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总是靠近司季夏站着而司季夏总是给他让地儿的情况下,楼远将司季夏“逼”得朝楼梯口的方向走,边走边扬声对屋里的冬暖故道,“八小姐快些起床啊,楼某与你家相公到楼下等你啊。”
“啊嘁!”那“小乞丐”忽然觉得鼻子痒痒,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因为离得楼远近,是以这喷出口的唾沫星子全溅到了楼远背上。
楼远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停下了脚步,春荞与秋桐立刻机灵地立刻往后退一步。
司季夏也停下脚步,抬眸看楼远,一脸平静道:“右相大人的面色不大好。”
“或许吧。”楼远说完话后慢慢转过身,看向正揉着自己鼻子还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的“小乞丐”,随之慢慢抬起手,在“小乞丐”正抬头看他时用食指在她脑门上用力弹了一弹,只一瞬间,便见“小乞丐”的脑门上鼓起了一个大包,可见楼远这一指弹得有多用力,直将“小乞丐”弹愣住了。
楼远见着“小乞丐”一脸错愕地盯着他看,便冲她轻轻一笑,而后脱下自己的外袍扔到了“小乞丐”脸上,转回身边与司季夏往楼下走边对春荞吩咐道:“春荞,再给我拿件干净衣裳。”
“是,爷。”春荞领命。
“小乞丐”这才回过神,猛抓下盖在自己脸上的袍子,边捂着自己脑门上的大包边咬牙切齿地瞪着楼远的背影,一副恨不得就要扑上去将他咬上几口的模样,好在秋桐一把拉住了她,开导她道:“爷爱干净,最不能忍受有谁弄脏他的东西,日后记着了,别嫌命太长。”
这个小乞丐,她们还不知道她的出现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不知她是掩藏得太好还是本就如此,在没有将她底细摸遍之前,她们不可不防着她。
而当秋桐的话音刚落,忽见“小乞丐”两眼放光地看着她,一脸的紧张期待,道:“这么说这件袍子脏了我的口水,大爷他是不要了?”
秋桐不知这“小乞丐”问这话究竟何意,却还是点头道:“都沾了你的口水了,你觉得爷还会要?”
“嘿,嘿嘿嘿……”小乞丐忽然嘿嘿笑了起来,边两眼贼光地摸着手里的袍子边嘿嘿笑道,“那就是说这件袍子归我了,这袍子料子很不错,应该能当得不少铜板。”
“……”秋桐一脸惊诧地看着一脸嘿嘿笑的“小乞丐”,十分不可理解她这不同于常人的反应。
而此时的小乞丐心里乐呵得很,连头上的大包都不觉得疼了,心里尽想着日后她又多了一个赚钱的法子。
然此时的冬暖故心里有些愤愤,很想狠狠地拧一把司季夏的耳朵。
*
翠屏镇离南碧城不算太远,赶马一个半时辰便到,因为下雨的缘故,马车到达南碧城时天还是阴阴暗暗的。
楼远行事一向颇为奇怪,是以他的府邸并非位于高官贵族才能居住的城东,而是位于皇商富商聚居的城北,也因此在这城北,他府邸的朱漆大门在这片尽是黑漆大门的城东显得尤为突兀。
马车在右相府大门前停下时率先跳下马车的是那个干瘪的小乞丐,当她看到右相府那气派的大门与门前的两尊四不像石像时,忙扑上去东摸摸西摸摸,一脸地垂涎欲滴。
自天还未亮时便等候在门外等待恭迎楼远回府的管家及家丁们看到这蹦跶的小乞丐时一脸的震惊,正当管家要呵斥这不懂事的小乞丐时,楼远在春荞秋桐的搀扶下慢悠悠地下了马车,大门前的一干人等见着楼远,还未待楼远两只脚都在地上站稳时便齐刷刷地跪下了身,异口同声道:“恭迎相爷回府!”
这阵仗吓了正扒着左边一尊四不像的玉石眼睛看究竟是真还是假的小乞丐一跳,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楼远。
冬暖故与司季夏也在此时下了马车,司季夏的面色淡淡的,冬暖故则是脸色冷沉地看了大门上悬挂着的书着“右相府”三个烫金大字的匾额一眼。
陶木一直只是呆在羿王府后院干粗活,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也愣住了。
唯有楼远一人笑眯眯的,颇为满意道:“阿满啊,这次做得不错,回头呢,就让秋桐少欺负你一些。”
被唤为“阿满”的管家听到楼远这夸奖的话,一脸的哭笑不得,却只能恭敬应声道:“属下谢过相爷……夸赏!”
