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昨日我们就想过去看你,只是你那时身体虚弱,想着也不能让你分神招呼我们,便没有过去。今日看你这般,似乎好了许多,不如大家一起坐坐吧?”清脆的女声响起。
和铃望了过去,开口的是二房的和真,她行四,因着年龄相近,一度与自己关系极好。如若不是后来谢悠然的事情,她几乎要以为,这个妹妹是真心待她。只是后来的种种让她明了,这个四姐姐,是多么下作,也是多么的憎恶她。而现在,她的演技倒是不错。
她甜甜的笑:“可是,我接下来还有事儿啊!”
和真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倒是没想和铃会拒绝的这样干脆。
兰氏打圆场,“铃姐儿衣服太素净了。我唤了丝衣坊过来,给她添置几件新的衣衫。想来裁缝一会儿就会过来,她怕是不能招呼你们了。”
和真缓了一下心情,状似好奇问道:“可是现在不是做衣服的日子啊!”
二夫人方氏阿谀的笑:“自然没到做衣服的日子,想来你三伯母是用了自己的体己。你三伯母啊,最疼铃姐儿了。”
和真眼中闪过一抹嫉妒,不过很快的,她明了,“那铃姐儿,你选完衣服好好休息,你现在的身体,该是养着才是呢。”
和铃垂头摇着自己的辫子,点头。
几房都悉数离开,兰氏上下打量和铃,问道:“你四姐姐怎么你了?今个儿,你有点奇怪啊!”
和铃扬头,不解:“没怎么啊!往日里我应酬她们,现在不想应酬了,就是这样罢了。”也不说其他,和铃率先往前走。兰氏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丝衣坊是永安城中最有名的铺子,一般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不少都是她家的客人,只是亲自登门总有许多的不便,因此大多差人唤了她们上门。
民间有俗语,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不到江南不知道钱少。说的便是这京中官员极多,更是达官显贵聚集之处,便是大将军,在京中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而不到江南不知道钱少,便是说明了江南的富庶。三房兰氏,正是江南富商之女。虽然商人社会地位总是低了几分,但是兰氏的父亲是楚老将军的救命恩人,而兰氏成亲之时,嫁妆又多的摆了半条街,因此永安许多人都知道,将军府的三房,是出手阔绰的。
丝衣坊一早便是差了最妥帖的梁婆子过来,见太太小姐到了,赶忙上前,眉眼是笑,“三夫人五小姐好。今一早儿就听见喜鹊在屋檐叫,我还琢磨有什么喜事儿,原是要见三夫人和五小姐呢。见这样的玉人儿,可不就是大喜事儿么!”
三夫人含笑,“喜鹊在喜庆也没有你这张巧嘴喜庆。”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听她口气便可知她心情不错,“天气暖了,五小姐要做几身衣裙,现下京中流行什么颜色款式,你且与她说一说。”
梁婆子本就是生意人,自然人精儿一般,她笑的花儿一般:“每次见到五小姐,我都觉得啊,自己大概是见到了天仙儿一般的人物。咱们将军府的姑娘,真是个顶个的出色。来,五小姐,您看看我带过来的料子。五小姐原本只喜欢淡雅的颜色,我淡色多带了几款。不过太太交代过,说是小姐想要喜庆些。我也选了一些其他的色泽。”
梁婆子将和铃引到桌边,虽然她言道自己带的不算多的,但是和铃看过去,足有二三十种。
“今年似乎更流行一些显眼的颜色,绿色系的青葱,柳绿,翡翠色;黄色系的杏黄,鹅黄,橙草色;再便是红色系,红色系到底是艳了些,大家选择的也多是橘红,洋红。小姐您看。”梁婆子继续:“这几款都是不错的,如若您更偏爱清雅,那么倒是可以选这些鲜艳的颜色来做夹袄。这样既好看,又自有一番清丽雅致。当然,小姐这样美,不管穿什么,那都是极为体面的人儿。”
和铃微笑:“你不用介绍了,我只选择红色。”
梁婆子愣了一下,立刻笑:“红色自然也是好的。您看……”
不等说完,和铃纤纤玉指点了过去:“大红品红石榴红给我一样做一件披风。”
梁婆子又愣了一下,连忙回道:“哎!”
