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小看在眼里,却无法感受阳光的普照,她的心里满是阴雨蒙蒙,一片愁云惨雾。
她还是去求大夫人或者大少爷收回成命吧。
就当是提前顺了司徒老三的心愿好了。即使走前会再被嘲讽和奚落,也好过天天在他面前这么卑微的生活。
杜小小看着其他走道上说说笑笑过去的丫鬟,心里就忍不住羡慕。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脱离现在的悲惨生活。
她也很想像绿儿姐姐讲的那样,尽量把所有事情都办的完美,完美到让司徒老三无可挑剔,再也说不出恶毒的话来。可是实际上她连收拾桌子,归类摆放书籍的事情都做不好。
除了端茶送水扫地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而在司徒老三面前,她更是个连泡茶都不过关的没用下人。
杜小小不知道怎么就心灰意冷了,
以前她只要负责大少爷的饮食起居就好了,其他时间都很自由,不像现在这样过的这么忐忑。
杜小小的情绪是空前的低落,眯眼看着庭院里的风吹树动,她只在心里盼望今天快点结束。
你以为我真的这么闲么
于傍晚前,杜小小终于在路过的司徒景容的做主下,结束了长达三个时辰的罚站。
她的心里对大少爷感激不尽,同时对司徒景轩变态的刁难惩罚感到不耻。
在她离开前,原本安静的房内突然传出一句,“大少爷,你一天究竟要顺道路过几次才肯罢休,司徒府的未来大当家会不会太闲了?”
冷漠的声音里夹着浓浓的讽刺。
杜小小乍舌,没想到病老三对自己哥哥说话都这么不客气。只是后面的话,她没有机会再听到,只能在心里猜测这两名主子之间是不是有过节,或者是嫌隙。
十六人一室的下人房,虽然算不上宽敞,但也算舒适有加。司徒府对下人的福利一向给的大方,这也是众多穷苦人家的孩子想往里挤的原因,也是杜小小怎么都不想离开的原因。
夜半三更,杜小小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脑海里满是司徒老三说的话。
“如果觉得不满或者不服气,就先把像泡茶这样简单的事情做好。只觉得我在故意刁难你,却不反省自己的行为,你以为我真的那么闲吗?”
杜小小烦躁的把脸埋入枕头,此刻她只希望有谁可以打晕她,让她不要再想。
她想不明白自己站了一个下午,双腿麻的直打颤,明明累的要死,明明很想睡,却还在想那个病老三说的话。
而且竟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杜小小气的忍不住捶枕头,直到捶累了,想睡了,身旁的环境条件却不允许了。
耳旁是此起彼落的呼吸声,打鼾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像小老鼠啃东西的声音。
杜小小转过脸,看着右手旁隆起的小帐篷,眯了眯眼睛问道:
“胖胖,你是不是很饿啊?”
稀稀簌簌的声音嘎然而止,过了好一会,小帐篷里从钻出一个黑影。
稀疏的月光打在黑影上,是一张有些圆润很讨喜的小脸。
“小小,你也饿吗?”
成亲?大少爷成过亲?
杜小小摇摇头,然后把身子挪过去了一些,“胖胖,二少爷没给你饭吃吗?”
“唔……也不是……就是忍不住想吃东西……”被唤胖胖的丫鬟一边吃一边说道。
“胖胖,晚上吃东西不好,会更容易胖的。”杜小小咽了咽口水。
“没关系,反正都这么胖了。小小,你真的不饿吗?”
