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就让我们鼎鼎大名的杜神医醉成这样,幸亏是在包房里,不然我这脸都丢大了。也难怪我大哥说你滴酒都不能沾,我今天真是见识到了。”司徒景烈摇摇头,淡定地摇摇扇子,彷佛在等待什么。
杜重楼“嗯”了一声,觉得趴着好难过,但身体无力,努力好半晌才能抬起手臂来。
“你……”他本来要想按太阳穴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谁?
他想看是谁,眼前却模模糊糊的,只隐约见到有个高大身体的轮廓。
“你总算来了。我就想你也差不多到了。”
这是风流鬼的声音。
“他喝酒了?”
温温的,暖暖的,很沉稳的嗓音,每次听到都会让他觉得很安心。
是他的景容来了。
“是啊,拦都拦不住。你快点把他带走,等会周老板要来,免得被看见闹出场笑话。”
好像要被扶起来了。他自己站不了,也没有办法走路……但是,扶着他肩膀的人力气好大,让他靠着宽阔的膛,稳稳地向前走。
“景……”杜重楼眯起眼,迷茫地唤道。
“嗯,是我。”醇厚的男低音在他耳边回答。
真的是景容。他放心满足地闭上眼睛。
番外:倘若没有遇见你(11)
从很早以前,他不记得是十五岁还是十八岁,他头一回察觉并且愿意承认,自己是喜欢景容的,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是那种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犹记得,有年他试药中毒,严重到没有力气走路,没有办法自医,是景容为自己试药,熬药,然后一口口喂他进去。那一刻,他张大着眼睛,看见他的唇压上自己的唇,心里激动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连那个苦到恶心的药都觉得好甜。
风流鬼总骂他是呆子,总说自己被景容牵着走,总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真的被骗又怎么样,起码景容没有害过他,能被自己喜欢的人骗一辈子,风流鬼不是他,安知他不开心。
他知道这种感情不对,他知道景容喜欢的是顾采青,可是他就是喜欢,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不停地提醒自己,景容是正常人,他们是好朋友,他不可以让景容讨厌他。
所以,他只有在梦里才能诚实。只有在作梦的时候,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
再张开双眼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了。
他的头晕晕的,身体依然软绵绵的,眼睛也是看不清楚东西。
所以,这还是在作梦吧?不然景容怎么会出现。
梦里的景容帮他盖上棉被,他拉住对方的衣袖,在景容倾身向他靠近的时候,他努力地抬起双手,用那一点点的力气轻轻搂住对方脖子。
“景……容……”他叫他。
“嗯?”梦里的景容答复他,并且露出疼惜的表情,扶住他的后颈。
杜重楼十分敏感地缩了下。
修长的长指从后颈移动到颈侧,大手缓慢地轻抚他的脸颊。
杜重楼只觉得粗糙的姆指来回滑动抹着他的唇,于是他试着轻轻吻了他的手指。
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喜欢你。”
他的这份感情,不应该也不可以。但是,现在在梦里,应该没关系,他只是隐忍的太久,好想说出来。
他望着男人的面庞,大胆地去吻他。
然后,他察觉到一股冰冷,让他瞬间清醒了些。
“我知道。”
他听见,那道醇厚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杜重楼有些被迷惑,再去吻他,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胡乱的亲,青涩稚嫩,显得很不知所措。
“我喜欢你……”在脑子越来越重时,杜重楼略微失神道。
“我知道。”一样的告白,司徒景容沙哑着声,一样回答。
“我喜欢……喜欢你……喜欢你……”杜重楼搂抱着他的肩颈,就只是一直重复这只有在梦里才能说出来的秘密感情:“我喜欢你……景容……”
“嗯。我知道。”司徒景容轻轻摸着他的后颈,然后稍一用力,使他终于昏沉沉地睡去。
他将人平放好,拉过被子,坐在床边上看他。脸上是温和且宠溺的表情,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冷得有点渗人。
直到好半晌后,那片冰冷才又变得复杂,像是不忍心一般。
“真是个呆子。”他微叹,语气很是无可奈何。
番外:倘若没有遇见你(12)
很多年之后的某一天。
杜重楼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一清醒张开眼睛,立刻袭来的是宿醉的头痛,以及被人抱住的意外事实。
为什么景容会抱着他在睡觉?
