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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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烫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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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珂面色一变,本来还嘻嘻哈哈的模样忽地几分恼怒,几步抢过来就要夺宁卿的木棒:“好不容易的表现,你来抢什么?不就是破冰嘛!我做这事最是在行,去去去,别跟我抢!”

    宁卿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闹,我有法子。”

    她眼底沉静,镇定自若,王珂没来由的就信服了她,手松开了。

    宁卿看着地面,慢慢的走过去,钉子钉开的空洞隐蔽,她仔细找着最佳位置。

    “好沉。“宁卿笑着看了眼珊姑和她身旁的一众人,她们都小小往后面退了一步,仿佛她手里扛了条巨蛇。

    冰面的细微震动越来越明显,向来是骑兵越来越近了,原来只是冰面的碎雪跳动,紧接着便是碎小的薄冰颤动,轰隆隆的声音像激荡的春雷,挟裹着巨大的颤抖由远而近。

    珊姑等人明显呆了,年纪大些的女人脸上都现出异常张煌的神色,没有人不怕战争,特别是这些蝼蚁般的妓子,战争来临,她们常常是最悲惨的一群人。

    要么犒军,要么遗弃。如果是被北狄蛮族抢过去,那基本就是她们被发配前来路途上悲剧的重复上演。

    宁卿站着没动,她像是风中静立的旗帜。

    忽地,有人惊呼:“不,那是三王爷的贯玉军!”

    顿时,所有人都转过身去,远远的看向此刻已经在数百米之外汹涌而来的洪流,他们军容整齐,英姿勃发,骑在高头大马上,士气高昂,配着鲜亮的铠甲,每一个都像是春闺里的梦中郎。

    在洪流看不见的最前方,是北境千军之体,运筹帷幄的中心人物:大烮三皇子,皇帝最宠爱的慕容昕,字永旭。

    即使最卑贱的妓子,脸上也出现了神往的神色,痴痴的看着洪流离开的方向。

    然而,骑兵的队伍忽然一滞,令行禁止,紧接着,所有人的心狂跳起来,原本的神往忽然变成了彻骨的恐惧。

    ——她们看见从洪流的最前方,一骑黑马矫健的直奔而来。

 第11章 大烮亲卫

    黑骑如离弦之箭,顷刻而至,定了特制铁掌的马蹄击打着冰面,带着天家的威仪扑面而来。

    将至众女前,亲卫一拉马缰,黑马扬起前蹄,重重踏在冰面上,马鼻喷出巨大的白雾,马鬓滴汗成冰。

    他身上的明光铁甲和拇指上的玉扳指昭示着他的身份,这是三王近身的亲卫。

    自珊姑之下,只看了那衣袂一角一眼,便齐齐低下头,跪倒在冰河上。

    “王有恩典。”亲卫神色倨傲,俊朗的脸上带了几分不耐,似乎以他的身份,同这些低贱的妓子说话也是一种侮辱一般。

    珊姑是这群女奴中的掌事,自然是要前去亲卫马下跪谢听恩。

    但她正好站在冰洞的另一侧,想要过来,需得绕过已经设了陷阱的前方,从众女最后绕过来才算安全。

    刚刚往旁边走了两步,那亲卫已是极不耐烦:“还不速来,这般磨蹭是何道理?是要本差亲自相请不成?”

    黑马感受到主人的不耐,不停地踢踏着冰面。这是由北狄草原和天山下的野马配种而成的军马,性子激烈,向来只供三王亲卫和特部。

    珊姑脊背一寒,哪里敢有半点不恭,硬着头皮慢慢从做了手脚的冰面走过去。

    她心里侥幸,只要走得慢,现在冰又冻了这么些时候,像是没有什么问题。

    宁卿掂量着手里的铁皮棍,沉稳厚重的触感,她轻轻一抿薄唇,忍住那几乎露出的冷笑:真是想睡觉就送枕头来,这下可少费精神诈哄她们过来了。

    珊姑刚刚走到冰面中间,宁卿忽的手上一松,那沉重的铁皮破冰锤似乎承受不了重量一般,直接从她的手上落下,重重砸在冰面上,紧接着,就听到一阵令人齿寒的碎裂声,冰面被这木棒一击,直接如碎裂的美玉,遍布裂痕。

    黑甲骑士一惊,立即驱马连退两步,珊姑脸色煞白,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小半会,纵横的裂纹静止了。好在只是碎裂声,她额角沁出冷汗,心里却是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宁卿忽的往前一扑,回神般惊呼:“啊,我的破冰锤。”

