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说完,便是被皇帝打断:“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谢悠云一怔。
“你该是知道,回到你父亲身边应该做些什么,朕要的,所有谢蕴知道的,朕都要知道。而且,朕不希望谢蕴立刻死掉,你该是知道,如若你做不到,会是怎样的下场。”
谢悠云终于了然,他继续磕头,“罪臣一切都能做到。”
皇帝冷笑:“不,你不知道,你并不知道,给朕戴绿帽子会是怎样的下场。来人,将谢悠云带出去。”
谢悠云一片茫然,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上一刻还说放了他,现在便是又生出不同的主意。
谢悠云不断的叫嚷,但是却并没有什么人理他。
眼看几个侍卫拖着他来到净房,谢悠云心中的恐惧越发的大,而与此同时,他竟是明白皇上的意思,他不断地叫喊,但是却无济于事……
谢悠云被阉了的消息一下子就传了出来,也不知道最开始说的是什么人,但是这事儿倒是一下子就人尽皆知了,虽然谢悠云当众给皇上带了绿帽子,但是皇上到底是念及一点点对谢家旧日的情分,竟是没有将人杀掉,相反的,只是将人阉了,并且放到了谢蕴的身边。
谢悠云被送到郊外的茅草屋的时候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哪里会如这般落魄。
“快走。”侍卫语气并不很好,对这样一个阶下囚,谁人能有什么好的态度呢!他推搡谢悠云,很快便是进了门,只是一进院子尚且没有走到房门,屋里的恶臭就传了出来,谢悠云一向喜净,对这恶臭的味道十分的厌恶,他回头:“这里……”
未等说完,便是被侍卫不耐烦的推进了房中:“这几日你爹吃喝拉撒都在床上,难免有些味道,不过谢榜眼不需要介怀,你来了就好了,你来了,往后就能照顾好谢蕴了。你们父子俩好好的在这里住着,相信有皇上的旨意,是不会有任何人来杀你们的。尽管放心便是。”语气里是浓浓的嘲讽。虽然现在皇上赦免了谢家,但是谁人不知谢蕴的行径,一个通敌卖国的人,是为人所不齿的。
将谢悠云送到了这边,那侍卫也不久留,很快便是离开。
谢悠云掀开帘子,这股子味道比外面尚且重了十几二十分,他一个踉跄,差点被这味道打倒。
“谨、谨、谨之……”谢蕴不断的呼唤着,一早已经有人来告知他,谢悠云被皇上阉了的事情,如今听到儿子说话的声音,满面都是泪水,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云……”他最寄予众望的儿子竟是变成了这个样子,若说谢悠云伤心,倒是不如说谢蕴更加伤心。
谢悠云听到沙哑的嗓音,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沧桑落魄的老者是他的父亲,看这一屋子的污秽,他竟是一下子就吐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谨之……”谢蕴嗫嚅嘴角。
“不要叫我!”谢悠云歇斯底里。
谢蕴一怔,一时间,父子二人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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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梅府,梅九一个人靠在冰室的墙边,咳嗽个不行,只是虽然咳嗽,眼里却满是笑意,整个人仿佛遇到了什么大喜之事。
敲门的声音传来,梅九言道:“进来。”
一名男子踏入室内,这人不是旁人,竟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御前侍卫统领楼严,楼严看梅九咳嗽成这般,微微蹙眉。
倒是梅九不以为意,带着笑意言道:“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楼严蹙眉看着梅九,担忧言道:“苏神医呢,你的病情已经这般严重,他不在你身边帮助你,又去了哪里。”
