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要开始动笔写字了,见凤箫还杵在那儿,停下笔,头也未抬的说道:“快去吧,明天再说。”
凤箫撇撇嘴,蛮不情愿的走了出去。这个院落和回春堂那儿的布置规划简直是一模一样,她很熟悉的找到了药房。
等凤箫研磨、炮制好了所有的药材,找到老人的时候,见老人正放飞了一只信鸽,而他此时正注视着信鸽,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凤箫已经走近了,凤箫隐约的好想听到了他在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晴儿”“放心”之类的,可是距离甚远,听不太清楚,于是一拍掌,故意的笑道:“伯伯是在和情人写信吗,目光可真是痴情哦!”
老人立刻回过头来,对着凤箫板起了脸,厉声说道:“背后偷听,非正人君子所为,你忘了你小时候读的书吗?”
凤箫忽而感到一片怅然,一点儿不惧的看着那老人,倔强的说道:“我连以前的记忆都没了,那里还谈得上什么圣贤书之类的!何况我已经帮你弄好了那些药草,只是来看看你而已,碰巧碰到了,用得着这么的心虚吗!”
“你说什么?我心虚?”老人的一张脸已经涨红了,走到凤箫的身前,用那吃人的目光瞪着凤箫说道:“我为什么要心虚!告诉你,最好安分点,明天就要给你整容了!”
凤箫刚才还不服输的劲儿立刻焉了下去,谁叫她有求于人呢,寄人篱下,总得低调点,于是很是乖巧的应了一声“哦”,老人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老人果然说话算数,第二天一早就把凤箫吵了起来,睡在诊床上,一歪头看着那燃烧的火焰和明晃晃的手术刀,还有烧酒,金创药,纱布等,凤箫的心率一下子飙升到了100多次,她从来只给别人医过病,还不包括外科,现在那老头可是要在她脸上动刀子啊,怎能不心惊胆战起来!
“伯伯。待会儿可不可以轻点啊——”凤箫颤声商量道,老人笑出了声,继续在火上烤着他的刀子,很是闲适的说道:“现在知道怕了吗?为医者,当胆大心细,像你这样怎么行!”
“我知道了,您千万,啊!”凤箫看到老人手执着手术刀在她面前晃悠,立刻尖叫起来,“你就这么动手啊!救命!”她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恐惧的看着老人,老人哈哈的笑了,然后说道:“躺下吧,马上就用麻沸散。”
“吓死我啦,这还差不多!”凤箫浑身散了架一样的倒回床上,老人突然正色问道:“你真的想要恢复以前的容貌吗?可要想清楚!”
凤箫立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而老人这时候突然很有耐心了,静静的等着,半晌之后,才听到凤箫很是轻柔中透着沉重的声音说道:“给我一张平凡的脸庞吧!”
时间一晃,已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凤箫除了替老人采摘药草,炮制药材,有时候也替他出外访视病人,这样的日子让凤箫觉得很是惬意,仿佛这种生活方式就是专为她而准备的,与碧水青天,山草野花,野鹿羚羊为伴,还有那些朴实的村野山夫,让凤箫渐渐的摆脱了凤凰城的阴郁。冬月初,老人为凤箫彻底的揭去了纱布,满意的看着凤箫说道:“恢复得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不错!”
凤箫立刻迫不及待的奔到了镜子前,初看到镜子里的一张脸,颇有些不习惯,可是渐渐的也接受了这张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端庄秀丽的面庞。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为什么这么熟悉你的事情吗?”老人突然自己拾起了这个前段时间怎么也不肯回答的话题,让凤箫有些意外,立刻回到老人身边来,专注的看着老人,生怕错过这个良机。
“因为我是你的师傅,将你从小带到达的师傅,姜希。”
“什么,你是姜神医?你知道吗,我一直很仰慕您呢!”凤箫高兴的抓住了姜希的双臂欢叫着摇晃起来,姜希只是笑着听她继续在那里兴高采烈,“你真的是我的师傅?你没有骗我?”
“你若不想要做我的徒弟直说好了!”姜希有些受不了凤箫的大惊小怪,没好气地说道,凤箫连忙说道:“怎么会呢,我是太高兴了!”
“那还不快松开我,我的一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摇散架了!”
凤箫闻言立刻松了手,仍是看着姜希笑着,原来在这世上,她还有这么多的亲人呢,她简直要幸福的死掉了!可惜的是,贞榕已经死掉了!
