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朵被美食勾住了魂,自然就没注意他颇为反常的冷淡,抓起筷子就开动,小嘴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赞上两句:
“不错不错,这道‘河桥拱月’尽得师傅真传,我看假以时日,师兄这手厨艺要青出于蓝了。
看在这桌菜的份上,真心赞一句,你在往好男人的方向发展了。不要骄傲,继续保持啊。”
“我可没那个雄心壮志。”
放下酒杯,玥琅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慢条斯理地说:
“在你眼里,再好的男人也比不上师傅。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费那个精力做什么好男人 ?'…3uww'
这种话你哄哄花木头便罢了,你师兄对现状很满意,少来给我洗脑。”
说这番话,他是别有居心的,“再好的男人也比不上师傅”,言下之意就是委婉地打击花御史。
这句话浅显易懂,其用心也昭然若揭,可人家花御史心情好,不跟他计较,他心里想的是:嫉妒的男人其实也很可怜的,本御史宅心仁厚,今晚不管你说什么都原谅你。
朵朵却没有花御史那么豁达,恨铁不成钢地一叹,睨着玥狐狸吐槽道:“跟你就像赤道和北极一样,完全没法交流,正经话永远说不到一块去。”
玥琅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心却在隐隐作痛。
“朵朵,试试这个,是你喜欢的孜然味。”花御史见气氛冷了下来,无奈地在心里摇了摇头,夹了一块黄金骨放在她碗里。
玥琅啊玥琅,从来不知道你也有这么别扭的时候,明明在意,又何必口是心非?
我们在一起三千年,你当本御史是瞎的?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你,突然疯魔了一样地钻研厨艺,别跟我说是为了满足你自己口腹之欲。
你那点小心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平日里不见你下厨,如果不是沾朵朵光,本御史都吃不到你做的菜。
平时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这会儿倒矜持起来了,一点都不坦诚。
“谢谢。”朵朵对花御史甜甜一笑,便又埋头大快朵颐。
享受美食是她最大的乐趣之一,玥狐狸做的这桌菜,所用材料都是难得的奢侈品,不吃光它们可惜了。
记得一本书上说过,千万不要让食物寂寞,食物寂寞了,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所以,为了以后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她现在就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吃掉它们。
两个男人杯觥交错,你来我往,玥琅喝下一杯,花御史便陪一杯,酒过三巡,基本就没动过筷。
看他们好似较上劲了,喝酒跟喝水似的,朵朵蹙着眉头拉拉花御史的袖子,小声道:“身上有伤,喝酒适可而止就好。”
“没事,这点酒算不得什么。”花御史脸微微泛红,温柔地对她笑笑。
看看花御史,又看看笑吟吟的玥狐狸,某朵叹了一口气:“玥狐狸你也少喝点,酒量再好,也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玥琅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乌沉沉的大眼睛里,仿佛有黑漆漆的液体旋转出不可思议的图形。
他的心,就这样醉了,原来爱上一个人,真的是没有道理。
一餐饭吃完,倒也风平浪静,玥琅似乎喝高了,摇摇晃晃地走出偏厅,冲着花御史摆摆手:“抱歉,喝多了,你送朵朵回宫吧。”
“有霍倪和阳春雪在,我不用谁送。玥狐狸,你要紧不?要不我先送你回房。”
“我没事,在这儿吹吹风,醒醒酒。让木头送你吧,赶紧回宫,省得师傅明儿找我麻烦。”
“呃……那我跟阳阳先走了啊,过几天再来看你。”
玥琅靠着一棵柳树,看着两个人手牵手地出了箐辛阁,他站直了身子。
他没醉,只是心里难受得几乎窒息。
但在朵朵和紫阳面前,他要掩藏自己的心碎和痛苦,竭尽全力地粉饰太平,所以他只能装醉。
天知道,他有多羡慕紫阳,想到他真真切切拥抱过她,他就羡慕得发狂。
真的很想不顾不顾抱她一次,哪怕是用强迫的手段也想抱她一次,之后要杀要剐他都认了。
不知道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是否要先得到她的身体?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在她生命中像个过客一样,匆匆而过。
想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不爱他也无所谓,他不在乎。
她的灵魂如何,他也无力去关心,灵魂是个什么东西呢?
