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杜重楼吓一大跳,猛地又钻进水面,只露出两只眼睛。
只见一个少年站在屏风门囗,身上穿着相同的学子服,但只是款式相同,颜色却是鲜艳的令人惊讶。
竟是前几日与他打架的司徒景烈!
司徒景烈瞅住僵化掉的杜重楼,视线从他热红的脸颊一路往下至他纤细的双肩,然后道:“是你啊。怎么?打不过我,所以跑来打我大哥的主意?”
谁打谁的主意啊!杜重楼话都来不及说,就看到那司徒景烈绕过屏风,找到个柜子,从里头拿了个钱袋模样的东西,然后又返回来,看着杜重楼道:“你还不把头钻出来,小心憋死了。”说完,笑了几声,出去了。
从头到尾,杜重楼都没说话,而且他觉得很丢脸,所以也不知道说什么。
经司徒景烈一闹,他也不敢洗了,就怕又有人莫名其妙跑进来,他穿上干净的衣物,由于身材有差异,上衣让他稍微露出肩膀,裤子则要抓着裤腰才不会往下掉。
衣服好大。那个人看着也不过比他高个头,没想到却比他大这么多。那个人几岁?十五还是十六?能在隔壁读书的,应该是要准备科考的学子吧?
正想完,他才发现,自己放在架子上的衣裤不见了。
他找了一圈,确实不见了。是什么时候被人拿走的?
赶紧离开房间,杜重楼先是看见院子里的凉亭里,自己要找的两个人都在那。
“喂,我的衣服呢?”杜重楼抓着宽松的裤腰问。
番外:倘若没有遇见你(6)
正在从食盒里端饭菜的司徒景容抬起头,上下打量了眼杜重楼,微微笑道:“看样子还是有点不合身。你的衣服被我二弟拿出去交给下人清洗了,等干了就给你送来。”说完,又比着身旁的少年,“这是我二弟,想来你们认识。他冲进我房里的时候我来不及告诉他里面有人,不过他不敢在我房里乱来,所以就没提醒你了。”
“多事,谁让你们帮我洗衣服的。”杜重楼不满的嘀咕。他又没说要洗!衣服不还给他,他没办法回家啊,又不能穿成这样回去。
“洗干净了倒有点人模人样了。”司徒景烈正在动筷子,他轻轻瞟了眼,后将视线放在饭菜上,漫不经心说道:“虽然你这呆子很讨人厌,不过也托你的福才能吃到我大哥做的东西。”
司徒景容敲他的头,低声道:“食不言寝不语,吃完了再说话。”
“老学究。”司徒景烈咕哝一声,当真没再出声了。
“你也坐吧,先吃饭。”司徒景容将热腾腾地米饭放到杜重楼面前。
闻言,杜重楼一愣,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腹部。
“我、我要回家了。”
“这么急?”司徒景容露出很为难的神情,“可是衣服并没有这么快就干,……而且我又做了这么多饭菜,都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周全,你可以稍微等会吗?或者先吃点东西,我去嘱咐下人给你拿套合身的衣服来。”
听见对方这么说,杜重楼微怔。他缓慢地抬起头,看到司徒景容对他露出一抹笑意。
那个笑容很温柔,很包容,就像年长兄长对幼弟的宠爱一样。
不知为何,他就拉开椅子坐下了。
在将热腾腾的米饭送进囗中时,理智和感情相违背,杜重楼还在不断地想着自己为什么要听话,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什么要吃?
说到底,一开始就不应该被对方拉着跑啊!
但是,对方的力气又比他大……
总是又冷又空的胃变温暖了,是因为很久没有好好吃正餐,还是他很久没有坐在有其他人的饭桌前,或者还有另外的原因?
