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忽然就笑了,仿佛两人在这一刻奇迹般地跨越了三年多的时间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两人刚刚成亲时的那段时光,她娇俏刁蛮,他温柔细致,琴瑟和鸣,水ru交融!
吃完了饭,锦绣忙前忙后地为二人铺好了床,带着锦华贼贼地笑着退了出去。
房内只有两盏灯笼在亮着,昏黄的灯光,加上潮热的天气,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暧昧难堪起来。
杨玲珑只觉得身上渐渐被汗打湿了,滑腻腻的,难受死了!
慕容冲坐在灯笼下的桌案边,笑吟吟地看着她,似乎明白她的尴尬和紧张,笑道:“天不早了,你要不要洗个澡就休息?我看着你睡着了就走!”
杨玲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心里竟立即松了口气,笑了笑说道:“好的!我叫锦绣准备热水!”
慕容冲看着她的笑容,忍不住打趣:“要不要一起洗?”
杨玲珑瞬间红了脸,其实她心里也明白,既然已经回到他身边,有些事情是不能避免的,躲过初一,总是躲不过十五的,早晚都要面对!
她豁出去一般,挑了挑眉:“也行!”
慕容冲一怔,眉眼瞬间变得生动起来,起身走到她面前,浅浅地笑着:“你说的真的?”
杨玲珑微微红着脸,轻轻走上前,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身,心里泛起阵阵的酸涩,鼻子有些堵:“凤凰,我好想你!”
慕容冲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软了下来,轻轻抱住了她:“玲珑,你这些年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来?你可知道我找了很久很久!”
杨玲珑低低地哭了出来,当初见到他时,她没有哭;养伤的那五天时间里,她也没有哭过;回到慕容府的那一刹那,她没有哭;可是此时,她抱着他,心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稳祥和,就这样缓缓地落了泪!
绕了这么一大圈,躲不开,逃不掉,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回到了他的身边。
☆、259 玄武之罪
到了最后,慕容冲并没有真的与杨玲珑一起洗鸳鸯浴,只是笑着将她送进厨房边上的洗浴间就走了。
杨玲珑也识趣地没有过问他去了哪里,她突然回到慕容府,很多人的情绪需要安抚,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呢?
三年过去,她也成熟不少,很多事情再回过头去看时,已经不是当日的心境。当初满心的嫉妒愤怒不甘和怨恨,就像盛夏后的繁花,轻轻落在了水面,掀起微微的涟漪,随即沉入水底,化为一片宁静!
洗过澡,喝了药,她躺在床上却没了睡意,翻来覆去了许久,终于还是起身披了外衣,轻轻走到了院子里。
赵涣白日里已经命人轻轻地将院子打扫了干净,此时在月色下看去,整座院子干净整洁了不少。杨玲珑心情好了许多,信步走到凉亭里,坐在了石椅上。
弯弯的玄月挂在中天,夜间凉爽的风轻轻抚着衣角发梢,她调皮地将腿盘起,微微弓起身子抱着膝盖,一头长发在身侧披散着,随着阵阵的微风轻轻飞舞着,发丝上有着沁人心脾的木槿清香。李妈教她的方法,将木槿叶揉碎了泡在温水里洗头,洗得比皂角干净不说,味道也很清新。
她就这样抱着膝盖坐在月光下,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树木花草,内心里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仿佛是一个戈壁滩上的旅者,看见了绿洲的时候,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可还是忍不住迈步走了过来,走过来才发现,那不是幻觉,那真的是绿洲,那一刻,心里反而没有了激动和紧张,短暂的欣喜之后,心里只剩下心满意足的平静!
慕容冲,就是她的绿洲!
她明白,就算他做过再多伤害她的事情,只要他心里有她,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十二岁见到他,如今已经十八岁,整整六年,她的心里从未走进别的任何一个男子!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竟不自觉地浮起恒超那张永远挂着淡笑的脸,他笑的时候总喜欢把嘴角扯向一边,斜斜地笑着,以显示自己邪邪的气质。
杨玲珑一直不以为然,可是此时此刻,脑海里想起的居然就是他这样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真是见鬼!
怎么会想起他?
她狠狠地摇了摇头,试图将那张脸从脑海里甩去!