梅九摇头:“我让他离开的,我算计着,大哥这几日应该会过来,便是将他遣了出去。大哥快坐。其实也是让他有时间为木易配药,之前木易招惹楚和铃,不知怎的被她下了药,遍寻不到解药,我便是让苏神医想办法了。”
想来大家是万万想不到的,人人都认定的皇上的嫡系楼严,竟然与梅九关系匪浅,他找了椅子坐下,缓缓道:“就算是他看见了我也无妨,你该是清楚皇上对我的信任。”
梅九依旧是温和的笑:“小心驶得万年船。”
梅九的父亲年轻的时候便是收养了楼严,将他送出去习武,对他十分栽培,好的不能再好,只是这一切,除却梅九身边最亲近的老管家,旁人是并不知道的,这也是他为自己布置的一步暗棋,可是谁也不曾想过,原本只是一步暗棋,却真的派上了用场。
那个时候楼严在千里之外听说了梅九父亲的死讯,连夜往回赶,结果碰到了师门仇家,结果生命垂危,阴差阳错之下,竟是皇上救了他,皇上十分看好楼严的资质,而那个时候楼严年纪不大又没有什么亲人,便是授意他认了同行的李公公为义父,可虽然是义父,但是却是听从皇上的话,楼严原本只是打算换一个身份,暗中调查一下梅家的事情。并且也希望自己能够暗中帮助梅九,可是却不曾想到,阴差阳错知晓了皇上的行为。那个时候他年纪还不算大,又被皇上送出去学武,可是自那以后,他便是与梅九联络上,暗中帮助梅九。
皇上于楼严有救命之恩,楼严心中也是清楚,他曾经发誓不会伤害皇上一分一毫,而梅九也答应,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不会杀皇上,正是因此,楼严私下便是不断的相助梅九。
而当时梅九父亲助养的另外一个孩子,便是南诏木易,木易的母亲姓杨,本是一个商户的女儿,她是北齐人,在跟随亲人去南诏通商的时候被南诏皇帝强抢,虽然最后逃了出来,但是却难产而亡,之后他们杨家家道中落,木易便是化名,沿街乞讨,如若没有梅九的父亲,就没有他。虽然后来南诏皇帝将他找了回去,但是木易与南诏皇上并不亲近,他真正要帮助的,一直都是梅家。
梅九每年去一次南诏也并非做生意,而是去见木易,而每家的产业也不断的支撑木易在南诏的发展。
这一切皇上不是没有怀疑,但是在楼严的掩饰下,一切都藏得很好,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这些。
“谢悠云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楼严问道。
梅九微笑,十分的欢喜:“成了太监,如此倒是极好,想来,他该是痛苦的不能自拔吧?”
楼严颔首:“确实,很痛苦,但是却也支撑了下来,看来,有时候性命攸关的时候,他还是更看重这个的。只是他们父子这般,倒是好看了。想来对于谢蕴来说,现在是生不如死的。”
谢悠云或许是想活,但是对于谢蕴来说,却是想死,可是他并不敢死,如若他真的死了,那么谢家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自己都说不好,而他活着,这样痛苦的活着,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
谢蕴做了二十年的丞相,他太清楚皇上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了,皇上不是宽厚,只是让他生不如死,只是如此而已。
谢蕴知道,所以他不敢死,而他这样生不如死,梅九就高兴。
“你帮我布置的人都布置好了么?”梅九突然问道。
楼严颔首,“自然是布置好了,只是……”他停顿一下,缓缓道:“你真的要安排人杀楚和铃?”
梅九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我要杀的不是楚和铃,我要杀的是程枫。”
楼严:“可是你也知道,程枫和楚和铃是一个人,如若真是失了手,那么……小九,我知道你是喜欢楚和铃的。”
虽然梅九从来没有提过,现在也从来都不提楚和铃如何,但是楼严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他太清楚梅九了,他缓缓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喜欢楚和铃的。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一旦出了差错她死了,会是怎么样嘛?”
