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门口,侯雅兰低声地念着。
“兰妃?奴才们给兰妃娘娘请安!”管家急急地向绿萝使了个眼色,嘴上却不慌不忙地向侯雅兰请安。
“纤舞姑娘要回来了?”侯雅兰惊疑道。
“禀柔妃娘娘,日前收到王爷的书函,说近两日便带纤舞姑娘回来。”罗管家避重就轻地回道。既然侯雅兰称纤舞为姑娘,他也略去了“夫人”的称呼,以免引来侯雅兰的不快。
圆房第二日王爷就匆匆离开云都,原来是为了去找她!还她的洞房花烛?哼,何不说是要堵她的嘴!夫人?不是王妃吗?侯雅兰只觉得当日的幸福、欣喜就是场闹剧,戏到高~潮时才被人告知主角另有他人,她不过是个替补,甚至,连替补都不是!
她何必再装大度,她先嫁了他,即使白纤舞成了王妃,她也得敬她一句姐姐,何况以白纤舞现时的身份,未必当得了王妃。或许她应该回去找爹爹和哥哥商量一下,即使当不成正妃,她也不想时时受别的女人威胁,刻刻担心下一秒便遭遗弃。
绝色囚妃 046
再次回到北辰王府,纤舞说不出心中的悲喜,只觉得累了、倦了,想找一个地方停下歇歇,待脑中清明一些再做决定。掀开帘布,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早已作出邀请的手式,夜月辰对上她微微诧异的眼神,简短地道:“地滑!”
纤舞淡淡地扫了眼府门口的情况,除去八名侍卫,并未见到其他人,想是他有意没让府里的人出来迎接吧!也好,至少不用看到侯雅兰温柔大度下的怨忿,不用接受王府众人对自己的品头论足。犹豫片刻,还是将手轻放于他掌中,借由他搀扶的力下得车来。刚一触地便能感觉得地面的湿滑,大雪一场接一场,地面的积雪已有一尺来厚,结了冰,走在上面极易滑跤,虽有夜月辰的搀扶,纤舞仍是走得极小心。
有些积雪开始融化,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浅滩,加之行人、车马往来,尘土甚多,越发显得泥泞污浊了,纤舞的白色小皮靴的鞋尖已被染黑了。夜月辰皱眉停下,将纤舞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往纤舞阁而去,沿途的下人皆低眉顺目,不敢窥视。
纤舞以肘抵在夜月辰的胸膛,在两人之间隔出一段距离,微垂水眸,掩住眼底感情的波动。
感觉到她的抗拒,夜月辰勾动唇角,露出个苦笑。纤儿,我做不到放手,即便是怨,我也要将你留在身边!
院里,大多树木的叶子早已落尽,繁茂的绿叶换成雪色枝条,倒挂于枝上,有棱有角,寒气逼人,松树这些终年常青的树上也攒了不少积雪,稍有大点的动静就能将它震下来。傲雪红梅不规则地散落在院中各处,自然灵动,给院子带来了一丝生机。院落的屋翎上,不规则地堆积着大大小小的雪堆,整个院落带着冬日特有的雪色之美。冬日的阳光带着病态的苍白,懒懒地洒下,在湖面的反射下,倒也不失柔和唯美,纤舞愣愣地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人工湖,心里一下子酸酸涩涩的,“这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湖?”
“纤儿不是喜(…提供下载)欢风水之说吗?说什么有山有水的地方才是安逸之所,那时我就想着要在这纤舞阁开凿个湖出来。去泉州之前,我就画了图纸,后来又召集了一批能工巧匠,修建了镜湖。”夜月辰的声音低沉,夹杂着难以掩饰的苦楚。这湖绕着亭台楼阁而建,与院中假山相衬,倒有山环水绕的感觉,一座八角亭延伸至湖中心,帷帘翻飞,有种遗世独立之感,倒是像极了眼前的女子,从前那个在自己怀里撒娇嘟嘴、天真烂漫的女子,总是眉眼弯弯的,若不知人间哀愁的仙子,不过数月,她的眉间竟染上了一股化不去的忧愁,眼波静如深潭。心,再次抽痛。
“不过是一时的玩笑之语罢了。”纤舞淡淡应道,不再看那明镜似的湖面,怕自己的心事会在下一刻无所遁形。守住自己的心便好,心不动则不痛。
夜月辰沉默片刻,抱着纤舞往屋里去。
“姑娘!”锦瑟、绿萝二人早已红了眼眶,本以为这辈子再也遇不上了,还好,还好王爷没有放弃姑娘。
“锦瑟、绿萝”看着以前侍伺自己的两个丫头,纤舞才算感觉得一丝暖意。
夜月辰小心地将她放下,吩咐道:“先带夫人下去沐浴,本王晚膳时再过来。”不敢去看纤舞的表情,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纤舞安静地坐于梳妆台前,由锦瑟轻柔地拭着乌发,几步之遥的暖炉里,炭火烧过,偶尔发出“次拉”的声音。屋子里的保暖设施安置得极好,温暖如春,连带着脸儿也变得红扑扑的,“锦瑟、绿萝,你们过得还好吗?”