姜希注意到了凤箫黯然的神色,问道:“怎么啦,见到为师不高兴?”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起了贞榕和夏伯,他们死得好惨——”凤箫的眼睛红了,姜希一脸茫然,问道:“贞榕是谁?”
这下子轮到凤箫迷惑了,问道:“贞榕是一直随身服侍我的丫鬟啊,师傅你怎会不认识她?”
老人再次想了一下,仍是想不起还有这么一号人,凤箫提醒道:“她说她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直到我去了凤凰城!”
“一直照顾你的是你的乳母秀珠。你和哪些人打过交道为师还不清楚吗?”姜希说道,凤箫半天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正在她苦思不得的时候,姜希突然问道:“你刺杀东方璧和这个女子有关吗?”
“这你也知道了!”凤箫吐吐舌头,“可惜最终功亏一篑!”老人立刻跌足长叹道:“原来如此!花楹,你上当了!”
凤箫迷惑不解的问道:“怎么啦?”
“花楹,你和东方璧之间一往情深,情比鹣鲽,赛过鸳鸯,你倒是为什么突然去杀他呢?”
凤箫大吃一惊,张口结舌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被那个什么贞榕骗了!”老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时候木头一样愚笨的徒弟,凤箫不干了,倔强劲儿又上来了,说道:“她为了我肯去死,怎么会骗我!”
“花楹,有时候眼睛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要用心去看!你和东方璧少说也接触了一段时间,难道没有发现他的真心?”
“我只感觉到一颗色心。”凤箫低声嘟哝着。
“唉!也许你一时间你也很难接受,不过你总归会明白的。”老人叹道,凤箫毫不犹豫的回道:“不用了,因为我打算以后浪迹天涯、悬壶济世,在和他们没有任何瓜葛了!”
“花楹,如果有一天你清醒过来,会后悔的!东方璧是最适合你的。”
“那千羽扶桑呢?他不是也很爱我?”凤箫反问道。
老人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和东方璧之间,才是最纯粹完整的爱,而千羽扶桑,他想要的太多,你们之间注定会有太多的爱恨纠葛!听师傅的话,回到东方璧身边去吧!”
“我才不要!”凤箫一口拒绝。
“既然你已经不再听从为师的劝告了,那就离开这里吧!”老人似乎有些动气了,板着脸走了出去,凤箫看着他的苍老的略显弯曲的背影,心里很是难过,她并不想要违逆才找回的师傅,也不想要离开这里,可是要她重新回到那个暴君、即使不是暴君,可是对自己来说那样陌生的人身边,最重要的经常还要见到陈照溪,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师傅,再见了,请恕徒儿无法报答您的大恩!
☆、第二十章
冬季的雨是湿冷的,夹杂着凄美的回忆,凤箫身着从神医那里讨来的唯一一件素色锦衣,可惜的是确实男儿的衣服,干脆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帅气的公子哥儿,无比留恋的看了一眼神医的这座院落,然后徒步朝西北方向行去。
一路乐善好施,逢病必救,开始还觉得有些新奇,可是渐渐地也觉得了内心的孤寂和荒芜,一个人的旅程看来并不适合她。看着眼前横贯的渌江,她响起了羌西的金小姐,看来无家可归的她只好暂时到那里去打发一段日子了。
她有些疲惫的坐在了江边,做着恰好有一艘船只经过的白日梦,忽然听到了清越的古筝声,隐隐从上游传来,凤箫沿江看去,一艘小船荡漾在碧波之上,江上雾气缭绕,让凤箫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随着船只的向下飘来,筝声越来越清晰,优美动听,凤箫觉得这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古筝了,可惜自己没带凤箫,要不然来一曲合奏那可是何等快意啊!
船只越来越近了,就在凤箫的眼前了,凤箫只看到了一个小丫鬟的侧影,还没有看清楚那个弹琴之人,忽然见那船只晃动起来,从水下钻出了三个人来,纷纷跳上船去,那小丫鬟吓得不轻,靠向她的小姐,凤箫这才看到一张闭月羞花之容,即使在这突发的情况之下,依然冷静镇定无比的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几位仓皇跳入小女子的船只,不知所为何事?”
