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不喜欢将后背留在外面,只有面对着外面她才睡得安稳。
初妍是如获大赦放轻脚步飞快离开内室,不一样的,真不一样的!刚才的三小姐就像她小时见过的德容郡主,不语已威,声轻尤慑。
难不成真等到了三小姐开窍了?真明白刘氏是佛口蛇心,表上对三小姐好,背地里是纵容府里上下作贱三小姐。
真要如此,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一定要三小姐一直都这么明白下去才行,只有三小姐明白才能夺回原本郁府的荣耀。
去大雄寺礼佛的将军夫人刘氏是次日清晨回到府里。
刘嬷嬷安顿好一切,还没有来得及说起昨日的事情,便到了夫人刘氏小休憩,在外厢房里毕恭毕敬等了一刻钟才进内室里。
临窗大炕上坐着大约是三十四五面容白净标致,通身气派的妇人。身边有两个丫鬟在伺候着,一个手里捧着痰盂,一个手里拿着茶盏。
刘嬷嬷接过丫鬟手里的茶盏递给刘氏,轻声道:“夫人,事情办妥了。”
妇人正是继室刘氏,闻言,她神情未动接过茶盏漱了漱嘴,吐了茶水到痰盂里拿着罗帕掩掩嘴角浅笑道,“郁氏临死前留了一手,不正是防我吗?不急,将军年关便回府,此事若做得太急反而显得我容不了原配留下的子女。再来,三小姐才回府便一下子去了,更不好向将军交待。”
“夫人说的是,那要不要老奴吩咐厨房里”关照关照“?”刘嬷嬷又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炉子,见到刘氏双手指尖泛着白,不由心疼多说了句,“这才刚入冬夫人就得捧上手炉子,往日里吃的药汤怎么不见半点好处?”
说着,眼里闪过狠戾,“若不是当年郁氏逼到您大冬天的跳寒池,夫人……”
对往事刘氏不喜常提,抬了下手温和笑道:“好了嬷嬷,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郁氏不在,她女儿不还在我手里么?当年种种我自会在她女儿身上讨回来。”
正说着,外室里传来一道柔软到生怕惊了屋檐下的画眉鸟般的声音,“琪姐姐,娘醒来了没有?”
是五小姐萧明珠过来给刘氏问好。
外面伺候着的大丫鬟绿琪打了帘子,神态恭敬口气又透着亲呢回话,“五小姐来得正好,夫人刚醒,刘嬷嬷在屋子里伺候着呢。”侧首,对小丫鬟道:“让院子里干事的婆子们小声点,别惊着了五小姐。”
萧明珠在兰汀院里便是重中之重,哪怕是刘氏的两个嫡子也需得靠后一点。刘嬷嬷更是疼惜生下来险些夭折的萧明珠,再加是有大雄寺寂园大师有言“此女贵不可言”,更是让刘氏,刘嬷嬷一主一仆疼她是疼到心窝子里去。
贵不可言,那必定是极极荣华富贵的命相,在刘氏心里“贵不可言”便是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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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章 帝王之威不可犯
兰汀院里只要萧明珠过来,本是极安静的院子里便更加安静,性子柔和喜静,最听不得吵闹。
整个将军府里都知道五小姐萧明珠又曾受到惊吓过,故而胆量又是极小,稍大的声音都会惊到整晚无法入睡。
刘氏在这空当吩咐起刘嬷嬷来,“关照就不必,才将她从药谷里接回府不到半年不好做大手脚,等过了年再好好筹算,左右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我还是能拿捏得住。过几天,你时不时去小院里串串,别的什么都不要做。”外面传来在极为细微的环佩叮叮,刘氏笑着吩咐了句,“你去小厨房里将煨着的热汤端来给五小姐,别的晚点再说。”
帘子打起,萧明珠娟步徐徐如行云流水般入了内室,身穿水绿芍药纹样锦面褙子的她站在内室里,虽是年幼却已显日后绝颜色,。
樱唇还未轻唇,眼角已是笑意柔柔,精致的眉目在婉婉笑容里更是映得五官柔和,宜喜宜嗔。
“娘,李妈妈刚跟我说了件好事呢。”十二岁她亭亭玉立,站在内室里如珠玉之辉让人不禁多看几眼。
她抿着嘴轻轻娇嗔地笑着,看着,直看得刘氏心内软如春水。暗地点点头,多亏自家妹妹贤妃娘娘上心送来位宫里的教养嬷嬷,不过几年里明珠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真是应了“家有一女百家求”。
不过,她的爱女岂是平常男子可得,自是天家贵胄才行!