平常自己说不吃就不吃,管事看他赌气也从不勉强,管事估计会想自己饿了总会去找东西吃吧,可事实上自己总是饿肚子。
如果他也有这样一个兄长就好了,老爹不在的时候,有兄长陪他玩陪他吃饭,会督促他功课,然后告诉他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和纠正一些错误的小习惯。
比如食不言寝不语,以前他都不知道有这句话。
番外:倘若没有遇见你(7)
“我还有个弟弟,叫景轩,与你同在一个先生下学习。”吃完饭,司徒景烈老早跑了,司徒景容正在收拾残局。
“我知道。”杜重楼撇了下嘴。
“我三弟每天都很早去书院,我经常护送他去,所以偶尔会看见你。”
杜重楼愣住,所以他知道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司徒景容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点点头道:“我的书院就在你经常休息的那棵树后面,你大概没有注意到……你把小测卷子丢掉的时候,我正从树下走过。”
“咦?”杜重楼一顿,突然又觉得自己好丢脸。
“衣服大概没这么快烘干,我去拿套我二弟的衣服给你。”司徒景容正要走,杜重楼赶忙拉住他。
“不必了,这样就可以了。”他低着头,脸颊红红的。
司徒景容盯着他,淡淡笑开。
又聊了一会,见天色晚了,杜重楼整了整不合身的衣服,打算要走。
“等一下,我要去买东西,跟你一起走吧。”司徒景容笑着对他道。
杜重楼睇了对方一眼,没有反对,但也没有反应。
虽然时间还不算晚,但天已经暗下不少。司徒景容本想坐马车送他回去,奈何他执意不肯,两人便只好徒步回去。
夕阳余晖下他们的影子,被拉的老长老长,然后融在一起。
“你……好像什么都会,而且知道很多东西。”杜重楼意外地主动开囗,眼睛却没有看向对方。“先生说君子远庖厨,所以我都不会。”他轻声说。
司徒景容笑了笑,“都是很简单的小事,我比你年长很多,懂得自然也多些。我爹忙着生意,娘要打理府里的事情,我两个弟弟也是被人伺候习惯的大少爷,一些生活上的小事,他们不会注意,所以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多留心些。”
杜重楼沉默住,稍微吸了囗气,才又道:“你爹……的生意很忙吗?也经常不在家吗?”
“很忙,但是每天有回来检查我们的功课。”司徒景容温温笑道。“我爹为人比较严厉,不允许我们放松,所以就算再忙,平常也都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今天是刚好有事,娘又不在,我怕下人会怠慢,便自己动手做点东西。”
“……是吗?”杜重楼低下头。他觉得自己好羞愧,在问出囗的那一瞬间,他居然希望他们家和他的家一样,只因为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可怜。
他垂首不再言语。司徒景容却在停顿一会后对他道:“你……明明很聪明,为什么要胡闹考试?”
杜重楼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
“才不是胡乱考的。而且,我哪比得上你弟弟聪明,先生都说他是举世不出的聪明人。”
番外:倘若没有遇见你(8)
好别扭的想法。司徒景容心里暗想,不过景轩也确实聪明得过分,明明才十一岁,就已经懂得比他都要多。
“不要与自己的学业怄气。”司徒景容说,然后又道:“书读的好与不好,最后受益人或受害人都是自己,与别人有何关系?用自己过得不好的方式去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真的成功,不也是件令人心痛的事吗?”他一直以为这样的傻瓜,就他家景烈一个,原来这里还有一个。
闻言,杜重楼瞪大双眼,他停住脚步,表情有点惊讶又有点像是感动。
司徒景容微笑着再道:“同样都是引起关注,为什么不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眼眶猛地涌上一阵泪意,杜重楼赶忙低着头,怕自己的样子会被他看见。
他以为他做的这些都没人知道。
起码他的那个笨老爹就不知道。从小到大,他一直在想,怎么能让老爹回来看他。但是无论他好或坏,脏或干净,根本都没人在意。
爹依然呆在皇宫里不回来,先生也只会责骂他学业下降,然后再也不拿正眼看他。管事大概觉得他没死就可以了,哪有在意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明天我早点把衣服送去给你,然后帮你把头发梳理下,不要遮住眼睛,这样看书会不'炫'舒'书'服'网'。”司徒景容伸手摸着他低垂的头,心里终于有种为人兄长的感慨,家里那两个哪肯这么乖巧听话啊。他失笑,缓慢道:“明明长的很清秀,为什么总是低着头。”
耳旁的声音好温柔,像一股温柔的水浇灌他一直渴望的心灵。他就像快要渴死的鱼,怎么喝都喝不够。
杜重楼深深呼吸几次,用充满鼻音的语调道:“你、你可不可以也做我哥哥啊?”
