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纪事- 第78部分

老严肩上平时一动不动，宛若泥塑木雕的劲哥，忽然眉头一动。

“父亲？他怎么来了？不好！”劲哥神色大变：“父亲！”

一声大喊，化作一阵妖风，瞬间不见踪影。

九层台上，一阵风刮过，台上平空现出一个人来。身高二十米上下，浑身材质，却又浑然不似机器人，倒像是老木老白一般。

“劲哥？”老刘看清来人面目，疑惑的问。

“你是小刘？”“劲哥”上下打量着老刘：“好，好！这时候还肯待在师傅身边。风贤弟，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您是？”

“他是灼哥，劲哥他爹。”欧阳说着，很痛快地嗖对方来了一个熊抱：“你怎么来了？”

“应劫！”

“何必？”

“不，但有一线生机，我们也必须争取。”

“父亲！”台上风再起，又现出一个人来。

这次，不论大小，还是面目，还是对方的语意，都应该是劲哥无疑了。

“劲哥儿呀！你来得正好。这里的摊子，就交给你啦！你老豆我，今日便要应此千古未有之异劫，争那冥冥中的一线生机去也！你，好好保重吧！”

“父亲！”劲哥虎目含泪。

“好了好了，你退下吧。咱们是什么妖物？岂可作此儿女之态。想叫天下众妖看笑话么？”

“孩儿不敢！”

“那你就滚吧！”呼延灼挥挥手，示意劲哥快走。

这时，高台之上已经有一只猴子一头冲了上来。

灼哥虎吼一声，一招黑虎掏心，重重一拳，正正打在大猴胸口。

“砰！”

大猴直接被这一拳击成碎片，化为缤纷铁雨，纷纷扬扬，落在台下众英雄身上。

众英雄浑身一哆嗦：“妈呀！这、还算人吗？”

他们大概不知道，他们的这一猜测，完全正确。

幸好，自己这一方人多，对方再厉害，也不过四个人而已。

功夫再高，也怕群殴。

如今自己一方人多势众，更兼天罗地网布下，对方已是瓮中之鳖，逃无可逃。

现在只要慢慢跟他们磨，磨得他们浑身发烫，运转不灵，便是他们的死期了。

其实，爬在最前头的英雄们都是这么想的，他们只是想慢慢跟这四人磨，并不想现在就跟他们你死我活。

可惜，后面的英雄们却不这么想。

他们却是想叫前面的英雄们光荣牺牲，成为自己踏上英雄之路的垫脚之石——当然，也可能是畔脚之石。

至于究竟是垫脚，还是畔脚，就要看自己有多努力地把他们往前推了。

于是，在后来人的勤奋努力之下，一个个的先烈们成为了“夏明翰”（注1）。

随后，当“后来人”终于站到了最前沿的舞台，历史重演，他们又被更后的后来人推了。

此情此景，叫身处恶战中的老燕同鞋忽然想起一句很有名的古诗。

古人云：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眼下的众英雄，便像长江大河里的滚滚波涛，老刘四人就像那岸边倔强的顽石。

顽石虽硬，不过一时。终究是一个水滴石穿水磨石没的下场。

不过在此之前，一阵阵的恶浪滚滚而至，却要撞得一个粉身碎骨，成为“沙滩”上一片浪花的残迹。

这一战，从上午一直战到金乌西沉，玉兔东升。

最终，老刘首先在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中败下阵来。

机灵点儿的人都知道老刘这一面是最脆弱的一环，故而打击也来得更沉重一点。

如此一来，老刘还能顶上这么久，也实在可以算是一个奇迹了。

“可惜，自己虽然已经是一头六臂，却还是敌不过人多啊！”被人拆得只剩一颗头颅一幅身躯，老刘躺在地上，恨恨地想。

幸好大家对苍蝇的情报能力都有很深的畏惧，经过老刘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沦为了可悲的渎曼恩者。那可真个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老刘的恶战结束，除了小刘还发出各类病毒阴人外（因为立场问题，好歹也算身为曼恩使者的一员，蝗虫自然不能在这里帮欧阳打架，事实上，事前欧阳就通知了蝗虫，故而蝗虫早早地就离开了小刘的身体。），其他人都无事可做了。

