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经过的瞬间,同情的用余光扫了眼已经快要气的炸裂开的颜杯,她的眼睛扫过那裂云马踢踏躁动的马蹄,忽觉得劲风一起,几乎是本能的瞬间,她先勒转了马头,而就在她移开的瞬间,恼羞成怒的颜杯竟然一个倒刺马鞭抽在自己的马背上,红马吃痛,高高扬起半个马身,拔足就要狂奔。
这个颜杯真是疯了。宁卿一瞬间觉得,为了激慕容昕和她赛马,她竟然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了!
要知道颜杯大小姐这么明目张胆的跑过来,而又在慕容昕的势力范围出的事,他于情于理都必须要出手相助,而就算是顺利救下,颜杯挤出几滴眼泪,便可以轻轻松松将事情推出去,如果要是救护不利,那那慕容昕更是难辞其咎。
要是颜杯再在马背上摔出个好歹,只怕慕容昕想娶也得娶,不想娶也得娶了。
宁卿被自己一瞬间的脑补搞出一身冷汗,一思及此,她几乎没有多想,直接从马背上跃出,凌空就势拉下腾空欲奔的烈马,烈马巨蹄在半空虚踏几步,然后重重的踏下来,而就在这时,正好被惊动的霜风和慕容昕同时勒住了马转过头来。
于是颜杯的马蹄重重踏在了霜风的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几乎搏命一纵,然后,霜风的马头便狠狠撞向了慕容昕的马屁股上。
马儿被撞了往前一弹,差点将慕容昕甩下马身,这样一匹战马和野马的后裔,如何能受此挑衅,它后蹄一扬,踢向霜风,被慕容昕制止后,改为前蹄直立,然后嘶鸣一声,竟然直接狂奔而去。
慕容昕骑马难下,当下只得用力挽住马缰,随马而去。
颜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完全忘了自己才是那个始作俑者,她恼怒的瞪了一眼还紧紧拉住马缰的宁卿,那白皙修长的手指莫名让她恼恨。
“滚。”她一鞭子直接抽了下去。
然而,鞭子没有到宁卿身上,便被霜风握住了。
“颜杯小姐。武成王府里的侍卫还不用您来教训吧。”
颜杯恼怒的想要拉回自己的长鞭,但是却像是被一块巨石束缚一般,动不得分毫,她暗暗吃惊,面上却丝毫不减气势。
“你这样的奴才,也配跟本小姐说话?”
长鞭的倒刺在用力中潜入了霜风的手掌,细密的鲜血顺着手腕流下,他却眉眼未动。
“在下倒是忘了,北狄和大烮不一样,北狄的部落主没有自由的将士,颜杯小姐的部族里面,除了主人就是奴才,不,还有主人和奴才生下的……不知道是叫主人好,还是叫奴才好。”霜风并不是个刻薄的人,可是说起刻薄话来完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颜杯的脸顿时涨红,她自诩出身高贵,可是很多时候还是不得不喊那些从低贱女奴肚子里爬出来的“野种”叫兄长。她的眼里一闪而过杀气。
“找死。”
宁卿看了霜风一眼,她一把松开手里绷直的马缰,与此同时,霜风猛然松开手里的马鞭,颜杯倒退着连退两步,挂满倒刺的马鞭上,此刻闪着盈亮的绿色。这马鞭竟是淬了剧毒,机关合并之时,和普通的马鞭并无区别,但是一旦扭开马鞭上的机关,便会流出剧毒来。
她见行迹已经败露,倒也坦然,慢悠悠的关好机关,看了眼已经降服烈马折身而回的慕容昕,慢慢道:“听说草原狼多,各位还是小心点好。”然后,她的眼睛从霜风宁卿,还有一旁崔家小姐的马车上滑过去,刀子一般。
颜杯这么一场闹剧,倒是让慕容昕心情更好了些,他虽不擅□□,但是料想一个女人被自己一再当众折辱,且摆明如此轻视的态度,断然不会再生出其他的念头。
到了围场外的草原,皇帝的行辕早已布置妥当,贵妃和美人的雅帐也紧随左右。
慕容昕前去拜见母妃,少不得又是一顿叮聆嘱咐,事关终身,更是言辞恳切,恨不得秉烛夜谈一般,这些年,或许是贵妃年纪大了,比之年轻时候,少了不知多少锋芒,多了好些柔和,慕容昕倒是不像以前那般抵触和她的相见。当然,如果少了那些喋喋不休会更好。
