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烫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美人烫手- 第9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也不置可否,模棱两可的结束了这场对话,果真,如他预料那般,陈贵妃并不相信宁卿的清白,她提出了嬷嬷检验的要求。

    “自古皇家儿媳妇都是如此,当年,因为你父皇的一时宽厚,让慕容恪成了什么笑话你不记得了吗?”

    慕容昕敷衍:“再说吧。”宁卿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对待,他知道。

    雍和三年的春狩在并不愉快的氛围中仓促的结束了。大烮和北狄的议和暂时搁置,但是双方都心有默契的互不相犯,北狄是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大烮是因为即将赢来年度的盛世,太后的诞辰,称之为诞节。皇帝至孝之至,下诏诞节咸令宴乐,休假三日。

    并将在宫中大摆宴席,届时凡是五品以上皆偕同家眷应邀出席,皇帝以太后名义另赐四品以上金镜、珠囊、缣彩,赐五品以下束帛

    宁卿回到长安之后,接了圣旨,留守宁府,听闻宁家平反,昔日被遣散的仆役尽皆主动前来投奔,宁卿坐在院中,备了桌椅,见到来人,只有三个问题。

    “当年走的时候拿了什么?”

    “这些年在哪里?”

    “为什么要回来。”

    问过之后,最后只简单留下了十来人,她本人更是闭门谢客,加之本是女眷,当年宁相的学生男子不方便前来问候,女眷因听闻宁卿曾在军中女閭为奴,或多或少几分不屑。派人将宁府的信息送去了碧云书院给幼今后,宁卿安静的住了下来。

    宁府从未有如此的安静,宁静的时光,渐渐昏黄的夕阳,春意已近,海棠虽谢,但是爬墙的蔷薇开了一墙的婀娜艳光,她坐在后院的秋千上,一袭浅白纱衣,留着毛峰的斗篷,一张精致的小脸显得格外白皙。

    管家已命人将秋千加固,她抚着秋千架,一旁的丫鬟垂手捧着暖手的水宝。

    宁卿坐上去,她一点点晃起来,一如当年,坐在这里,秋千越飞越高,她散乱的发梢在杨光下熠熠生辉,斗篷微微鼓起来,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而今,笑声早已经消失,但是精灵般荡起来的姑娘清丽的脸庞还是随着越来越高的秋千越过了花墙,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有哒哒的马蹄声踏过,然后停滞在墙外,她睁开眼睛,看见慕容昕笑眯眯的模样:“荡过来,我接住你。”他眼眸清亮,看着她,大声说。

    这是他这几日第一次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排堆叠的满满当当的马车。

    宁卿晃上去,又晃下来,她的头发肆意飞扬,步摇轻颤,眉目平和,但是那少了一点什么东西。

    慕容昕紧紧的看着她,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眉目变得多么平和而温柔,他尚来不及想到什么,秋千上的人儿已经到了顶点,然后就那么顺势飞了出来,他一脚踏上马背,长臂一伸,然后将她揽进了怀里,紧接着马缰一紧,便转了一个方向,宁卿已经稳稳落在了前座上,他的手滑过腰肢揽住她。

    “真傻,这么跳下来不怕摔坏了?”

    “不会的。”宁卿的声音有几分飘忽,他立刻加了一分力道,即使她已经在他怀中,但是还是感觉幻觉一般不安全。

    “这些都是帮你准备的,宁府空荡荡的,这些都是当年宁府抄没和变卖的物品,我另寻了些新鲜东西,还有太后诞辰,你是一定要好好打扮的,想来你刚刚整饬宁府,也没有时间,我便一并帮你准备好了,是徳云庄最好的料子,各式各样各有一套,头面珠玉我也尽数选了些时兴款式,倘若你不喜欢,叫人知会我便是。”他分明是希望她夸奖他的,偏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小菜一碟的模样。

    宁卿真心道:“谢谢你。”

    “你我之间,何必这样客气。”他笑起来,伸手示意下人将东西送进去,然后勒转马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专门选的是僻静的后巷,想来是不想叫人说闲话,宁卿微不可闻的吁了口气。