“我们山大王听说关小姐要途经此地,特地命令小子们来请关小姐山寨中一聚,还望小姐赏光!”一个汉子说道,虽然用词极为客气,可是语气中却带着不可抗拒的霸道,关翦芸不禁皱了皱眉,她并非不怕,他们二人均手无寸铁之力,怎能不怕,可是若是自己慌了分寸,那可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哈哈哈——”关翦芸灿然的笑了,让那些土匪们一时间都失了神,就是凤箫也不禁敬之为天人。
“本小姐倒是很乐意去贵寨中做客,可是宫中派来的锦衣卫马上就到了,若是随各位去了,那岂不是拂了官中的面子?”
众贼人互看一眼,都半信半疑,还是那领头的胆子大,继续说道:“这个不妨,关小姐名扬天下,又深得王上心意,如果王上知道您只是去了鄙寨做客,必然不会怪罪小姐!”
关翦芸继续的笑着,心里却是有些慌乱了,看来这些土匪并不傻,可是胆子也太大了!
“几位就这么有把握吗?难道贵寨主的面子倒比一国之主的面子还要大?若是让官中知道了,恐怕本小姐想要替贵寨说话,也说不上什么话了!”
土匪们被关翦芸的气势给震住了,搞不清楚她所说虚实,可是再扫一眼这渺无人烟的野外江上,恶向胆边生,说道:“此地前不着岭,后不着店的,官中又怎会知道?关小姐还是不要推脱了,鄙寨早已经备好了饭菜专候小姐,小姐万不可再推辞了!”边说着,他们继续靠近着那主仆俩,关翦芸站起身来,柳眉倒竖,喝到:“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劫持本小姐吗?”
“关小姐,小子们无意冒犯,小姐还是乖乖的随我们回去吧!”说着他们伸手去抓她们俩,关翦芸一咬牙,转身果断的跳下了水中,小丫鬟吓得呆在在那里,被一个土匪抓到,另外两个土匪急忙跳下水去寻找关翦芸。
原来关翦芸是熟悉一点水性的,可是也游不过那两个土匪,最终还是被抓到了,关翦芸不甘心的在水里折腾着,她就算是死,也不要落在这两个土匪手中,无奈她力气薄弱,被两个土匪夹着双臂朝岸上游去,没有游几步,果然听到了灌木林中一片巨响,然后是身穿官服的五名官兵跳了出来,纷纷扎入水中;那些土匪见官府中真的来人了,在顾不上美人了,松开关翦芸朝对岸游去,船上的那个土匪也跳下水中,凭借着精湛的游技也是朝对岸去了,四个官兵追去了,一个官兵去水里捞关翦芸,原来刚才挣扎的时候她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此时被两个土匪扔下水中,只有往下沉的份儿,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等官兵将她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那丫鬟趴在关翦芸身边哭得淅沥哗啦的,那个官兵也是手足无措,一直躲在岸边的凤箫再也忍不住了,从衰草间站了起来,朝他们喊道:“笨蛋,给她呼吸啊!”
丫鬟愕然,还是官兵脑瓜子稍微好使一点儿,知道凤箫有办法,立刻将船划到了凤箫所处的江岸旁,凤箫立刻趴到了关翦芸的身边,仰起她的头,抠出口中的污物,在她的腹上用力的按压几下,那关翦芸的口中立刻吐出了好多水;凤箫将耳朵贴近她的鼻前,然后深吸一口气,捏起关翦芸的鼻子,在他们二人和匆匆赶来的南寂天等人的惊讶的目光下,紧紧地咬合起她的嘴唇,使出吃奶的力气吹着气——
南寂天大概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拉开了凤箫,然后蹲下去看关翦芸,摇着她的身子,喊道:“关小姐,关小姐——”
凤箫被南寂天的力道摔到了一边,手撑在后面,这才看清楚来人,顿时心慌不已,竟然是他!
关翦芸幽幽烦人醒转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南寂天,顿时有些心安的笑了笑,微弱的声音说道:“谢谢南侍卫!”
南寂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命令小丫鬟扶起关翦芸上轿,然后转身对正低着头躲避他目光的凤箫说道:“无赖之徒,竟敢轻薄关小姐,简直是不想要活命了!”
“唰”的一声,他已经抽出了腰上的剑,朝凤箫划了过来,却被那一个官兵挡住了,南寂天不满的看着挡在凤箫面前的官兵,蹙眉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