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呼吸虽若,但始终还是有着呼吸,她的眼睑虽然死死垂着,然眼睑之下她还是清醒着,一双眼眸虽已不见了明亮,但却平静异常,也冷静异常。
此刻站在她面前正一脸阴狠看着她的,是连鬓虬髯的莽夫陨王爷,只见他定定盯着乔小余,沉声质问道:“说,你的同党在哪里!”
昨夜捉到这个女人,拷问了整整一夜一日,直到现在还没有从这个女人嘴里问出那个叫“冰刃”的男人一点线索!
而杀害他的麟儿的人就是那个男人,他捉不到他为麟儿报仇,他就不姓莫!
他就不信从这个女人嘴里问不到一点关于那个男人的线索,这个女人在云城,证明那个男人就一定在云城!可他翻遍了整个云城,却不见他的踪影,他到底藏在哪里!?
“不……不知道。”只见乔小余惨白干裂得就要滴血的嘴唇微微一抖,极为艰难地抖出这个答案来。
她的声音细如蚊蝇,可见她回答这个问题是有多艰难。
这个答案,她回答了多少遍,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从昨夜到现在,她的答案,就只有这个,不论她身上吃了多少鞭子,无论她身上挨了多少桶盐水,她的答案,依旧是这个。
乔小余从来不知道,她原来这么能忍,她多少次认为自己要死了,可她还活着。
也是,这些人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让她死了,他们可还没有从她嘴里问到大侠在哪儿。
这个陨王爷,好像就是要让她生不如死,让她受不了折磨痛苦了,就会把大侠的行踪告诉他了。
就算把她弄得生不如死又能如何呢?她不说就是不说,她吃到第一道鞭子时没有说,吃到第一百鞭一千鞭的鞭子时,她也不会说。
因为大侠是好人,她不能对不起大侠。
折磨她已经受了,非要有人要死的话,她一个人死就够了,大侠像一只鹰,一只鹰怎么可能忍受受到束缚,更不能死在这种黑暗的地方。
“还是不说?”陨王爷眼角猛跳,额角青筋暴突,双手紧握成拳,捏得指骨咔咔作响,可见其心中怒火有多甚。
“不知道。”这依旧是乔小余的答案。
就算他们问她一千遍,她的答案也还是这个,何必再不厌其烦地问她一遍又一遍。
“拿鞭来。”陨王爷不再问,而是朝身旁的牢吏冷冷道,“拿本王最喜欢的那一条。”
少顷,牢吏将一根长鞭恭恭敬敬地交到了陨王爷伸出的手上。
陨王爷不急着挥鞭,而是将鞭子移到了乔小余低垂的脑袋下,让她瞧清他手上拿着的长鞭,又问了一遍,“你的同党,在哪里?”
当乔小余瞧见陨王爷手上的那条鞭子时,她无力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猛地一抖。
只因,那长长的鞭子上,满满的都是倒刺。
这样的一鞭子刷到身上,要比寻常鞭子刷到身上可是要疼上千百倍!
乔小余身体反应出来的恐惧让陨王爷很满意,这样的鞭子刷到人身上,就连男人都无法忍受,更何况这么一个早就遍体鳞伤的小姑娘。
就当陨王爷以为他会从乔小余嘴里听到他想要的答案时,只听乔小余还是那一个答案,“不知道。”
陨王爷怒不可遏,后退三步,挥动手上的长鞭,毫不犹豫地将那布满倒刺的长鞭往乔小余身上甩去!
