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道:“兄弟,别惹祸上身,不该你管的事情,还是少插手为妙。”
雪飞沙恨恨的道:“我最恨男人欺负女人,这么不要脸。这个闲事,我管定了。”他的杀气浓烈
沉重,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了。
铁三气喘吁吁的跑上了楼,他本来想说话,见楼上的情形,也愣在哪里,他见到了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涂夫人和叶十三。
一身青色罗衫,将涂夫人婀娜婷婷的身段凸现出来,铁三忽然想到了雪家灵堂上的那副挽联,雪
初蝉和叶十三,这位自称涂夫人的女子,应该就是雪家的四小姐,雪初蝉。
现在她们两个淡而悠然地站在那里,在她们的眼眸中,早已经找不出旧事痕迹,甚至她们都没有
看向铁三,仿佛从不相识。
雪飞沙的手捏得发白,他没有把握对付眼前这个人,但是他心中充满了怨毒的恨意。
苍北殷冷厉的眼光里边有着蔑视,他们四目相对,仿佛是两团火,只要风一起,马上就烧到一起了。
“少爷,有个人要见你。”铁三忍不住开了口。
“谁?”雪飞沙皱了下眉头。
铁三的表情很奇怪,他低声道:“在少爷身后。”
一股凉意在雪飞沙的脊背处骤然升起。
有人在身后居然不觉,自己也太丢人了。雪飞沙艰难的转过身子,满眼怨毒的看看过去。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人,姜黄的脸色,一对森森的蛇眼,脸上有一道疤。这道疤是暗红色的,不
算太明显。他眼中的光,阴辣凶残,让人不寒而栗。他的腰间别了一件奇怪的兵刃,可是楼上所
有人看到这样兵刃时,神色都为之一凛,有些人立时吓得面无人色。
这是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子,一条平常人家用来拴狗的链子,一条江湖中独一无二的链子。
辛无泪的链子。
我是叶十三
辛无泪是谁?
如果有人在江湖上问这样的问题,就如同读书的人问孔夫子是谁一样,荒唐滑稽。
辛无泪是武林第一庄——铁马庄的二庄主,这条链子上,沾过多少人的血,只怕连他自己都不清
楚。
辛无泪有个绰号,三世轮回。轮回是苦,但是落到了他手上,比三世为人还要苦,所以落到了他的手上,求死都是一件毫无指望的事情。
辛无泪是铁马庄里边脾气最差,手段最毒的一个人。他最信奉的一句话是:万恶淫为首。他杀得最多的,就是淫邪之徒。
辛无泪站在那里,楼上许多人如同见了阎王,一个劲儿的发抖。
林氏兄弟更是体如筛糠,几乎不能站立,他们平日里除了劫财杀人,还糟蹋过很多良家女子,今日遇到辛无泪,万无生还之理。
辛无泪盯上了苍北殷:“你也在?很好。”
苍北殷也觉到了恐惧,十几年来,他还是头一次感到了恐惧,他甚至不敢正视辛无泪的眼睛。
雪飞沙声音有些发怯:“辛二爷找晚辈,有何赐教?”
辛无泪道:“雪初蝉是你妹妹?”
雪飞沙道:“是。”
辛无泪冷冷地道:“她在哪儿?”
雪飞沙有些惊讶:“我也在找她,二爷找她什么事?”
辛无泪又问道:“叶十三和她在一起?”
雪飞沙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辛二爷是什么意思?”
辛无泪道:“有人投书到铁马庄,说叶十三欺辱良家妇女,杀人无数,奸杀戮掠,雪初蝉是一丘之貉,罪不可赎,辛某前来找他们证实事情真伪。”
苍北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越来越差。
辛无泪走近苍北殷:“你上月在济州赵家杀人,又假装奸杀了赵家的女儿,临走时还留下了叶十三的名字,你是叶十三,还是要嫁祸给叶十三?”
苍北殷象被按在水中,忽然感到窒息,透不过气来。他知道今天恐怕在劫难逃,但是他不能说谎,谎话是骗不了辛无泪的。况且撒不撒谎,结果有什么两样?
辛无泪冷笑道:“不敢说了?”