    她这一扑,破冰锤直接往前一滚,宁卿全身扑在冰面上,惊呆的珊姑哪里回的过神,只觉脚下一松,整个人径直掉进了冰寒彻骨的水里。

    旁边几个离得近些的婆子想要上前,刚刚走了两步,又是一个人掉下去,宁卿趴在已经松动的浮冰上,尽量放缓呼吸,将身体的所有动作放缓到最低。

    在前世,她曾经在草原见过春季初冻融冰的时候,便有矫健的牧羊人靠着浮冰过河,在冰河裂冰的时候,站立是最危险的事情,而平躺或者全身俯趴反而更加安全,因为这样,全身的重量才会被无限的分摊。

    数九寒天,本来穿的就厚,加上河水冰凉刺骨,只是几下挣扎,连连惊呼了两声,珊姑和那个掉下去的婆子已经失去了踪影。

    亲卫倒是没想到这样的变故,但是他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色,看着宁卿从浮冰边缘爬上来。

    他皱了皱眉头,话指宁卿:

    “传王恩意。你回去转告掌事娘子:北地酷寒,孤念及尔等皆为军属,且为北营将士劳作,以后不必再用断望江的水浣衣。引下胭脂山一脉温泉,分配给浣衣房。”

    宁卿磕头谢恩,众女纷纷磕头谢恩。

    她们的脸上是感激涕淋的神色,三王爷爱民如子,如此体恤,即使卑贱如草芥的她们,心里也生出神摇心动的感激和想象来。

    更何况,传说中的三王爷,丰神俊朗,那神仙一般的人物,他的母亲是皇帝二十年圣宠不衰的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天家贵胄,十三岁随父秋狩便一箭双雕,箭入雕眼。

    即使这一次,受到宁庄臣的牵连,第一次被发驻在外,暂时停驻北疆,但是谁说这不是一宗韬光养晦呢。

    眼下,皇后和太子锋芒如此之盛,朝中党羽遍布,可以和他们抗衡的,只怕也只有边疆的赫赫战功吧。

    宁卿谢恩完毕,仍旧跪拜亲卫远去,亲卫勒转马头,碗大的马蹄从宁卿面前几乎擦身而过,那微熏的血腥探入宁卿的鼻尖。

    她脸上仍然没有波动,眉目平和,神态恭谨。

    这是世家闺秀自小需要的气态,而今,因为重活一世,更添了几分洞悉世态的沉静。

    亲卫拍马走了两步,忽的停下,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宁卿重重一磕,昨夜和贺春归等动手的旧伤再次牵动,她抬头时露出有些狼狈的脸庞,脸上也带了讨好的微笑:“奴婢叫宁卿。”

    那亲卫一怔,仿佛刚刚所见那个气韵独特的女子只是一个幻觉,那卑微和讨好让他顿时失去了兴趣。

    黑骑渐渐远去,汇入远处的洪流中。过了片刻,洪流渐渐开始继续前进。

    女奴们这时候才敢抬起头,惊诧着似乎整个军队都在等待这个亲卫的归队。

    宁卿的神色一敛,眼眸微微眯起,看向那已经模糊的边界,天地苍茫一片,将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银装素裹。

    亲卫?她心里冷笑,那只能称作是大烮国的亲卫吧,刚刚那个亲卫,她曾经见过的,是大烮皇帝最小的弟弟福王慕容源,三王慕容昕的小皇叔,却比他还要小上三岁。

    整个历史都像是她曾经经历的那样。

    在她发配过来第一年,雪灾袭击了整个北狄和大烮北境,慕容源打着慰问的旗号前来游山玩水,却死在北狄的流矢下。

    然后北境战线全面开战,惨烈的战争持续到第二年夏天,三王爷最精锐的亲军死伤大半,元气大伤。

    慕容源打马归来,慕容昕笑着看着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小皇叔,:“皇叔这趟传令官当得可还满意?”

    他一双眼角斜挑的凤眼,含嗔带笑,即使薄怒也有种说不出的含情之态,人人都说他像极了未央宫中那位深获盛宠的贵妃,但这样的相貌若是作为领军的统帅,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少了几分不怒而威的杀威。

    三王体恤下属,仁爱宽宥,至于那些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之事自有得力的下属去做的周到妥帖。

    他需要做的不过是将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地方,然后将想要的东西顺水推舟拿过来罢了。

    慕容源拉缓马步,和慕容昕并鬓而行:“还以为好歹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娇娘,结果是群这般货色。”

    慕容昕笑道:“军中简陋,倒是叫皇叔无趣了。改日去安北城,听说仙玉楼新来了几个胡姬,倒是特别。”

    慕容源眼睛一亮:“你也去?”