半柱香时间过去,还是没有停下来的势头,慕容昕先是耐着性子,然后开始左摇右晃,魂不守舍,陈贵妃见状更是不满。
“少不得在跟前,越发没有规矩。这般便坐不住,叫你父皇看见又该说你毛躁了。”
“父皇又不在。”
“父皇在不在都是一样的。当日你被面壁,母妃何尝不想替你说情,最后还是想到底能磨磨你性子却是。如今看来,却是一样的。”
“母妃,如若男儿都和闺阁女子一般,斯文有余,孔武不足,那便早叫那帮蛮人打进长安了。规矩此事,儿臣平日不是做的很好吗?朝臣父皇可是都交口称赞的。”
“规矩不是给别人看的,是给自己用的。”陈贵妃道。
慕容昕便常常叹了口气,拿出一种儿子特有的少年老成的无奈来,看的陈贵妃一笑。
“好了,你自己知道,母妃也不多说,今日你且在这些珠宝里面看看,都是母妃这些年得的赏赐里面挑出的精品,选上一件,要是看到喜欢的姑娘就送与她。那时候,母妃便知道怎么做了。”
慕容昕随手在几个托盘上一拂,忧伤的叹气:“母妃,不如我们还是来说说规矩吧。”
“傻孩子,你年龄不小了,早已到了建牙开府的时候,这些年因为母妃,也因为北境的事情耽搁太多,听月姑说你府里现在竟连像样的妾侍都没有……”她忧虑的看着慕容昕,“男子成家立室,方才算的正事,你父皇也才会越发信任你。现在你小皇叔彻底失去了圣心,他当年和老四一同指责你,如今在你父皇看来,却是另有因由。老四是太子的人,这样一看,他会忌惮的便是太子——竟能将原本风花雪月事不关己的福王牵扯进来,那背后隐藏的力量该有多大?”
慕容昕的手无意识滑过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便顿下了,这条宫绦,主色为碧青色,说是五色,更像是不同程度的碧青,中间的碧色丝绳串联起两端青水般的翡翠,尾部的流苏和碧色丝绳颜色相同。
乍一看,仿佛一汪碧绿的水,被阳光流转其间,而泛出不同浓淡的碧青来。
他立刻想到那一张清丽的脸庞,却是太过相称,主意一定,便下手拿起了宫绦,然后顺手捡起一支步摇一只方胜。
陈贵妃以为自己说辞见效,顿时一阵安慰,又见他猴子搬玉米似的捡起一个又一个,不由道:“你仔细挑拣一样称心的送去即可,拿了这么许多,却是到底要送多少姑娘。”
慕容昕笑道:“母妃,多几个备选总是好的,您想,要是儿子看中了,你不喜欢怎么办,要是咱们都喜欢,父皇不喜欢怎么办?”
陈贵妃立刻被说服了:“这倒是。再选几个罢。”
慕容昕晶亮亮的眼睛看着她:“那儿子倒是想问问母妃,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
陈贵妃早有准备一般:“当母亲的哪有不希望孩子好。母亲当然是希望旭儿能娶到自己心爱而又爱慕你的姑娘。但是,行走在这深宫之中,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即使你自己没有野心,别人又何尝会同样认为。你的父皇当年有多宠爱你,皇后就会有多忌惮你。她的儿子不争气,可是她又不能阻止别人的孩子争气,那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将所有比他聪慧的孩子都除掉……如今我们已经箭在弦上,只有稳固自己的位置,才能有争取成功的希望。母妃这次为你选的姑娘,都是家世良好性情聪慧的,崔家小姐,宋家千金,这些你之前都已经见过……”
“母妃为儿子着想,永旭知道。”慕容昕眼眸深沉,母妃都清楚的事情,其他人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对于年富力强的皇帝和现在的形势来说,想要夺嫡,最重要的东西,从来不是姻亲,不是结党,不是膨胀的势力和功高震主的威望。
他看向自己的母亲,循循善诱:“假如旭儿只是一个平常百姓之家的儿子,问他的母亲这个问题呢?”
陈贵妃听了这话,想了一想,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期待的表情,回答道:“如果是这样,当然是喜欢——能生的啊!三年抱俩,一胎龙凤都可以!!”