苍北殷道:“我不是叶十三,我只想逼他现身。这样可以找到雪初蝉,只有杀了雪初蝉,才能让我们少教主死了心,不再为这个女人神魂颠倒。”他回答得很干脆。
辛无泪不怎么相信的问:“如此简单。”
苍北殷感到一种羞辱,而且被激怒了,冷冷的道:“你不信,就当我是叶十三好了。”他虽然对
辛无泪感到了恐惧,但是他更骄傲,得罪了辛无泪,大不了一死。
辛无泪冷哼了一声:“是也好,不是也好。”他的眼中开始闪动着浓浓的杀机。
在辛无泪的杀机里,苍北殷不免有些怯意:“你要杀我?”他这句话问得很多余。
辛无泪道:“除了这两个姑娘,你们一个都不能走。谁不服气吗?”
他的话若是换个人讲,也许可笑之极,在场的人,都不是白给的角色。
林氏兄弟行劫多年,心狠手辣,从来下手不留活口的。郁松子为了寻找杀死本派前辈的凶手,也错杀过很多无辜的人。
苦竹和尚是半路出家,出家前劫财劫色,出家后恶性难改,不过是事情做得更隐秘而已。
神医江河海性情古怪,虽然医术不错,堪称回春妙手,但是只凭一己好恶来救人,如果他讨厌那个人,神医就变成凶手了。不过江河海的手段更高超,这么多年,只有一个人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在受制于人的。那个知道他秘密的人就是千毒帝君孤竹天。
雪飞沙意外又惊讶的道:“我也不能走吗?”
辛无泪冷如阴风的声音飘入雪飞沙的耳朵:“你忘了薄凉了吗?”
雪飞沙的脸色变得真和雪一样白了。
薄凉的名字;象藏在他心中的一条蛇;一惊了;就开始啮食他的良知。
辛无泪并没有看那两个姑娘,只是很冷的道:“你们走。我要杀人了。”
叶十三道:“他们也许可以走,我不能走。”她说得很认真,也很郑重。
她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一愣,包括辛无泪。
辛无泪皱眉道:“什么意思?”
叶十三笑道:“进庙不拜正经菩萨,堂堂铁马庄的辛二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雪初蝉有些不悦:“好好的,你又惹什么事?”
叶十三很豪气的笑道:“做人要堂堂正正,死也要死的光明磊落,我怕什么?”
辛无泪打量她一眼,这个女子长得虽然妩媚,但是双眼翦翦如秋水,胸中正则眸子暸焉,像由心
生,辛无泪看人从来不走眼的。
叶十三笑道:“我是叶十三。”
辛无泪还是吃了一惊,他明白这个女子站起来一定有事,但是未料到她讲了这么一句话,不由奇道:“你是女人?”他怎么也不相信叶十三居然是个女人,还如此漂亮。
“谁说我是男人了?我叶十三本来就是一个女人。”叶十三笑道“这个苍北殷可以冒充我,别人也可以啊,有什么奇怪吗?而且叶十三这个名字又不好听,我何必冒充呢?”
辛无泪确定她没有说谎的必要后,更是惊讶:“那,雪初蝉呢?她在哪里?”他说这话时候,眼光扫向叶十三身边那个雪初蝉,那少女依旧喝着她的酒,悠然的,好像喝茶一样优雅,对于眼前的事情全然没有兴趣。
叶十三道:“雪初蝉是我这辈子就重要的朋友,不过,我给不了辛二爷任何答案。”
辛无泪脸色一变:“雪初蝉在哪里?”
叶十三也神色一敛:“对于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辛二爷何必太执着?我就是知道她在哪里,又岂
能告诉你?”
辛无泪道:“叶十三,不要逼我对女人下手。”他说这句话时,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叶十三很强硬的道:“看来我今天有幸领教辛二爷的功夫了,这个世上还没有人可以逼我出卖朋友,你辛无泪也不可以。”
叶十三的话掷地有声,眼光也炯炯的直视着辛无泪。
敢和自己这么说话的,除了铁马庄的人,辛无泪还是第一次遇见。他盯着叶十三看,这个女子娇媚之中居然有种宁可玉碎的刚烈。
辛无泪皱眉道:“你要清楚,雪初蝉也许是个卑劣无耻的□。”
叶十三脸色一变,先是愤怒,转而又冷笑道:“她可能是□?好,就算她是□又怎么样?我又不需要她为我三贞九烈守着那些三从四德的狗屁规矩,我只知道她是我刎颈之交的朋友。”
辛无泪有些恼怒,他不愿和女人动手,但是这个叶十三让他有些难堪。
雪初蝉笑道:“十三,你武功没有进步,胆子到了越来越大了,连辛二爷也敢顶撞?幸亏辛二爷不是糊涂人。其实就是让他知道又何妨?他又不会乱杀无辜。”
叶十三道:“可是这里还有别人,说能保证他们之中会不会有人对雪初蝉下毒手?”