“啪——!”陨王爷身材魁梧,手上力道自是强劲,这么一鞭子下去,鞭声随即响彻整个地牢,让牢吏们都不由自主地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浑身寒意。
然这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响起的只有鞭声,没有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一如昨夜到现下,地牢里响起的只有鞭声而没有乔小余的一声痛呼声及求饶声一样,现下也如此。
乔小余至始至终,都没有喊叫过一声,更没求饶过一句,就像她是没有痛感的人一样。
可她不是,任何人都看得出她不是。
此刻的她,为了忍受住这一鞭子的剧痛,将下唇咬出了血来,乌发湿透,如在水里淌过一遭似的。
一道深深的血口子从她的左肩斜着蔓延到她的右边腰上,衣衫撕裂,血如洪流汩汩往外冒,浑身抽搐不已。
乔小余终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剧痛,昏了过去。
从昨夜到现在,这是她第二次昏过去。
陨王爷只是冷眼看着,没有再接着甩下第二鞭,而是命令牢吏道:“拿盐水来,把她泼醒。”
“是,王爷!”牢吏丝毫不敢有慢,连忙将放在旁边的一桶盐水用力泼到了乔小余身上。
乔小余在剧痛中昏过去,又在剧痛中醒过来,盐水浸到她的伤口里,疼得她几乎又要昏过去。
盐水从她脸上淌下,像极她的眼泪。
可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面前,纵使她真的流泪,也不会有人可怜她同情她。
唯一一个对她的眼泪不是无动于衷的人,只有大侠而已,只是大侠只是嫌她的眼泪犯人,而不是可怜她。
就算是这样,也是好的了,至少不是无动于衷视而不见,这样才让她觉得她还是存在着的,尽管不是一个讨人喜的存在。
乔小余虽然醒了,但是她的视线却变得很模糊,眼前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好似有几重叠影,瞧不清陨王爷那张阴厉的脸孔,也瞧不清他手中那条满是倒刺的长鞭。
身体如被火烧着一般,刺骨般火辣辣的疼。
视线那么模糊,会不会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连这样模糊的视线也没有了而是一片黑暗。
因为她不知道她自己的身子还能再承受得了多少这样的鞭子,当她撑不住时,她就是死了吧。
她一定会忍得到最后一刻,不会将大侠的事情说出来的。
大侠是恩人。
书上说,对恩人,要以命来报。
她能做到的,能做到的。
当乔小余以为陨王爷命人将她泼醒后欲让她在清清楚楚地再吃一吃他手上那根满是倒刺的鞭子时,谁知陨王爷竟是将那长鞭扔到了地上。
不打她了?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这么就放过她。
对,的确不可能。
因为陨王爷扔了长鞭,转为伸手拿起放在火盆上一根给炭火烧得通红的铁烙。
铁烙有半截拇指大小,在炭火中烧得通红,陨王爷将其从火盆里拿起来时,翻动了盆中红炭,翻出了无数火星,也翻得炭火噼啪一声响。
还是如方才让乔小余瞧看鞭子一般,陨王爷抓着连在铁烙背上的长长铁棒,将那通红的铁烙移到乔小余的视线里,仍旧问:“说还是不说?”
那被烧得通红的铁烙让乔小余的视线陡然变得清晰了,她清晰地瞧得见眼前这个可怕的东西。
她怕,很怕。
可她的答案还是没有变。
“不知道。”
“好,很好!”陨王爷怒极反笑,他实在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明明随时都会咽气的瘦小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倔强与骨气,他决定不再问,只要留着她一日,那个杀害他麟儿的男人始终都会出现!
下一瞬,陨王爷将手中那块通红的铁烙烙到了乔小余的右脸上!
皮肉烧焦的味道瞬间涌进乔小余鼻底,她的下唇不知被她自己咬破了多少回。
她还是一声都没有喊一声都没有吭。
这一次,她没有昏死过去,可她的视线却变得异常的模糊。
只听得陨王爷在叱呵着命令道:“将这地牢里的铁烙全都拿来烧透!扒了她的衣裳,在她全身上下都印满烙印!本王要看看她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陨王爷的话,乔小余听得清楚,可她没有动,此刻的她,似乎连打上一个寒颤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视线模糊,她的脑子却还是稍微清醒着的,脸上和身上的伤刺捅着她的脑子,让她清醒着。
全身上下都印上烙印啊……这样的话,她可能就没有办法忍受了,而且被扒掉身上的衣裳,如此羞耻的事情,她不想……
身上没有力气,手脚被捆绑着,可她还有嘴。
她还有牙齿。
只要她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她就不用忍受这样羞耻的事情了。
她生来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没有了一个多余的人。
其实,她也不想做个多余的人,她也想做个讨喜的人。
书上说,人有轮回转世,人会有来生。
那她这样多余的人,会不会有来生?