“我不饿。”杜小小轻声道,然后又把身体挪了点过去,“胖胖,我想问你件事情。”
“唔……你说……”
“胖胖,你入府比我早,那你知不知大少爷和三少爷之间……恩……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杜小小想了好一会,才把自己要问的意思表达出来。
“啥?”啃肉的声音一顿,然后又继续,道:“唔……应该没有吧。大少爷对三少爷可好了,往常出远门,总给三少爷带好吃的,什么芙蓉糕啊、桂花糕、杏仁饼、蜜饯马蹄……别提有多好吃了。”
杜小小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胖胖,你怎么就知道吃啊。”
“嘿嘿……那不说吃的。我想想看啊,唔……大少爷和三少爷的感情一向很好啊,记得几年前大少爷考状元,听到三少爷中毒的消息后,连状元都没考完就直接回府了,把老爷气的有三月没理他咧。老爷事后派人去查,大少爷的卷子可都是高分,若是最后科有参考,那状元非大少爷莫属了。”
“啊……真的啊,大少爷对三少爷,可真是兄弟情深啊。”
“可不是。大少爷曾经为了三少爷连亲都没结成。”说完,又是一阵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成亲?大少爷成过亲?胖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杜小小一吓,连忙把身子凑的更近,追问道。
“你当然不知道,知道这事情的下人都被老爷给了封口费打发走了,全府上下就剩我和素绿知道。”
“啊……胖胖,那你能不能和我说说,我想知道,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可是,我答应过二少爷……”声音只犹豫了一会,又坚定道:“算了,告诉你好了,这事憋我心里好多年,也憋的我难受。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还有以后在三少爷那有什么好吃的,也绝对不能忘了我哦。”
杜小小一喜,连忙点头答应,忙道:“没问题,以后有什么好吃的,我不吃,都拿来给你。”
“说话要算数哦。”
大少爷真可怜
杜小小又是一阵点头,心想,就算病老三不给她吃的,她还有张管事嘛。
“这事发生好几年了,让我想想啊……其实不是大少爷要成亲,是三少爷,只是那个新娘子在成亲前一个月突然毁婚,说非大少爷不嫁,还说三少爷横刀夺爱,硬要拆散她和大少爷,还说和大少爷是两情相悦的。”
“不会吧?”
“是啊,这事闹的很大呢,老爷当时很生气,二话没说就和那个小姐家解除了婚约,只是那个小姐最后也没和大少爷在一起。”
“那她去哪了?”
“好象她爹受不了闲言闲语,把她嫁到外乡去了吧。”
“啊……她嫁给别人了啊,那大少爷——”
“大少爷很伤心啊,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我看到过哦。”说话的声音突然变的神秘,刻意压低了几分,“就在那个小姐嫁人的第二天,二少爷让我给大少爷送东西,我远远看见大少爷站在庭院里擦眼泪,虽然只有一下,但是的确是哭了没错,因为他的表情很悲伤呢。”
“大少爷好可怜啊。”杜小小觉得自己的心被蛰了一下,微疼。
“肯定的啊,老爷是个很好面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那样的女子再进门,继续祸害他别的儿子。而且老爷一直认为被人毁婚是件很丢脸的事情,所以才封了我们的嘴,不允许我们私下讨论。”
杜小小明白的点点头,老爷爱面子的事情大伙都知道。不过,她有一点想不明白,“胖胖,那你为什么说大少爷是为了三少爷结不成亲的。”
“因为老爷事后曾经松过口啊,说可以让那小姐进门做妾的,只是大少爷拒绝了,至于原因,我想应该是不想让三少爷觉得难堪吧。”
杜小小想了下,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毕竟换谁见了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做了大嫂都会不'炫'舒'书'服'网'的。
大少爷还真是个贴心的人呢,只是可惜了他和那个小姐。
“胖胖,这些你怎么知道的啊?”杜小小感慨完,有些好奇的问道。
“二少爷告诉我的啊。而且我五岁就进府,呆了十二年,这府里没啥是我不知道的。”
“尤其是藏吃的地方吧。”杜小小忍不住笑道。
毫不介意地大力点头,被人一直叫胖胖的丫鬟突然伸出手指在杜小小眼前晃了晃。
“小小,你这样不行哦,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你平常吃的也没比我少啊。虽然我爱吃,但是我是个称职的丫鬟,可你刚才从头到尾都只关心大少爷,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主子是三少爷诶。”