刘氏招招手,眼里都是慈爱,“鬼精的家伙,早些日里你不就知道了吗?怎么,怕娘有了弟弟不要你了不成?”
刘嬷嬷打趣了句才离开去小厨房里取煨着的热汤过来。
“我就是担心多了一个弟弟分了娘对我的宠爱嘛。”面露小女儿娇态的萧明珠坐在刘氏身边,挽住刘氏的手臂撒起娇来,一时,内室里是母慈子孝,好不温暖。
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人提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停了少会的冬雨又开始浠沥沥下起来,若大个兰汀院外里只闻雨声,没有半点嘈杂笑闹声,丫鬟,婆子们站在屋檐下躲雨就算是聊天也是压着嗓子,生怕惊着了五小姐。
比起兰汀院里刻意的安静,西南角那破落的小院里才是真真正正的安静。
又如此过了三日后,棍伤好了许多的锦凰总算是可以在房子里走动。而初妍却生怕还没有修养好,本是想好好劝劝,都嘴边的话在看到那双极与郁氏相似修长凤眸时,话未开口心已生畏。
当年德容郡主郁氏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便派了年仅八岁的初妍,妙秋姐妹俩人去伺候打出生起便抱去药谷调养的萧锦凰。八岁到现在十四岁,整个将军府里除了妙秋就数她最熟三小姐萧锦凰。
短短三天里,初妍是真觉得三小姐变了。
现在的三小姐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她是打心底里畏惧。由其是她静静看着你,通身清华贵气是直逼得她压低着头,不敢对视过去。
这是一件好事,初妍看着在小院里慢慢走动的瘦弱身影,心里舒慰地想。心里头不是没有古怪,可转想到不再受刘氏欺负,初妍是努力将心里头的古怪压下去。
她情愿看到现在这般模样的三小姐,也不愿意看到以前那位只知一味退让的懦弱三小姐。正好耳房里传来妙秋的声音,她伤势重些到现在还不能起床。
不等她开口,在小院里负手漫步的锦凰道:“忙去,无需担心我。”这几日她一直在暗暗内修,耳房又近自然能听到响动。
再来,不内修的话以这小身板的脆弱哪能如此快下地行走。
才走了小几圈,紧闭的小院门被人暴力推开,领头的正是当初打人的老婆子带着几个粗壮妇人一道走来。
刘嬷嬷在刘氏吩咐下,盘算着锦凰身上的棍伤应该是好了个五六成,便寻思找上门再弄些事情出来,既然一时半刻不能弄死那就时不时来惊扰会。
这人啊,就算是身子骨没病没痛的也受不了时不时的惊扰,迟早会身心皆弱早早而亡。刘氏不想留人口舌,便用上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阴私手段。
锦凰脚步未停只是袖口微动,连一个眼视都没有扫过去,在这些人还没有发难,冷道:“放肆!”
短短两字,帝王之威倾势流露,雷霆雨露皆君恩,帝王之威岂是低贱之人挑衅。
她可不是那卑微到可笑的三小姐,身有世间最尊贵的凤凰血脉的锦凰陛下是绝对不会容忍这么个婢子挑衅她帝王威。
人间帝皇便是那最尊贵的人,她的威慑如惊雷扫过,最后面跟过来的两个奴婢当场是花容失色,弯着腰惊恐退出小院。
几个粗使婆子更是惊到大叫了声,“哎哟我的老娘啊。”不等刘氏有何反应,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不过不是她们,里头反应最快,跪得最快的反是刘嬷嬷。
她是随刘氏进过宫的,在慈宁宫有一会正好是遇上过来给太后问安的明德帝,一个小宫女失手打碎汝窑瓷瓶,打断明德帝与太后的母子叙天伦,当场明德帝便是不轻不重地喝了声:放肆!
吓到她与夫人刘氏不堪受帝威,脸色苍白“扑通”一声是与众太监,宫女跪地,半点不敢动弹。
刚才那一声“放肆”,仿佛一下子带她去皇宫,惊了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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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老邪的文都知道是越到最后才是越出彩滴。
8章 这是什么鬼地方!逆天了!
