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什么?”夕颜彻底惊住了。
“找你我花了一个月时间,赶来并调开贺术碹又花了一个月,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赶回去,否则你爱的那个男人就要死了。”
夕颜知道伏晟说的是贺术础,便道:“我已经不爱他了,而且你伏家人的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们再被利用?我不会跟你回去的,碹他也一定会追来,你别想带走我!”
伏晟看了夕颜一眼:“你还是这个样子,只要谁对你好你就跟谁。”
奇怪的语气不由让夕颜诧了一诧,就瞪向伏晟的脸。
伏晟却又转回了脸冷淡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些不再那么爱撒娇?不是每个人都能变成宣于重的。就是宣于重,也是为了讨好蔚楠才那么溺爱你,只是为了留住蔚楠的心,留住她在身边。你在贺术碹身边多久,又在六王子身边多久?他那日是真的还是在演戏你仔细想过吗?而贺术碹是收到了六王子的传信才能及时在城外找到你,这他又告诉过你吗?你已经不小了,不要再那么天真,六王子不像你认定的那么复杂,贺术碹也不像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这段话之中的信息量太大,夕颜一时不能全部反应过来,但是直觉其中有一点是最重要的,那就是——
“伏晟,你到底是谁?”
如果他是伏晟,那么他就不该有这一番好像熟知她的一切的语调!从宣于重对蔚楠的情,到她对宣于重的依恋,再到她那爱撒娇的本性!【你还是这个样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些】、【你已经不小了】!伏晟,是不该对她有这样的用词的!他到底是谁?!
伏晟转回了眼睛面对她的瞪视。
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开始慢慢摄住了夕颜的心脏,让它的跳动忽而急促了起来——为什么以前没有仔细看过这张脸?为什么以前没有发觉到这个相似的轮廓?即便分别的时候它尚也稚嫩,但她怎么就会完全没有认出呢?!
夕颜扑上前一把扯开伏晟的衣带,伏晟脖颈上挂的两块玉坠让她惊了目色,随即急切的继续扯开伏晟的衣服,扯开了外衣又继续扯内衣。
伏晟一动不动,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的淡漠看着夕颜扯他的衣裳。
一个比碗口略大的红色菱形伤疤出现在伏晟的左肋下。
夕颜颤了手,颤了唇,颤了大眼。
惊红的眼眶内聚起了雾气,慢慢凝结成水滴,在滴落之前,夕颜晕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幼年
“呜……呜呜呜……”十几尺高的墙头上,粉雕玉琢的幼小女娃哭得好不凄惨。一身的华贵衣裳已经脏乱不堪,显然她是经过了好一番‘努力’才把自己送到那个位置上的。
可惜的是她太会选地方,这处偏僻的角落平常无人会来,侯府又大,便是她哭哑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前来救她。
一个少年的身影穿过竹林慢慢出现,也是一身华贵的衣饰,惊讶的看着墙头上骑坐的女娃:“……你怎么上去的?”
女娃抽噎的指着墙边的一株幼竹。两指粗的竹身支撑一个四岁小女娃的重量是够了,但也已经从中断裂倒在墙下。
少年又问:“你爬上去干什么?”
女娃含泪的大眼中满是委屈:“阿爹一直不回来,我想出去找他!可是墙外面下不去……我想再下来,小竹子断了,我下不来……”
少年闻言啼笑皆非,对女娃道:“你等着,我去叫人。”就要转身走。
女娃见之立时惊声大哭:“不要!哥哥你别走,别丢下颜儿!!别丢下颜儿——”
少年一愣停下脚步,看回墙头上可怜兮兮的女娃。女娃已经全身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太害怕了还是在那里待了太久支持不住了,看那样子,就像随时都会掉下来。女娃煞白的小脸和大眼睛中流露出的惊恐害怕让少年犹豫了。
女娃滴着泪望着少年,就好像少年是唯一的救星:“救我,恪哥哥……”
少年心软了。走到墙边四下看了看,选了一株最粗壮最靠近墙头的翠竹,撩起衣摆塞进腰带,然后就手脚利落的顺着竹子往上爬。女娃惊奇的看着少年的动作,因为没想到自己这一向循规蹈矩的嫡兄也会攀墙爬树,她还以为只有下人的野小子们会呢。
看着少年轻松的到了自己面前,女娃愣愣的道:“哥哥,你会爬树?”
少年好笑的看着女娃:“你不也会?”
女娃想了一想,说:“可是你好厉害哦!”
少年竖了一手食指在唇前:“不能告诉我母亲哦?”
