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穿?”
对于顾小穿在这里,顾扬很是惊讶。
她怎么会出现在皇宫,还和皇上同桌用膳?
早前顾小穿被况茗轩救出顾府后,他一直想去探望顾小穿的,却想着此事自己也有参与其中,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能去负荆请罪。
甚至三姨娘被况茗轩带走的事,他也没有阻拦。三姨娘一去不复返,他就知道,三姨娘已经凶多吉少了。只是,他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呢?
善恶到头终有报,估计他自己,到最后,也只会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吧。
此刻,他依旧是不敢直视顾小穿。倒是王墨,一直满眼探究地看着顾小穿,这让顾小穿感觉到很不自在。
“两位爱卿有何事不能留到明日上朝再说,偏要在此刻觐见呢?
看着三人之间怪异的气氛,况易烟自是不明白三
人之间的过往。这些琐事,自是不在她关心的范畴之内。
身为一个帝王,每天国内的大小政务都已是让她忙得焦头烂额,已无暇顾及其他。甚至,连感情都还是一片荒芜。
两人皆是看着况易烟,却都迟迟不肯开口。
这下,况易烟自然是明白了两人的顾忌,顾小穿在场,自然是有些话是不方便说的。
顾小穿嫁入王府的真实目的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况易烟站起了身,示意两人跟在身后,留下顾小穿一人在饭桌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不吃吧,她简直快要饿死了。
吃吧,这可是为皇上准备的御膳,要让她自己一个人吃完了,那怎么好意思呢——
只见况易烟走到平日批阅奏折的桌前,将砚台往左旋转了三圈,再往右旋转了两圈半。原本闭合的墙面便从中间分割开来,往两边移去。
果然,这个世界远远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背后深藏着的,才是真相。
况易烟率先走了进去,王墨与顾扬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也跟着走了进去。
很快,密室的门又重新闭合上,将顾小穿隔绝在了外面,再也听不到里面的一丝声音。
这几个人摆明了要背着她说悄悄话,她当然是不能跟过去了,不过,她也压根没打算偷听她们的谈话。
就这么坐在桌前,明明饥肠辘辘却不能吃饭,那她还是去逗草泥马玩吧——
“你们两人怎么一同进宫来了?”
坐在密室的椅子上,况易烟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等着他俩开口。
这两人,一文一武,平日里素来不对盘,也鲜少有交集。今天怎么还一同约着进宫来了?
“回皇上,只是凑巧在路上碰见了。”
与顾扬拉开了一色距离,王墨才恭敬地回答道。
皇上以为他想和顾扬一起进宫么?
世上还真就有这么巧的事,两人不仅是遇见了,在宫门口的时候马车还撞上了。
像顾扬这种胸无半点墨的武夫,他素来是看不惯的。他虽然身居文职,但自幼习武,要是真动起手来,他也会比会输给顾扬。
就在这互看不顺眼的两人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冷颜即使赶到,这才避免了一场战斗的发生。
“不知两位爱卿有何事要禀告?”
两人之间极力按捺的敌意自然是让况易烟看了个清清楚楚,这件事一向让她头疼——
一个吏部侍郎,一个当朝大将军,却像两个孩子一样,每次见面就掐架,朝堂之上也总是争锋相对。
“皇上——”
“皇上——”
两人齐齐开口,互不退让。
无奈地扶着额,况易烟随便指了一人道:“你先说。”
被点到的王墨对着顾扬挑衅一笑,才缓缓开口道:
“回皇上,关于微臣父亲的死,皇上是不是该给微臣一个交代。”
提到自家父亲,王墨之前的傲气已经不见,只剩下满目的凝重与苍凉。
虽然他与父亲两人效忠于不同的主子,平日里意见也经常出现分歧,但这并不代表,对于父亲的死,他就可以不追究。
从小,父亲就是他的榜样,是他敬重的对象,即使他替二王爷做事,他也从未质疑过父亲的人格。
不可否认,二王爷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父亲心甘情愿效忠于他,自己无话可说。但皇上也是个明君,他断然不会帮着他们推翻况易烟,这是造成父子两人反目的原因,但是他的心里,从未怪过父亲分毫。
“爱卿所说的,朕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
“皇上,微臣已经知道家父并不是病逝,而是被听风堂风越野的银针所杀。”
这个时候,皇上还在跟他装傻么?王墨的语调有些上扬,表情也有些激动。
要不是下午王青告诉了他真相,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原来是自己一心效忠的皇上,命人取了自己父亲的命!!