入冬后的小院冷静而萧条,除了几株早早落了叶的树便再无颜色,那些昔日点翠描红的横梁屋檐也是吹风日晒太久,早就破旧不堪露出如老人面般的裂纹。
走了一圈身上发热,内外兼修的锦凰向来不喜穿什么厚实衣袍,解了夹着棉的棉氅只着一身洗浆到发白的单衣坐在石阶之上,清冽凤眼将跪着的老妇人一扫,清贵帝威无需刻意便是自然倾露。
听闻动静出来的初妍急急出来,只需看到锦凰那瘦弱的背影便感到自己背脊骨一凉,一股子威冽气息扑而袭来,让人不禁在瞬间弯腰含首不堪惧畏。
刘嬷嬷是被地面传来的冷意给惊醒过来,惊愕发现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时,脸色顿时是青一阵白一阵。
咬着牙便是要“噌”身站起来,不过是动一下肩膀,耳边传来看似轻淡的童音,“你敢起来试试。”
轻描淡写的童音再次惊到刘嬷嬷额上冷汗直冒,心里更是翻腾倒海起来。三小姐……怎么大不一样了!
这是怎么回是?怎么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三小姐好大架子!”刘嬷嬷是顶着让她窒息的压力站起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大麻烦。
锦凰瞳孔微地缩了下,倒底不是她的地方,一介老奴也敢挑惹帝王。
站起来的刘嬷嬷眼里冷笑连连地看了过去,一眼,脸上表情瞬间僵硬,浑身都是僵直着。她看到了萧锦凰眼里戏谑,看到了她眼里的冷意,还看到了……是她不能冒失的威慑。
嘴角缓缓地勾下来,坐着的锦凰带着居高临下目光睥睨地看着还在挣扎的老妇,笑意已是深了。
很好!她记住了!
没办法,谁叫帝王都是爱仇记呢。
“我是小姐,你是奴仆;在你面前,我难不成还要放低身段来讨你一个老妇不成?”负手而站的锦凰笑望着刘嬷嬷,杀意是很好地掩在清幽凤眸里,哪怕是刘氏站在面前也不会察觉出来。
锦凰暂时还没有想要为难眼前刘嬷嬷,在她的眼里下跪老妇虽是尊卑不分,手段了得,可是,这一切还不是原来的萧锦凰太过胆小懦弱,才让奴仆欺上了头。
连奴仆都不能镇住的嫡出小姐,活该被奴仆们欺负。
弱不禁风的身子是不能在凉冷冷的石阶上坐太久,在刘嬷嬷的黑脸上,锦凰面容平静站身,对身后跪着的初妍道:“扶朕……我回房去。”
重活一次,身份都得该变,她还得需要时刻记住自己再不能自称“朕”才行。
膝盖里还发软的初妍是小心翼翼扶着锦凰拾阶而上,回头瞅了眼还跑在下面的刘嬷嬷,初妍颇为担忧道:“小姐,……她还在看着小姐呢。”
要让夫人知道,小姐只怕又有苦头吃了。
锦凰睨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一个雌风不在的老妇罢了,你又何需害怕呢?”眼底里闪过一道冰寒,看来这三小姐在府里的日子过得尤为坚难,不过是让一个老奴跪一回,丫鬟竟担心会被报复。
雌风不在?初妍嘴角僵了僵,近几日总在小姐嘴里听到些莫名其妙,又难费解的话……,这次的“雌风不在”是什么意思?
而锦凰是一边走,一边走回头得好好计划计划才行,自个身边的丫鬟如此没有胆量,当真是有失她锦凰暗帝的颜面!
身后的视线虽似剜骨的刀,经历不知道多少血雨腥风的锦凰完全是选择无视,区区一道目光而已,何需在意呢?
刘嬷嬷在后面虽然是气到咬牙切齿,却没有再前进一步,更没有向前找萧锦凰的麻烦。
她目含探究看着拾阶而上的背脊挺得笔直笔直瘦小身影,莫明地,她看到那瘦小的身影有着不容他人放肆的尊贵气度,举步从容不见半点拘紧。
半年前,刚回将军府里的三小姐萧锦凰就跟山村里的野丫头一般,半点规距都不懂得,更别说名门闺秀的通身气派了。
怎地三日不见变化就不如此大?还有之前那一声“放肆”,在瞬间让她觉得仿佛见着坐在金殿龙椅上的皇帝,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是跪在了地上。
刘嬷嬷眼里闪过阵阵疑惑,她可不相信野丫头般的三姐会有尊贵气度,更不相信自己会对一个伸伸手指头就能弄死的贱种下跪。
刚才绝对是幻听,贱种怎么可能会有皇家气派呢?怕是明天里要陪夫人进宫,想到上回在慈宁宫惊忧圣驾,这回儿突地犯了糊涂做了糊涂事儿。
想通后刘嬷嬷朝地下啐了口痰,抬下头摆着半个主儿的款走出破旧小院里,几个惊吓到老远的丫鬟,婆子见着她出来后才纷纷围了过来。
“一群没出息的东西!”刘嬷嬷先是瞪了婆子们一眼,才吩咐道:“夫人说了,三小姐身子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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