辛无泪转向雪初蝉:“你知道雪初蝉在哪里。”
雪初蝉笑道:“我是十三的朋友,当然也知道。”
辛无泪道:“她在哪里?”
叶十三道:“我不会说的事情,她也绝对不会说的。对于这个问题,辛二爷可以绝对的死心,没有答案。”
辛无泪看着她们,半晌才道:“你们走吧,我会再找你们的。”
雪初蝉婉然一笑,拉着叶十三走了。
辛无泪扫了林氏兄弟、苦竹和尚、郁松子和江河海一眼,冷笑一声:“你们是一群走狗。”话音
未落,寒光一闪,哀叫声不绝于耳、惨不忍听。
这几个人都摔倒在地上,翻滚呻吟着。
辛无泪只用一鞭,就震断了他们全身的经脉,不仅让他们武功尽失,而且这种切筋折骨的痛会随
着他们的运动而加剧。
辛无泪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冷冷的道:“告诉你们的主子,别太嚣张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滚!”他的声音不大,听在这些人的耳朵里边犹如特赦令一样,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明月楼,在辛
无泪手下捡了一条命,还不赶紧逃之夭夭?
辛无泪转过头问雪飞沙:“你想怎么死?”
雪飞沙的额头渗出汗水来,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辛无泪道:“我知道重阳之约,既然当年一诺千金,今天我不会杀你,但是你骗取了一个女孩子的感情,又杀了全家,我也不能放过你吧?”
“我知道。”雪飞沙从嗓子里边挤出这三个字来“除了我的武功,随便辛二爷要什么。”他说这句话时,浑身都在颤抖,没有底气,他低着头,不敢看辛无泪的眼睛。
辛无泪冷哼一声:“滚!”
雪飞沙愕然的抬起头来。
辛无泪冷冷的道:“象你这种连自己女人都杀的人,实在无能之极,辛某不屑于杀你。滚!”
雪飞沙的脸窘红如血,辛无泪的话比打他一巴掌还要厉害,这是一种羞辱,但是雪飞沙木然地转
身,一言不发的下楼,他也实在说不出话来。
比雪飞沙脸色更难看的还有铁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紧跟在雪飞沙的后边,也下楼去。
楼上只剩下苍北殷了,他没有逃跑,因为他看到辛无泪出手后,在心中算计了一下,知道自己是万万逃不掉的。虽然辛无泪方才始终没有看过来一眼,但是如何他一动,辛无泪绝对可以拦到他眼前。
辛无泪淡淡的道:“知道为什么留你到最后?”
苍北殷没有回答,他不愿说无聊的话,不愿做无聊的事,更讨厌无聊的人。
辛无泪道:“我现在也不想杀你。”
苍北殷冷笑。
辛无泪伸出手来,手上有一颗药丸状的东西,它呈现着阴冷的幽蓝色,还发着淡淡的寒光。
轮回?
苍北殷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这一颗就是轮回。”辛无泪道,他的声音中有幽蓝的冷。
轮回不是毒药,辛无泪不屑于下毒,但是伤在轮回下的人比吃了毒药还要痛苦千百倍。伤于轮回的人,每寸经络里仿佛都要千万枚钢针在蹿动,每寸肌肤里仿佛都有千万朵火苗在闪动,无论动静,都在轮回的折磨之中。
轮回是种武器,很小的但是很毒的武器。
“你知道有几个人中了我的轮回吗?”辛无泪看着手上的轮回,淡淡的道。
苍北殷毫无表情的道:“不知道,中了轮回的人都已经死了。”
辛无泪道:“不错,但也不对,起码你中了轮回之后不会死的。”他话音未落,苍北殷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便昏过去了。
雪初蝉
雨,轻柔的滴在窗外的芭蕉上,犹如徘徊辗转的脚步声。
恍惚间,苍北殷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时候,没有血腥,没有生死决斗,只是很慵懒的躺在母亲的怀里,感觉那种让他安心和平静的气息,淡淡的柔香,有很温暖的甜美。
他仿佛间看到了两个女孩子,在他身边蝴蝶一样穿梭着。
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