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雅溪直咂舌,这几个东西可是大手笔啊,就是那白犀角都是格外稀见,半人高的红珊瑚也就只有皇宫里得一株。
嘴皮子一动便送出去,小姐您可真是败家!
萧明霜随之进来目光是早早落在那坐在椅上,似笑非笑带着别样慷懒的女子身上,曲裾级地,兽纹华贵,发如绸缎随意而挽,唇不点而赤,眉不描而黛,无需淡扫胭脂轻敷粉便已是倾国倾城之姿。
再走近一看,那倾国倾城之姿不及她身上半分威仪,心里一眼脚步便快了几步。
“许久不见小姐,心中甚喜,有失仪之态还望小姐海涵。”真好,真好啊,……她过得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好。
锦凰见她眉目真情流露,嘴边的笑深了少许,指着椅道:“夫人请坐。”等对方坐下来,丫鬟们立马奉了茶,捧了点心瓜果上来。
而特意端着架子慢了几步的萧明珠此会脸色是青白相交,她被两个贱婢挡在花厅外面不许进了!
“大胆!这是庆王侧妃娘娘,你们是瞎了眼胆敢能侧妃娘娘都不敬?”是萧明珠身边服侍的丫鬟心气甚高斥责起来。
雪鸾与雪槿面容不改,面对斥责是充耳不闻。
小姐没有召见对方,她们是不会随意放人进去。哼,什么人都能见小姐,当她们这些暗卫是摆设不成?
萧明珠在庆王府里在锋芒毕露是连庆王妃都要退避三舍的,眼里是最最容不得沙了,今日见两个小小贱婢都敢挡住她,火气大到让面容都扭曲起来。
御锦凰你这个贱种!竟这般给她难堪,他日落到本妃手里定要叫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锦凰,你这样她的脸她岂会善罢干休?”萧明霜忧心而道:“如今庆王得势,她又深得庆王,贤妃喜爱,……你可以当心些啊。”
她还是与从前一样替她着想,锦凰清冷笑容暖了许些,“不管我挡不挡她,我与她之间的梁子早就结下,不差这么一回了。你今日过来有何事情?是否建宁候府里有人为难你?”
一副谁敢为难你,我替你出头的表情是让萧明霜抿着嘴笑起来,“候爷待我极好,老夫人待我也是极好,身边没有什么糟心人糟心事,我是嫁对人家。”
“哦,是什么通房,丫鬟都没有?”
萧明霜抬眉,“有两个姨娘,两个通房,候爷一年也进不了她们房里几次,两个庶子,庶女皆是听话孝顺,我是比母亲的日子要顺当多了。”
对此,锦凰只有无语的份。还日子还顺心?跟几个女人共用一个男人,想想都是嫌脏的。只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萧明霜说好便是好了。
萧明霜踌躇了一番,才叹着气开口道:“老夫人病入膏肓,她虽脾气不太好,可对我是十足十的好,如今老夫人念着你,想在临终前看看你……,锦凰啊,若非事情情非得已,我这个出嫁的萧家女断是不会上门来求你的……。”
“他们求到你跟前了?”锦凰的目光完全沉了下来,隐藏极好的帝威只流露出那一少许,便是让花厅外面的萧明珠都心有惊悸。
她捏着帕子退后了数步,身子是依着丫鬟身上才稳住。
里头当真是那贱种,那一败涂地扫出家门的贱种?怎地……怎地这般有气场?还未见便仿若处身皇宫觐见天子那般的胆颤心惊。
初妍撅撅嘴,凉凉道:“侧妃娘娘当心脚下,在我们御府里伤到哪儿可就不好了。我家小姐是不会负半点负责的,所以,侧妃娘娘最好是自个保重自个的身子!”
是怕萧明珠使坏污蔑是在御府里受了委屈受了伤害。
从未这般被轻视过的萧明珠几欲想要冲进去,然一看到守在门口的两个女人皆是身高体状,粗粗看上去还有些拳脚功乎的,再不甘心也得忍了。
里头的萧明霜拿帕子拭了拭眼泪,“我也是没有办法子啊,我家候爷是不想让我出来的,可老夫人病重我这个做孙女的不回来看看会被视为不孝,介时倒而会连累了我家候家。可哪想到,二婶子与二叔连脸面都不要了,对我作势下跪,我当时若不答应传出去……当真是说建宁候府门风不正,会让人所为耻的。”
“锦凰,我今日当真是厚着脸求你回萧府看看罢,哪怕是看一眼……都成啊。”说着,萧明霜不管礼节突然起身一下子是串到了锦凰身边,中间是有使眼色的。
一靠近过来,她目光沉沉道:“我知晓他们为何让我来御府,这是逼着我建宁候府表个态的,我家候爷心如明镜知晓事情下的暗涌汹潮,是吩咐我通过你给瑞王带个话。”
锦凰稍地惊讶了下,建宁候府怎么瑞王与她关系非浅呢?