秋桐的脸色很不好看,瞪着阿满。
“那就起来吧,跪着做什么,爷还活得好好的,可不需要你们久跪。”
“是,相爷。”府里的人都清楚楼远的脾性,知他总喜欢说些有的没的话,早就习以为常。
“世子,八小姐,府里请吧。”楼远说完,转头看向还站在雨中的司季夏与冬暖故,抬手做了一个“里边请”的动作。
冬暖故收回看着门楣上匾额的目光,将视线落到了楼远满是笑意的脸上。
所谓的王上召见,进到这南碧城来的第一件事,楼远不是将他们领进宫中面见王上,而是把他们带回府中,是该说楼远目无王命,还是该说他……假传圣意?
正当司季夏与冬暖故并肩往右相府大门走去时,忽闻哒哒的马蹄声在这安静的街巷里响起,由远及近,紧接着是倏然勒马,五匹骏马在右相府前停住,马背上的人随即翻身下马,在雨中朝楼远抱拳深深躬身垂首道:“太医院王正见过右相大人!”
“王太医?”楼远看向来人,挑了挑眉,笑道,“本相这刚回到京畿连府门还没进呢王太医就来了,莫不是王太医命人一直在城门守着本相归吧?”
“请右相大人恕罪,正是太医院命人在城门候着右相大人归,是以下官才能这么快知晓右相大人归京,这么做并非太医院想干涉大人什么,而是太医院真是急需右相大人这回离京所寻的东西,这,这实在是耽搁不得,所以才敢命人在城门守着。”太医王正年过不惑,身材高大,面对楼远时说话却有一种颤颤巍巍的味道。
“这么说,太医院是想在这个时候把本相请进宫去了?”楼远似乎从不会生气,嘴角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
“正,正是!”
“可本相这才刚回京啊,连歇都没歇上一歇,你们太医院这些老家伙,是不打算让本相歇上一歇了?”
“下官不敢!”王正忽然跪到了地上,只差没给楼远磕头了,“右相大人本说一个月便能回京,可现下已是将近两个月了……”
“停停停,要数本相的不是尽管到王上面前数去,本相可没空听你数。”楼远摆摆手,“既然你们这些太医院的老家伙这么急着见本相,本相就勉为其难先进宫走一遭吧。”
“多谢右相大人!”王正紧张又高兴地忙抹了一把汗,“那下官便先回宫告诉其他太医。”
“去吧去吧。”楼远有些不耐烦。
哒哒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是由近到远,很快消失了。
只见楼远朝冬暖故与司季夏抱歉道:“方才王太医的话,八小姐可听清了?”
冬暖故不答,只是看着楼远,只听楼远又道:“若说太医院期待的是楼某,不如说他们期待的是八小姐,八小姐,可愿意随楼某进宫走一遭?”
“当然。”没有什么是她冬暖故不敢做的事情。
楼远又笑着看向司季夏,道:“世子是要陪着八小姐的是吧,楼某便不再问世子了。”
“春荞,随爷进宫,秋桐,带那小乞丐去后院。”
“是,爷。”
*
马车里坐着司季夏、冬暖故、楼远及春荞四人,气氛静得有些奇怪。
忽闻楼远浅笑道:“八小姐与世子定是在想楼某奉旨请二位进京,却不领二位去面圣,可对?”
回答楼远的是沉默,楼远也不在意,只笑着接着道:“若楼某说楼某真的是假传圣旨呢?”
司季夏眼神微冷,冬暖故定定看着楼远。
楼远只是笑着,不期待司季夏与冬暖故问什么,也不打算再说什么,而是抬手轻轻撩开了帘子看着前边被雨水模糊了的路,忽然将嘴角的笑容勾得有些高,笑道:“八小姐,你猜楼某看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车夫勒住马,令马车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冬暖故听到马车前方也有一辆马车正停下。
“呵呵,这不是左相大人的车驾吗?”楼远半掀着车帘,看着对面那一辆黑篷马车轻笑道。
冬暖故眉心微拧,司季夏则是将手轻覆在她手背上。
对面马车没有人应声,只听楼远兀自笑道:“左相大人这是进宫见王上呢?可是没见着?要不要楼某与左相大人再去一次?”