    马缰转移的时候,她转头看向远远的塔楼上,一个静默的身影,礼貌的笑了笑点点头。

    马儿奔跑起来,清脆的石板哒哒作响,少女时代的时候,她曾经幻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英气的公子骑着马,远远本来,路过她身旁的时候,一把将她捞起,放在马背,然后成为他最爱的那个俘虏。

    她轻轻笑了笑,笑靥却是冷清的。

 第46章 情愿

    长安一百一十坊,如同整齐的棋盘,纵贯南北的朱雀大街因为太后的诞辰早已张灯结彩,丝绢裹树,彩灯精致,更甚元宵。

    

    他们骑着马,在小巷子中缓缓穿行,枣树梨树都长出嫩绿饱满的新叶,柳梢低低垂下,分花拂柳一般走过去,只觉心旷神怡,于思绪深处生出和缓的柔软。

    

    马儿走过肃穆的皇城,再往外便是热闹喧哗的外郭城,慕容昕的斗篷垂坠在浅风中,似乎也沾染了春意,透着薄薄的暖意,更多的暖意从他握着缰绳的手臂传到宁卿的手臂上,让人感到一丝丝颤栗。

    

    慕容昕神色静谧,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松松拉着马缰,有细小的发丝软软的随风摆动,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而温暖。

    夕阳西下,金灿灿的光芒给一切度上了一层金边。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般打扮——真是,极好。”他的声音带着温暖的喟叹。

    

    “我们去哪里?”宁卿问道。

    

    “上次我答应过你,带你也去那个小酒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行——明日太后诞辰,想来也要留你再在宫中多住几日,好好陪陪你姐姐。”那便几日不能见面了。他扬唇一笑,一面又解释,“这几日,忙着父皇交代下来的差事,昨日好容易来一趟——偏你又进宫去了。”

    

    “嗯。”宁卿声音冷了一冷。

    

    慕容昕道:“我母妃原是想的最多的人,我已和她说过——你且不要理会她。”

    

    说话间,已经到了窄巷外面,黄昏时候看过去,整条巷子都闪着金漆般的光芒,活生生添了几分古典和富贵,两个仆役模样的人站在门口,一见到慕容昕立刻点头哈腰的迎上前来。

    

    慕容昕由着他们牵马,翻身下马,又伸出手来想要接她下马,宁卿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一个利落的翻身跳了下来,她沉默着面容走过来,阳光洒在她脸上,恍若流连湖面的碎花,这副模样,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慕容昕想起了当年安北城外的台阶上,那让他呼吸一窒的一箭,锋利的箭刃就在他面前,洞穿了她的肩膀,他目光不由得低下去,手心发热,想要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宁卿却已经率先走了过去。

    

    依旧是那个粗陋的小酒馆,如今因为太后的诞辰,也应景的布置了一番,细细打扫干净,酒馆里面的上下座位都洗刷干净,新的竹篾编成的门帘是新鲜的竹子味道,连后院的地上也铺满了细细的火炭灰。

    

    店门外面树墩做的酒桌上,是岁月和人群磨出的光滑,不同于酒馆里面的雅间会有陶瓷品布置的时兴鲜花,这里是有大大的竹筒做成的筷筒。

    

    小二殷勤的背书,热情推荐着小酒馆中的招牌陈酿。

    

    宁卿却止住了跟他走进去的脚步,拍了拍那树墩:“就坐这里吧。”

    

    “这里?”慕容昕扬眉,旋即面色一柔,“倒是挺好的。”

    

    精明的小二早已经察觉两人身份的尊贵,却也并不言语,殷勤的上了酒水,便先退了下去。

    

    最好的美酒,只是打开酒壶,便是醉人的酒香,慕容昕拿起那杯子,一个酒壶陪一对酒杯。

    

    酒杯上一个玉环,一个石锤。

    

    他端详了片刻:“这是——凿石索玉?”

    

    掌柜正好端着牛肉和饮食上来,见状便笑了笑:“本意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当日这位姑娘也曾有以为是别的意思。”

    他放下饮食:“二位慢用,太后诞辰,这几日小店一律半价。”说罢便退了下去。

    

    等到掌柜进了门,小二诧异的问道:“掌柜的——我们什么时候半价的?”

