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好茶虽多,却合纤舞的口味。洛妃倒赏了许多雪茉茶,冰冰润润,喝后口齿盈香,倒却因着是那人所献,纤舞自紫云宫回来未再喝过,对于感情,少不得斤斤计较,纤舞倒也坦然承认。轻呷了一口茶,享受着盈盈茶香在舌尖萦绕,好一会儿才放下纹有描金菊花的翠玉茶盏,“你们俩不好好品茶,东张西望地干什么呀?”
“姑娘,王爷都还站着呢,我们俩能坐得安心吗?”锦瑟嘟囔着,对纤舞的强人所难表示小小的不满。
“那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在聊天吗?”纤舞轻嗤。说罢,又喝了口茶,理了理裙摆,自己一个往不远处的小溪走去。
锦瑟欲跟上去看看,却被绿萝拉住,“让姑娘一个人静静吧!”
夜月辰与侯君竹谈论着暴动的后绪处理问题,可眼光却一直随着纤舞移动,见她一个人往溪边去,就想追过去。
侯雅兰看出他的意图,轻笑着走到他面前,“都不好好谢谢我么?我一个弱弱女子可是千里迢迢到锦州的。”微抬下巴,眼里满盛笑意。
“确实,雅兰,这次真的要谢谢你!有君竹帮忙,我才能全心地处理洪水、瘟疫之事。”夜月辰低头看着侯雅兰,诚心道谢。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侯雅兰眼中闪现着狡黠的光芒,侯君竹皱眉,眼光也追随纤舞而去。
夜月辰不答反问:“你想我怎么谢你?”
想不到夜月辰如此直接,侯雅兰一愣,继而又笑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至于是什么”,侯雅兰轻敲脑袋,无奈道,“暂时还没想到,到时再告诉你。反正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呵呵。”
夜月辰倒也干脆,回道:“要在我的忍耐范围内。”
侯雅兰脸色微变,仅一瞬又恢复过来,笑道:“那是当然。”
侯君竹在此次事件中功劳不小,夜月崇御笔一挥,将他调回云都,担任九门提督一职,圣旨急召,众人皆不敢耽误。再次起程时,为了加速行进速度,只留了一辆马车,由女眷乘坐,夜月辰及侯君竹皆策马而行。
侯雅兰由婢女澄雪搀着上了纤舞的马车,绿萝、锦瑟心里虽不舒服,也得开口叫人,“侯姑娘好!”
“不必多礼!”侯雅兰微笑道,看向纤舞时,点了点算是打了招呼,便靠右边的窗子坐下,闭目养神了。
锦瑟暗啐了口,什么人哪这是!悻悻地择了处地方坐下,一个人生闷气。
北辰王在经战胜澜依国后再次成为朝中的风云人物,朝堂之风再次吹向了左相一边。
“辰儿,这次的事情,干得不错!”夜月崇欣慰地道,毫不掩饰对这个儿子的赞赏。
夜月宇依旧是一副清淡如风的模样,只是那玩味的笑让人心里发慌,右手食指轻敲在左手手背上,微闭着眼听着。
朝堂上有意站在夜月辰一边的大臣不失时机地提道:“皇上,北辰王已快到弱冠之年,也该立妃了。不如趁此机会为王爷选位王妃,也好为王爷分忧解劳啊!”
夜月崇含笑地扫了眼堂上的众臣,笑道:“朕正有此事,不知众位卿家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刚才说话的正是崔尚书崔仁耀,黄尚书被废后由姚霆推荐担任尚书之职。崔仁耀有一女崔玉颜,正是二八年华,端的是貌美如花,素有“罗敷”的美名,琴棋书画皆是一绝,是云都有名的才女,此女心气高,立誓非少年英雄不嫁。崔玉颜为崔仁耀发妻所出,自幼丧母,因此崔仁耀对其极是宠爱,一心想让女儿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奈何夜月宇早有正室,他不愿女儿受委屈,只得将主意打到夜月辰头上。而澜依国之战及泉州水患更让他看到了夜月辰的实力,结下这桩婚事也是他转向夜月辰阵营的一块跳板。
“朝中部分大臣的女儿也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倒是可以礼部着手准备了。”崔仁耀小心翼翼地答着。
姚霆暗自咬牙,不想自己一手提□的人竟当着他的面动这种心思,真是养了只白眼狼。
“大不可不必这么麻烦,不如众位爱卿说说自己心中的人选,当然,自家千金也是可以的!”夜月崇笑道,不动声色间将一个王爷的婚事搬到了朝堂上。百官心中惶恐,摸不准自家主子的心思,一时间竟无一人说话,崔仁耀更是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额间冷汗涔涔。
高深莫测的帝皇含笑地看着他的官员,摆足了倾听的模样,却无一人回话,面色也渐渐深沉下去。
百官位置共分三列,文官两列,分别由左相、右相居首,武官一列,由侯佳燊居首,夜月宇、夜月辰两位皇子立于丞相之前。云慕枫身后的一位老者微微两步站出来,发须皆白,穿的并不是朝服,倒似家居闲装,声音洪亮:“皇上,老臣倒以为侯将军的千金巾帼不让须眉,是位合适的人选。”
夜月崇含笑点头,又扬声道:“罗太傅已经列了一个人选出来,众位卿家不必拘束,这纯当是朕选儿媳,大家畅所欲言吧!”