“管嬷嬷是我们建宁候府的人,候府说你与瑞王要小心皇后才行。至于庆王请瑞王不必担心,我们建宁候府不会站队。”萧明霜说完该说的,又飞快坐回椅上低低抽泣起来。
外对的萧明珠不知道里头的情况,还道是萧明霜一直在求着。提紧了心,生怕锦凰不会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锦凰才道:“回去告诉老夫人,萧家与我无关点干系,早已立了契是生是死各不相干。”
“姐姐怎如此狠心,老夫人对待并不差,如今老夫人病重想念姐姐,姐姐怎可这般无情无义,姐姐这是要做个不忠不孝之人吗?”
是萧明珠在外头嚷嚷着,没有人去堵她嘴,反正是在御府里她嗓门再大也是没有人听见。
萧明霜则是骇,作死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有明白眼前人已是今非昔比了!就看看占尽半边蛟山的宅子说是皇宫别苑都不为过了,怎么如此没有眼色竟……竟还说难听到污耳的话!
“没教养的东西。”啐骂了口是对锦凰道:“她向来如此,你无需放在心上。打扰你久了,我也该回去了,得空来建宁候府走动走动罢,我膝下的三个皮孩儿还不曾过去姨母呢。”
锦凰点头,示意雅溪送客。
“建宁候是个不错的,他有心了。”瑞王抿口酒,道:“萧府如此相逼,你们有何看法?”
都是相熟连心的,瑞王在乾王等几人面前是随意了许多。
裴玉衣同样是随意地道:“该来的总是要来,还不如趁机敲打敲打,让萧府后面的人知道御府可不是好欺负的才是。”
“萧府里的人从来就没有在锦凰手上讨得好。”赵容穗俊颜含笑,举起酒樽遥敬锦凰,“想来你心中已有主意了吧。”
“然也。”在乾王、裴玉衣、瑞王的注视下,锦凰啜酒而笑,笑容自容镇定,不失皇家清贵大气,让乾王不由多加侧目几眼,再微有愁怅低头。
这女子总归不是他能拥有的。
几人在水榭里喝了个酩汀大醉,身边有没有个人伺候着,除了锦凰避嫌离开……四人是直接在水榭里睡了一晚。
初九知晓锦凰醉酒后离开,吊着的老心肝总算落位。他真怕他家这位胆大包天的小姐会直接也跟着睡在水榭里!
萧明珠是连锦凰的衣袂都没有见着,又最是个爱面子的不想让人知道今日的事情。面带僵硬微笑了御府直到上了马车便拉下脸了,阴着面孔对身边两个丫鬟道:“今日之事谁要多嘴半句,谁也别想多活几日。”
吓得两个丫鬟是大气都不敢喘连连说请侧妃放心。
萧明霜没有回萧府而是直接回了建宁候府,只派了个婆子到刘氏院里说明清楚,云云实无法子劝动锦凰,还请二婶子原谅等等,再又说如果真想请锦凰回来,如不将被老夫人放到千里之外带着清贫日子的三叔,三婶请回来,如此估计还有几分可能情。
萧三老爷一家子是那一年知道锦凰驱出萧氏一族,他愤怒之下上了奏折自请去了一个边陲小镇当个九品小官,如今整整七年没有回京一趟。
刘氏气到肝到痛了,当年把这家子弄京她没少下功乎,又怎么可能请他们回来呢?
庆王知道晓后更是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哄着萧明珠,哄到萧明珠隔三差五回萧府在老夫人榻前侍疾,一来二去是把没病的也弄成有病了。
过了十日后,锦凰是被宫里缠得头痛,就连王皇后都说该回去看看将死之人了,再大的仇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当真是绞尽脑汁逼着她去萧府的,再不去成全他们还不知道又要缠到什么时候。
去是要去,但绝不是萧府!