太抽象了,某些男人会因为身体或灵魂爱上一个女人,可他觉得因为灵魂而爱上不过是一场华丽的自wei,身体的慰籍却是真实可靠的。
七年,他在欲望里挣扎了七年,那种滋味苦不堪言。
本以为还可以再忍下去,可是今天,他的心被失望,嫉妒,痛苦,各种感觉侵袭着,他觉得自己已濒临崩溃了。
可是,如果用强迫的手段得偿所愿,恐怕跟她就真的再无可能,就像陛下一样。
他不怕死,就怕生不如死,陛下就是一个很好的前车之鉴。
因管不住自己的欲望,陛下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伤害已然铸成,不管他如何后悔莫及,如何想挽救,可惜,回不去了。
没有人可以让乾坤逆转,时光倒流,做过的事,终究是覆水难收。
她已经被陛下伤得心寒如雪,他还能再去雪上加霜吗?
紫阳和师傅是他最亲的人,同样视她如命,伤害他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宝贝,那他跟禽兽有何区别?
他该怎么办?一边是狰狞的欲望,一边是道德的栏杆,他被夹在本能和理智之间,举步维艰。
四下静无声息,玥琅抬头仰望满天繁星的夜空,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事与愿违,眼睛望着那么美的星空,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她潮红的小脸,和那双滴溜乱转黑漆漆的眼睛。
光这么想着,都兴奋得不得了。
这样想念一个人,是一种极致的痛苦,痛苦中又包含着极大的快感。
痛苦和痛快都有一个“痛”字,可见它们是同宗同源,一脉相承。
真正的快乐和真正的痛苦,有一种骨子里的相似。
如果你不能体会这一点,就说明你没有过深仇大恨,也没有过刻骨铭心地快乐。
玥琅闭上眼睛无声的呻吟着,幻想着她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可是越想越难受,肿胀的欲望可恨地叫嚣着,像个刚烈的展示郑重其事在向他宣誓:不真正占领那具皎洁美丽的身体,它就永远不会偃旗息鼓,鸣金收兵,誓要力战到底。
他狠狠一拳打在树干上,徐徐蹲下身子,痛苦地捂住自己脸,困兽一般低低呜咽着……
朵朵,以后不要再来看我,离我远点,千万别让我有伤害你的机会……
——悲催的分割线——
翌日。
花御史送她回卿凰宫之后,某朵忐忑了一晚,因为璇霄什么也没问。
正是因为他太平静了,才更是让人不安。
不过,他那种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并没维持多久。
一大早,墨神医让人送来补品,某朵喝了一口便喷了,苦得不行,她不爱喝。
璇霄从上书房回来已是中午,靓靓又尽职尽责将药奉上。
正在批阅奏折的师傅大人,用非常冻人的表情和眼神,注视着某朵和她手里的药。
某朵端药的手直打哆嗦,趁着璇霄转头的一瞬,将药都倒在了旁边的花盆里。
不幸璇霄这时已回过头,一脸冰雪地向她走来。
某朵只觉得他的周身散发的冷气,快把自己冻僵了。
他的脸居高临下地逼进某朵的脸:“再去熬一碗。”
话是对靓靓说的,可眼睛却是冷冷地盯着某朵,声音不大,可绝对震撼,傻子也看得出他在强压着怒火。
靓靓咚咚地跑了出去。
璇霄深吸一口气,仿佛压抑了的什么,转身又回到书桌前。
某朵呆滞中,听到师傅大人说:“去床上,盖上被子。”
某朵如被大赦般跑到床上,四肢不知道是吓冷的还是真的冷,今天的上仙好可怕,还是别再激怒他为妙。
乖乖躺在床上,暗自鄙视自己的胆怯。
不久,就见璇霄手中端着药碗向她走来。
“为什么不喝药?”他冷凌凌地问。
某朵嗫喏着道:“我怕苦。”
然后,她眼看着上仙含了一口药,捏住自己的鼻子,就这么口对口地灌了下去。
苦苦的液体被强迫咽下,差点被呛到,好不容易喝完一口,见上仙又低头含第二口时,立即阻止:“不用劳烦师傅,我自己喝。”
说罢简直像抢一样地夺过碗,咕咕咕就喝了下去。
“不怕苦了。”上仙戏谑地问。
某朵苦着一张脸,看到他手里的果脯时,顿时笑开了颜。
只是……他竟然把果脯吃到自己嘴里!
