾玉说道这里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祖母死了,我那么喜欢的石头也碎了,我已经生无可恋了,如果说担心什么……,就是担心父亲,我做这么多就是想救他,结果却氏一事无成。”
“瑾玉,别说了,哥哥难受”?
☆、第 62 章
? 从那天开始赵瑾玉就拒绝和庄卿说话,这让庄卿觉得心里如同冬日的雪天一般寒冷彻骨,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知道做一些事会伤害到对方,但是他就是做了,仗着自己曾经对她的好……,潜意识里相信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会原谅你。
这不能说是庄卿全部的心思,但是也相差不多。
曾经庄卿觉得赵瑾玉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小丫头,完全依赖他,听他的话,是他从小精心打磨的人,一切都是那么的讨他喜欢。
只是忽然有一天,她的世界就不是他了。
只要庄卿露出强势的态度,赵瑾玉就会用绝食来抗议……,一次二次的,他再也不敢妄动了,他已经感受到悔恨的绞痛,再也承受不起对方的恨意来。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杭州迎来了春天。
春光明媚,万物复苏,是个充满希望的季节,只可惜对着杭州城的老百姓来说却是只剩下度日如年的绝望。
天归教造反之后士气大振,一直把兵力推到了山东,从开始的自助捐献,到后面的强制性上缴军资,就连春季播种的种子也都抢去了。
眼看地都种不上了,老百姓们开始恐慌了起来,卖儿卖女的,杀人放火的,原本富足安康的杭州城如今成了人间炼狱。
庄卿对赵瑾玉一直都很好,即使外面饿死的人塞满了整个街道,赵瑾玉依然过的锦衣玉食。
直到春天离去,又过了炎热的夏季,很快就到了秋高气爽的秋日。
这一天晚上,赵瑾玉一言不发的呆在院子里看星星,看的非常入迷,就好像看星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一样,所以就算是庄卿轻手轻脚的过来也没察觉,或者她其实知道,只是不愿意去在乎而已。
今天的庄卿有点奇怪,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看了她一眼就走,而是坐在了她的旁边。
秋风徐徐带着几分凉意,吹的赵瑾玉发丝飞扬,庄卿目光怜爱的看着赵瑾玉,忍不住伸手去帮她把发丝压在了耳根后面,却很快感受到赵瑾玉僵硬的排斥,忍不住苦笑着说道,“瑾玉,这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赵瑾玉冰山一般的面容终于有了改变,动了动眼珠看着庄卿。
“终于肯看哥哥了?”庄卿似乎大为开心,忍不住翘唇笑了起来,就如同多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一般洒脱,带着几分小得意,就好像逗妹妹开心事十分重要的事情,说道,“你心里还是有哥哥对吗?”
赵瑾玉很快就把脸转过头,只当没有看到庄卿。
庄卿只觉得刚才头发缠绕在手中还是那样缠绵,一转眼赵瑾玉又变的冷漠了起来,见心里丝丝的抽痛,明明早就习惯了的……
“其实哥哥如果说……,曾经想要把你娶过来,像父亲待母亲一般好好待你,你会信吗?”庄卿自嘲的开口,“谁知道父亲突然就出事了,母亲这才告诉我……,我们家原本是天归教的余孽,父亲是冒名顶替,一旦被发现是要抄家灭族的。”
赵瑾玉呆呆的看着远处,似乎听见又似乎没有听见。
庄卿把这些话压在心里很久,只是开了个头就有些控制不住了,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就如轻纱一般围绕在心口,赵瑾玉拼命的对自己说,这个人是天归教的仙君,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你为所欲为,宠着你的哥哥了,可是心里就是不争气的听了进去。
“母亲说要回天归教。”庄卿说道这里苦笑了起来,“还说不能带着你,会牵连你,这对大家都好的。哥哥以为是为你好,其实现在想来把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京城里,又怎么算是为你好呢?其实就是怕自己都自身难保,护不住你,所以才找的借口而已。”
庄卿的手放在赵瑾玉的肩膀上,轻轻的用力捏住,暗哑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哥哥不会害你的,瑾玉,你以后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就像你说的那样……,自从我和母亲抛弃你开始,你就是杭州府赵家的大小姐,和我们庄家无关了。”
赵瑾玉倏然回头看着庄卿。
庄卿看到赵瑾玉一双澄净眼眸里承着碎星一般的担忧,那么的灿烂夺目,只觉得心里无限的妥帖,又觉得难过的如同被人用刀子挖。
忽然他就控制不住捧着赵瑾玉的脸,热烈的吻了上去。
赵瑾玉有片刻的恍惚,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面容,动作激烈但是不忘呵护的小心翼翼……,她并不排斥,反而有种温柔灼热的感觉,一瞬间,她似乎回到了曾经的过往岁月。
庄卿感觉到赵瑾玉的温顺,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简直无法思考,所有的感官,所有的灵魂都聚集在那两篇柔软的嘴唇当中。想要更多,拥住她,想让她永远呆在自己的身边。
这一刻这种感觉是这样的强烈,强烈到他想要诋毁自己之前说过的承诺。
突然间脸颊一阵刺痛,庄卿看到之前还在自己的怀里的赵瑾玉离他十步远,一副放着洪水猛兽的样子,“仙君,你清醒了吗?”
庄卿扶着被打的脸颊只觉得心沉到到了深渊,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到,“明天会有人来接你,你跟着走就行,别怪哥哥关着你么这么久,哥哥只是想多和你呆几天而已。”
两个人坐了好一会儿,庄卿看到天色很晚了这才不得不起身,他最后深深的看了眼赵瑾玉,目光幽深,却又如同三月里的暖阳般舒服。
“哥哥走了,你保重!”话语深深,带着无限惆怅和温柔,像是一阵风一样吹进了赵瑾玉的心里。
赵瑾玉眼眶发红,水在眼眶里慢慢蓄满,放在袖子里的手放开又握紧,握紧又放开,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挽留的话来,从哥哥庄卿离开京城开始,两个人就已经走了不同的路,就好像两条平行线,终究不会有什么交集。
此后很久赵瑾玉都会想起这个场景来,月满弓的夜里,哥哥庄卿温润如玉,衣白如雪,如同年幼时候第一次的见面。
只是她知道,很多事情都一去不复返了。
之后庄卿并没有在露面,赵瑾玉被人送到了赵家,等着赵瑾玉下轿子就看到珍珠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给她行礼,只是还没说话就眼泪汹涌,说道,“大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赵瑾玉目光里难掩惊喜,带着几分侥幸颤抖的问道,“珍珠,我祖母她……”后面的话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来。
珍珠低头哽咽的哭了起来,说道,“大小姐,我没有能护住老夫人,她已经在当日去了,您要节哀顺变。”
赵瑾玉虽然知道祖母多半没有希望了,但没有见到最后一面总是心存几分希冀,这会儿听了珍珠的话终于忍不住踉跄的向后退去。
“大小姐,你不要哭,如今你能好好的就是老夫人最期盼的。”珍珠虽然这般说着只是自己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两个人在门口抱成一团哭了一会儿,李嬷嬷在一旁也跟着哭了一场,只是她终究带着几分城府,擦了擦眼泪走过去说道,“珍珠,让你过来接大小姐,你怎么把大小姐惹哭了?老太爷还等着大小姐过去请安呢。”
珍珠这才止住哭声,说道,“是奴婢放肆了,大小姐这边走……,老太爷知道大小姐安然无恙,高兴地一夜没有睡。”
自从经历过生死离别,赵瑾玉这才对赵家真正有了归属感,说道,“祖父他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