“什么!她她……她竟说抬着老身放到外头!”萧老夫人大咳起来,本来是没病的只因贪凉晚上受了凉这几日还真有些咳嗽。
刘氏吱吱唔唔道:“来的人就是这么说的,老爷大发雷霆却也没有办法,御锦凰如果老夫人不愿意到外头来,她是不会来看望的。”
更绝的话她不敢说出来……,是字字诛诛死得老爷差点吐血呢。
萧老夫人在钱嬷嬷伺候下扶顺胸口,阴沉着脸挤着字眼道:“王爷如何说了?”这女婿身份贵重,纵然她这个老婆子也得听从着才行。
“王爷说正好京城有处庄子,如今天气晴朗,时季新果,蔬菜都出来了,请老夫人去庄子里散散心,说不定就能去除病气呢。”
这番话说得极为慰贴,萧老夫人连连点头,“还是王爷想得周到啊,行,为了我们萧氏一族,为了明珠老婆子舍不得要走一遭了!”
让病重的祖母去庄子里小住才肯去见的孙女……,这种事情在大周朝上下百年都没有过的,便是前朝都是没有过的事儿。
一时京城又沸腾了起来。
明德帝让锦凰进了宫,只差没有指着鼻子咆哮了,“你啊你啊,你就能好好收敛收敛吗?去一趟萧府会死吗?”
“嗯,是有可能的。”锦凰坐在椅里从袖子里拿出当初与萧云载各按手印的契书,“你看完这上面再看看我这般做是对还是错了。”
明德帝看完是怒到将案上的奏折都扫落,“浑帐东西,朕的朝中怎有这种官员!”是说萧云载无用无能,败坏朝风了。
“是以,我能百忙中抽风看一眼老夫人也是我的善心!”锦凰口气突地凌厉起来,“刘氏,萧氏一族欺人太甚,为了庆王能登上皇位下作手段百出,你身为帝王难不成真是不管不问了?萧老夫人逼我见他,不过是看中我身边的瑞王,想让逼着瑞王支持庆王罢了!哼,愚蠢的东西倒是会打注意!”
真是愚蠢了,瑞王自个都想当皇帝,还会去站队庆王?他们还当瑞王是身有疾而不能成为储君的病王爷吗?
面对锦凰大逆不道的直白明德帝出乎意外地沉默下来,好一会哼哼道:“说罢,你突然答应去见萧老夫人……是打算怎么做?”
“过后你便知了。”锦凰笑了笑,买了个让明德帝郁卒的关子。
这日是十六日,一个宜出行的日子。
锦凰坐着马车前往庆王的庄子里,马车甫一出现就见两个小厮眼疾手快起来牵马拉缰,一同而来的雪鸾想也不想直接挥出了鞭子,两个小厮身手极快闪开。
目光微动的锦凰勾了勾唇角下了马车,一位老嬷嬷笑眯眯地走过来,“这可是三小姐?哟哎,老婆子差差地未认出来了。”
是萧老夫人身边的钱嬷嬷。
锦凰目不视线从她身边走过,雪鸾甩了甩鞭子,下巴抬起,“嬷嬷当心些,我家小姐可不喜有人突然跑出来吓到她。”
又道:“再有什么人跑出来,休怪我们不客气了!”鞭子一甩,厉厉生风,鞭到一颗树等到雪鸾走远后,那树是咔咔几声折断。
钱嬷嬷吓到眼前阵阵发黑,……这是过来看望老夫人,还是过来吓唬老夫人的?
暗中盯着人见此立马回报的庆王,等锦凰再过去便没有一人敢随意跑出来了。萧明珠娇嗔抱怨道:“王爷你又何必如此谨慎呢,如今她进了我们的庄子里,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了。”
“还是谨慎点好啊,瑞王与赵容穗可不是个吃素的。”庆王搂过她肩膀,眯起的眼里全是算计。好在赵容穗离京了,不然又是一个得小心防着的麻烦。
真是没有想到御锦凰是与瑞王,赵容穗走得如此之近,若非皇后无意说露了嘴,他还真蒙在鼓里头了!
刘氏与萧云载是被雪鸾挡在走廊一边,逼得他们无法靠近。
夫妻二人只到一道高挑身影气定神闲,又有着直逼人心慌的贵气的女子慢慢地走过来,越走越近是让刘氏越来越心慌,她双手不由捏紧起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走来的雍容而清贵的女子。
这种贱种!离了萧府竟过得如此之好!她真是无法咽下这口气!
夫妻二人的目光是死死的盯着,锦凰有所察觉却不在意。
钱嬷嬷陪着笑领着锦凰走到了萧老夫人的住处,打开房门道:“小姐请了,老夫人就在里头。”
雪槿冷道:“小姐还请来了位太医,等太医来了再去。”
刘氏听了后整个人都僵了下,太医过来岂不是……,她下意识地去看萧云载,只见萧云载叹道:“唉,她还算有心的。”
刘氏都想咆哮了!她这算什么有心,这是在防着!万万没有算到她连太医都请来了,还……还走到这档口上才说!
也不知道庆王安排的人有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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