“不必了。”只听对面马车里的柳承集冷冷一声,继而是车夫“驾”的一声,马车驶走了。
楼远放下车帘,看着冬暖故道:“八小姐不打算见见您的父亲大人吗?”
冬暖故微微一笑:“改日我自会回家看看他老人家。”
“呵呵,八小姐可真是有孝心。”
*
太子府。
一身银白锦袍的太子司郁昭正在与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下棋,只见他将自己手中的白棋落在棋盘,道:“岳丈大人,楼远回来了。”
“下官听说随右相一同回京的还有羿王世子及其妻子。”老者落了一颗黑棋,边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道,“下官还听说,这羿王世子的妻子有着养蛇捕蛇甚至御蛇的本事,太医院这么急着搜集蛇毒,想来是那诡公子留下的药方所需的至关重要的药引。”
“那依岳丈大人之见,父王的病情是否当是要好转了?”司郁昭从棋盒里再捏起一颗白棋。
“王上的病况是陈年旧疾,这个,难说。”
“那若是那神医诡公子再出现呢?”
老者一愣,看向司郁昭。
司郁昭“啪”的一声将手中白棋再落到棋盘上,“小婿可是听说楼远又请到了诡公子。”
老者看向棋盘,只见他的黑棋已被白棋团团围住,竟是不知何时他的黑棋就无路可走了,十分诧异,只听司郁昭的声音忽然变得阴冷:“似乎就在明儿晚上。”
老者忽然站起身,看了棋盘一眼再看向司郁昭,“太子……”
“岳丈大人可知该怎么做?”司郁昭阴阴看向老者。
正当此时,一名身姿婀娜长相娇美身穿紫罗兰色霓裙的少妇人从屋外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名手捧托盘的婢子,托盘上放着两只白瓷盅。
只见那少妇人走到司郁昭面前福了福身,娇声道:“妾身见过太子,女儿见过爹爹,太子与爹爹这一盘棋从天未亮便开始下了,连早膳都还没吃,妾身亲自炖了燕窝粥,拿来……”
然少妇人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司郁昭抓住手腕往他怀里一拉,少妇人轻轻叫了一声,跌进了司郁昭怀里,只见司郁昭的双手随即环上少妇人的纤腰,伸出舌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舔了舔,贴着她的耳畔笑道:“爱妃可真是贴心。”
少妇人身子一软,完全软进了司郁昭的怀里,双颊通红欲推还就道:“太子,爹爹还在这儿呢……”
只见老者非但不觉尴尬,反是高兴地笑了,向司郁昭垂首恭敬道:“太子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下官就不打扰太子与太子妃了,先行告退。”
“嗯,岳丈大人既然有事要忙,那便去吧。”司郁昭满意道。
老者退下了,厅中所有人也都退下了。
司郁昭一手搂着少妇人的腰,一手轻抚着她的背,抚得那少妇人连声音都软化了,“太,太子……”
司郁昭笑得阴佞,翻身,扯开少妇人腰带的同时将她压到了身下。
紧闭的厅门外,忽闻厅中传来棋盘翻倒在地的声音,黑白棋子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
冬暖故几人离开太医院时已是正午时分,冬暖故的脸色极为阴沉,很不好看,因为从她刚把王蛇带进太医院轻抚着王蛇脑袋的那一刻起,她的耳根就没能清净过,全都是太医院里的人轮番来请她留在太医院,便是连专门负责研药的药童都来求她,若非这里是太医院且楼远这些日子来对她与司季夏算得上是照顾有加,只怕她早就将这太医院掀了。
末了还是楼远一句“你们这些老家伙还是安静些为好,否则你们连这王蛇都要没了”有用,太医院最后只能用一脸不舍得的眼神目送冬暖故离开。
离开太医院后,冬暖故拼命揉着自己的眉心及颞颥,一脸的烦躁。
她两世为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聒噪吵闹。
楼远反是一脸笑眯眯,似乎很高兴见到冬暖故烦躁。
他满是笑意的眼底,有令人无法读懂的光。
而冬暖故之所以会选择随楼远倒太医院来,还有另一个目的。
司季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