擦拭头发的手一顿,锦瑟稳住颤抖的声音,答道:“谢姑娘,不,谢夫人关心,奴婢们过得极好,就是时常想念着夫人,还以为今生再也”
“傻丫头,怎么会呢?”纤舞怜爱地看着两个丫环,心里的暖意又增加了一分,看来她们并没有因她的离开而对她有所生疏。
“嗯,不会的!”绿萝撸了袖子胡乱地抹了抹泪,又笑道:“夫人既然回来,想必和王爷的误会也解释清楚了吧,夫人,您不会再走了对不对?”
即使努力克制,“夫人”这个称谓仍叫纤舞心中一跳,夜月辰,他到底干了些什么?闭眸,语气却多了些严厉:“王府里只有两位侧妃娘娘,哪里来的夫人?你们两个也算府中的老人了,以后别再说这些没有规矩的话了!”
“姑娘?”情急之下,绿萝也顾不得罗总管的吩咐了,直接脱口道,“您就是夫人啊!王府里唯一的夫人,北辰王唯一的夫人!”
“绿萝!”锦瑟喝道,扯了扯绿萝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讲下去。绿萝瞪了锦瑟一眼,似极不满她的行为,愤愤道:“我只是想让夫人知道王爷对夫人的真心!夫人走后王爷日日将自己锁在书房,除却上朝外,没有离开书房半步。奴婢每次从书房经过都能闻到熏天的酒气,王爷以前从不饮酒的!有一次,奴婢从窗口偷偷往里瞧,发现,王爷抚着夫人的画像愣愣发神,那落寞的背影直叫人心口发紧,奴婢想,奴婢这辈子也不可忘记王爷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却能爱到如此卑微,夫人,您就没有一丝感动吗?我知道夫人您渴求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情,可现下,连寻常百姓都是三妻四妾,您又怎么能以这个标准来要求王爷呢?而且而且若日后王爷当上了皇上,身边将环绕更多的女子,燕环肥瘦,妖娆多姿,那时夫人又要远远躲开吗?”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绿萝微微气喘,眼睛却执拗地看着纤舞,似要听到她的回答才甘心。
锦瑟眉头紧皱,双手捏得极紧,小心地观察着纤舞的表情。绿萝眼神中所流露出的对王爷的钦慕那么明显,毫无遮掩,这样的婢子,夫人能容得下吗?
自己内心的怯懦被人挖出,展示于人前,纤舞心中不是不恼怒的,可面对绿萝的质问,她却是心虚的,她的不自信正是她离开夜月辰最重要的原因。她无法想象有一天要和一群女子却争夺一个夫君,会因夫君在哪过夜而患得患失,为了获得夫君多一点的宠爱而用尽手段迫害他人她做不到!而绿萝眼中流露出的爱意那么明显,让她无法忽视,像手上被扎了细刺,不去碰触就不痛,却总是不甚舒服,“我累了,你们下去吧!”
锦瑟松了口气,忙上前拉了绿萝的手往外拖。
绿萝反手挣开,倔强地道:“夫人,奴婢是奴才,说这样的话实属不该,但王爷与夫人都于奴婢有恩,奴婢实在不愿意看到你们互相折磨,若相爱,又何必在乎这些外物呢?夫人若有空,可以到旁边的院子看看,那院子唤作诺情居。”说完,绿萝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才离开,锦瑟紧随其后离开,眼神几度明灭,终是轻叹了口气。
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连空气都似乎冷了些,纤舞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薄毯。头发湿湿的,甚至还在滴水,纤舞也不去管它,低了头,静静地整着自己的心绪。冬日天色暗得早,婢女进来掌了灯又悄悄的退下。
空气突然产生的压抑感让纤舞心头一紧,移眸,地面上,一高大挺拔的影子与自己的相交叠,相依相偎,一如多年前的无数个冬夜,那两个相互依偎的小小身影,眼前瞬时氲氤出一层雾气,良久,才慢慢散去。“夜月辰,我们,不可能了!”