当然,王青能得到消息,是顾小穿在下午为况茗轩炖补药之前,将信写好,由人交给王青的。这个案子这么就算破了,顾小穿自然是选择了以最快的速度告诉王青真相。
得知了真相的王青,又怎么能不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墨呢?因此,王墨一得到消息,就火速地进了宫。
“你这是在质问朕么?”
况易烟一拍桌子,冷冷地注视着王墨。
好像现在,大家都不把她这个皇上放眼里了是么!!非要她杀一儆百么?!!
对于况易烟的盛怒,着实把两人吓了一跳。而惊吓之后,顾扬选择站在一旁,暗自看着好戏。
“微臣不敢——”
知晓自己的语气实在是大不敬,王墨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声音也有些颤抖:
“但是皇上,家父确实是
风越野所害,而听风堂,一直是由皇上直接管辖的。”
今天他敢进宫来为父亲要一个交代,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活着出去,可是,真看见况易烟发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确实是朕下的命令,王尔他留不得。一直以来,都是王尔凭着庞大的关系网为况茗轩提供财力和人力上的帮助,除去了王尔,等于断了他的左右臂膀。现在,虽是你弟弟接手王家的生意,但是王青素来放荡不羁,必不会为况茗轩效力而卷入朝堂中来。他想要造反,也没有这么容易了!”
站起身,将王墨扶了起来,况易烟才接着说道:
“朕不告诉你,是怕你起了异心,不再为朕效力。”
“皇上,微臣对皇上的心,天地可鉴。只是——”
王墨站直了身体,将头顶的乌纱帽缓缓取下——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微臣实在无法再为皇上效力,还请皇上准许微臣辞官。微臣只想回去与胞弟一起接手家里的生意,从此,再不入朝堂。”
听闻王墨的话,况易烟久久不语。她早就知道,会是这番结果。
只是,身在这个位置,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如果她不够狠,那这把龙椅,她也坐不稳。
“罢了罢了,朕恩准了。”
“草民叩谢皇上圣恩。草民告退。”
对着况易烟深深的一个跪拜,王墨起身准备离开。
“王大人——”
这一刻,见着这般场景,顾扬也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他轻轻地拍了拍王墨的肩膀,道了一声珍重。
“顾将军此番又是为何事前来?”
“微臣想请缨去驻守边关。”
他的话一出口,况易烟的眉头就皱了皱,今天是怎么回事,一文一武两大臣都要离开?
驻守边关这事,一去就至少是五年十年的,因此一般都是被贬的官员才会去。现在,顾扬主动请缨去驻守边关,是要闹哪样?
“爱卿这又是为何?”
“回皇上,微臣在京中已无牵无挂,不想再在这里触景伤情。”
爹死了,三姨娘死了,连嘴心爱的莫诗都已经不再了。现在,整个顾府是走的走,散的散,家不成家,他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每晚,他都能梦见莫诗死时痛苦的样子,留在这里,对他就是一场无休止的折磨——
“胡闹!”
虽说知道顾家现在已是如同一盘散沙,她也知道他心爱的女子玲珑已死。但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因这些私情所牵绊,而自毁前程?
“朕不希望你再提这件事,你先行退下吧。”
不再给顾扬说话的机会,况易烟打开了密室大门,先行走了出去。
无奈之下,顾扬也只能跟着走了出去。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顾小穿,在目送了王墨离开之后,终于是等到了两人出来。只是——
况易烟一脸铁青地坐回了饭桌,而顾扬则是面色凝重地退出了养心殿。
这表情,和王墨出来时的轻松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现在,她突然有些好奇两人都聊了什么了——
“你还未吃饭?”