整个冰室一片沉寂,许久,梅九终于收起了笑容,他平静的看着楼严,拳头攥的紧紧的,“如若她死了,所有事情办好,我在陆寒的面前自杀谢罪。”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陆寒。”
梅九想到那个一身红衣的艳丽少女,她娇俏的站在路上,表情里带着高傲与冰冷,但越是如此,越是好看,耀眼的让他移不开眼。那个时候他突然就觉得,如若自己成亲,一定要找这样一个姑娘,浑身上下充满了朝气,就是那种放肆活着的感觉,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姑娘。
只是很快的,他就知道不可能了。陆寒喜欢上了她,梅九想,如若说这世上有一个人是他必须相让的,那么这个人便是陆寒了,他的母亲曾经在危难之时与他言道:“找到你的弟弟,找到他,不管是你还是他,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们都是无辜的,我要你们兄弟两人都好好的,都好好的。不要去想什么报仇,我要你们好好的活着。”
他娘见过他之后便是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他已经不可能完成他娘的全部遗愿了,所以,他最起码可以为完成一部分,也只能完成一部分了。
“我是喜欢她,第一眼看见她就喜欢她,但是只要陆寒喜欢,我就不会争。而现在,大哥,我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我不能回头了,我必须报仇,走到这一步,我停不下来了,狙杀楚和铃是我必须做的,只有这样才能让陆寒暂时不怀疑我,才能将所有的嫌疑再次扯到荣王的身上。所有的王爷,我一个都不能留,我不能给陆寒留下任何一个后患,你懂么?”说到这里,梅九的心情竟是十分的酸涩,他缓缓道:“我只希望,如若有下辈子,楚和铃不要再遇见我了。”
楼严沉默下来,许久,他言道:“如果不痛下杀手,就不会显得真。尽人事听天命。”
梅九点头,他带着苦涩的笑意:“尽人事,听天命,楚和铃,对不起。”
楼严竟是一时无语。
“我知道,只要走出这一步,楚和铃就永远都不可能原谅我了,只是大哥你知道吗?我不能不这样做,我忘不掉我们梅家的仇恨,我忘不掉我爹的死,我娘的哀伤,还有我自己,我自己这副残败的身子,所有的一切,我都忘不掉。楚和铃永远都不可能原谅我了,陆寒也不可能,但是就算是他们怨恨死我也没有关系,我只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够扶植陆寒,让他在通往皇位的路上全无荆棘。至于我的生死,我的生死总归是没有那么重要的,如若我死了能让他们畅通前行,那么不管怎样,我都愿意。”
第223章 1215
谢蕴半身不遂不能动,谢悠云成了太监,而粟夏……粟夏被皇上圈禁了起来,也不说是放还是杀,好像是宫中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和铃不得不感慨,有时候事情的变化真的很是出人意料,而皇上的心思更是别人都不能猜。
她原本以为,既然是恨透了一个人,那么就让这个人去死,但是现在看来 ,好像对很多人来说并不是这样。例如,梅九;例如,皇上;他们似乎都是喜欢看人生不如死的感觉,和铃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又仔细想想,觉得许是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她性格是干脆的,但是他们可不一定这样想。或许说,与男女也是无关,只能说,皇上是心机重,而梅九是被仇恨扭曲了。
“启禀王妃,表小姐到了。”今日李梦过来作客。
如今天气已经冷了几分,李梦一身绛紫色披风,整个人十分得宜。
和铃笑言:“表姐越发的好看了。”
这是定下婚事之后李梦第一次过来,她微笑道:“我们要这么客气吗?”和铃想了想,摇头:“好像还真是不用呢!”说完,娇嗔道:“表姐这次是来见我还是来见高志新的呀。”
问的大大咧咧的,对于和铃这样的行径,李梦白了她一眼,不过很快的便是将怀中的小东西拿了出来,她认真言道:“你将这个交给高志新,告诉他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这人也太过不识趣了,我说了不要,还要一直送来,实在是有点让人不喜欢。”
和铃看桌上全是一些少女心满满的小礼物,笑着言道:“倒是看不出,高志新是这样一个人呢。不过仔细想想,又好像是他能做出来的,毕竟这人不靠谱啊。”
和铃瞄了一眼桌上的礼物,微笑:“表姐也没有那么不喜欢吧?我看这些盒子都拆开了,而且……表姐分明就把玩过呢!”
李梦跺脚:“你这丫头,现在怎样变得这样讨人嫌,你到底是与谁一伙儿。”
和铃认真:“自然是你,只是……”她破功笑了出来:“只是表姐难能这样孩子气啊,我倒是觉得少女心满满。”
李梦瞪她:“我本来就是少女。你呀,嫁人之后越发的愿意捉弄人了,倒是和陆王爷学坏了,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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