心里恶狠狠地对自己说,杨玲珑,别忘了你是慕容冲的女人,你的心,只属于他慕容冲一个人!怎么能想着别的男人呢?
她看了看最西边的院落,那里,是马淑贤的梅宇轩,此时还是灯火通明,显然是男主人驾临的景象。
心里微微一紧,她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外袍,嘀咕一句:这天气,是夏天吗,怎么有点冷呢?
说着就转身进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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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安安稳稳地过了半个月,恒超每日在相思门里焦急地等着杨玲珑的解释,哪怕只有只言片语也好,可是每日都是以失望告终,渐渐失去了耐心,脾气相应的也就不怎么好,和花蜒拌嘴无数打架若干次后,终于在花蜒和段漓的劝告下,决定启程前往平阳亲自问个明白。
这日一早,恒超简单收拾了行囊,前往议事厅与段无邪辞别。
哪知刚刚到了议事厅,及差点被里面疾飞而出的一只酒盏砸中了脑袋,好在他耳聪目明,听声辩位地接住了酒盏,心有余悸地朝议事厅一看,顿时一惊。只见玄武直直地跪在厅中,段无邪面色郁寒地坐在正座上,一双眼睛散着蚀骨的寒意看着玄武,显然刚才那只带着劲力的酒盏是他扔向玄武的。段无邪见了门口的恒超,只是略略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尽管进来。
恒超轻轻抬脚走进厅内,见白虎、花蜒、谢如是都在,段漓也在,却被谢如是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后背安抚着。
恒超一时间有些弄不懂这是什么状况了,见段无邪那个样子,却识趣地什么也没说。
段无邪打算先将玄武的事情处理了,于是皱着眉满脸不耐和凶狠,摆摆手:“你自己下去领罚吧,之后若是还有命在,你再说其他的!”
玄武梗着脖子看着段无邪,急急地道:“门主,属下知道善用禁药是大罪。可是门主,圣姑也是您的女儿,为什么少主可以嫁人生子,圣姑就不能?属下不服!”
段无邪被这几句话顶得心头立时大怒,狠狠一拍面前的矮几,恨声道:“够了!好啊,玄武,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敢质疑我了!圣姑若是不想再做我相思门的圣姑,想嫁人生子,我做父亲的自然支持!”
玄武双眼一亮,心里觉出希望来,正要开口再说,段无邪却立即道:“但是!你私自在圣姑的饭菜里下了禁药,害她一身功力几乎废了,这又作何解释?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玄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终于低下了头:“属下只是心疼圣姑,想帮帮她罢了!没想到会害了她!属下自知罪孽深重,情愿受罚!”
段漓在谢如是的搀扶下,一张苍白不堪的脸上满是心痛:“玄武,我以为你懂我的!你这是何必!这根本不是在帮我!”说完竟轻轻看了恒超一眼,俏脸立即微微红了。
恒超见她这样,心里一惊,难道和自己有关?
玄武突然转身看着恒超,那眼神,倒像是恨不得将他撕碎了扔进粪池似的。
恒超被那种恶狠狠的眼神吓了一下,连忙问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段无邪此时冷哼一声,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着玄武:“你问他!”
玄武却定定地看着恒超,神情缓和了不少,问他:“你要去找少主,是吗?”
恒超点头:“是!”
“你对少主如此情深,却不知道,有另一个人,对你同样用情若此!”
恒超下意识地看了段漓一眼,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玄武说的是谁?
这样私密的情事突然被人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段漓立即又羞又恼,看了看厅里的众人,见大家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更是觉得无地自容,激愤之下,一把推开谢如是,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谢如是见她身体虚弱,担心她出事,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恒超看着她跑出去,却并没有追出去,无奈地看着玄武:“所以,你就在段姑娘的饭菜里下了春,药?想促成我和她?”
玄武转过头不看他,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原来,自从段漓从襄阳回到相思门后,半个多月里,每日总是默默照顾着恒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心意。无奈恒超正值伤情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及她的心思。
段漓于是也很伤情!
玄武自小爱慕段漓,此时见心上人伤情,紧跟着也伤情了!哪知他伤情之余却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觉得只要段漓得偿所愿,她高兴,他也高兴,于是就偷来了合欢散哄着段漓吃下去,打算将她趁夜色送进恒超的屋子里。一个男人,面对送上门的活色生香,有几个能抵挡得了?