杜小小一愣,仔细想想好象的确是这样,不由得怔怔道,“那、那件事情后,三少爷怎么样了?”虽然她现在已经在兰轩阁当班没错,可毕竟只有几天,她还真的没有一点归属感,经常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还是容和院的人。
“还能怎么样,继续病着呗。”
说够了,就出去
窗外,是沥沥的雨声,屋檐上滴答滴答的雨滴声听的人心里一阵平静。
房内,司徒景轩半坐躺在木椅上,单手捧着书翻看,一旁的香炉里余香袅袅,让整间暖房散发出清雅的香味。
每当阴雨天气,或者极度劳累时,他就会犯病,严重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捱过这一次。
司徒景轩微微一叹,突然喉咙口一阵难受,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喘息声。与此同时,他的呼吸也一下比一下更来的艰苦。
手指尖一直在颤抖,他慌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一般大小的玉瓶,只是手腕施不上力,“当”地一声,玉瓶掉到地上。
他刚要弯下腰去,肩头却被一股力量按住。
“让我来。”
“你——”
来者捡起药瓶,倒出两粒药丸,送到他的手心,又去倒了杯茶:“喝点热茶会'炫'舒'书'服'网'些。”
司徒景轩脸色难看的看着来者,手指指向房门,声音有些沙哑道:“出……去。”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说的他大口喘气。
“你先吃药,吃完我就出去。”
“滚……”
“你不吃药,我就不会出去。”司徒景容只是笑着把药放到他手心,然后把茶往他眼前一递,语气温和道:“听话,先吃药。”
“你——”司徒景轩瞪着他,见他一脸坚持,也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把药喂入口,接过茶杯,就一饮而尽。
“我吃了,你走吧。”喝的太急,喉咙口一阵难受,司徒景轩紧捂着唇,不想让咳嗽声从指尖逸出。
“是不是呛到了?”司徒景容微微皱眉,然后半俯下身子,伸出手往他后背轻拍,帮他顺气。
就在这当口,一道重重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杜小小小心翼翼地端着脸盆,盆里热气袅袅,她刚一进屋,就被眼前的情形吓了跳,惊讶一声道:“大少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顺路过来。”司徒景容缓缓直起身子,笑道。
半夜子时,你来我房里一趟
“哦。”杜小小不疑有他的应了声,然后把脸盆端到洗漱架上,用素巾放进去打湿,然后拧干。
都说三九欠东风,黄梅无大雨,还真是没错。
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下去,她的衣服都要有股霉味了。
杜小小在心里感叹一声,然后捧着还在发热气的素巾去了司徒景轩身旁。
“最近天气湿重,三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小,你等会去准备些防寒衣物,尤其是毯子,那是要盖在——”司徒景容还没交代完,就被一道冷声打断。
“说够了,就出去。”
微怒的声音里夹杂着慌乱,听在司徒景容耳里,他竟是会心一笑。
“好吧,那我不说了。你吃完药,好好休息下,晚点我再来看你。”他说完又朝杜小小交代几声才离开。
杜小小把两人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满是不解。看来胖胖说的没错,大少爷真是为了那门亲事一直对三少爷弥补隐忍啊。
“小小。”
“奴婢在。”杜小小忙回过神,然后把素巾递上,“少爷请梳洗。”
司徒景轩没有接过,只是缓缓闭上眼睛,显得若有所思。
难看的脸色,失血的唇瓣,还有好象因隐忍什么而紧握起的拳。
杜小小不知怎地觉得心头有种怪异的感觉,感觉眼前这人竟一下没了昨日的气势。
难道生病了,攻击力大减了?
“半夜子时,你来我房里一趟,这事不准告诉别人。”司徒景轩忽然睁开眼看她,面无表情地慢慢道。
吓,半夜?
“少、少爷,你找奴婢有什么事啊?”杜小小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到时候就知道了。”伴随沙哑声音响起的是几声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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