应该是没有的吧。
牢吏们已经在将能找到的铁烙放到火盆里。
乔小余努力着将舌头伸到齿间时,她忽然间很想哭。
她忍受了一夜一日的苦痛,她没有喊过一声,更没有流过一滴泪。
现下就要死了,她却突然想哭。
她也想要来生,要是有来生,她还是想遇到大侠。
炭盆里的铁烙被烧得愈来愈红。
乔小余的舌头已经移到了齿间。
只要她狠狠一用力,她就可以解脱了。
视线变得愈加朦胧了。
就在乔小余闭起眼正要用尽全力咬断自己舌头的那一瞬间,只听“咣当”一声响,紧随着的是“叮叮当当”物件掉落地上而发出的声响。
是炭盆被掀倒了,炭盆里那些铁烙火钳镣铐等刑具掉落在地,通红的火炭散了一地,有一块掉到了乔小余脚边来,险些掉到她的脚背上。
只听有牢吏惊惶地喊叫了一声,与此同时还有陨王爷惊喜却又惊惶的沉喝声:“还不速速将他拿下!?”
可下一瞬,就听不到牢吏的声音了,而是听到重物砰砰倒地发出的闷响声,顷刻间,连陨王爷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了。
在这些混乱的声音之中,还有剑刃舞动而发出的铮铮声。
这剑刃发出的铮铮声不大,乔小余这样一直活在闺阁里的姑娘是不会听得出的,可乔小余听出了,因为她听到过。
这样突然而来的动静让乔小余那即将就要咬断舌头的牙齿险险压在舌面上没有往下用力。
当乔小余睁开眼努力抬起头时,只听一声怒不可遏的爆吼响起。
“莫维你这个愚蠢的莽夫居然敢这么对老子的女人!老子扒了你的皮!”
------题外话------
更新来也~
一写到小余和师兄,叔就异常开心,哦呵呵~
101、老子娶你,你嫁不嫁!?
“莫维你这个愚蠢的莽夫居然敢这么对老子的女人!老子扒了你的皮!”只听冰刃一声怒不可遏的爆吼,以陨王爷看也看不清地速度一脚踢上了他的心口,就这么居高临下地将魁梧彪壮的陨王爷踩在了脚下!
陨王爷的后脑咚的一声砸在冷硬的地面上,还不待冰刃将剑尖移到他的咽喉前威胁他老实呆着,他竟就这么昏了过去。
“这么窝囊!?”冰刃瞧见这怎么看怎么都是能扛能打的壮汉陨王爷居然这么一砸就昏了过去,瞬间瞪大了眼,抬脚又是在陨王爷心口上狠狠跺下一脚,居然都没能将他从昏迷中跺姓过来,不由嗤之以鼻道,“就这窝囊样居然敢好意思自诩战神陨王爷,这北霜国能到如今不亡国,可还真是奇迹了。”
冰刃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正不省人事的陨王爷,愈看愈觉得自己的剑对着他简直既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不由“唰”的一声将手中的冰刃剑收回剑鞘,一扭头去看乔小余,冲她喝道:“乔小余你给老子下来!”
冰刃吼完,自己怔了怔,随之深拧起眉心兀自道:“哦,忘了,你这只弱鸡自己可下不来,等着。”
冰刃这般说着,踩在陨王爷身体上朝乔小余走了过来。
乔小余则是怔怔地看着他,努力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他,一瞬不瞬,连呼吸都忘了呼吸,生怕她一眨眼一呼吸她见到的这个朦朦胧胧重叠了无数重影子的人就会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一般。
“大……大,侠?”乔小余看不清眼前的人,声音轻得不能再轻,若是不细细地认真听,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只见她干裂且被咬破正流着血的唇颤抖着嚅动着,仿佛说出这轻轻的几个字就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冰刃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乔小余面前紧拧着眉看她右脸颊上那被铁烙烧灼的烙印,半截拇指大的腥红烙印,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疼痛难忍。
冰刃的眉心拧起了就没有再松开,反是愈拧愈紧,一张脸阴冷得可怕,再扫了一眼乔小余遍体鳞伤的身子,将剑再拔出剑鞘,割开绑着乔小余手脚的麻绳,边割边冷声问乔小余道:“喂,乔小余,你知道你这么弱鸡,还自己往狼的嘴里跑,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弱鸡?”
乔小余没有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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