女娃急忙点头:“颜儿谁都不告诉!”
少年背转了身体:“来,我背你下去。”
女娃小心的放开抓着墙头的小手攀上少年的背。
少年转头看了女娃一眼:“要抓紧了,也不能乱动,知道了?”
女娃点点头,将少年脖子搂紧。
少年坐在墙头双腿勾近先前上来的那支竹,小心翼翼的先攀了身体上去,最后才松开把着墙头的右手。毕竟比女娃大着五岁,思考办事都要谨慎许多。
只是这时节的竹子还未落叶,竹节上都是小枝干和竹叶,竹身并不光滑,所以少年只能背着女娃慢慢向下移动。毕竟是两个人的负重,不比一个人灵活,况且少年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很快就有些支持不住。这时离地面还有段儿距离,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少年也就放手跳下去了,可是背上还背着一个女娃,能不能保持平衡安全着地就没有把握了。
女娃大约也是感觉到了少年的吃力,小手不由自主更是将少年抓紧:“哥哥,我怕……”
少年稍稍回头:“别怕,有哥哥呢……”正在这时少年突然脚下一滑身体一沉,惊慌中少年忙抓住手边的竹枝,竹枝断落,在女娃的尖叫声中两个小身体立即跌落!
墙边本是一个斜坡,两个人落地之后就接着往下方滚落!少年的身体突然一停,也挡停了后面女娃的身体。女娃从惊吓中回神,立即跪坐了起来,转头看前面的少年趴着不动,连忙爬去摇动少年的身体:“哥哥,你怎么了?”
少年没有反应。
女娃正要再次摇动少年,少年身下红色的液体吓住了她。愣了一愣静了片刻,接着女娃就大哭起来。惊慌失措的爬起来就跑,到底还能辨明了方向朝竹林外跑去,边哭边大声的喊叫。
终于是惊动了人来,少年得救了。
因为是被竹子砍伐后留下的茬口刺穿了身体,虽幸运的没有伤到内脏,却是从此在左肋下留下了一个碗口大的菱形伤疤。
…………
……
宣于恪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女娃趴在他的床沿儿已哭得双眼红肿,身上还是那件脏兮兮的衣裳。床边不远的三张凳子上坐着三个人:他的父亲宣于重、他的母亲佟氏、还有父亲的侍妾也就是女娃的母亲蔚氏。母亲一脸铁青,蔚氏面色平静,父亲则是一脸无奈。
“恪哥哥!你醒了!?”女娃率先发现他醒来,立即止住了哭泣紧张的看他,小脸上泪痕交错,大眼睛中还有余留的惊吓。小说下载
床前三人也上前来看他,母亲一脸心疼责怪,父亲便抱起女娃对女娃说:“好了,哥哥醒了没事了,这下你该回去睡觉了吧?”脸上的心疼之意远比关心他的伤势更甚。父亲交了女娃入蔚氏怀中,示意蔚氏带女娃回去之后才又回过头来看他。坐了床边,摸着他的额头温和的关心了几句,便转脸向他的母亲说道:“颜儿还小,也不是有意,你就别再介怀了,好在恪儿无事。”话语很轻,脸上的神色很淡。
佟氏只是冷着目没有回应。
宣于重便又回头轻声的交代了他几句,然后就起身走了。
佟氏的目色依旧冷,这冷色他已经看了许多年。
半夜的时候他被一阵触感弄醒,一睁眼看见女娃趴在床边小手抓着他的手,身上是单薄的睡衣,一双小脚也是光着的。宣于恪惊讶的看着女娃问道:“自己跑来的?怎么不穿鞋?”
女娃摇头:“我梦见你死了……我找不到鞋,所以就这样跑来了。”
“没有迷路?”
女娃摇摇头。
看来这娃娃的记性相当好,宣于恪又奇怪问道:“没有人发现你吗?”
女娃又摇头:“他们都睡着了……”
宣于恪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女娃便看着他道:“恪哥哥……你是不是也讨厌我?就像嫡母亲一样?”
☆、第一百二十章 宣于恪
宣于恪一愣,看回女娃粉嘟嘟的可爱小脸,只见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中有着委屈的退缩和犹豫。他还没有说话,女娃又嗫嗫的再问他:“你讨厌颜儿吗?”宣于恪忍不住心里一柔,伸手轻捏了女娃小脸一下:“我没有啊。”并非讨厌或嫉妒她,只是单纯的因为母亲不许他靠近。所以对这个庶母妹妹,只有逢年过节或偶尔才见上一面,若不是今天的偶遇,他估计也会一直下去……妹妹的实感,他也是初次感觉。
想起白天的事,宣于恪便问女娃:“你没事吧?今天没摔伤吧?”