眼中已有几分不耐,身上也散发着戾气,夜月辰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地打断这场荒谬的选婚。
云慕枫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夜月辰的衣袖,示意他不可冲动。
“皇上,臣厚颜了,小女玉颜,自小心气儿高,唯少年英雄不嫁,如今已是适婚年龄,臣斗胆,想为小女争取一次。”得了特赦,崔仁耀也顾不得那么多,开口说道。
“北城雅兰,南院玉颜,崔爱卿确实养了个才女啊!”夜月崇咀嚼着这颂谣,心中清明。侯雅兰乃将门之后,温婉之余更多的爽朗大气,而崔玉颜却是柔柔弱弱地江南女子,才气有之,圆滑稍欠,似乎只适合金屋藏娇呢。如若辰儿愿意,收个侍妾倒是可以的。
夜月崇的眼光再次扫了眼堂上众臣,似不经意地开口:“右相,雪柔年纪也不了吧?不知可否婚配啊?”
姚霆猛地一惊,腿也有些发软,雪柔是长子姚枫的独女,姚枫是姚霆的爱子,却在二十三岁时患天花猝死,夫人也随他而去,独留一稚女,姚霆对姚雪柔也可谓千依百顺。而姚雪柔今年也刚十七岁,云都来右相府求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将自己的孙女嫁给夜月辰,姚霆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皇上,雪柔是枫儿留给我唯一的念想,臣舍不得呀!臣希望能将她再留几年。”姚霆的声音有丝低沉,带着一丝恳求。
姚霆的话却让夜月辰眼神一亮,当即上前道:“父皇,一直听闻表妹是个绝色佳人,儿臣也自认是个风流人物,才子佳人的戏码也想领略一番,还请父皇作主!”
姚霆的身子颤了颤,险些站立不住,幸得夜月宇扶了他一把。“右相,报应似乎来了呢。”夜月宇低笑,声音是说不出地阴寒。
“扑嗵”跪地,哪还有一丝右相的盛气凌人,“皇上,请体谅老臣的私心啊!”
“右相是瞧不起我北辰王府还是瞧不起皇家,竟如此不想孙女嫁与我吗?”夜月辰冷冷地道,声音高亢,直窜到大殿上的每个角落。
“臣并无此意!”姚霆咬牙。
“那么右相是同意了?”夜月辰嘲讽地笑道。
姚霆的拳头握得“咯咯”地响,最终无奈地道:“全凭皇上作主!”
“姚卿、侯卿听旨!姚雪柔、侯雅兰才貌双全,惠质兰心,今日均册封为北辰王侧妃,无大小之分,日后在王府平起平坐,朕希望二人能相亲相爱,共同帮北辰王打理好王府!”
“谢主隆恩!”姚霆、侯佳燊跪谢领旨。
“崔爱卿!”夜月崇唤。
眼看着希望落空的崔仁耀眼神一亮,站出来恭敬垂首。
“令嫒才气逼人,机灵聪慧,熙儿若是有她一半也让朕省心不少啊!朕就封玉颜为惠伦郡主,有空让她多到宫中走走吧!”夜月崇一视同仁,并不厚此薄彼。
崔仁耀一愣,又迅速回过神,叩拜谢恩:“谢皇上!”