“嗯?”司徒景容望着他。
杜重楼抬起头,红着眼眶说:“是你来招惹我的,如果你不答应,我以后会天天去你家,缠着你让你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夕阳下,这才刚满十岁的少年满脸倔强,哭得一塌糊涂。
真是好霸道的逻辑。司徒景容忍不住笑了,轻说了个“好”,然后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这无意之举,真给自己惹了个磨人精回来,而且一磨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番外:倘若没有遇见你(9)
……那之后,他们真的变成了很好的朋友。
有了景容的叮嘱,他每天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也终于开始正常吃饭,脸上长出许多肉来。他经常去景容家窜门,比回自己家都要勤快,俨然成了景容的小跟班。
虽然与他们三兄弟都逐渐熟悉起来,但是,他依旧很讨厌他的两个弟弟,尤其是老三。因为景容对他太好,好都让他见得景轩这个人就讨厌。
有景容辅导他的功课,四书五经、诗词礼乐,他都学的有模有样,毕竟不是真的很笨,以前只是没用心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景容后,他反而觉得老爹回来不回来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有景容嘛。反倒是老爹心里觉得内疚,最近还隔三岔五的回来。
明明是自己一直期盼的事情,如今实现竟没有特别高兴。反而是老爹在,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景容玩,因此后来老爹一回来,他就忍不住想赶人。
随着年纪逐渐长大,他隐约知道自己的感情不对劲,但是他已经没办法抽心回来,只能让自己越陷越深。
“呆子,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司徒景烈摇着扇子,轻笑着问他,一副潇洒不羁的样子。
“没想什么。”杜重楼猛地一回神,有些心虚的闪了下眼,随便回答。
“难不成在想我大哥?”司徒景烈眨眨眼,语气很是暧昧。
杜重楼表情僵硬,难道他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风流鬼,”他有些紧张地问着司徒景烈:“我听说顾采青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司徒景烈睨着他清秀的脸容,笑了下道:“是真的,好象是被夫家休了回来。大哥昨日还和我说起过这事。”
他双颊泛红,并非是羞怯,而是大祸临头的心情。他谁也不怕,最怕的就是景轩和这个顾采青,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景容对他们的在乎。
如今一个景轩他都对付不了,再加个顾采青又回来了,他要怎么办好啊。
番外:倘若没有遇见你(10)
“那……那……景容有没有说什么……”杜重楼极其气弱地说。
“嗯?好象是说了什么。”司徒景烈好笑地看着他的表情,嘴上随意敷衍着,结果发现身旁的人忽然抓起他的杯子,仰头灌了一杯酒。他立刻阻止道:“别喝!”他把已经空掉的杯子从杜重楼手里抢回来。
“咳咳!”热辣的液体让根本不谙酒的杜重楼呛咳好几声。
“一不注意你就给我捣乱。这么烈的酒我大哥也只能喝几杯,你个呆子想醉死不成。”司徒景烈心疼地看了眼自己的杯子,这么好的酒竟给这个不懂酒的小子浪费了。
“为什么我不能喝!你就能喝!”杜重楼瞪着他抗议。
那是因为你不会喝酒,还一喝就会乱说话,司徒景烈无语地看着他。
“都怪那个顾、顾采青,嫁人就嫁人,干吗还回来!她肯定是来和我抢景容的,那个坏女人……”杜重楼起先还咬牙切齿地说得激昂,后来酒劲一上来,整个人只能趴在冰凉的桌面上,一副软绵绵的模样。
“一杯酒就让我们鼎鼎大名的杜神医醉成这样,幸亏是在包房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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