女娃摇摇头:“我没事……恪哥哥,你痛不痛?对不起,都是颜儿的错……颜儿不该去爬墙,差点儿害死哥哥……”说着说着,大眼睛中豆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宣于恪心一软,忙忍着身体的疼痛冲女娃笑笑:“你别哭,我不痛。”
女娃一脸不相信:“可是,你流了好多好多血……”
宣于恪忙又安慰:“只是一个小伤口,你不哭,我就不痛。”
女娃瘪着嘴抽泣的样子反比他这个受了伤的人更觉委屈:“骗人!颜儿都看见了,才不是小伤口!”
宣于恪无奈:“真的不痛……”
女娃还是扑簌簌掉眼泪。
宣于恪只得转移话题:“你冷不冷?快上床上来。”
女娃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光脚丫,然后就爬上床榻躺到宣于恪旁边。宣于恪拉了自己身上被子给女娃盖住,当真一个温柔好哥哥的模样。女娃忽然伸手从自己领口拉出脖颈上挂的一块玉坠,小手一扳,那圆环状的玉坠就分成了两半:“这是鸳鸯坠,阿爹说,颜儿可以把另一半分给喜欢的人。给你。”
宣于恪惊讶的看着女娃手中的半块玉坠,又看看女娃:“你知道‘鸳鸯’是什么意思吗,颜儿?”
“知道啊。分开是孤寂,合拢才是圆满。”
“鸳鸯是夫妻的意思。”
“嗯?”
“所以阿爹的意思是,你要送给将来的夫婿。”
“可是我喜欢你啊,我想送给你……不行吗?”女娃一脸天真的望着宣于恪。
宣于恪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犹豫着。
女娃瘪了嘴,眼泪又掉下来。
宣于恪连忙接过女娃手中的半玉:“好,好……”
女娃立即伸手搂住宣于恪脖子在脸上亲了一口:“恪哥哥最好了!”
宣于恪一惊,甚至忘了被女娃动作牵扯的伤痛。女娃柔软的胳膊紧搂着他,温暖的小身体紧贴着他……宣于恪心底升起无限温柔,伸了右手臂也揽住女娃,转头在那犹见泪珠的小脸上轻吻了一下:“你别哭了,我会保护你……一生都保护你。”
女娃抬头愣愣望着宣于恪半晌,然后伸出小手指:“拉钩?”
宣于恪微笑了,伸出左手小指勾在女娃指头上:“拉钩。”
…………
……
从胸口挂着的两块半环玉坠上回神,伏晟拉好自己的衣裳,然后眼睛回到车厢底昏睡的女子——她终于是认出了自己。
那时候他们亲密无间,那时候他对她无比疼爱。可是那些时光总是短暂,他有课业,也有母亲的阻拦。但是他们还是互相牵挂着彼此……直至家族遭难,他的世界因她的母亲而毁。
那一年她将自己颈上的那半块玉坠给了红馆的教管嬷嬷,为了替那个叫小豆的女孩子立坟。玉坠辗转到了他手里,毁了它?还是留着它?便是终究带了在身边,那一个圆满的‘环’,却再不能现。
恨她吗?
肋下的伤口早已经痊愈,甚至没有知觉。
可是睡梦中却总有一张可爱的小脸不请自来。那个墙头上向他求救的女娃,那个在他养伤期间总半夜里溜来陪他的女娃,那个非要给他半块鸳鸯玉坠说喜欢他的女娃,那个跟他拉钩要他记住诺言的女娃……
白日里面对的是‘伏夕颜’,是面目全非沦为男人玩物的妖艳女子。夜里梦中却又是那个叫着‘恪哥哥’的漂亮瓷娃娃。醒于夜半,黑夜中就总交叠着这样完全不同却又轮廓相似的两张脸。
她是棋子。
而他站在下棋人的一边。
或许她仍旧是‘宣于颜’,而他却不愿再回‘宣于恪’。
所以,所有的一切已经逝去。
……
…………
两日后贺术碹就追了上来。
伏晟只带了两个人,被团团围住。
“丫头,来。”贺术碹朝夕颜伸手。
夕颜摇摇头,仍站在伏晟身后。
贺术碹脸上露出意外,轻皱了眉看夕颜:“你怎么了?”
夕颜咬着下唇,强忍眼泪不让它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