嗬,终于要动手了吗?夜月辰,或许这次,我们倒可以成为盟友!夜月宇看向夜月辰的方向,满意地看见他眸中的一丝狠色。
绝色囚妃 025
将军之女和右相的孙女竟只是侧妃,朝中众臣无不唏嘘,这正妃之位究竟又是为谁留的呢?一时间云都议论纷纷。
“爹!”侯雅兰回头,淡淡地笑,笑中含有几分缥缈。
侯佳燊走进房间,澄雪会意,带领其它丫环退出去。
“皇上这是在给我警告呢!”侯佳燊语气中不乏自嘲,在侯雅兰的对面坐下,“皇权永远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存在,权术更是个可怕的东西,皇上允许他的儿子明里暗里地斗,却容不得臣子有半点野心。现在我已经明确地站在了北辰王这边,如果你又成了北辰王正妃,不仅是皇上,朝中很多大臣也必容不得我。让你做侧妃,实则也是给爹的警告,让爹不能逾矩啊!”
“嗬~”侯雅兰冷嘲,“皇上未免也太小瞧北辰王了吧?他又怎会甘心被人控制?”
“兰儿,爹现在已经是大将军了,你再成了北辰王妃,若是日后北辰王即位,侯家就是皇权最大的危胁!”侯佳燊沉声道。
侯雅兰一惊,握着茶盏的手捏得极紧,是了,她的娘家现在已招人忌惮了,若是爹成了国丈,那
“王爷要娶姚雪柔?”侯雅兰惊疑不定,王爷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她到王府后又该怎么与那位娇小姐相处?
侯佳燊低叹了口气,“他还是忘不了云妃的事啊!”
是了,当年皇后与右相联手陷害云妃,将云妃逼迫至死,他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姚雪柔不过是一个牺牲品,可怜了这么一个清秀佳人。娶自己,王爷应该是心甘情愿的吧?想到这里,侯雅兰心中不由有丝甜蜜,不是正妃又如何,只要他心中有她,她定当竭尽全力助他登上大位。
见女儿脸色有所好转,侯佳燊也松了口气,自己的女儿给人当侧室,他的心里也有几分怨气,几许无奈,奈何那人是她认定的人,也只能顺势接下这桩指婚。现在看来,女儿也接受了,自己也安心多了,挑起桌上的绣品看了看,眉眼含笑:“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爹的宝贝千金都开始绣成亲的枕帕了。”
既然已经想通了,也就不在意名份之事,不过听得父亲的调侃,小女儿家的羞态出来,不禁嗔道:“乱说,哪有!”
侯佳燊笑笑,道:“婚期定在半月后,你和姚家小姐同时进府。该准备的事爹都吩咐下去,你啊就好好绣绣喜服什么的,老老实实地在将军府里呆着,嗯?”最后一个语气词竟带着命令的语气。
侯雅兰撇撇嘴,道:“知道了,爹!啰嗦。”最后的“啰嗦”二字声音极低,几不可闻。
素以机警敏捷闻名的侯将军怎么可能没听见呢,笑瞪了女儿一眼,径自出去了。
将军府上下喜气洋洋地,全府上下都为大小姐的出嫁事宜忙碌着,而此时的右相府竟是一片冷清之色。姚霆一脸寒色坐在大堂上,旁边的相府夫人刘氏戚戚地哭喊着:“老爷,不能让雪柔嫁过去啊!谁知道北辰王会怎么对付她呢?”
“你闭嘴!无知妇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你哭有什么用啊!”姚霆喝道,满脸怒容,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上好青花瓷茶杯顿时四分五裂,杯中还滚烫的茶四下溅开,地上一片狼藉。
刘氏显然被吓住了,愣了一下,又大声哭喊起来:“作孽啊!当年你和千雪设计害死了云妃,现在她的儿子报复来了,要来害我的孙女儿啊!我的孙女儿命苦啊!为什么要替你们还这份债!”刘氏歇斯底里地吼着,眼睛红肿,身子摇摇欲坠,两个丫头用力地扶着。
姚霆烦躁地看着自家夫人此时不顾形象地哭喊,心里难受地紧,摆摆手交待道:“将夫人扶回房休息!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出来!”
“老爷?”丫环惊骇,这是变相软禁吗?
“在小小姐出嫁前,夫人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她的房间,明白了吗?”姚霆狠厉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是是,老爷!”两个丫环喏喏答道,忙扶着刘氏离开。
“刘全!”姚霆对着门外喊道。
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男子快速进来,低头询问道:“老爷何事?”
给皇后娘娘通个信儿,让她最近几天务必回府一趟。
那男子也不多问,垂首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