和铃食指轻轻的划过布料,微微扬着下巴,模样儿娇俏:“这些,都给我做成成衣。流行什么款式做什么,不用与我细讲款式了。”
梁婆子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样选的,她看着那些颜色,基本都是红色系,忍不住言道:“五小姐选的都是红色,可是要……”
不待说完,和铃笑了起来:“难道,我说的不清楚么?”天真的笑脸。
梁婆子笑容尴尬:“清楚,自然是清楚的。”
和铃歪头,“那就是了。”她认真:“全都要红色,只要红色。”
第5章
说起来,梁婆子真是觉得有点怪,一般人家的小姐即便是喜欢红色,也不会这样做一身身大红衣裙。如若说有,那也是新娘子,可是这位小姐,似乎也没有什么成亲的传言。而且,她说话的语气突然间就让她冷飕飕的。梁婆子几乎想要揉自己的胳膊。
不光是梁婆子,就算是兰氏也觉得有几分怪,她含笑言道:“铃姐儿,你怎的全都做红色呢,其他颜色不好么?”
和铃浅笑,奇怪的问道:“红色不好么?我倒是觉得喜庆呢!说不定,穿红色冲冲喜,我就好了。而且,血红血红,我觉得红色才刺激。”
兰氏一下子就坐立不安起来,她尴尬的勉强撑出一抹笑容,“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自然会好的。”
“我当然会好的。”和铃微微扬了扬下巴,微微一福,“娘亲,和铃有些疲累,先行告退了。”
兰氏蹙眉:“照顾五小姐回去好生休息。”
巧音连忙回是。
看着和铃单薄的背影,兰氏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她甚至怀疑,和铃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是,徐大夫应该不会随便胡言乱语的啊!想到此,她再次望向和铃离开的方向,与梁婆子交代:“都按铃姐儿说的做吧。”
梁婆子尴尬的笑,应了是,血红血红……这五小姐说话,怎么就给人后脖颈子发凉的感觉呢。也不在这边耽搁,她连忙告了退。
这厢兰氏觉得怪异,那厢和铃倒是觉得心情不错,她勾着唇浅笑,哼着小曲儿。巧音并不多言,只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待回了院子,就见巧月已经回来,她连忙福下,“奴婢见过小姐。”一脸的诚惶诚恐。
和铃笑盈盈,弯腰抬起巧月的脸蛋儿,她无辜的挑眉:“瞅瞅你这一脸的怕。巧月,你不用这样的。”
松开巧月的下巴,望向了巧音,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巧音刷的跪了下来。
“看你们怕的。其实你们真的不用怕的。”顿了一下,和铃玩着辫子,“我不指望你们多么忠心,但是我希望你们知道,如若让我不高兴,那么我能做的,绝对比你们想的多。”狠戾的说完,她笑嘻嘻,“行了,都起来吧,你看看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样跪了一地,都吓到我了。”
巧月和巧音苍白着脸起身,和铃漫不经心:“说吧!”
巧月抿了抿嘴,认真:“奴婢已经都办好了。我想,这几日就应该人尽皆知了。”
和铃满意微笑,“我就知道你们绝对比我想的更有办事儿能力。”
巧月:“多谢小姐夸奖,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和铃坐在椅上,晃荡腿,“应不应该做,是我说了算。”她摆弄手指,“感觉我的手有点粗糙,听说玉兰花瓣泡手极好,巧月,你去给我采一些吧。”
巧月错愕,不过随即便是浓浓的感激,她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
和铃微笑,交代巧音为自己按摩肩膀,她微微眯着眼睛趴在床上,也不说话。
按照常理,两三日后,她误食下给她父亲的药导致命悬一线并且只有十来年寿命且不能怀孕的事情就会传的沸沸扬扬,那个时候,梁婆子必然联想到今日做衣服的事情,梁婆子虽然手艺好,但是却是个出名的长舌妇,她的举动,一定会让自己十分满意,想到此,和铃勾起嘴角,倒是不枉费她这般心思了。
虽然这一次她可以改变这个结果,但是她却偏偏不怎么想,与其嫁人,倒是不如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恣意畅快呢!至于说成为老姑娘……谁敢这样说她呢,她可是“代替”自己父亲服下了这致命的“药物”!
