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快没有忘记替同伴报仇。他那双猎鹰一样锋利的眸子,始终锁定帅旗下的卓别。
卓别也察觉到跑得快了。他看见一个黑衣人在乱军中分波逐浪,像一支箭那样径直射来。
「『黑骑士』维灵!」卓别失声叫道。
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名字,黑骑士维灵,苍天汗国的第一神箭手。而他卓别,多年来一直被认为是夫瑞人的第一射手。
「来吧,维灵!大草原上不需要两个神射手!」卓别一口气射出十支箭,这是他最拿手的连珠箭。
十支箭并非连成一条直线,卓别在发射的时候使用了巧妙的手法,让每支箭都间隔开一段位移,排成横列,封住了所有可能的躲闪路线。
战马扑倒在荒原上。
「中了!」卓别欣喜欲狂。
忽然,一团黑影冒出来,是跑得快!卓别发射连珠箭的时候他已经下马了,连珠箭射死了马却没能捕捉到他,他比马更快,也比箭更快。
卓别匆匆举起弓,箭刚搭在弦上,跑得快已经射出了一支半尺多长、形状酷似响尾蛇头颅的宽刃箭。
扁平的箭刃击中了卓别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整个切下来了。尸体尚未栽倒,跑得快已经旋风般飞过来,摘走了他的头颅。
战象骑士团失去指挥官,霎时一败涂地。
跑得快暗道侥幸,假如总指挥仍是十力王那个老狐狸,可以肯定,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可是,十力王为什么不亲自指挥部队?跑得快不由打了个寒颤,忙集合雷神骑士,朝着倾城、神奇兄弟撤走的方向追去。
再说倾城带着神奇兄弟去找阿楠。来到刚才遇险的地方,忽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追兵来啦。君上,你跟老二先走,俺来殿后。」神奇无比说。
「不行!你们先走,还是我来挡住他们吧。」无比神奇掉转马头。
「混账!我是老大,你是老二,怎么反倒命令起我来了!」神奇无比气坏了。
「胡扯!我才是老大,你该听我的。」无比神奇寸步不让。
倾城说:「你们不要争了,干脆大家全留下来,反正谁也跑不掉啦!」
神奇兄弟抬头一看,黑压压的骑兵已经把他们包围了。打头的那人身穿绛红色铠甲,外套熊皮大氅,脸颊瘦削,眼神冷冽。
正是战象骑士团的首领十力王。
「阁下就是盛名远播的天香君?」十力王问。
「不敢当。敢问阁下有何指教?」
「嘿嘿,谈不上指教,只想跟君上打听一个人。」
「不知是哪位?」倾城硬着头皮问。
「我兄弟千锁王!」
「哦……原来是他呀。」倾城苦笑道,「我们是好朋友,你信吗?」
「信,怎么不信!」十力王皮笑肉不笑的说,「我那兄弟想见君上一面,叙叙旧情。既是好朋友,总不至于不赏光吧。」
倾城尚未答话,神奇无比抢道:「你兄弟想见叶美人儿就让他自己来,关你鸟事,少在这里聒噪。」
无比神奇也说:「你兄弟算什么东西?叶美人儿现在是我们老大的客人,哪里也不去!」
神奇无比接道:「想见叶美人儿的人多着呢,夫瑞王公、苍天大汗都在排队,你又算哪棵葱?」
他们一唱一和,十力王不耐烦了,挥手喝道:「把这两个猴崽子剁碎了喂狗!」话音方落,骑兵们蜂拥而上。
神奇兄弟大笑道:「来吧!来吧!让你们这些杂碎尝尝我们兄弟的厉害!」说罢施展开最拿手的金刚功护着倾城,把敌军挡在圈外。
十力王勃然大怒,亲自催动坐象冲来。
神奇无比首当其冲,被战象当头踩下,消失了。
无比神奇大叫一声,冲上来救兄弟,却被象鼻卷住脖子,丢上半空。倾城看着他手舞足蹈的飞上天去,叫声渐不可闻,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了。
「现在没人阻挡阁下起程了。」十力王胜券在握,脸上现出了微笑。
「没错,」倾城叹道,「你再不滚蛋,就要倒大楣了。」
「嘿嘿,少来这套!现在没人能救你了。」十力王冷笑道。「楠·帝释天有我兄弟百胜王应付,自身尚且难保,哪有功夫管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倾城硬着头皮说:「凭那个杂碎就能挡住阿楠?」
「笑话!」不远处,有人替他回答了。
草丛深处升起一个巨大的头颅。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那头颅下面又冒出一条长鼻子,摇摇晃晃的朝着跑得快他们走来,原来是紫铠骑士的大象。楠·帝释天傲然端坐在象背上,长刀尚残一痕血渍。
倾城欢呼一声,催马冲了过去。
「那个紫色的家伙呢,你杀了他?」
楠笑而不答,挥刀敲敲挂在象牙上的紫色铠甲。