昨天……昨天……他们明明吵了一架,然后他跑去喝酒,然后……然后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醒了?。”
司徒景容的低音在他耳边响起,惊得他心脏差点停止。
“早、早……”杜重楼的声音也是沙哑,见他的手环着自己的腰,身体有点僵硬地说道:“那个……你怎么在这?”
“嗯?难道我不该在我自己房里?”司徒景容眯起眼睛反问。
“不是……是昨天……我……那个……”杜重楼忍不住心惊,他差点忘了,这家伙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如果睡不饱的话,那性情简直和老三一样糟糕。
司徒景容看着他不知所措的脸孔,神情突然缓和下来,缓慢道:“你昨天喝醉了。”他明显感觉到怀中的杜重楼震了一下,“……我在酒楼找到你,你正在发酒疯摔店里的东西……我好象有记得告诉你不准在外喝酒吧。”
“我、我不记得了。”杜重楼很无能地否认。
“看来,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让你深刻记住这件事。”司徒景容盯着他,突然笑道。
“……没关系。”杜重楼不知怎地开始冒汗。
司徒景容紧盯着他,突然微叹了声。重楼就像一只无伪的小兽,胆小别扭又经常露出茫然的表情,根本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让他拿他没半点脾气。算了,不追究了,他累了一晚上,又是赔礼道歉,又是伺候他梳洗入睡,早没力气了。
认识杜重楼之前,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容易被摆布人,现在偏偏老是被他牵着走,真是纵容太过。
“既然你说没关系的话,那么再睡一下吧,在我醒来前,不准离开我身边。”重新躺好,司徒景容继续抱着杜重楼不放,一下子就闭上眼睛。
等……等一下啊。还有话没说完的杜重楼在心里呐喊。
他摇了摇他几下,见他不搭理,心里忍不住哀怨起来。
这个人老是这样,明知道他有很多话问,却避重就轻地逃过。就像昨天,他问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他拨了下算盘,回头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什么叫不要知道比较好?难道是从没喜欢过他?还是捉弄他的?
他一时想不明白,所以才气得跑出去喝酒。
现在清醒了想想,觉得自己太傻了。若是不喜欢自己,他怎么会放弃春藤的大好基业,和自己跑到这北边来受苦。虽然他从没说过什么喜欢,平常的嘴巴也是紧得和贝壳一样,撬都撬不开。可是他对自己的好,却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说喜欢我会死啊,让我开心下也好啊……”杜重楼有些失落地咕哝。不过失落归失落,真要他说景容哪里不好,却是半点话都没有。
番外:倘若没有遇见你(完)
现在的生活虽然比不得在京都舒坦优渥,却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两个人一起奋斗,白天各忙各的,日落归来,一起洗手做羹。景容下厨,他打下手,但经常是自己眼巴巴地看着他在忙,然后各种帮倒忙,然后被他青着脸赶出来。他们的房子很小,主屋一间,里屋一间,一个厨房一个后院,是个很小很简单的四合院,位置也很偏僻。不过四周邻居非常热心好客,是典型的北方人的爽朗,也从不过问他们的关系,让他们这半年来住得无比自在和开心。
有时候,他真心觉得最幸福也不过如此。而且他知道,景容的付出和压力比他要大的多,首先他是长子,有传宗接代的任务,又是司徒府的未来当家,以后生意都是要交到他手上。如今他这一走,可以说是舍弃了一切,背负了所有的骂名。
这样一想,他刚才还觉得失落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杜重楼眼巴巴地看着面前正睡得正深的人,越看心跳得越快。景容真的很好看,是那种让人安心的好看,不像老三那冷冰冰的棺材脸,老二那不安分的桃花脸。他身上的气质也让人'炫'舒'书'服'网',沉稳安静,关键时刻又是大气凛然,安全可靠。
