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一位医官从马上跳下;身上有暗色血迹;看来有人伤得不轻。
他一把拉住木柯往回走。
木柯慌忙拉着门框不肯移步;“这么急做什么”
“先生;我家将军的性命危在旦夕;请先生相救。”他急得眉眼挤在了一起。
“你先莫急;将你家将军的病情告知我;我好问了师父如何医治;再同你去。”木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稳下来;却未见效。
“这;这耽误不得;我家将军中的是毒箭。”
木柯一听;更不慌了;自己从未替人解过毒;更得问师父了。
“我也不会解毒啊;你先讲与我听;我再去问解决之法儿。”
“那;领我去见你师父;我带他去。”说着就要进院。
木柯慌忙拦下;“不行;我师父也受伤了;去不得。”
“这。”汗水从医官额头滑落;看来他真的很急;毕竟毒这种东西还是很要人命的。
“你再耽搁下去;就连神仙都救不了你家将军了。”木柯提醒道。
医官叹了口气;一喘不喘的说了整件事情;话罢;木柯让他先等着;然后进屋找华佗。余光中瞥见医官急得干跺脚。
“师父。”木柯推门而入;华佗正在打磨药物;“我们看来要走了;官家都有人得知您的医术;派人来请了。”
华佗停下手中的活计;轻叹一声;“老让木柯这么陪我东躲西藏;师父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师父说哪里话;跟着您;有肉吃;我自然高兴。”木柯哄逗道。
华佗无奈看她;浅浅摇头;“说吧;这次是什么情况;救了这一个;咱就走。”
“是位军医;会不会有些危险。”木柯心里隐隐担忧。
“这不是曹操的地界;他的人不会明目张胆地穿着军衣。”
木柯明白似的点点头;将患者大致的情况讲与华佗听。
期间;他的眉头越锁越紧;最后拧成了球形;木柯也终于讲完。
“这个。”华佗陷入沉思;良久;眉间犹豫:“听你的描述;这位将军的毒已经侵入骨内;若想彻底治愈;又不留下隐患;唯有刮骨。”
“刮骨”木柯惊愕之余又有些熟悉;这门医术;不对;是这个故事好像听说过。突然;她瞪大了眼睛;“师父;这位将军难道是关羽”
华佗不明白;“是关羽又如何”
“没;没什么。只是;他是英雄;一定要救。”
“师父救人;从不分三六九等。”华佗起身沉思;“只是;师父实在不易出门;木柯是否能做得来”
木柯也陷入沉思;历史上为关羽刮骨疗毒的并非华佗本人;而是其他医师;那华佗确实不易出现了。她来到这里;就要尽量不改变原有的历史轨迹。于是;看向了华佗;肯定地点头:“我可以。”
“这开人皮囊之事需十分谨慎小心;木柯真能做到”他眼中有赞许;却也存些忧虑。
“可以;我以前也是做这种仔细活儿的;虽然不是什么医生;却也需要谨慎小心。”
“好;师父告诉你如何做;你替师父去。”华佗摆了一桌子物件儿;都是木柯平常为他设计的;他用的也十分趁手。具体的给木柯讲解一番;又拿了从邻家求来的一块儿猪肉做例子;整个过程已然清楚;最后不放心地吩咐句:“猪肉不比人肉;木柯要多加小心。”
木柯背了医箱随医官赶去;他见木柯已经满手血迹;以为她的师父也出了什么意外;就没多问。怎知;木柯这么久才出门;只是在做事前练习。
大约行至远郊;有几顶帐篷立于草地;微微烛火在帐里晃动;人影也是一起一落。细风吹过草坪;有丝丝凉爽;蛐蛐慌忙叫了几句表示欢喜。这样一幅好景色;再配上这月光;很想让人站着吹笛;拉二胡也行。
医官拉了拉木柯的袖子;示意她跟紧他。一层层的穿过守卫;一次次的报了名号;才得以进入最深处。他领木柯行至其中一座帐篷处;向守帐的小官介绍后;引她进入。如此多的规矩;像极了去见大人物。
木柯想起去看演唱会时的情景;虽然也有保镖门童;却不似这般慎人。至少心情是越来越好;不像现在;手都有些发抖;一会儿她还怎么握刀子。
“将军。”医官躬身行礼;木柯还没有看清人;就被他将头按下。
“起吧。”关羽并未转身;侧对着他们;手中拿着一柄长刀;体型威武挺拔;五缕长须贴于面上。
“将军并未痊愈;怎又起身。”医官提醒着;满目担忧。木柯暗想;关羽很得人心。