「你胆敢杀害象族王子!」十力王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我不在乎再杀一个。」楠冷冷的说,「我更喜欢你的铠甲。」
十力王打了个冷战,一言不发的凝视着楠。他想在她身上找出苦战的痕迹,可是一无所获,她的脸色平静如水,没有留下半点汗渍,仿佛杀死百胜王对她来说就像杀一只鸡那么容易。
十力王怀疑楠外强中干,没人可以杀死百胜王而自己却毫发无损,他犹豫良久,终于放弃了证实这个猜测的冲动。临走之前,十力王恶狠狠的瞪了倾城一眼,好像杀死百胜王的不是阿楠而是他。
倾城感到非常委屈,朝他的背影大喊道:「喂喂喂,你有没有搞错,我杀的是你三弟千锁王,不是那个紫家伙啊!」
十力王狠狠抽了战象一鞭子,风卷残云似的逃走了。
倾城回望阿楠,笑得很古怪。
楠被他看得发窘,狐疑的问:「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阿楠,别装了。」倾城笑盈盈的说,「你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是骗十力王的,其实你伤得很重,对不对?其实我早就看穿啦。」
「哎呀呀……这样都被你看穿?!叶美人儿,你好厉害啊。」阿楠哈哈大笑,一个筋斗从象背上栽下来。
倾城大叫一声,冲了上去。两个人抱成一团,在草地上摔跤打滚,笑啊叫啊,就像小孩子。笑到没力气了,肩并肩坐下休息。
黄昏近了,夕阳远了,西天宛若洇了红墨水的宣纸,一圈圈红晕由内向外扩散,成了火烧云。
倾城专心致志的揉搓衣角一块干泥,楠侧身看着他,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欣赏到他光洁秀美的额头,向下俯视的眼帘被纤细的蛾眉上翘的睫毛括起来,呈现出妙不可言的板块结构。
这巧夺天工的美,只有在传世名画《岩间圣母》中方可领略一二,挺直的鼻梁,浅浅的笑靥,微抿的红唇,凝脂般细腻白晰的肌肤,流动着柔和的光泽……
楠被迷住了,她回想着红颜薄命的兰·观世音,不由自主的吻了他的额头。
倾城要回吻,楠却只准他吻脸。
倾城不肯,把她推倒在地上,非要吻唇。
她想抗拒,可倾城的手一伸过来她就动不了了。身体就像触电一般,软绵绵的,像被撬开壳的牡蛎。
「不可以……」楠脸颊绯红,眼中露出罕有的惊恐。
「为什么?」
「我……我不喜欢!」楠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战战兢兢的说道。
她的表情自相矛盾,明明渴望,又把拒绝摆在脸上,期待和反感交织在一起,变成了病态的恐慌。
「可我喜欢!」倾城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火烫的唇。
楠本能的奋力一推──倾城一下子飞出去了,他跪坐在草丛里,身上沾满了草屑和污泥。
楠楞楞看着他,脸上血色褪尽,她想走过去安慰倾城,却两腿酸软无力,站不起来了。
倾城捂着嘴唇,指缝里渗出粘稠的血汁。瞳仁成了银色,无言的望着阿楠,是单纯,也是冷酷。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良久。
楠想道歉,却感到喉咙干涩肿痛,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时她看到倾城冲她招手,便毫不犹豫的用手和膝盖支撑起身躯,爬到他面前,她想站起来,倾城却伸手按住了她的额头,她就只好跪在他面前了。她感到倾城的手伸进了她的发根,手指并拢,这略显粗暴的爱抚使她忍不住呻吟起来,有如一盆温水当头淋下,舒服的快要融化了。
倾城用力向后扯,发丝绷直了。
楠被迫昂起头来,惊愕的望着他的眼睛。剧烈的痛楚顺着头皮流遍全身,她愤怒得发狂,想站起来,发根再次传来剧痛,头皮火辣辣的痛,一定流血了。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竟如此残忍。
倾城仍是好奇的凝视着她,银色的眸子里闪着疯狂的火花。
惊愕自楠眼中褪去,她不知道倾城还想怎样折磨她,这让她感到很气愤,除此之外,又有一点不可告人的期待,她不再猜测倾城的心意了,她原以为他是单纯的天使,后来发现他同时也是阴险的毒蛇,现在,他又露出了恶魔的狰狞。
她看不透他,她也不想看透,肉体的痛楚与精神的屈辱,已经把她折磨得筋疲力尽,现在她回归到内心,问自己为什么不反抗,他精致、脆弱有如蝶翼,只要她愿意,吹口气就足以把他粉碎。
可现在,他对她施加了不可原谅的凌辱,而她却不想反抗,甚至期待更多更残忍的虐待,她的身体背叛了意志,独自分泌可耻的快感……
这到底是为什么?