这样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想想都觉得很开心。
他回想初见当年,如果不是自己乱掉卷子,如果不是和风流鬼打架,如果不是他拉着自己回他家,如果不是他缠着他认做兄长,恐怕他们现在没有任何交集。
倘若没有遇见你,我会是什么样呢?杜重楼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想了想,却是没有得出结论。但是他相信,肯定不会比现在幸福。
所以,他很庆幸自己能在十岁那年遇见景容,而且缠了这么多年,终于缠到两个人在一起。
突然,一个重力压上身,本该熟睡的人此刻正张着带着情欲的双眼看着他。
“你这样看着我,以为我还睡得着?”声音低低沉沉,仿佛带着磁性。
“?”杜重楼有点茫然看他,随后明白过来,耳朵都烫了。
“生气可以吵架,吵不过可以打,但是不准一个人跑出去,也不可以随便喝酒。不要再问我喜欢不喜欢你,这种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事情,有什么好问的。还有——”司徒景容微微眯起眼看他。
“还有什么?”杜重楼紧张不已,他突然后悔一大早惹上他了,刚醒来的景容简直是老三附身啊,既唠叨又毒舌,没有半点往日温和包容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他好有趣,好新鲜!杜重楼忍不住傻笑。
“还有我爱你。”
在那吻落下前,杜重楼只觉得大脑轰地一下炸开。
那句话显得有些不真切,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唇上炽热的吻却是不假。他想要再问次,却是一直得不到机会,在情感的理智逐渐消失前,他的大脑里只剩一个声音。
这个男人啊,真真是狡猾啊!
番外:谁曾记年少轻狂
司徒景烈一身翩翩青色书生装,手摇画有山水墨画的折扇,带着一个清秀懵懂的侍僮,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一路上勾搭得眼珠子无数。
这种逃课的滋味甚是美妙啊……
大道宽敞,两边各类商铺林立,各种色彩鲜艳的酒幡挑在旗杆上飘舞,行人马车往来不绝。人流中也不乏衣着华丽的小姐公子们,此刻都眼睁睁地盯着他看。
司徒景烈被看得也自在,不时还对两旁注目的姑娘笑一笑,勾得芳心无数。说来一把心酸,自被送进书院,他在外头闲晃的机会就大大减少,自上次出门都已经隔了大半年,闹得如今他看见什么都有点新奇,看见个卖面具的小地摊都恨不得穿进去研究一下,好在理智还在,强忍着才没把脸都丢光。
逛了没多一会儿,秋桐手里已经是大包小包,尽是腌梅子酱果子甜糕红薯干之类小零嘴。不用说,这些都是买来回去讨好府里丫鬟用的。
真是的,想要买东西差个人出来不就好了,何故又逃课又爬墙的出来,让老爷知道非被念死不可!而且每当少爷被念完,他就没有好日子过,抄写一百遍家规肯定是落他头上,谁家小厮有他命苦。
司徒景烈突然点点头,扇子一合指着不远处的摊子道:“去,给少爷全买下来。”
秋桐看了一眼,竟都是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心里哀怨,表情期期艾艾道:“少爷,奴才一个大男人去买这些,很丢脸诶。”
“不会,”司徒景烈温柔的微笑:“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丢的了。”
秋桐扭头装不认识他,心道要缓缓情绪,不然自己不定会掐死这个人来疯的主子。
“别愣着,快去。”司徒景烈摇摇扇子,好不自在。
旁边听到对话的姑娘捂着嘴偷偷直笑,秋桐认命,只好手拎着大包小包,艰难挤去那摊前。摊主看见人来,热情的问:“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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