“不妨事。”关羽说的很轻松;不像中毒之人;“我一个打仗的;跟姑娘似的躺在床上;实在不妥;还是站着最安心。”
“谁说姑娘就这么软弱”木柯一看他有些重男轻女;就听不得;多嘴一句;倒是旁边的医官赶紧使眼色给她。
关羽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挑眉轻笑:“这个小医官并未见过;长得倒是俊秀。”
木柯又想;若是揭了脸上师父为她做的人皮;露出了疤痕;恐怕关羽就不会这样说了。
“这是小的为将军寻来的神医;他能治将军之毒。”
关羽又侧头打量她。木柯及时补充一句:“你家医官口中的‘他’;是个女的。”
关羽又挑眉;放下手中长刀;向她走近一步。刀子落地之时;有厚重响声;木柯猜想;它一定很重。
“原来是个女娃娃。”关羽似有不信之意。
“女娃又如何?本事不分男女。”木柯的态度依然不好;旁边医官继续挤眉弄眼给她看;木柯不搭理。
关羽浅笑;突然皱眉捂着左肩;脸上的笑意全无;有痛苦状;被他极力掩饰。木柯心想;这些爱面子的男人们;疼就疼;喊喊就不痛了;偏偏爱忍着。
医官上前搀扶;见木柯站着不动;着急道:“还不过来看看。”
木柯慢慢走去;看见从袖子中印出的血迹;知道情况已经不好;就不敢再怠慢。放了药箱在桌子上;对医官吩咐:“去取些清水和酒来。”
“要酒做什么”关羽抬头询问;眼角微米;木柯知道;他一定很疼。
“酒除了消愁外;麻醉效果最好。不巧;我们家麻痹散用完了;只能用其它代替。”木柯边解释;边用刀子割去他的一半儿袖子。
有些黑红的血色涌出手臂;绷紧的布条被解下后;扯出一丝细肉。关羽闭眼呼气。
木柯看了看他;觉得这样为他医治;实在太残忍;对他;对自己都是挑战;猪肉是死的;不会做表情给她看;可关羽是活的;若是有痛苦状;她就不敢下手了。
“喂;你可会下棋”木柯问他。
“会。”关羽回得很吃力。
“那找一个军营里最会下棋的人过来;你们比试比试。”
关羽抬头看她;“这是为何”
木柯将他的手臂轻轻抬起些;关羽皱眉强忍;木柯解释:“你这样盯着我医治;就会留神在这上面;反而会让疼痛加倍。若是下着棋医治;注意力分散开;痛感也会少许多。就好比;你正在打仗;注意力全在生死之上;即使被人划伤了腿;也不会感觉有多么痛。你是军人;应该清楚。”
关羽赞同地点点头;唤了一个叫马良的人过来。
木柯却没想到;他还叫了些看客;众人围坐一团;开始拼杀喊阵。
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些当兵的可不行;若是哪一步没合了他们的心意;总会抱怨数落一番;关羽的脸上倒是显出了笑意。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和军士们在一起。
木柯将刀子在火上烤了烤;又洒些酒上去;一点点凑近了关羽的手臂。他的军士们也毫不在意;依然陪着他下棋讨论;仿佛木柯和刀子不存在一般;减了她不少的压力。木柯刚才还在想;若是她把他们的将军弄疼了;他们会不会冲上来揍她。毕竟陪关羽下棋的一个人;被他壮大成了一个团。
木柯对准青肿的毒包一刀下去;黑血开始涌出。一旁的医官龇牙咧嘴;担忧地看了看她;医官怎么都想不到;她一个姑娘可以面不改色的处理这些。
木柯让医官在一旁用浸过三七的白纱棉擦血;尽量避免失血过多;再将鲜肉一块块儿挖出;直到鲜红色开始出现;根据华佗的指示;前期工作已经成功;接下来就是对付那块儿骨头。木柯换了另外一把儿带些齿痕的刀子;这个对付骨头最是管用;接近时有些犹豫;关羽面色通红;比他之前正常的肤色红了很多;可以看出;他在极力强忍。
“将军;我得加快速度刮骨;您再忍忍。”
关羽并未理睬她;而是对一旁的小军官责备道:“我就说嘛;走这一步一定死。”小官懊恼低头。
木柯抿嘴一笑;他果然很入角色。为了让他少流些血;木柯手上的速度快了起来;当然疼痛感会更重;好比一只手的人;若想得到西瓜;就得扔了手中的南瓜是一个理。
整个治疗过程;关羽没喊一句;全身心的投入到棋局中。马良果然是高手;在木柯为关羽包扎好后;也一同结束了这局;关羽输的凄惨;却满眼笑意;“去;去账房领赏;从我的月例中扣。”