哪知段漓自己靠着最后一丝清明,将自己反锁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拼着功力被废的危险也不肯让玄武得逞!
一夜的煎熬过去后,段漓发了火,就将玄武做的好事告诉了段无邪!
恒超见识过相思门的秘制春,药,叫做合欢散,一旦服下,必须与人交,蚺才能解毒,否则血脉激流之下,整个人有可能会被活活烧死。此药一直被相思门用来对付名下的春楼里不肯屈服的女人,被列为禁药,不能随便用于本门之人。
玄武居然给段漓下了合欢散,难怪段无邪要杀他!
恒超明白,他不害段漓,段漓却因他被害,玄武有罪,却不至死。他连忙也一掀衣摆跪了下去:“门主,此事因我而起,玄武本意并不是要害段姑娘,他是您的得力部下,不能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杀了他,请您三思,网开一面吧!”
玄武冷哼一声,却并不说话,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此时多说多错,干脆闭嘴好了!
段无邪愤愤地看了玄武一眼:“既然恒超替你求情,那我就先记下这一次!你下去领四十棍,长点记性!还有,你最好记住我说的话,相思门现在是我做主,将来是少主做主!圣姑,只是圣姑!”
玄武咬着牙,面上肌肉一鼓一鼓的,显然心里并不服气,却还是无奈地说道:“属下记住了!”
段无邪冷冷看了他一眼:“明白自己效忠的是谁,对你没坏处!下去吧!”
玄武刷地一下站直了身子,看也不看跪着的恒超,大踏步地走了!
段无邪在玄武走出去的那一刹那仿佛虚弱了许多,一手指着额,摆摆手道:“你起来吧!”
恒超站起身,踟蹰着该不该现在辞别,段无邪却忽然疲惫地说道:“你们也都下去吧,恒超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显然看见他手上的那个行囊猜到了他的目的!
☆、260 心有歉意1
恒超躬身告退,与花蜒白虎两人一起退出了议事厅,走得远了,白虎这才呼地一下长吐一口气,面上轻松了许多:“恒公子,还好你来替玄武那小子求情了,门主刚刚是动了真怒,真怕他一气之下杀了玄武!”
玄武知道四大护法里,花蜒最是稳重,白虎最敦厚,玄武却是仗着武艺高超和门主的宽待一直以来最是飞扬跋扈,在整个相思门积怨颇多,这次又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差点毁了段漓的名节和武艺,难怪段无邪会下狠手处罚他了!
恒超对段漓的一番情谊既不好明言拒绝,也不能再装聋作哑下去了,心里正是烦闷的时候,却又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段漓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有责任,必须去确定她没事了才能安心离去!
“我先去看看段姑娘怎么样了!你们陪着玄武去吧,四十棍子打下去,他也去了半条命了,你们照顾一下他吧!我这又一瓶药,一颗内服,一颗加温水化了外敷,棍伤会好得很快!”说着就从包裹里拿出一只小小的陶瓶递给了花蜒。
花蜒皱着眉看他:“你真的要去平阳?”
恒超点点头:“我必须去亲眼看看才放心!”
花蜒也不知自己在不高兴个什么劲,拧着眉头:“也好!需要派人跟着你吗?近来路上可不太平!”
“不必!我能应付!”
“好!那我不留你了,一路走好!”说完转身就走了。
白虎挠了挠头,看看走掉的花蜒,只觉得这两人只见的气氛十分的怪异,只得撇撇嘴:“恒公子,那我就不给你送行了,日后回相思门的话咱们再一起喝酒!”
恒超拍拍他的肩:“保重!”
白虎跟在花蜒身后渐渐走得远了。
恒超看着花蜒翩翩的背影,心里一时间竟有些羡慕,他曾经也是爱慕着玲珑的吧?只是生性洒脱了许多,说放下就放下了,此时身边有了清宁的陪伴,却又比自己幸运多了!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身朝内苑走去,到了段漓的采蝶轩,正见段漓一个人趴在正厅的矮几上呜呜地哭着,谢如是踞坐在她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劝慰着她。
他站在门口,隔着竹席,听着这幽幽的哭泣声,心里竟是一紧一紧的难受!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着,她对自己的心意难以控制,他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