    

    掌柜瞪他一眼,眼里一片幽深:“从那位公子进来开始,你且去巷外候着,若是有人来,便说今日歇业了。”

    

    小二不敢多问,忙从侧门去了。

    

    慕容昕给宁卿斟了酒,瓷白的杯子在黄昏中几乎和她的肤色一致,掌柜已经挑了高高的灯笼上来,坐在柔软的夜色中,连人心也沉醉几分,他低低嗅了嗅酒,轻轻点了点头,的确是好酒。

    

    “你当日以为是什么意思?”他看着那杯子上深刻的花纹。

    

    宁卿笑了笑:“玉石俱焚。”

    

    慕容昕面色微震,复又笑道:“阿恒,你这性子,太过刚烈——并不适合……”做个大家闺秀,他本想说,但转瞬想到她之前的遭遇,便住了嘴。

    

    “我这性子,并不适合宫中。”她接过话头,话里有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酸涩,“宫闱深重,风云诡谲,我既没有翻云覆雨的手段,也没有倚为臂膀的家世母家,并不适合留在武成王身旁。”这是陈贵妃“委婉”告知宁妃的话,再由宁妃小心措辞转告她。

    

    “我的母妃,在宫中这么些年,自然有她生存的方式。但是她的方式并不是适合所有人。”慕容昕想了想,道:“我自然希望我的母亲的喜爱你,庇护你,但她已经这般生活四十载,须臾转变只是不易,但是只要徐徐图之,未尝不可成。”

    

    宁卿转着酒杯,拿起抿了一口,烈酒入喉,顿时从胃里开始暖和起来。

    

    今日他本来还有极重要的安排和布置,但是听到昨日宁卿进了宫,而先前陈贵妃曾见过宁妃,慕容昕便再也等不得,他深知宁卿的刚烈和心性,只希可以在郁结将成之前可以化解,眼见此刻她似乎有松动的模样。

    

    慕容昕便有了更多底气:“大抵终身大事,多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非说父母可以决断所有,而是说明父母赞同和祝福的重要,将来,倘若我们成亲,你自是避不开我母亲的,倘若此刻她喜欢你,将来自是少了你诸多不便。”

    

    宁卿像一只小鸟般啄饮着那酒,此刻便问道;“那若你母妃无论如何也不喜欢我呢?”你当如何选择?这句话她没有问出口,也不会问出口。

    

    “我会让她喜欢你,我的母妃虽然——却也不是不讲道理。婆婆和媳妇之间不是对立的,只要她们的关注点在同一个男人身上,一旦有一个稳定的风眼,便不会东风和西风的矛盾。”

    

    宁卿看着酒杯里面的涟漪:“如果她容不下我呢?我曾听民间有一传言——问一个男子,母亲和媳妇一起掉进水里?会先救谁。”

    

    宁卿挑起半边漆黑的眸子看他,听到他缓缓笑了:“这样的问题,大抵就跟一个人要渴死了,是饮鸩止渴还是渴极饮碱一般。我永远不会让情况变成那个模样——我会护住你,任何时候。”

    

    宁卿问他:“若是她容不下我呢?”那些直白而尖锐的诋毁她永不会复述,她只是固执问他这一个问题。

    

    慕容昕认真看着她,似乎猜到她心思一般笑着:“有我宠着你,爱着你,她终究会接受的。”

    

    夜色渐沉,风吹起灯笼摇摆,灯火明灭不定,她眼里好像也有什么火光轻轻一闪。

    

    一只寒鸦飞过,站在树杈上呱呱叫,小二连忙捧了棒子出来驱赶。

    

    “我如今二十有余,母妃确有想法为我娶妃。”左右她也可能听到什么,不如先自己说,“但我自然是不愿的,所以先前我已经连着数日进宫陪着太后,到时候有她为我们做主,那更加容易。”

    

    她双手捧着酒杯,看着那寒鸦临走还死命叼着一块肉干,轻轻笑了:“武成王本是天生贵胄,倘若有天入主南宫,三宫六院自然都是有可能的。”

    

    “你不相信我?”他声音一沉,却没有正式回答她的问题。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自己。深宫诡谲,投身期间,深如广海,总有一天,也会变成曾经最为厌恶的模样,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慕容昕道:“不会。阿恒,我明白你,你永远是你,不会变……我亦是如此。”

    

    “呵呵。曾经我的姐姐,宁家最知书达理娴雅善良的女儿,曾经的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