“谢将军。”张良躬身告退;其他人也散去。营帐内一下安静;木柯不禁偷笑;男人们原来也可以七嘴八舌;鸡犬不宁。又看看退出去的他们一脸严肃;似是明白了刚才热闹的原因;他们可能怕将军疼痛;就尽量热闹些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木柯耸耸肩;觉得军人异常可爱。
“小姑娘手艺不错;你看这包扎的可比他们这些男人强多了;看着就精细。”关羽白着唇边夸赞。
木柯能看出他有些筋疲力尽;劝说道:“将军失血过多;需要赶紧休息;我先告辞;这次刮骨;将军兴许会大病一场;到时;只需让医官们按照此药方煎些药服下;就会痊愈。”
木柯将药方递到医官手中;辞了关羽。
医官将她重新送回;道谢后准备回营。木柯却脸色一变;被木门前的‘邑圭’惊吓。这么重要的药材;华佗怎会乱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医官还没说完;她已经冲入门内。
屋子里乱作一团;有厮打挣扎的痕迹;值钱物件一点儿都没少;单单华佗失踪了。木柯心想;不好;是曹操的人。
慌忙跑去邻家;见了是木柯;大姐拉着幼子焦急道:“方才一伙人闯入‘废屋’;将你师父带走了;我也不知是何人。也不知怎么报官。”
木柯冷静下来;果然是曹操之人;当务之急便是赶紧救师父。
☆、【第三章】攻克瘟疫 暂居刘营
作者有话要说: 邪恶论:心底过分善良纯洁,在一个充满邪恶的世界之中,往往会成为邪恶的祭品。恶的力量无害,这尚可以理解;而当我们清醒地意识到了恶在向我们进攻时,是不应当向它让步和妥协的。有时候,可以正面地、理直气壮地、大胆地反抗恶,有时候则可以凭借智慧设法躲开。
特别鸣谢:老妈、老爸
【第三章】攻克瘟疫暂居刘营
医官随木柯一起过来;见她呆愣原地;知道事情不妙;“你与师父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的声音点醒了木柯;她抓起医官的一只胳膊:“带我去见你家将军。”
又被医官领到关羽的营帐之外;看门官不肯放他们进去;说是关将军已经睡下;闲杂人等不得打扰。木柯见情况紧急;猛地跪在地上;求道:“我见将军有急事;还请这位军爷通融。”
一旁的医官也帮腔:“这姑娘毕竟救了咱们将军;还烦劳通传一声。”
看门官犹豫思考;最后回道:“你且在外面等着。”转身进入营帐。
木柯跪在帐外焦急;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月色更加凄白;一般这样的冷月夜;往往有大事发生;上天这样预示;她反而没弄懂;这么关键时离开了华佗。可是;她若在现场;又有什么用呢即不能保华佗;或许还会连累他。
胡思乱想之际;帐帘被掀开;“将军请姑娘进去。”
木柯起身冲入。
关羽已穿戴好坐着。
木柯扑跪他面前;没了刚才的傲气;哭道:“求将军救救我师父。”
他起身将木柯扶起;“姑娘慢慢说。”
“我家师父是被曹公之人抓走的;师父是神医;曹操想他为自己治病;想独占他。”木柯大致说了因由和过程。
关羽皱眉;“曹丞相之人;有些难处。”
“将军;我师父是好人;千万不能落于曹操之手。”
“姑娘莫急;我派侍卫去查实一下。”
关羽唤了人过来;交代一番;众人散去。
木柯在帐内焦急踱步;担忧关羽派去的人是不是靠谱;打不打得过曹操的人。见他闭目休养;一副严肃冷静之态;更加着急起来。
“报。”第一个小官奔来;“禀将军;左路没有可疑人出现。”
关羽挥了挥手;他躬身撤下;木柯正要开口;又听见一声。
“报。”第二个小官赶来;“禀将军;右路未见可疑人出现。”
“报。”第三个小官赶来;“禀将军;中路未发现。”
两人退出后;关羽起身;“姑娘;现在只剩水路的消息未到;若是曹人选择水路;那过了江就是曹家的地界;想要追回就难了。”
说话之际;第四人赶来;“禀将军;水路有船只渡河;听渔人讲;像是几个生意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