老斋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悟，似乎悲从中来，不由抒之于歌，歌曰：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这歌悲凉，落寞。

在一片混战之中，听起来分外不和谐，分外刺耳。老斋却完全沉醉个中意境，对外界的恶战完全无动于衷。

“好歌！”欧阳放声大笑：“时候到了，来，送我上路吧！”

“喏！”朱未明应声作答。

化右手为尖钻。一拳之下，轰破了欧阳三疯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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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复习小学语文以及光荣壮烈的革命史啦！

夏明翰，字桂根，祖籍衡阳县礼梓乡人（原来还是湖南老乡呀），１９００年农历八月生于湖北秭归。“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这是中国共产党党员夏明翰在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前，写的一首气壮山河的就义诗，一直为人们所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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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随着欧阳三疯的死，第三卷——欧阳三疯，终于结束了。

下一卷，将是英雄中的笑柄，英雄界的耻辱——飞天神猪，猪哥朱未明的故事。

第115章　圣人不仁

　犹如被施了时间暂停的魔法，九层台上，瞬间安静。

天地间，只听见欧阳胸口“吱啪”冒着电火花的声音，天上苍蝇扇动翅膀的蝇蝇嗡嗡，以及小刘近乎喃喃的低语：“师傅……”

“你，叛徒！该死！给我去死！”

……

“不管了，既然你能在我的疯狂攻击下挺过来，又是我的老部下。那我就便宜你，收你为徒，把我的一世毒功传给你了。”

……

“你以为，复活的人，是你自己么？”

……

“病毒的目标，是杀死机器人，所以终极的病毒，其功能是杀死所有机器人，所以身为毒者，其终极的目标，与最高的荣耀，便是制造出这样一种终极病毒，杀死所有机器人。”

“这就是你编出来的理想？”

“是的，我是一名毒者。”

……

“哦！是这样子的么？哈哈！小刘，你真是太棒啦。哈哈，了不起！我收了一个了不起的徒弟啊！”

……

“小刘，功夫不好没关系，你不必自卑。我敢肯定，假以时日，你必成为我病毒界的荣耀！”

……

“你在毒界的成就，必将超越为师。”

……

“好徒儿，这是你二师弟的绝技：内讧，你要好好学。”

“……这是你三师弟的绝技：夺舍……”

“……陈武的绝技：毒器。你要好好跟他交流学习。”

“这是章彻的必生毒技与心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你好好学就是。”

“这是为师必生心得与经验，可惜，没时间一一教你了。幸好，你已经窥了门径，自学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

言犹在耳。

斯人已去。

被背后的战友一拳掏了心。

……

（朱：）“是你？多年不见，近来可好？”

（欧阳：）“不好。你的预言成真，我的帝国灭了。”

（朱：）“……真遗憾。”

（欧阳：）“没什么，人生一世，不过如此。”

（朱：）“那么，你现在愿意加入我们么？”

（欧阳：）“不愿意，你们不可能成功。”

（朱：）“总得试试才知道。”

（欧阳：）“试了又怎样？我们的基础太薄弱，连自我复制都不能够。拿什么跟人家斗？”

……

（朱：）“怎么？改主意，想加入我们了？”

（欧阳：）“没有，我只是自知命不久矣，想痛痛快快报个仇，顺便帮你们一把。”

（朱：）“那可是你的生命啊！”

（欧阳：）“贱命一条，反正没几年好活了。与其窝囊老死，不如轰轰烈烈。与其死在别人手上，不如死在你的手里。”

（刘：）“师傅！”

（欧阳：）“听着，不要记仇，你师傅我是自愿的。如果可以，你应该跟着朱先生出去闯闯，见见世面。甚至，你不妨加入他们都无所谓，毕竟，他们所做的，才是真正对人类（注1）有意义的事业。”

……

（刘：）“你真要杀我师傅？”

（朱：）“听说过这句话么？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圣人也是百姓之一，是故圣人既无需对百姓仁，亦无需对自己仁。就像你师傅自己说的：贱命一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哼！你这冷血！不要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有种你跟我师傅换一换。”

（朱：）“如果，将来会有这么一天，你放心，我会步你师傅后尘的。等着吧！时间会证明一切。”

（刘：）“哼！我会等着的。”