某朵愣住了,仍由他再次附上自己的唇,一股甜甜的汁液充斥了她的心里。
傻傻地看着他出了房间,傻傻地睡去。
234 为她守身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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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霄离开片刻,墨神医和珍珠凭空出现在某朵房间。爱殢殩獍
凤帝去晴海之前,单独召见墨神医,所以某朵体内有五成沐春风之事墨神医是知道的,当然,璇霄哪里也知会了一声。
他不在帝都,风音和邱析死活都要跟着他去晴海,凤帝无奈至极,心想怎么也得有人看着她才行,想来想去,能看得住她的人非璇霄莫属。
这便是璇霄为什么不让她离开卿凰宫的主要原因,调养身体那是其次。
一个女孩子,那淫毒要是发作起来,身边又没有“救火”的人,璇霄大人一想那后果就直冒冷汗。
前日里某朵偷跑出宫,天知道他克制得多辛苦,才忍住给她做个全身检查的冲动。
不是没想过要收拾她,可一看到那她歪着小脑袋,巴掌大的小脸对你笑成了一朵花,便什么火也发不出来了。
做她师傅七年了,对她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刻,一副无害又很好欺负的样子,如果你真这么想,那么恭喜你,你被骗了。
那小骗子最擅长的就是四两拨千斤,用无辜的眼神,温柔的小手,杀人于无形。
花错,幽篁,楚涟,也就罢了,毕竟这几个男人对她用情至深,跟他一样熬了这么多年,才一步一个血印地走到她身边。
心里再难受,因为是他们,璇霄大人也只能忍了,偶尔想发飙的时候便在心里默默念着:小骗子,我把自己的一切原则都扔了,就是为了能成为离你最近的人,你可千万别离开我。
话是这样说,可作为一个男人,无视花错、幽篁、楚涟的存在,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若是再突然冒出个男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可还没高风亮节,宽容大度到“来者不拒”的程度。→看书吧…。kanshuba。org←
墨神医正是看到璇霄大人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类似防备的冷意,无需多言也知道他在防备什么。
小气,从来就不是女人的专利。
无论是何种身份,何种地位的男人,对深爱的女人有占有欲那都是万分正常的事。
同样身为男人,墨神医对上仙的行为表示理解,于是也只能委屈自己,趁他不在某朵身边守着的空当,偷偷潜进卿凰宫给她做一些必须又不能让上仙知道的治疗。
那不知轻重又任性的小丫头,在短时间内接连开启了莲华之术,涅槃之术,血狱之术,墨神医对她的身体状况甚是担忧。
这三种术法风险极大,若非她乃神凤之身,又有璇霄大人几千年的修为支撑,另加夜幽篁的灵珠护体,恐怕就算他墨神医心血耗尽也救不了她。
“到底是好是坏,你给我句话行不行?”
珍珠轻灵地跃上床头,看到墨神医眉心微蹙,颇有些不耐烦用爪子挠了他一把:
“雪魔的精魄已经给你了,这么久还没炼出沐春风的解药,你是不是敷衍本座呢?
朵朵身子本就亏损得厉害,夭魅那鸟人还将五成沐春风渡给她,这是想要她的命还是怎么着?简直就是禽兽!”
墨神医早就习惯了珍珠的毒舌,心知沐春风被转移了一半并非凤帝自愿,却也懒得跟他解释。
娆天自进入珍珠体内后,性子也跟着变了不少,对其他人虽还是不理不睬,冷冷淡淡,唯独面对他的时候,话却多了不少。
墨神医纳闷,难道是跟珍珠共用一具身体,日子长了,性格也在向珍珠的活脱好动发展?
把脉完毕,将某朵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有些失神地看着她静美的睡颜,微叹道:“不愧是神凤,凭本能就知道压制沐春风。”
“什么意思,说清楚。”墨神医这种温吞的性子,让珍珠觉得十分恼火,碧绿的猫眼一眯,出言威胁道:“本座警告你,再不把解药炼出来,你就做好献身的准备,一辈子当朵朵的解药。”
能做“解药”的人选多得很,哪里还用得着我去献身?
俊脸微红的墨神医淡淡瞥了一眼前上仙,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青瓷瓶,不紧不慢地道:“本神医今儿心情不是太好,你少惹我。
借用我家珍珠的身体不说,还一天到晚跟我嚷嚷,要是等不耐烦,就找别人去。
下药的是你,吵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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