想来,这些人还真是“疼”她,很疼她!她知道徐大夫说的是假的,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而这些人,她的祖父祖母,她的父亲,他们竟是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想必在他们心里,她一点都不重要吧!
“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和铃摆手,巧音连忙迎到门口,来人是六小姐和雪,和雪冷哼:“你们小姐呢?”
巧音并未让开,恭敬道:“六小姐还请稍等片刻,我家小姐正在休息,我这就……”不待巧音说完,和雪一把推开巧音,“你走开,我自己进去和她说。”
和雪虽然年纪小,但是因着四房只这么一个女儿,张扬跋扈的紧,她四下打量一番,大踏步就要进内室,巧音连忙拦住,“六小姐还请稍等片刻。”
“啪!”和雪一个耳光便是打到了巧音脸上,她一脸不善,狠狠怒骂:“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挡在我的前边,你们三房就是这样管束自己丫鬟的?让你们小姐出来。”
她略带得意的望着珠帘儿,她声音不低,里面自然听得见,这样打和铃的脸,她觉得心里爽快。
“你出门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带着一点你的脑袋?总是放在屋里不用,该生锈了。”和铃懒洋洋的掀开帘子,倚在门边儿看她,“有话就说,没话说就滚!谁给你的权利在我这里打人?”
和雪一怔。往日里和铃也并不是任人欺负,但是这样直接的责骂倒是没有的。没占到便宜,她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你说什么!我就打怎么了?你的丫鬟没有规矩,我做小姐的还不能教育一下?而且,若说不守规矩,你们三房才是不守规矩,府里做衣服的日子都过了,你们凭什么唤了丝衣坊过来?府里的银钱可不是你们三房自己的。”
和铃突然就笑了起来,她上下打量和雪,这个时候的和雪虽然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可是已经很讨厌了。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你娘亲生的。”和铃语气淡淡的,“你娘温柔,心机都放在心里,如若你有她的十分之一,也不至于让人家当成枪过来找茬儿。如果我是你,就回去直接给那个撺掇你的人一个大耳刮子,好好问问她,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和铃笑的厉害,但是眼中却满满都是嫌弃。
和雪气红了眼,“你!”
“我什么我?”和铃来到和雪身边,挑起她的下巴:“如若我是你,以后做什么决定的时候就先去问问自己的娘亲。人蠢,就不要出门好了。”言罢,和铃冷飕飕的靠近她的耳边:“打狗还要看主人,这次只给你一个小教训好了。”
和雪气极,一把推开了和铃,和铃重重的摔到地上,“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
“和雪,你在干什么!”威严的声音响起,声音里夹带着隐隐的怒气。
和雪回头,顿时变了脸色……
第6章
和雪虽然鲁莽,但是也不傻,她一下子就明白自己是着了和铃的圈套,恨恨的瞪了和铃一眼,她委屈的言道:“爹,是和铃欺负我!”
来人正是三老爷楚其与四老爷楚风,也正是和铃与和雪的父亲,适才开口的,便是楚风。楚风怒气冲冲的看着和雪,压制火气沉着道:“玲姐儿欺负你?你这丫头,如今竟是睁眼说瞎话,你以为我没看见么?你推倒了铃姐儿,铃姐儿身子骨弱,大病未痊愈,你就如此狠心。你当真是让为父失望。”
此时和铃已经被巧音扶了起来,她喘息着坐到椅上,静静的看着几人,楚其扫了和铃一眼,和铃明了,他是希望自己将话茬儿接过来原谅和雪的。原本她一直都觉得父亲是个善良的人,也愿意听从父亲的话,可是现在却不然,现在这个家里,不会有任何人可以让她有所动摇。
“四叔。”和铃小小声的开口。
楚风:“铃姐儿觉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找大夫?”
和铃点头,她的喘息似乎特别急促,“大、大夫……”话未说完,直接昏了过去……
和铃昏了过去,和雪却是傻了眼,她万万想不到,仅仅是这样一推,和铃就出了岔子,将军府也不是个没有规矩的地方,她急切,“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是她先挑衅我的。爹,你相信我!”
这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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