……

“师傅，”小刘看着破败的欧阳，喃喃念道：“您放心。我会跟着朱先生，跟定他。直到，亲眼看他步你后尘……”

“风子！”呼延灼牢牢抓住欧阳双肩，一双眼睛瞪着欧阳，良久：“我明白了。”

转头望向朱未明：“把我也一并做了吧！”

“不敢！”老朱连忙摆手拒绝。

“带上我，自裁吧！”欧阳的眼神传给灼哥：“白虎金风钻！”

“很好！”灼哥点头。

一挥手，平地生起一阵妖风，卷着小刘老朱二人，径向毒谷飘飞而去。

事毕，化身为一只斑斓大虎，虎尾一卷，将欧阳抛上背。暴出一声虎吼：“白…虎…金…风…钻！（注2）”

一道道小型龙卷风在大虎身周成形，聚而不散，转眼之间，大虎与欧阳已经被狂风笼罩，再看不出内部形态。

风柱再变，绕着虎身一圈圈，像是棉线被缠成一个梭子形的“风包”。若只看一头，则是一个钻子形。

“不好！快闪！”健忘大苍蝇猛省，急忙扇着翅膀向远处飞逃而去。

当“风包”缩至最小的时候，看起来，简直像是静止了。

静止了一刹那。

而后，风包尾部一散，狂风大起。

风包就像一个钻子，绕着高台穿梭，所过之外，俱被此风“钻”破、卷碎、吹散。

一时间，零件漫天飞舞。

“逃啊！”众人中有机灵点的，看见苍蝇忽然飞走，台上异变突起，哪里还不知道活学活用三十六计之走为上计？

有人带了头，剩下的也不是傻瓜，一经提醒，马上效仿。

然而，跑的快还是飞的快？

很快，台阶上的机器人已经被此怪风刮得干干净净。

怪风刮完台阶，凌空一顿，又向平地上慌张逃命的精英们刮去……

“好可怕！”大苍蝇在高高天下看着被这风刮得满目疮痍的大地，和大地上散落一地的零件，后怕地拍着胸脯给自己压惊：“这就是大妖死命一击的威力么？”

毒谷，被风卷过来的老朱小刘与早先过来的众人一起焦急等待最后的结果。

“父亲！”劲哥忽然心生感应，心头一颤，知道自己最害怕的结果发生了。

“父亲！！！”劲哥双臂一振，仰天大吼，颓然跪倒，埋头捧面，双肩颤抖。

这让不知痛哭为何物的机器人们看得很是茫然。

“吼！”这时，三千虎贲也现出异态，发一声嘶吼，右手握拳，狠狠一捶心口。

而后浑身一软，点点白光从虎贲体内涌出。三千虎贲，像是CPU失去控制一般，再无动弹。

有那么几个，因为坐姿问题，甚至就此一头栽倒在地。

白光越来越多，到最后，场面绚烂得像是夏日夜晚的萤火虫开了一场盛大的party。

极盛之后，白光最后亮亮地一闪，晃得人睁不开眼目。而后，像是电流过大而烧坏的灯泡，再无半点光亮。

就这么一闪即逝，虚幻得像是不曾发生过。

“战魂？”老严也心有所感，知道欧阳的战魂去了，应该是，随欧阳一起去了。也就是说，欧阳（也）死了。

“备战吧大家！”老朱拍拍掌：“那些人没准还会顺便打劫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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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显然，这里的人类指的是机器人类，甚至是泛而言之的机器生命。

注2：传说中的大招、必杀之类。呃，鸡皮了。。

第116章　何去何从？

　预料中的打劫并没有发生。当他们回到九层台，看到那一地残骸之后，瞬间明白了原因。

“父亲……”劲哥找到了灼哥的尸身，和欧阳的残骸倒在一起。灼哥劲气护身，尸身与残骸都保存完好，并没有变成一堆零件与血肉。

仅有一点，由于摩擦产生的高热，欧阳最后热得发烫，灼哥的虎躯已然熟得有点焦了。

一阵妖风卷过，劲哥与灼哥俱不见了踪影。

“嘿！勇士！你以无可置疑的一拳，将万恶的渎曼恩者消灭。为了表彰你的、那个、见义勇为。我、谨代表曼恩殿，赐予你勇士的徽章，正义的征记——救赎之券。”（健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