地上的影子有一瞬的僵硬,却听不见那人的声音。
抬头,那人竟是满目温柔,似要将人溺毙。夜月辰眼神温柔,如溶溶月光,醉了一院红梅,挑起梳妆台上的锦帕,慢条斯理地为纤舞擦拭青丝,“怎么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湿着头发坐着,也不怕头痛!”
“不用你擦!”纤舞举手欲夺下夜月辰手中的锦帕,却被他早一步扣住了手腕,“别闹!先把头发擦干了,别晚上头疼了又直嚷嚷。”
“我说了不要你管!”纤舞扬声道,突地站起,反手将夜月辰手中的锦帕夺下扔在地上。
夜月辰眼神暗了一下,伸手抚了抚纤舞半干的头发,向门外吩咐道:“再取条干净的锦帕来!”
这一次纤舞没有拒绝,她不想自己的情绪再因他而起伏,只有让他知道她的不在乎,她才能逃离这里,逃离他!
晚膳是三荤五素一汤,全是些家常菜,没有刻意依着纤舞的口味来,倒像是夜月辰平常用的膳食。小圆木桌旁,纤舞与夜月辰隔了两个位置坐着,不显亲近却也不至于显得太过排斥。夜月辰倒没有在意纤舞的做法,闲适地举箸用膳。纤舞看着正对着自己的那盘鲜笋炒牛肉,微不可见地皱了眉。她自小不喜食鲜笋,一则是不想毁了一棵修竹,二则是不喜啖后残余口中的涩味,是以,每每举箸,皆绕过了这道菜。整个晚膳下来,唯有这盘鲜笋牛肉原封不动。夜月辰轻瞥眼餐桌,淡淡地吩咐道:“明日晚膳让厨房弄点鲜笋蘑菇炖鸡!”
一连半月,每日夜月辰忙完公务必会到纤舞阁与纤舞一起用晚膳,饭后坐一会儿,喝杯茶又离开,并不久留。纤舞猜不准他的心思,本以为他会宿在纤舞阁,日日提心吊胆,又在他走后怅然苦失,倒越发看不懂自己的心了。
除却不能出府,夜月辰对她的行动倒没有多加限制,府中各处皆可让她通行,甚至连他的书房她也可以随意进入,下人统一口径,纷纷称她为“夫人”,对她恭谨有加,纤舞在王府的地位相当于手机之主,俨然北辰王正妻。而侯雅兰在她回来后一次也没出现过,倒像是从府中消失了一般。
绝色囚妃047
酉时,幕色四合,王府上下已掌了灯,透过红色的纱罩发出浅红色的暖光,整座王府霎时染上了一层暖色。下人也开始张罗着各院主子的晚膳,朱色回廊中,丫环奴才们来来回回地穿梭着。
“夫人,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回了吧!”锦瑟提着灯笼,轻声询问。纤舞已在这站了小半个时辰,夜里风雪大,锦瑟也是怕她伤了身子。绿萝自那日后便不怎么与纤舞亲近,明明是贴身婢女,却只做些端茶送水的活,总是避开与纤舞单独相处,想来是那日的唐突让她尴尬吧。纤舞也不甚在意,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便统统交由锦瑟打理,又着了个丫环协助锦瑟。
“锦瑟,王府里这么多人,为什么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热闹呢?还是说,热闹只是他们的”纤舞的声音极轻,听着有些飘缈。
锦瑟心中涩然,纤舞母亲逝世的事她多少有所耳闻,加之纤舞现在的尴尬身份,虽为夫人却手机分,终是名不正言不顺。“夫人”
“回吧!”纤舞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微点了点头,转身欲往纤舞阁走,却因长廊尽处突然出现的身影而顿住,相视片刻,露出个略显清冷的笑容。和那人不过是点头之交,却似多年老友,不过因着他是侯雅兰的兄长,又如何也亲近不起来。
若雪中白梅,清雅冷冽,灵动的眼眸中多了层淡漠疏离,竟显得沉寂无波,侯君竹心尖微颤。重新带上温润如玉的面具,这才大步向纤舞走去。
“夫人!”
“没想到竟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个称呼。”纤舞笑道,没有嘲讽,只是有感而发。
侯君竹眼神微闪,笑道:“你是王爷认定的人,而我,是王爷的幕僚,这样的称呼,没错!”没错,这样的称呼,这样的距离!
“似乎你忘了你还有个妹妹。”纤舞突然很想撕裂他这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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