「吻我。」
这就是倾城想要的。
楠迎上他的唇,投降了。「怎么可以如此下贱……」楠闭上眼睛,强忍住放声痛哭的冲动。
当倾城的舌尖滑进她的口中,楠捕捉到了一种难言的快感。被征服的肉体与心灵同时卸下了重担,在热吻中宣告解放。当倾城把她压倒在草地上时,楠激动起来,反手抱住倾城的颈子,想要让这快乐来得更猛烈。
突然,倾城狠狠咬了她的舌尖。楠失声尖叫,口腔里又涩又腥,舌尖刺痛难当。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倾城从她怀中退出去了。她想留住他,便凑上去抱他,直到一记耳光重重抽在脸上,才恍然惊醒。
「报仇啦!」倾城哈哈大笑。「好阿楠,只是开玩笑,别生气啦。」倾城的眼睛又恢复了温柔的蓝色。
楠猛地推开倾城,羞辱与愤怒的火焰把她的眼睛烧红了。没人可以这样侮辱她。楠的手按住了刀柄。
「傻瓜,别当真呀!」神秘的触感自脸颊上蔓延开来,倾城蹲在她身旁,像只小狗似的亲吻红肿的脸颊,温柔的舔去血渍。
「不……别这样……」楠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随即瘫倒在他怀里。等倾城把她舔干净,楠已经变成一滩快乐的汁液了。
「还疼吗?」倾城关切的问。
楠还是没说话,抬起头看看倾城,随即又低下去。她不知道到底应该相信哪个倾城,冷酷残暴的,还是温柔多情的?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立刻并拢腿,羞窘得无地自容。不知何时,内衣竟已濡湿了一片。
这对她来说,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喂,阿楠。」走在前头的倾城回头一笑,「你好像很喜欢被我欺负呢。」
跑得快、无聊、废话带着雷神骑士们与倾城、阿楠会合。阿楠大大夸奖了跑得快一番,指挥兄弟们打扫战场。
战象骑士团有夫瑞王室支持,非常阔绰,佣兵的铠甲和盾牌都是纯钢打造,远比雷神骑士们的装备精良。以少胜多击败敌军,又得了上百套高级装备,大家都很兴奋,只有神奇兄弟闷闷不乐。
倾城看到,就笑咪咪的跑去问他们,「好徒弟,怎么变茄子啦?」
神奇兄弟仍旧唉声叹气,连道「遇人不淑」。
「这话从何说起呢?」
神奇无比说:「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无比神奇说:「我们兄弟两个,小时候长得瘦小,打架总是吃亏。有一回被人欺负,我们哭着回家,路上遇到一个老人,问我们为什么哭?我说叫人给打了,老人听了哈哈大笑,问我们愿不愿意从今往后再不挨打,要是愿意,就拜他为师,我们当然愿意,于是那老人教了我们三天,之后就说,只要你们两人联手,保管天下不败。」
神奇无比说:「他的意思是说,我俩挨打的功夫天下第一,缠人的本事也是第一,就算打不赢,也决计不会输。」
无比神奇说:「我们兄弟自从学了老头的功夫,十几年了,还真就从来没败过。可是今日遇到大象,哥俩算是破了功。」
神奇无比说:「那老头不是吹大气骗人吗?俺兄弟岂非遇人不淑?」
倾城听了,惊讶的只吐舌头。心想,只教了三天就能把这两个傻蛋捏成铁打的金刚,真神人也!
无比神奇又说:「后来上了叶美人儿的当,又多了个师父,可是你这师父更不中用,什么也不曾教我们,徒弟挨打,也不敢去报仇出气,实在没用!你想,这算不算遇人不淑?」
倾城被他们问得哑口无言,打了个哈哈,讪讪的道:「别埋怨为师小气,让我想个主意,帮你们反败为胜。」
神奇兄弟忙催他快想。倾城暗暗叫苦,这主意哪里是那么容易想到的,本想敷衍了事,不曾想竟骑虎难下,直说自己吹牛,又委实放不下面子,急中生智,真让他想到一个法门。
于是就对神奇兄弟说:「依我看,你们挨打的功夫的确算是天下第一了,可是光挨打也不行,那样太被动了。」
无比神奇说:「你这话真他妈正确──连傻瓜都知道!可是怎么反击?我们