噗——霜风看着站在帐篷外,脸色异常诡异的宁卿,生生憋下一口闷笑。
然后,帐篷里面传出慕容昕长吁一口气的声音:“这样的话,太简单了——”
第36章 拔刺上
营帐以皇家为首鱼比翅鳞在皇家围场上安扎起来,慕容昕说了会子话,终于得空遛了出来。
极目看去,青色的碧原上,朵朵挨挨棉花卷一样的帐篷群,各家自带的仆役都在紧锣密鼓的安营造饭。
“好在根据品级各有随行的人数限制,否则,就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就得把这围场挤满。”慕容昕叹道。
“娇滴滴的小姐自然要做小姐该做的事。”宁卿看了他一样,回道,连她自己也没觉得自己声音的不冷不热。
慕容昕哂笑道:“阿恒你这话我爱听。”醋醋的味道闻起来便是甜丝丝。
宁卿立刻附赠一个牵强的假笑。
女眷的饮食自然精贵些,男子便不同了,已经有人趁着这会打回了野兔等小型野味,在帐篷外处造饭区剥皮烤了起来,浓浓的香味顺着鼻尖往胃里涌动,宁卿不自主放缓了步子,踮起脚尖看过去,却只看到一阵薄薄的夹着甜香的烟雾。
“阿恒你想吃?”慕容昕立刻便要人去看看是哪家的杰作。
宁卿看他一眼,淡淡道:“不想。”说罢快走两步,先转进了进账的甬道。
霜风嘴角扬起,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王爷,我听说,女人都喜欢自家男人打回来的猎物。倒也是,打猎这事,直接有现成的,反而觉得无趣。”
“这么多人侯着,却要本王亲自动手不成?”慕容昕挑剔的看着远处几个扛着猎物回来的仆役,“不可能。”
虽然已是初春,但是地上仍然潮湿阴冷,铺上厚厚的隔垫,又在上面放了炭火熏烤,方才暖和一些。
慕容昕进账时正好看见宁卿忙碌的铺床,纤细柔弱的腰身和修长笔直的长腿一览无遗。
他找了个斜对面的位置坐下,看她有条不紊的忙碌。
青葱白皙的手指既能挽得烈弓,也能□□添香,娇丽容颜偏生英气勃勃,举止娴雅而又利落,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都是百看不厌。
“想不到你做这些事竟也如此娴熟。”他一边赞叹,一边伸手在自己的怀中摸索。
宁卿正费力抖落一层毛褥,闻言不由一顿。
慕容昕摸到那块宫绦,又看了一眼,顺了顺流苏,走过去。
“不过,以后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是了。”
宁卿面色不愉。
慕容昕道是她过于在意自己,又道:“当然,你要不喜欢,让霜风剑雨来做也可以。”
“阿恒又不是那些娇小姐,这些事本来便是份内之事,谈何喜不喜欢。”她的声音冷冷。宁卿说完,心中一阵懊恼,这是什么话,听起来如此酸涩。
慕容昕一笑,伸手扳住她的肩膀,想要她转身,宁卿死撑着。
他便绕过去,走到她面前,宁卿看着他,颇有几分恼怒:“王爷这是做什么?”
慕容昕伸出手去,递出手上那块宫绦:“你在生气。是因为我在母妃营帐中的话吗?阿恒,不过是迁就我母妃几句……”
“王爷如何处事是王爷的自由,不必对我解释。”她有一种被戳中心事的急怒。
她有一种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慕容昕也不顺着她的怒气往下解释,永远不要和女人讲道理,特别是她们在愤怒的时候。他一只手指勾住那块宫绦,献宝似的在她面前晃了晃:“这块宫绦实在配你,我特意要了来,你看看。”宁卿偏生扭过头去,慕容昕便又将那宫绦转移到她扭过去的眼前,宁卿立刻扭了过来。
他像看到一只调皮的野猫一般,眼里顿时涌出恶作剧的笑意,复又将那宫绦挪了过来,宁卿果真再次扭头。然而,这一次转过去,却正好撞到了慕容昕伺机已久的脸上,温软的双唇如颤抖的雷电滑过去,带来一阵异样的颤栗。
“你!“宁卿的脸向被火烫了一般,沿着脸颊一直慢慢红到了脖子,异样的嫣红显出一种奇异的风情,“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他好无辜的脸。
“你分明就是。“她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毛裘褥子一角,愤怒的看着他。
他眼眸一深,那只举着宫绦的手忽然一动,她尚且没有回过神来,就被直接推到在毛褥上,细密的毛锋从她粉嫩的脖颈赫尔脸庞前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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