    慕容昕摇头:“小侄琐事缠身,想来没这个福气了。”他略一回头:“司马。”

    司马无情拍马,上去半个马头。

    “明日,你带几个人陪皇叔走这一趟罢。”

    司马领命,正欲退下,忽听得慕容源又道:“倒是有一事,我听说那宁庄臣的女儿也被发到了北营女闾,本还以为到底是个闺阁贵女,方才见的一面,也和那些妓子无甚区别。”

    司马无情微微一顿,风雪从乌金面具进去一缕,他忽的想起那个夜里,群狼环伺,烈火中,一个女子冷然的脸庞,站在那烈火中,猎猎作响的衣袂飘飘,玲珑的身段如同谪仙。

    他顿时又想起那日那个狼狈的押解官试探而卑微的问话:“将军,昨夜您问的那位小姐已经在女闾。”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是她?是她。

    这样的女子,如今,竟也和那些妓子无甚区别。司马无情有瞬间的怔忪,只是一瞬间,然后是彻底的沉静。

    风雪渐渐小了,巨大的胭脂山脉蔓延在北境,这是大烮天然的屏障。

    骑兵缓缓向着营帐方向出发。他们刚刚清扫了前来骚扰的北狄骑兵,和探子回报的情况不同,这一次,北狄只是少量的骑兵骚扰,不费周章,就清扫的干干净净。

    慕容源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也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同胞亲兄弟,在整个大烮,皇帝敢做的事情他敢做,皇帝不敢做的事情他也做。

    日常行事,荒唐随性,向来是慕容氏头痛的壹号人物。

    此刻,慕容源却是兴致缺缺:“那些胡姬都不知道已经被人睡过多少次了。本王爱洁,可没那兴趣。不如,我们打猎怎么样?”

    慕容昕一愣:“打猎?这冰天雪地,哪里有猎物可以给皇叔猎杀?”

    慕容源眼睛一转:“那还不简单,猎人如何?”

    “皇叔。”慕容昕不赞同。简直胡闹。

    “瞧你什么表情。皇叔岂是那随性胡来之人。当然是有彩头,皇叔这个彩头,还不小呢。”他取下头盔,只觉整个人一松,慵懒之态毕现,“还是老规矩,只要是在十箭之后还活着的人,可以纳为妾侍。”

    慕容昕微微一怔。

    这个彩头确实很大,可是,这个彩头从来没有实现过。

 第12章 浅眉低笑

    慕容源的彩头如同春天里面的一声春雷,将整个女闾炸的沸沸扬扬。

    对于这些几乎终生没有出路的女子而言,这样的诱惑无疑是巨大到值得用生命去冒险的。

    连一向胆小的秋生都满脸向往的扯着宁卿说了两次。

    宁卿笑笑:“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是不得好死。”

    秋生眨眨眼睛,小巧的脸上陷入茫然,尔后忽地像是明白什么,之后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枫娘住在女闾的西北角,这个位置偏僻,但因为几座丘陵的遮挡,倒是比别处少了几分呼号的风声鹤唳。

    宁卿整敛仪容,一个粗使婆子进去通报,半晌,才听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进来吧。”

    枫娘裹着一身米分色袄衣,细密的毛峰绒绒的拂在她脸上,正在用刻刀小心翼翼的在冰上雕刻着什么。

    宁卿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幅九九消寒图,此时的梅花质押上已经细细密密不知道开了多少朵。

    她只看一眼,立刻恭谨的低下头。

    “什么事?”

    “回枫姑娘的话,三王爷垂悯,将胭脂山一脉温泉赐给浣衣房,作为洗涤之用。”

    枫娘手上的刀锋一顿:“哦?”

    片刻,她又道:“珊姑做事也如此惫懒了,这样的事情就派一个小丫头走一遭。”声音中似乎有不满之意呼之欲出。

    “枫姑娘恕罪,珊姑接恩意时太过欢喜,一时不察掉进了冰洞,现在也没寻到人呢。”

    “枫姑娘?”她将手上的刻刀一扔,细密的毛峰顺着呼吸缓缓拂动,似乎对这个称呼颇为满意,米分衣衬得一张脸格外明媚,明明已经是快要四十的人,却如二十年纪的女子一般,只有仔细看去,才能看大那眼底的青紫和惫懒之态,“倒真是个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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