见着饭桌上未动过的饭菜,况易烟轻声问道。
“皇上未出来,我不敢先行动筷。”
确实是不敢,而且面对这些清淡的饭菜,她也没有什么胃口。
倒是草泥马胃口不错,已经吃了好多根胡萝卜了。现在满足地躺在那儿闭目养神,享受的不得了。
“你吃吧,朕没有胃口了。”
之前让王墨和顾扬这么一闹,她哪里还吃得下。现在朝中是越来越动荡了,现在局势也越来越紧张,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个夜晚能安静地坐在这里吃饭。
“那我先吃了。”
听闻况易烟的话,顾小穿才终于像得到特赦一样开始猛吃,他们一谈话就是这么久,可把她给饿坏了。
她等得及,饭菜都等不及想要被吃了——
虽然无肉不欢,但是现在也不是作死的时候,顾小穿还是选择了大快朵颐,大不了回去让厨子做点宵夜吃好了。
不过,不愧是御厨,只是简单得小菜也做得这么好吃。虽然是清淡了点,但是顾小穿吃得还算满意,直接当着况易烟的面将饭菜一扫而光了。
见着顾小穿此举,况易烟突然又皱了皱眉,以前的顾小穿,好像没有这么能吃吧。数月不见,胃口倒是好了不少。
不过,人的性情,难免会改变的。
她也没去多想,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些小事的时候。
“好了,现在,我也不能让你这么回去。”
站起身,况易烟低头对顾小穿说道:
“要是这么轻易就让你回去了,二皇兄肯定会起疑,所以小穿,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委屈一下她?
酒足饭饱还在回味之中,顾小穿还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就听见况易烟对着外面说道:
“冷漠,将她带去天牢严加看守。”
天牢?就说这是鸿门宴吧,果然是没有什么好事。
不过,还好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这个,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话音刚落,紫金大门就被推开,冷漠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将顾小穿押了下去,过程中——
依旧没有看况易烟一眼。
“冷漠。”
知道况易烟只是做做样子,自己也不会受什么皮肉之苦,顾小穿也是放宽了心,开始准备和冷漠聊天,来丰富这段漆黑漫长的路程。
但显然,冷漠和冷颜不愧为兄弟,面对她的搭话,冷漠是应都没有应她一声,只是在她前面机械地走着。
要不是见着况易烟对他这么着迷,她都快以为他是机器人了。
“冷颜他——”
不理自己?她有的是办法让他来抱大腿求谈心。
“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听到自家兄弟的名字,冷漠总算是金口大开,搭理了顾小穿。
“他啊。”
瞥了冷漠一眼,顾小穿开始恶意报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谁让他不搭理自己,装什么高贵冷艳,姓冷的就一定要冷么?
那姓花的是不是头上要别朵花?!
姓风的就要做一个风一样的男纸啊?!
“那就是没事了。”
每天被况易烟百般纠缠,冷漠也是学会了不和女人计较。
脑子还挺好使,好像待在皇帝身边的人,脑子是比较好用。
那这场硬仗,况茗轩还有胜算么?!好像,自己都不知道他身边有些什么人马——
莫非,他是单枪匹马地要造反么?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赢还是输。
一方面,她讨厌这样你争我夺的生活,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要是况茗轩输了,他的下场她都不敢去想象。
“还有多久才到?”
不想再去想这些未知的事,顾小穿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都走了这么久的还没到,为何不坐马车去?”
腿都走酸了,顾小穿是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王妃,你是去坐牢的,不是去享受的。”
在冷颜看来,顾小穿就是一个好逸恶劳的大小姐,哪里懂得这些道理。
虽然他也听闻了她开侦探社的事,可是结果看来么,到现在,也没有弄出个什么名堂来,他就只当她是大小姐在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但是,顾小穿不是不能吃苦,她真的——
只是懒——
而已。
“到了。”
大概又走了二十分钟,两人才终是停在了一座大牢前面。
打开了门,冷漠将顾小穿往里面引去。
两旁,是燃烧着的火焰,将整个牢内映得透亮,可是,顾小穿还是感觉到了冰冷的气息,由远及近。
最后,她身上竟然莫名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天牢内空空荡荡,这让顾小穿很奇怪。
难道况易烟将国家治理的这么好,都没有犯重罪的人么?那况茗轩是吃饱了撑了要造反么,还是不当皇帝就是不过瘾?!
“王妃,请下去吧——”
冷漠指着面前的一个池子对她说道。
顾小穿往下一看,立马往后连退了两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感觉到的那丝寒意是从何而来。
池子里,至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